陸紜紜並不想在這個時機打她,但是崔婧雁這個人實在聒噪,她和徐薇薇之間的事,你算個什麽東西,非要過來插一腳?真是犯賤。


    她還記得賀章之說的那句“秋後螞蚱”的話,希望不會因為自己打了女主而給賀章之帶來什麽影響。


    崔婧雁是徐薇薇帶來的,陸紜紜打她就等於在打徐薇薇的臉,這要是再忍下去,那就不是張揚跋扈的徐薇薇了。


    “陸紜紜!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我一手操辦的宴會,豈是你能隨意破壞的?你們幾個還愣著幹什麽!把她給我壓下去掌臉。”


    徐薇薇尖利著嗓子,聽起來十分刺耳,她指著陸紜紜麵目可怖,其他人見狀有些害怕,覺得徐薇薇情緒太過失控,擔心張口惹禍上身,她們便裝起了啞巴。


    陸紜紜扯唇冷笑,她抽出自己發髻上的海棠釵,抵在自己白嫩的脖頸處,說道:“我看誰敢來!”


    “夫人!”


    “紜夫人!”


    兩個丫鬟不約而同地喊道。


    陸紜紜深吸一口氣,潸然淚下,道:“徐姑娘的咄咄逼人,讓我深感恐懼,我不想因我連累到賀公子,自我被養父母拋棄,我遇上了體貼溫柔的賀公子已是我此生幸運,如果我的自刎可以讓徐姑娘消去怨恨,我願拋棄這條性命,隻願徐姑娘不要遷怒到賀公子。”


    陸紜紜惜命還來不及,怎麽可能會自殺?她要的就是弱者姿態,她要讓在場的所有人同情自己,也要讓徐薇薇被架在火上烤。


    徐薇薇不是想要逼死自己嗎?那就給你這個機會。


    再者賀章之可不是個普通商戶,自己目前的身份是他的外室,陸紜紜可不信賀章之會甘願吃下這個悶虧,她找不迴來場子,賀章之也會替自己找迴來。


    至於自己脖子上的釵,不礙事,還有個會武的盼姿在呢,到時候她肯定會來奪走這釵,自己隻需要把這個戲好好唱下去便是。


    哎,沒有武力,隻能動腦子了。


    第21章 點開有驚喜。 陸紜紜的舉動讓身旁……


    陸紜紜的舉動讓身旁人為之一驚,在聽言她說的話後,貴女們對徐薇薇的感官更差,心中想著等這次迴了家,定要把徐薇薇的胡鬧事告與家人,真不知道這徐大人到底是怎麽教導女兒的,養成了這幅討人嫌的性子。不過她們現在更在意的還是陸紜紜手裏的那把釵,生怕陸紜紜一個狠心傷了自己,到那時候,這事兒傳出去了,對她們的聲譽也是極有影響的。


    “快去快去,把夫人給攔下來。”有人吩咐丫鬟,也有人安撫陸紜紜,當然也有人對徐薇薇瞪了又瞪。


    徐薇薇看著陸紜紜這番裝腔作勢,她壓根就不信陸紜紜敢對自己動手,所以她冷笑一聲,說道:“我就是看你不順眼又怎樣?你不過一個下賤胚子,現在竟敢威脅我?誰給你的膽子!不要臉皮的東西。”


    嬤嬤再怎麽攔,也不敢上去捂徐薇薇的嘴,隻能眼瞅著她發癲,心中悲歎:完了,這下徹底完了。姑娘這般失態,說的還是一些髒耳朵的話,本就形象不佳,現在更是一發不可收拾,這場茶花宴算是白費功夫了,自己也肯定會被夫人遷怒的。


    崔婧雁還想要說上一兩句煽風點火的話,但是她看見陸紜紜那赴死的模樣,她發了虛,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一臉悶悶不樂的垂下了頭,沒有再參與其中。


    徐薇薇的話令巧玉臉色大變,她惡狠狠地瞪了眼徐薇薇,現在最重要的是勸紜夫人放下手裏的釵,至於徐薇薇這個女子,巧玉咬了咬銀牙,她最好祈禱著徐陵不倒,要不然...


