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黑暗的地下室,如果沒有手表的話,簡直不知道日升月墜。


    當然即使有了手表,現在看來,也沒什麽用處。我怔了一下才意識到,自己竟然昏睡了這麽久。


    時間指向了十一點三十六分,衛星電話的通訊申請已經快爆了。


    真遺憾……我在地上摸索著,終於撿起了衛星手機,看都不看就按下了第一個未接來電,有氣無力地喊道:“喂?這裏是零號……”


    “謝天謝地……”陳天傑後麵的話還沒說出來,就聽到旁邊喬巴魯魯正口沫四濺地大吼“指揮官同誌終於上線了!到底發生什麽了?”


    “跟喬巴魯魯同誌說,這事迴頭再討論,”我歎了一口氣,才繼續說下去,“你們那邊怎樣了?”


    “聯軍傀儡部隊的心靈振蕩器已經成功摧毀了。我們還摧毀了核彈發射井,解放出來的聯軍部隊已經投入了對尤裏神殿的進攻!”


    聽著陳天傑欣喜的喊聲,我輕輕歎了一口氣,問道:“那麽鐵幕裝置呢?還有超時空傳送器……”


    “不用擔心,”在陳天傑的喊聲中,依然難掩他的興奮,“世界帝國的滅亡已經是時間問題。這樣下去,在一月一日的黎明到來前,尤裏神殿隻有被毀滅的命運!”


    我不知道他哪來的自信。不過如果這麽說起來的話,我的計劃,直到目前為止,還算是一切順利。


    接起了另一條未接來電,對麵的聲音是金岩柏的。對麵的噪音極大,尤其嚴重的是譚雅的叫罵聲。


    “知道了知道了,指揮官同誌那邊已經接通了!”最後金岩柏不耐煩地喊了一聲,然後以極其激動的嗓音對我們說,“我們這邊也差不多了!大部分盟軍已經擺脫了心靈控製裝置,現在隻要把這個心靈振蕩器摧毀,一切就成功了!”


    對麵又是一聲巨響,和一聲驚喜的尖叫。看起來,大功告成了。


    隻是……這麽說起來的話,金岩柏那裏,沒有超時空傳送器……


    為什麽……在這兩個軍事基地裏,都正正好好,各缺一件超級武器,不多不少?還都是輔助性的?


    難道說……在尤裏心理,鐵幕裝置和超時空傳送器……比尤裏用來保護世界王座的軍隊,以及報複這個世界的唯一武器,更加重要?


    我不知道。我也不確定,這個對軍事一無所知的科學家……究竟是真的愚蠢,還是有神奇的計劃。


    說話的時候,我忽然聽見有輕微地聲響在耳邊傳來。我匆匆掛掉了電話,看向周圍黑暗中的事物。


    感覺到遠處還有一絲生命訊號,我立刻低頭望去。洛西軒和伊恩依然平躺在離我不遠的地方。此刻嘴唇微微動著,似在微微呢喃。


    哈……還算好。看來之前半天的忙碌,還不算白費力。至少,這兩位應該能執行我的下一步計劃。


    我微微俯身,側耳湊到伊恩的唇邊聽去,然後聽了聽洛西軒的。


    聽見他們呢喃的話,我怔了一下。然後慢慢抬頭,凝視著他們。


    “辛苦了,二位。再努力一把……這場戰爭,就要結束了……”


    這麽輕的聲音,我到底是說給誰聽:伊恩,洛西軒,還是自己?


    一陣刺骨地寒冷襲來,我下意識地蜷縮起身體,兩手相互抱緊。


    此時此刻,我真的想睡覺……


    “指揮官同誌,您也醒了?”一陣輕柔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隻隔了半天……但我總覺得,這是從很遠的時空外傳來的一樣。


    真是……久違而痛苦的熟悉……


    我想起自己兒時睡懶覺,被家人叫醒的感覺。我抬起腦袋,映入眼簾的卻不是記憶中的溫床和陽光灑滿的窗台,而是一陣黑暗撲來。


    奇怪,我真有這樣的記憶嗎?


    我微微眨了眨眼睛,適應著黑暗,再次熟悉了一遍這個地下室。


    很好……我終於徹底清醒了。


    “你好點沒?”一個熟悉的,有點沙啞生硬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我轉眼看見,伊恩坐在一旁看著我。我歎了口氣,向他點點頭。


    但他真正注意的人也不是我。


    他的目光,一直在洛西軒那。


    此刻,洛西軒眼眸中露出了一絲柔和之色,不像她往日的冰冷。


    伊恩沒多想她態度的變化,驚喜地道:“你醒了?毒解了嗎?”


