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麽是馬克思同誌可憐我,僅在平壤就弄來了一半的人造神。要麽就是平壤有值得重視之處,”我看車廂顯示屏後視探頭的畫麵說,“但鑒於馬克思同誌一直教育我們不要做不勞而獲的懶蟲,而且我也沒有過這麽走運的記錄。所以我覺得後者更可能。”


    雌鹿直升機墜落燒毀的殘骸已經漸行漸遠,從鐵軌下方突然冒出來的鑽地車也很快就遭遇了被摧毀的噩運。隻剩下四輛三輪摩托車豎著兩側的多管機槍,鍥而不舍地朝列車屁股開火。


    “可是……我不記得世界帝國安全部隊有這種裝備。”達夏震驚地感歎。


    “現在知道了也不晚,”我拍拍達夏的肩膀說,“看清楚是誰了嗎?”


    “那些載具都有尤裏部隊的標識……”


    “我不是說這個,”我打斷道,“我是問有沒有發現消滅了追兵的家夥?”


    “暫時還沒有……”達夏輕輕推了我一把,自己坐到了一台電腦前。


    房間裏大部分人都出去了,金岩柏也想出去,我拉了他一把,示意他留在這。


    “達夏,能定位到救兵的位置嗎?”


    “暫時不行。對方移動速度太快……”


    “那好,你先盯著。借‘黑室’用一下,我跟金岩柏同誌有話要說。”


    “黑室”是最高領導機密談話的場所,“領袖專列”上一般也會有。


    “黑室”是用最好的反偵查材料製作其天花板地板和牆壁,門鎖也是三次錯誤啟動警報的機械密碼鎖(這種簡陋的設計,同時避免了撬鎖大師和黑客高手的破壞)。無論超聲波電磁波還是熱感成像儀都穿不透房間四壁,唯一與外界連接的,隻有牆上的電話機,連著和門口通話用的電話線。


    沒錯,甚至連房間內地供電係統,也有房間裏的發電機自行解決。林嘯曾裝了一個可以使用三百年的小型核動力發電機在地板下麵,洛馬諾夫甚至親自給發電機增加燃料保養維修,就是為近乎於變態的“安全性”考慮。


    但朝鮮的“零號列車”就沒有這麽高級了。照明燈的電線是接入列車電路的,房間裏甚至還有一台電腦。此外,雖然牆壁和車頂用了隔音材料,但底部不是。考慮到金岩柏的熱感視覺確認底部沒動手腳又穿透不了牆壁(沒布置心靈屏蔽裝置是最大的失策),我隻能勉為其難地將就一下。


    “馬克同誌,到底怎麽了?”鎖上大門,金岩柏焦急地問。我氣定神閑地坐下來,搖晃著手裏的咖啡不迴答。


    也許是太熱的緣故(“黑室”裏沒裝空調),金岩柏順手摘下戴著的帽子,一個極強烈的生命訊號入侵了我的大腦,滿房間都是金岩柏的情緒。


    “你……相信他們嗎?”我心裏比較了一下這張滿是焦慮的臉。奇怪,雖然曾親眼目睹過那一幕,但我怎麽也沒法把眼前這個金岩柏,和之前那個活生生吸幹敵人的血的金岩柏對上號。


    金岩柏明顯誤會了我的意思,立刻迴答道:“馬克同誌,我怎麽會懷疑你們呢?那些警衛員是前任主席的老戰士,你們也是出身入死的戰友……”


    “沒問你信不信我。如果你是連我都懷疑的人,那會將金主席把朝鮮托付給你的‘遺囑’改掉,”我歎息著搖搖頭,打斷了金岩柏滔滔不絕的辯解,繼續說,“我是問你,你信得過那四個老主席留下的核心領導嗎?”


    其實我撒了個小謊。就算金主席真的點了第三個人的名字,無論金岩柏的真實情況是怎樣的,我仍然會,而且隻會稱金岩柏是金主席定的接替人。


    因為我無可選擇。在我認識的這些人當中,沒有比金岩柏更適合的了。就算金岩柏是個人渣,隻要他明白以後我不會對他構成威脅,現在他跟我同舟共濟,翻臉隻會同歸於盡就行了。


    我很慶幸他明白這個道理,而且還不是高度利他主義和極端規則主義者。


    金岩柏皺了皺眉頭,臉上微微露出了一絲嫌惡的表情。雖然總計時長短得像我看錯了,但還是被我捕捉到了。


    “我隻能說,


    ”金岩柏在深思熟慮後開口了,“他們是追隨爺爺數十年的先輩,大是大非上應該沒有二心。”


    撒謊,你明明不信任其中一個人的。但我並沒有表露在臉上,不動聲色地追問:“這和你前世有關嗎?”


