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岩柏這話像是給全場打了一針鎮靜劑,剛才的喧鬧在轉眼之間鴉雀無聲,心情也從不愉快變得沉重了。


    “金同誌沒說錯,”陳天傑確認道,“大量的不明熱源出現在通道的遠處,而且還在以幾何倍數增長,不是大規模火災就是大規模的尤裏部隊。”


    “先別管這些了,”我打斷道,“雖然我們和盟軍有著同樣的敵人,但他們要想撤退的話,很可能會殺害大廳裏的人質,而我們得撤離他們。”


    “說得容易,怎麽做?”艾米莉轉頭瞪著我,滿臉寫著不服氣三個字。


    “這個簡單,給我個對講機――嗯,謝謝,”我從印度人手中接過一個對講機,清了清嗓子,“譚維惠同誌,聽到請迴答。重複,聽到請迴答!”


    “收到,”對麵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說吧……有什麽指示……”


    “開啟防禦係統,


    ”我說,“算了。金岩柏,你去向大廳釋放催眠氣體吧。艾米莉,還有綠同誌(我指那個印度人),你和藍同誌怎麽稱唿?”


    “我叫格爾克,”印度人慢悠悠地迴憶,“重生前是赤衛局少尉……”


    “行了,我們可沒空聽你複述‘光輝曆史’,”英國老頭――已不是老頭了。在我詫異的注視下,她的胡子消失,頭發卻伸長了。露出一張二十多歲精致的英倫少婦的臉――微笑著搭在我的肩上,對著我露出了一個自以為迷人(隻引起了達夏不高興)的表情,“想不想知道姐姐的名字?”


    姐姐……我感覺一陣反胃。誰知道這張臉後麵還有沒有別的臉……但我隻是推開她的手,拉開一定距離後不冷不熱地冒出一句:“不想知道。”


    這話是假的。但我太喜歡她自以為是的性格。我天生就反感所有以把其他人玩弄於鼓掌之中為能的家夥,因為在我眼裏,他們是既低級又幼稚。


    “就這麽定了。金岩柏同誌,你去控製室吧,順便把達夏也替我帶上。艾米莉同誌,你收拾掉大廳以外的盟軍,對付這幾個家夥應該沒什麽難度。陳天傑跟我來,還有格克爾……”


    “指揮官同誌,我叫格爾克!”


    “隨便,反正一樣,你和陳天傑隨我行動。‘英國青蛙’同誌(這個詞我特意著重強調,引起了哄堂大笑。讓我吃驚的是,這個英國人臉色並沒有不自在),你的任務是最重要的。”


    “哦?什麽任務?”英國人眼睛一亮,抬起頭興致勃勃地盯著我,“你不會強迫姐姐做些很討厭的事吧?”


    她的賣萌讓我再次感到一股強烈的惡寒,我也懶得跟她計較這些了。


    “放心吧,”我盯著她的眼睛說,“絕對是你的能力可以勝任愉快的事。”


    ……


    我的目標當然不是大廳。吸入催眠氣體後,無論多強大的催眠效果,注射“春日劑”都可以提前蘇醒。而在領袖地堡裏,肯定會大量儲藏這東西。


    艾米莉會把其他的巡邏部隊都給幹掉。我相信,這對她而言這沒什麽難度……尤其是我注意到她身後跟著的那個像提線木偶一樣的黑人士兵的時候。沒有生命訊號,沒有情緒波動,但卻會做很多奴隸勞工不會做的事。


    那個英國人(好吧,我知道她叫金妮了,雖然“英國青蛙”更形象)的任務很重要,但我覺得關鍵還是我們。


    “就是這裏了,”在距離一間房間還有兩條走廊的地方時,我輕輕對陳天傑和格爾克說,“這間房間裏的監控探頭被拆了,監聽設備伸不進去。陳天傑,你感應得到裏麵的情況嗎?”