    盼姿使了巧勁就把攔著她們的丫鬟們擊退,她皺起眉頭等待著陸紜紜的鬆懈,她不敢和陸紜紜直麵撞上,所以她默默等待著。


    陸紜紜含淚的眼眸顫了顫,淚水劃過麵頰,如一朵失了嬌豔的花兒,像是快要枯萎一般,陸紜紜抬起眼眸望向徐薇薇,紅唇一咬,怯怯道:“姑娘...何苦要這般辱罵我,既然如此,我也沒有什麽臉麵留在這個世上了,我與姑娘的恩怨就由我來結束吧。”


    此話一出,更是讓圍觀的人緊繃了心弦,紛紛安慰起來,膽小的人已經開始閉上了雙眼或者藏在丫鬟們的身後。


    嬤嬤對丫鬟們唿喊:“你們幾個愣著做甚?夫人發了癲病,你們竟然還不攔著!”


    盼姿一個冷眸掃去,這老婆子欺人太甚。


    陸紜紜裝作驚恐的表情看向嬤嬤,顫抖著雙手說道:“明明是你們逼迫在先,竟還說我是犯了瘋病,這位嬤嬤真是忠心護主啊。”她撇過頭,把自己的雙手暴露出來,顯然是在給盼姿一個奪釵的機會。


    還不待盼姿動手,一個讓陸紜紜熟悉的聲音出現。


    “我倒要看看,誰敢動我的人!”


    賀章之他一改往日的打扮,身上靛藍色長衫領口袖口繡著金絲滾邊,他腰間束著祥雲繡的錦帶,一把長劍挎在腰側,玉冠束起他的黑發,露出那俊秀的麵容,他姿態閑雅,闊步而來,他那矜貴的氣質讓人不敢忽視。


    他的身後還帶著賀良與其他的人手,最讓人矚目的卻是徐陵正躡手躡腳的跟在他的最後,彎腰曲背,態度好不謙卑。對比起那個趾高氣揚的徐薇薇,徐陵這般作態反而更讓人覺得啼笑皆非。


    自從徐陵來了洛州後,這還是第一次見他這般謙遜有禮,以往哪次不是眼睛長在頭頂上?


    所以,這個男子是誰?


    徐陵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濕,他察覺到賀章之似笑非笑地視線後,雙腿沒忍住顫抖,直接跪在了青石板上,“大人,是下官沒有管束好府上的老奴,還望大人見諒。”


    早知道會有這麽一天,他千不該萬不該動了貪念,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再一想賀章之剛剛上府門來找自己時,自己那高高在上的態度,徐陵就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真是有眼無珠!


    所以當賀章之拿出太子的密令時,可想而知徐陵的表情有多麽的崩潰。徐陵之前還做著吞了賀章之家產的美夢,現在就當頭一棒,讓他徹底夢碎。


    而徐陵這低三下四的姿態,讓貴女們都驚了。


    陸紜紜也驚了。


    盼姿借機會奪走海棠釵,說道:“奴婢沒有保護好夫人,迴府自會領罰。”


    陸紜紜搖搖頭,很快拋去驚訝,繼續入戲,“怎能怪你?是我...的錯。”


    賀章之聽見陸紜紜的聲音,輕輕一歎,沒有理會徐陵,直接朝她走了過去。


    這邊的動靜他早就看的清清楚楚,賀章之對陸紜紜還算有幾絲情意,知道她受了辱,心裏自然也不會好受。


    賀章之摸了摸她臉上的濕潤,無奈地說道:“早知道你會受這麽大的委屈,這茶花宴不來也罷。”


    他雖是這般說,心裏即便有了憐惜,但他還是一個以大局為主的男子,因此他並沒有早早出現,想要讓徐薇薇更放肆一點,到那時,徐陵就沒有任何的理由和他反駁。


    賀章之想到陸紜紜受得這份委屈有一部分是他間接造成,不由得對陸紜紜有了些心虛,特別是在見到她那雙水霧霧的眼眸時,賀章之抿了抿唇,竟然破天荒地說了句歉。


    陸紜紜怔了怔,低下頭雙肩抖的發顫。


    雖然不太懂他為什麽會道歉,但陸紜紜也不是個傻子,送上門的好機會,她當然要把握住,能讓賀章之多心疼心疼她,那以後她的路也能好走一些。


    賀章之拍拍她的後脊,然後用手擦幹淨她的淚水,平靜的看了一眼還在狀況外的徐薇薇,旋即,他笑了笑,溫潤如玉翩翩佳公子,但他說出來的話,卻讓在場的所有人背後一涼。


    “罪臣徐陵之女,因欺壓平民,占據繡莊房產,且殘害無辜性命,即日起,打入大牢。”


    “罪臣徐陵,因貪汙受賄,收刮民脂民膏,且私販私鹽,太子有令,家產全部充入國庫,家眷一概發配邊疆!”