    看見伊恩臉上的喜色,洛西軒嘴角露出一絲微笑,道:“我的毒早就已經沒事了。反倒是你,傷得比我重多了,幸好cabal幫忙。”


    cabal……聽到這個詞,洛西軒抬起頭,看了一眼旁邊的電腦。


    不知道cabal是怎麽察覺到,如此恰到好處地出現在屏幕上的。


    “感謝你的讚美,洛西軒同誌。沒想到你也有和平的一麵。”此時,屏幕上沒有出現cabal……


    是容光煥發的莫斯文克總理,和旁邊站的規規矩矩的斯拉維克。


    注意到總理瞧來的古怪目光,洛西軒的臉頰上飛快地掠過一抹淺紅色,伊恩也出現了同樣的反應。


    伊恩板起臉,冷冷地說:“雖然是電腦係統,但cabal同誌的確立大功了。如果沒有他教我們如何急救,現在我們可都已經生命垂危了。話說迴來,通訊不是不暢嗎?為什麽你們要親自與我們通話?”


    這樣話題,手法很不高明。因為最後,伊恩偷瞟了一眼洛西軒。


    洛西軒同誌突然恍悟,聞言微微苦笑,道:“我也覺得,cabal對我們的幫助很大。但這一路上的情況十分危險,遭遇的怪物也層出不窮,剛才我昏迷之前還注意到,一隻強化狂獸人在睡下潛伏……”


    說到這裏,她也注意到了。視線中並沒有見到那個強化狂獸人,湖麵上隻露出了積水,顏色有一絲混濁和猩紅,傳來淡淡的血腥氣。


    她怔了一下,不禁轉頭看向我和伊恩:“被你們……解決了?”


    杜迪安聳了聳肩膀,苦笑道:“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我不是駱駝。”伊恩糾正。


    洛西軒看了我們一眼,頓時目光一凝。她轉頭看了一眼自己手腕,翻翻衣褲口袋,臉色微變道:“我怎麽也昏迷了?昏迷多久?”


    “我也不清楚……”“進入到地下室之後,你就突然昏過去了,”我細細地估測著,邊猜邊說:“剛才看了看時間……有半天了吧。”


    洛西軒不禁愕然。半晌,才喃喃自語道:“半天……不可能……”


    一個被病毒狙擊彈打中並感染的人,即使在條件優越的中央領導醫院裏,別說待半天,就算待幾分鍾,整個人都會炸成綠色的毒霧。


    除此之外,洛西軒的生命訊號還告訴我,她的背上裂開了一條條帶著墨綠色的五角星狀傷疤,順著她背後的劃痕,延伸至脖子下方!


    這傷口……不像是結疤後的血痂,倒像是某種硬化的角質層!


    “麻煩讓開一下,總理同誌。借過……”格林斯基也擠進了屏幕當中,推了推黑框眼鏡,看了一眼洛西軒,歎息著說,“洛西軒同誌,你一定是被病毒狙擊彈打中了!根據以往的病曆分析,如果沒有人一直幫你保持體溫,並及時清洗切除傷口腐爛的部分,現在你已炸成綠色的毒霧,屍骨無存了!”


    伊恩突然一震。半晌,他才抬起頭,怔怔地看著格林斯基,道:“洛西軒同誌會不會留後遺症?”


    看著伊恩像抓住了救兵稻草,充滿希望的樣子,我想起了伊恩腦海中的,洛西軒上次死亡的場景。


    格林斯基微微咬著嘴唇,半晌才道:“很遺憾,以現在的醫學水平……還沒有徹底根治的辦法。通常,我會建議暫時脫離生命危險的戰士退出一線戰鬥。不僅如此,以後也要避免感情的劇烈波動或是過度勞累,不然還會重新發作的。”


    伊恩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


    “好啦好啦,格林斯基博士,你嚇到伊恩同誌了,”洛西軒露出了一絲輕鬆的笑容,拍著伊恩的背說,“目前不行,不代表將來也不行。有朝一日,負責醫學研究的同誌會找到治療辦法的,不是嗎?”


    “不好意思……各打斷一下。指揮官同誌,既然你們都醒了,就馬上離開吧,”cabal的虛擬影像突然插進角落裏的窗口道,“這裏太危險了。更何況,現在離您之前製定的行動計劃,耽擱太多了。”


    見我微微點頭,伊恩看了一眼洛西軒,欲言又止,還是忍住了。


    最後,伊恩對電腦敬禮,道:“既然這樣……我們就出征了。”


    “記住同誌們,死亡不屬於民主聯軍!”屏幕那邊,莫斯文克總理和斯拉維克大元帥向我們迴禮。


    “馬克思同誌保佑我們。”我輕輕低吟。奇怪了,這句口號為什麽和《上帝保佑沙皇》一模一樣?


    “話說,您接下來怎麽做?”莫斯文克總理和斯拉維克大元帥從屏幕上消失後,cabal向我提問。


    “怎麽做?”我嘿嘿冷笑了一聲,“考考各位同誌們。這個地下室的正上方是哪,你們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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