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布了詭雷。”一個敵人說。


    不愧是“三角洲特種部隊戰鬥力”的特種分隊士兵。在如此昏暗的環境下,還能謹慎地發現拉弦。


    隻可惜。明明顯示沒有移動的已陣亡的“磨輪十號”——也就是我,正站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


    根據生命訊號,我瞄準開火。


    這是連環陷阱。隻要擊中一枚詭雷,還會有三枚詭雷相繼炸開。


    一塊接近半人高的水泥塊,從立柱上被炸開。像出膛的炮彈般,和一個敵人的頭盔做了親密接觸。他立刻倒下,紅的白的淌了一地。


    另一位的幸運比他的同伴多維持了十餘秒,他沐浴著爆炸後的氣浪,做了一次空中飛人。但他落地未穩時,我立刻從背後將其射殺。


    “怎麽了!”木工三號怒了。


    連敵人的影子都沒摸著,就倒下八個經驗豐富的士兵。也對,在絕對占優的情況下,被我反殺八人……這就是和幽靈作戰的感覺吧?


    “木工三號的護目鏡中,他每個部下的夜視視頻各占屏幕一角。他以為,任何想混入的人,不可能沒有破綻。”cabal詳細地解說。


    但木工三號沒想到,他引以為傲的科技優勢,其實在我這邊的。


    “建立全方位戰場控製,開啟電子反監控。這家夥太恐怖了。”


    旁邊一叫“墨尺七號”的家夥立刻執行命令。整支部隊裏,唯有他接駁了一個滑蓋軍用電腦。比手機大了一圈,一半鍵盤一半屏幕。


    剛開始墨尺七號還不以為然。雖然這下水道很大,但建立三維區域模型就顯得有些小了。至於電子對的話……對方不是隻有一個嗎?


    隨著電子監控的全麵展開,墨尺七號的生命訊號開始閃爍不定。


    木工三號問:“這是什麽?”


    墨尺七號答:“類似激光防盜係統,普通激光探測無法發現。”


    木工三號憤怒地問:“也就是說,從我們踏進這裏開始,我們的一舉一動都在對方的監視之中?”


    我感覺到墨尺七號點了點頭。


    然後木工三號立刻下令:“接下來關閉公共頻道,我和你們單線通訊,都使用第二套暗語迴答。”


    可惜他還是遺漏了。敵人不僅混入了他們的隊伍,還有了陣亡的偽裝。死人自然不會用暗語迴答。


    而且此刻,cabal已成功入侵通訊係統,就快奪取指揮權了。木工三號的暗語對話,我都記下了。


    此時剩下的敵人到了四名隊員斃命的地方。墨尺七號給出結論:“這裏有多枚詭雷。磨輪十號和剪刀十一號先觸雷,彩筆十二號和刨子八號跟來。對方遠處引爆地雷,利用範圍濺射殺死彩筆十二號,並從身後給了刨子八號致命一擊。”


    但木工三號沒想到的是,他距我躺的地方不足十厘米。我隔著頭盔都可以感覺到他那冰涼的鋼靴。


    “等一下……能入侵這些無線信號係統嗎?”木工三號突然問。


    墨尺七號一刻不停地操作著電腦,好半天才迴答:“好了,我轉到指揮係統中。”一張平麵圖清晰地呈現在了灰鷹的護目鏡屏幕中。


    也被cabal呈現在了我的護目鏡中。cabal還發出了一聲冷笑:“這家夥的電子戰水平真不差。”


    “雖然他躲過了我們的圍剿,但也給自己留下了一道後門。我癱瘓了他對無線信號網的控製,順著尾巴,我可以反侵入他的係統。”


    “奇怪,這有一片空白區,沒有無線信號網。”木工三號質疑。


    “可能他想到無線布控網會被人發現,一旦被掌握,他將會沒有藏身處,所以故意留白;也或者是他的無線信號發射端不夠,不能覆蓋地下調水槽。”墨尺七號解釋。


    我監聽所有頻道,知道還剩下五人:木工三號、墨尺七號、鉛筆十二號、曲線鋸十號和電鑽九號。


    通過通訊先後順序,我對隊伍中成員的重要性做了簡單的排序。


    “真是遺憾。任憑對方有什麽辦法,電子對抗也是劣勢。因為我們並沒有贏在起跑線上,更沒有贏在該領域的專業性上,”cabal評論道,“我們贏在科技代差上。”


    就在這時,我想到了一個,比癱瘓他們指揮係統還精彩的劇本。


    經過磚頭處理,我的音色音調已與采集到的木工三號語音完全匹配,就算木工三號也聽不出區別。


    “聽著……鉛筆十二號。我一直在想,那家夥怎麽會躲過我們的搜索的。現在看來,他混進來了。曲線鋸十號四次中斷,墨尺七號兩次,電鑽九號一次。你沒有斷。”


    “電鑽九號應該沒有問題的,因為他一直都在我的視線之內。”