    和人不一樣,蛇是具備貨真價實的“第六感”(不是直覺)的。它能通過眼睛和鼻子之間細小的“酒窩”(從外表上並沒看到陳天傑長這種器官)感應熱量,


    而且比儀器更精密。


    與艾米莉的熱感視覺不同,陳天傑不是用眼睛主動看,而是被動感應生物熱量。他閉上眼睛,皺著眉頭停了一會,睜眼對我們說:“九個敵人。”


    “隻有九個?”格爾克長唿了一口氣,“還好,敵人不算太多。”


    陳天傑伸出舌頭,仿佛是在品嚐空氣的味道。半晌他才確認:“我們可能進不去。大門是新型陶瓷的,厚度超過了天啟坦克正麵裝甲。密碼是64位數加密的,沒有鑰匙卡進不去。牆壁嘛……如果有火箭筒,發射十幾顆應該能破牆了。但我們沒有火箭筒。”


    我滿意地拍拍陳天傑的肩膀說:“這個不要緊,有通風管道就行了。”


    “通風管道的大小是25cmx30cm的,就是孩子也很難進去……好吧我進得去,但之後呢?這個房間太狹小了,一個人進去肯定會吃虧的!”


    “你想多了,”我風輕雲淡地糾正,然後對格爾克說,“這是格爾克的事。格爾克同誌,記得留個活口。”


    “明白,”格爾克苦笑著搖搖頭,“但你什麽時候成了我們老大了……”


    好在他隻是開玩笑(他好像問到了要點,大概我有領袖特質吧?),隨後在牆邊,用雙手扶住牆壁。


    我看他皺著眉頭,仿佛是想用手指刺穿牆。一分鍾後,雙手雙腳長出了大大小小的吸盤。隨後他向天花板奮力一躍,雙手雙腳都黏在了天花板上!


    “這就是壁虎的能力,”我滿意地感慨道,“格爾克不是你們,壁虎基因裏沒有太多超過常人的功能。但壁虎爬牆的本事,該是你們不具備的。”


    陳天傑沒有說話,我們靜靜地站在門外等著。我感應不到陳天傑的內心活動,應該和我一樣有些焦急吧。


    三分鍾後,堅固的保險門終於開了一條縫。我順手拉住門把手,格爾克得意洋洋地叫道:“他們真不經打!”


    在這堆滿了各種錯綜複雜的儀器的房間裏,會絆到的不隻是電線,還有八具橫七豎八滿地是血的屍體。一個盟軍士兵四肢無力地躺在地上,他沒有任何傷口,也沒有受到過精神刺激或心理暗示,但依然一動不動地躺著。


    “沒關係,我把他拉脫臼了,”格爾克心不在焉地說,“我來複位。”


    陳天傑搬過一張椅子,我一屁股坐在他對麵。格爾克捂住他的臉,稍一用力,他喊了聲疼,終於開始說話了。


    “該死,你們是什麽人?”他大聲吼道。話音未落,陳天傑狠狠地扇了記耳光上去,打得他滿嘴是血。


    “不要隨便發表意見,不然下次這位同誌不會手下留情了,”我慢悠悠地說,“好了,看著我的眼睛。”


    格爾克正在接上斷掉的右手,而右手還緊抓著一具盟軍屍體的脖子不放。


    俘虜低頭不語。陳天傑再打他一拳,把他腦袋綁在桌上,扒開他的眼皮。


    “謝謝。”簡短地致謝後,我緊盯著他的眼睛。沒有植入心靈屏蔽裝置,不是心靈免疫者,也沒接受過心理暗示。在我的麵前,他沒有任何秘密。


    五分鍾後,我從已經失去了意識的俘虜眼中迴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已經滿頭大汗了。格爾克和陳天傑好奇地看著我,我有點驚慌地掃視他們一下。


    “怎麽了?”陳天傑輕輕問(我時不時會出現一種錯覺,覺得陳天傑像跟了我多年的老部下),格爾克也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意識到不對了。


    “把他幹掉,然後去大廳。盟軍的家夥殺光,其他人盡快撤退!”我一字一句咬得相當清晰,“叫金岩柏來一趟,解決最好,解決不了……就當為抗擊尤裏部隊的入侵做貢獻了吧。”


    “那您去哪裏?”陳天傑平靜地問。作為從尤裏格勒跟到月球,月球跟到這裏的老兵,他已經見怪不怪了。


    “去找金主席,和那個漏網之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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