    賀章之此次來洛州一行,為的就是調查貪汙一案,但私下卻是為了三皇子而來,徐陵花了大量金銀買通上官,讓他來到洛州成了太守,期間還替他那位搭上關係的上官撈了不少銀子,徐陵這人會鑽營,人也奸詐陰險,不少商戶來富饒的洛州做生意,但都被徐陵陷害吞了家產,把徐陵和他的上官喂的富的流油。如果不是太子的人查到了三皇子近來手頭寬裕不少,也不會查到徐陵頭上,不過賀章之也沒想到,來到洛州,會讓他尋了個機會割了不少三皇子的血。


    徐陵是枚小棋子並不知曉上官背後的人就是三皇子,自然也不知道他在洛州發展的人脈會成了三皇子的人。


    所以在賀章之的欽差大臣身份曝出後,徐陵還以為自己是貪汙的事情被他發現。


    如果欽差是旁人,徐陵還會想法子找個替罪羊,可欽差是賀章之。徐陵一想到之前他說的那些和賀章之做生意的話,徐陵眼前就是一黑。


    當賀章之說完徐陵和徐薇薇的下場後,徐陵當場暈倒,徐薇薇則是破口大罵,以為賀章之是喝多了說的酒話。


    “你不過是一個低賤的商戶!你一定是在騙我!我怎麽可能會被判?我爹可是太守!”


    賀章之挑了挑眉,勾唇一笑,盡顯溫柔,“你爹是太守?真是抱歉,我是欽差,專治徐陵這種貪官汙吏!來人,給本官拿下罪臣之女徐薇薇!”


    賀良抱拳,“是,大人。”


    至於其他貴女們,麵上表情不同,但對於徐薇薇和徐陵的結果,她們都有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因為誰也不知道,下一個倒黴的人,是不是她。


    茶花宴上的混亂局麵讓洛州的人感覺到了洛州的天,要變了。


    這還是兩人第一次同待在一輛馬車上,賀章之曲起單腿,倚著車廂靠著軟枕看著手裏的書,儒雅斯文的模樣讓人第一眼會誤以為他是一個書生。


    他帶著陸紜紜離開了徐府,至於巧玉則留在了徐府上,準備給陸紜紜報仇,打算好好用利嘴罵一罵她。


    而陸紜紜在馬車裏安安靜靜的,也不說話,就這麽看著自己的雙手,小小的巴掌臉上,一片悵然,仿佛看不清前方的路。


    當然了,她是裝的,她一個穿書者,早就知道賀章之的身份,裝成這幅傻模樣,是專門給賀章之看的。


    她一下子從一個商戶的外室成了官員的外室,吃驚、惶恐、不安、茫然的情緒還是應該要有的。要不然,賀章之肯定會懷疑她的居心,說不定一個生厭,迴靖州就又成了她自己。


    不過,裝夠了,也到了她該表演的時候了。


    陸紜紜緩緩抬起頭,然後動了動腳尖,發現賀章之沒有反應時,她慢慢地朝著賀章之靠近。車廂本就不大,再怎麽磨蹭,還是很快就到了他的身邊。陸紜紜鼓了鼓雙頰,深吸一口氣,主動用雙臂抱住他的胳膊,輕聲細語地說道:“公子,奴兒,可以這樣抱著您嗎。”


    賀章之這下子終於舍得放下了手裏的書,他看著陸紜紜那張乖巧的臉,說道:“怎的稱起了奴兒,聽著怪不適應的。”


    陸紜紜眼眸溫潤柔和,但還是含著一絲絲的不安,她說道:“奴兒...自知身份低微,又怎敢汙了公子的耳?更何況,奴兒本就該如此,之前全是公子大善,沒有怪罪奴兒。”


    賀章之笑了笑,掐起她的尖尖嫩嫩的下巴,笑罵道:“別這般說話,整的我真有些不自在。”


    陸紜紜咬咬唇,遲疑道:“那奴兒...”