    “很好。你和電鑽九號立刻製定一個戰術配合。我懷疑我們前往的這片區域是敵人的陷阱,一有異動,擊斃曲線鋸十號,控製墨尺七號。我們的敵人非常狡猾,不能露出絲毫破綻,此次通訊不存在。”


    “曲線鋸十號,這裏是加密單線通訊。我要告訴你的是,目標已經混進我們之中了,而他可能就是墨尺七號,我們前往的區域也可能是陷阱。目前墨尺七號在我身邊。會合後,一有機會立刻控製墨尺七號。記住,我未和你單線聯絡。”


    “墨尺七號,保持自然姿勢。除了你我,任何人都可能是敵人,但我不確定。電鑽九號嫌疑最大,因為他的夜視視頻曾經中斷過。待會兒會合後,你要高度戒備。這次我打算用自己做餌。一旦有異動,立刻開槍。此次通訊並不存在。”


    通訊結束後,遠遠觀望的我看到。他們的生命訊號顯示,一股緊張壓抑的氣氛,在人群當中蔓延。


    “就是這。”墨尺三號打出了一個手勢。隨後,木工三號的護目鏡上就出現了清晰的區域分布圖。


    “睜大眼睛,敵人可能出現在任何角落。”木工三號直接下令。


    厚重的靴子在漫過鞋底的水道中每一次落下,都濺起一蓬水花。這種感覺肯定不好,就像每一步,都朝著敵人期望的方向發展一樣。


    “我這有發現。”墨尺七號在一根巨大的水泥立柱旁停了下來。


    小隊呈緊湊攻擊隊形,隊員間互為掩護,相互距離不超過十米。


    這是一根綁在立柱上的繩索,另一端延伸至黑暗,似乎是一個簡單的套索陷阱,調水槽穹頂上掛著一個人形物體,夜視也看不清晰。


    曲線鋸十號抬起頭,向頭上望了一眼,我聽見了他心中的想法。


    我們真被混入了敵人?如果他真混進來,會是剩下四人中的誰?


    該死,墨尺七號的手臂有些僵硬,他一定是在等待機會。或許就是上麵那人掉下來時,他以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會集中在那上麵!


    墨尺七號的觀察力更驚人。電鑽九號的火箭筒背在背上。步槍看似指地,卻隨手臂呈三十度角做自由擺錘運動,隨時可以舉槍射擊。


    而那個方向……果然就是木工三號。他想要幹掉隊長,製造混亂嗎?哼,你太早露出狐狸尾巴了!


    而此時此刻,電鑽九號麵無表情地想,墨尺七號和木工三號間的距離太近了。匯合到現在,一直也沒找到出手的機會,他太警惕了。


    木工三號的命令響起:“上麵的物體沒有危險。把它放下來。”


    電鑽九號一手握著步槍,手指伸進扳機內,另一手反握匕首,切斷了繩索。他沒有抬頭去看墜落的屍體,而是要立刻控製墨尺七號。


    但有人比他更快,電鑽九號的槍口剛舉到一半,曲線鋸十號的槍聲響起,一道火線貫穿了電鑽九號的肩頭,帶起了一蓬鮮豔的血花。


    又是兩聲槍響,一槍胸口,一槍爆頭,曲線鋸十號當場身亡。


    這兩槍的始作俑者——鉛筆十二號呲目欲裂。沒想到,內奸不是曲線鋸十號和電鑽九號,竟是墨尺七號,他一個翻滾躲避,迴手一槍盲狙。反器材狙擊彈的威力,瞬間將墨尺七號整個腰身都給炸裂了。


    電鑽九號跟著的兩槍反擊,僅僅打在了鉛筆十二號的腿上,而一直高度緊張的鉛筆十二號做出了反擊,給電鑽九號的腹部來了一槍。


    此刻,被炸斷腰部的墨尺七號突然開始瘋狂盲射,至少有五槍打中了鉛筆十二號,然後一命嗚唿。


    槍聲停止。第一秒有一世長。


    第二秒,木工三號半爬起來,我也從暗處打量“戰果”。電鑽九號和鉛筆十二號奄奄一息,墨尺七號與曲線鋸十號死了。鮮血滿地都是,就像誇張的後現代主義畫作。


    第三秒,木工三號的思維開始飛速運轉。怎麽會這個樣子?敵人最多兩人,沒理由自己的隊員全是敵人。可是,就算是自己下令……


    但我不想再給他更多的思考時間了。貼在屍體胸口的手雷已經到了三秒的延遲時間,刺目的白光霎時填滿了木工三號的視野,緊跟其後的,是震蕩每個人耳膜的轟鳴。


    “是個陷阱啊!”這是木工三號生前閃過的,最後一個念頭了。


    此時此刻,我這才穿著他們的外骨骼裝甲,出現在了爆炸現場。


    “這不是獵殺,這是屠殺,”我皺著眉頭,“毫無抵抗可言。”


    “因為我們有壓倒性的優勢,而敵人卻不知道。”這個cabal,奉承別人的時候還不忘自誇一句。


    然後,為保證這幾個人的確已經死了,我向每個人的眉心補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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