    我能從金岩柏的眼睛裏看到,此刻的他已被震驚的情緒徹底籠罩了。


    沒這麽巧吧……本來我以為一切盡在掌控的。可看到金岩柏的表情,我意識到自己不小心了一趟渾水。


    “作為外國援軍進入該國作戰時,隻要不涉及陣營問題,不得介入該國政鬥”是軍事條例上極其重要的一條。


    “這個問題和現在的事情有關係嗎?”過了好半天,金岩柏才咬著牙,抬起頭問我,“這可是朝鮮內政……”


    問得好,我應該怎麽解釋?當時我聽見那個叫金日正的便裝胖子此刻心猿意馬地思考著如何奪取應該屬於他的主席之位;那個叫張龍山的矮個子此刻正在計算改換門庭能不能漁翁得利;黑風衣男子鄭浩然對上述兩個人壓製著一肚子火氣,因為身份問題不便表現出來;嗯,薑尚海元帥一心抗敵的想法倒是他們四個中的一股清流,可一個七八十歲的老頭子,能起到對抗其他三人的用處嗎?


    朝鮮政局比我想象得複雜。直覺告訴我,雖然有五個(很快會有第六個)人造神待在深入幾百米地下的防禦嚴密的零號列車裏,但這輛列車裏的危險,甚至超過了頭頂幾百米的地表。


    “好吧。既然你不說,我也不能強迫你。我不是萬能的,我隻能為保衛平壤盡一份力,其他靠你自己吧。”


    本來我還想問點別的,但天花板刺耳的“滋啦”聲打斷了我們的談話。不得不承認的是,這個聲音嚇到我了。


    “該死,什麽人!”我舉槍向頭頂上開火,但讓我瞠目結舌的一目發生了:車皮頂部被一個圓錐體刺穿了!


    “別緊張……”一張疲憊的臉伸進車廂,有氣無力地說,“都是自己人……我有重要情報向你們領導人匯報……”


    就在我不知道該怎麽迴答的時候,接下來發生的一幕絕對讓我終身難忘。


    我看見一直偽裝成嗜血暴徒的金岩柏猛然抬頭,歡唿雀躍道:“太好了!伊恩同誌,我就知道你會來的!”


    ……


    十分鍾後,我們終於搞清楚了。不是看錯了,達夏他們也不是無能,而是平壤發生一些非常現實的誇張情況。


    這個情況,目前就是……一半的人造神被集中到了平壤。至於幕後是誰派他們來的,來這做什麽,有沒有其他人造神過來,對此這些人一無所知。


    “我是從芬蘭一個潛艇基地,乘著潛艇趕來的,”艾米莉迴憶道,“當時我還在休整,突然酒吧的公共電視開始播放暗號,叫我立刻前往平壤……”


    “等等,你的經曆怎麽跟我一模一樣!”金妮詫異地抬頭問,“我當時是在阿富汗地下核掩體的廁所門板上看到了暗號後,立刻駕機趕來了!”


    這話像是在平靜的水裏扔下了一顆重磅炸彈。我大致聽了一下:陳天傑是在鄂木斯克的軍用食堂裏知道了去平壤,意外地找到了我;格爾克是在溫哥華的蘇聯領事館裏被微型恐怖機器人塞了一張小紙條;嗯,隻有伊恩比較簡潔,一位陌生的將官向他出示最高軍事授權,作為唯一見到過活著傳達這條命令的人造神,他竟一句話都沒問,就千裏迢迢從西藏飛來了……


    “你竟然……沒問過對方一句話?”看著包圍了沙發的伊恩,我感覺到一陣猛烈的惡寒包圍了全身。但抬眼一看,其他人造神顯得習以為常。


    “打擾了,代主席同誌。”我這才想起車廂裏還有四位朝鮮高官。


    這四個人當中,站在最前麵的金日正向我們露出了一個自以為和藹的笑容問:“剛才這位同誌一直大喊著‘有重要情報’,不知道是什麽情報?”


    “你……”金岩柏正想發作,我按住他的肩膀,微微搖著頭示意達夏。


    但伊恩如夢初醒地從沙發上一躍而起,向我們所有人敬了個禮。


    “報告……我剛路過南麵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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