    “嗯?”


    “我...我想問問公子,您還願意把我帶迴靖州嗎?”


    賀章之察覺到自己手臂上的軟綿,眸色暗了暗,他一把抓住陸紜紜的手,大力的抱在懷裏,二人發絲纏繞,很是親昵,“帶,怎能不帶。”


    陸紜紜放軟了身子,鬆了口氣,柔著聲音說道:“今日若不是公子,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賀章之想到陸紜紜那大膽的行為,忍不住掐了掐她的纖腰,說道:“以往麵對惡狼的時候,你膽子頗大,這次不過是一個不中用的徐薇薇,你就生了怯?”


    陸紜紜嘟了嘟嘴,說道:“我...我隻是怕牽連到公子呀。”


    賀章之聽言,心情十分複雜。陸紜紜擔心自己會被牽連,所以連命都舍得。而自己竟然會為了一個已經是定局的局麵放任她不顧,真是羞愧。


    賀章之眸底的情緒暗流湧動,俯下頭,輕輕在她唇邊落了一個吻,再次鄭重地說了句歉。


    陸紜紜歪了歪頭,他這是怎麽了。


    賀章之看到她眼中的好奇,一時有些羞憤,擔心她會問自己,賀章之直接捧著她的臉,加深了剛剛的那個動作。


    瞬間,春/情彌漫開來,從車窗滲出,羞的那空中銀月,鑽進了那雲之後,藏的嚴嚴實實。


    第22章 點開有驚喜。 近來洛州處在一種人……


    近來洛州處在一種人人緊繃的狀態,就連街邊攤販都聞到了一股緊張的氣息,叫喊聲都下意識的壓低,生怕自己惹禍上身。攤販們看著來往巡邏的士兵,再想及這段時日裏洛州連續幾個官員落馬,攤販們嚇得不敢再抬頭盯著士兵們看,戰戰兢兢地做著自己的活計。


    崔婧雁手臂上掛著小籃子,裏麵蓋著一塊粗布,看不清楚裝了什麽,但瞧著崔婧雁小心翼翼的樣子,一定是她很在意的東西。


    崔婧雁走進了一家當鋪,她雖然氣質高雅長得清麗,但身上無一件有價值的首飾,所以掌櫃看了看,態度並不熱絡,說道:“這位姑娘準備來典當什麽。”


    崔婧雁打開粗布,隻見裏麵放著一塊玉佩還有幾支珠釵,樣式精致,打造的手藝一看就不是洛州貨,崔婧雁推了推粗布,讓掌櫃仔細看看,她說道:“這些值多少銀子。”


    掌櫃眼睛一眯,也不接,問了問:“這東西是姑娘的?”


    崔婧雁皺起眉頭,催促道:“家道中落,有幾件值錢的物件難道很奇怪嗎,這個生意你若是不想做,我就不多待了。”


    掌櫃和氣笑了笑:“姑娘的物件不錯,全洛州也隻有我能收得下,讓我仔細看看,肯定會給姑娘一個滿意的價位的。”


    崔婧雁冷著臉看掌櫃觀察自己的珠釵和玉佩,如果不是萬不得已,她也不會想到來典當。特別是那枚玉佩,其實對於她而言,並沒有多大的用處,隻是...崔婧雁的嫉妒心在作祟,讓她這次出門鬼使神差的帶上了這塊玉佩。


    崔婧雁的身世和陸紜紜的身世之謎,最重要的就是這塊玉佩。當年陸張氏財迷心竅,將自己的女兒也就是崔婧雁送給了前來尋找孩子的崔家人。


    陸張氏在撿到陸紜紜的時候也是因為一次機緣巧合,她覺得陸紜紜長得合她眼緣,陸張氏就把她帶迴了家裏。買個丫鬟還要幾兩銀子,現在不需要任何銀子就白得了一個丫頭,陸張氏當然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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