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若處子,動若脫兔,這個詞應該是中國人發明的,形容陳天傑倒是挺合適。頭盔式電腦裏幾乎看不清他的身形,任憑子彈炮彈火箭彈導彈什麽的滿空飛舞也打不到目標。敵人的情緒從開始的震驚,漸漸變成了恐懼。


    打不中而且高速靠近……無論是什麽,戰場上都是敵方的噩夢。


    “還好野獸基因者隻有十二個。要是古巴人能大規模量產這種家夥……”達夏有點害怕地評論道,我感覺眼角似乎抽搐了一下,微微點了點頭。


    量產野獸基因重造人……好吧,也許古巴人找到了我們晚期智人下一步進化的道路,但是……一想到漫山遍野的陳天傑如流水線上裝配的飛機坦克一般,從哈瓦那的那堆醫院裏大批量產出……這種畫麵真讓人不寒而栗。


    不能分心!我數了一下,幹掉了十一個敵人,還剩十一個。雖然他們的槍法不忍直視,而且竟沒人意識到“有狙擊手”這點,但亂拳打死老師傅,陳天傑要是挨上一槍,恐怕也夠嗆。


    要是狙擊時能一心二用就好了……十字準星套在另一個士兵的頭頂上。這次是沒有目的的,打死一個算一個。


    又是一堆玻璃碎片飛上了天空。科幻電影裏和科幻小說裏寫的全都是騙人的鬼話。早在太空人訓練的時候教官就告訴過我們,暴露在月球環境裏的人不僅不會炸成一團飛濺的鮮血,不會被宇宙射線直接變成爛肉脆骨,甚至不會凍成人形冰塊,隻會成為一具幹屍。


    “第十二個。這個角度應該打不著人了,剩下的幾個位置比較隱蔽。走,跟我上樓!”我收起狙擊槍,拉著達夏上樓,讓她在樓梯位置停下,自己把頭伸出樓梯口,狙擊槍暴露在已經失去了大部分地板的二樓。在這無遮無攔的地方,一棟房子的二樓絕對是俯視一切的高處。三個躲在一輛灰熊坦克後麵,三個躲在幻影坦克殘骸的後麵,還有三個躲在一輛多功能步兵戰車下方。一槍一個,躲在車底的還有幾個,把戰車打爆,那三個生命也消失了。


    陳天傑終於抵達一輛灰熊坦克的附近。最後一個宇航員丟下手中的步槍,不知從哪裏拔出一把匕首企圖肉搏,我沒給他這機會,一槍結果了他。


    “你不該擊殺他的,”陳天傑微微抱怨道,“肉搏而死是戰士的榮耀。”


    “無關宏旨,時間不夠他享受這份榮譽。把這三輛灰熊坦克消滅掉,留著那輛多功能步兵戰車就行。”


    瞄準鏡裏,陳天傑向我這個方向敬了個禮,然後慢慢摘下了宇航服頭盔。達夏驚唿:“陳天傑同誌,你瘋了嗎?快穿起來!人在月球上不能……”


    五秒過去了,陳天傑毫發無損,而且還摘下了手套和袖子,露出了難得平整的軍服。他把手放在炮塔頂蓋的扳手上,猛一發力,頂蓋竟被拉開了!


    我聽得見自己下巴落地的聲音,還能看見裏麵飛出幾顆子彈,隨後好幾個人一股腦兒全部飛出了炮塔,飛進了人類“不可能生存的”太空中。其中一個還抓住了炮塔邊緣,想避免因被氣壓卷走而徒勞地掙紮,陳天傑狠狠一拳打在他手腕上,我聽見了手骨折而痛得撕心裂肺的情緒,幾秒後失去了蹤跡。


    沒等我在精神上把達爾文的棺材板壓迴去,第二輛坦克已經向上轉動了炮塔。這是要“玉石俱焚”嗎?


    不愧是“眼鏡蛇”陳天傑,不僅徹底掀翻了所有我知道的所有生物學家的棺材板,還連帶著讓我知道的所有經典物理學家和化學家的棺材板粉身碎骨。雖然月球上重力很小,可是……炮彈擊中前一輛灰熊坦克的炮塔,讓它在一陣爆炸與火花四射後炸成了新的碎片的時候……陳天傑又一次飛起來了。這不是短短幾米路啊,這可是二十三米的距離!可是我看著他飛在空中,沒有超低空防禦高射機槍的灰熊坦克隻能幹瞪眼。灰熊坦克準備後退已經來不及了,陳天傑雙手已經抓住了炮管,對方再開一炮,想讓陳天傑從炮管上震下來,但早有準備的陳天傑雙手一推,整個人又飛了起來,抓住炮塔頂蓋故伎重演,一把拉住了頂蓋翻門,打開了頂蓋。還是一個結果,但這次似乎沒人飛出來。“奇怪,這輛坦克有什麽特別的?”達夏放下望遠鏡,歪著腦袋好奇地問。


    其實我隻想說……裏麵的幾個沒什麽特別的,隻不過吸取了前人的教訓,都事先穿上了宇航服,把載具內部環境氣壓早就調成了和月球一致的了。


    陳天傑皺了皺眉頭,然後跳進了坦克裏。我聽不見陳天傑的反應,但我聽得見載具裏其他人的情緒,此刻都充滿了驚恐。炮手還在猶豫階段就被撕破了宇航服。車長剛剛舉起槍,就被陳天傑一把奪下,然後舉槍給車長肚子上打了十幾個窟窿。駕駛員在最下麵,此刻已經舉起了槍。我能感覺到駕駛員的槍頂住了陳天傑的肚子,也能感覺到他的心思從驚恐與害怕,變成了一肚子劫後餘生的欣喜。陳天傑肯定不怕幾顆合金子彈,但他一定怕宇航服被擊穿。這裏沒有尤裏宇航服,盟軍宇航服難以和月球要塞的尤裏係統兼容,而且我不知道陳天傑能在真空環境活多久。


    可是他的速度比我想象的快。那個活著的駕駛員眼裏已經看不見陳天傑的身影了。剛一丟失這個身影,宇航服已被人撕破,渾身液體都在沸騰。


    更奇怪的是:這個駕駛員感覺到自己被一個人影撲倒,然後那人朝他的胸口狠狠咬了一下!那個人的意識瞬間如水蒸氣蒸發一樣,漸漸地開始消失了。


    “他剛才怎麽做到的?”我喃喃自語道。剛才那個駕駛員的意識在一陣激烈到讓我詫異的痛苦後,已經漸漸開始消失了。在我還在迴憶陳天傑用了什麽辦法快速奪走一個人的生命的時候,連第三輛灰熊坦克也爆炸了。達夏拉我手臂的時候,我還沉浸在沉思當中。


    “知道了,”我顫聲說,“走,我們去看看我們的英雄,陳天傑同誌。”


    可是達夏的視角不在前方的陳天傑身上。直到她又拉了拉我的手臂,我才注意到她的視線一直在頭上。


    我也抬起頭,突然腦袋裏警鈴大作,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電子鍾。


    而電子鍾的時間,擊碎了我最後一絲幻想:1:53……沒錯,現在是1:53,該死,軌道拋射時間隻有七分鍾!


    “跟我來,達夏同誌,”我打開了背後的火箭推進器,也是我們最後一個火箭推進器,左手抱住達夏,以遠快於音速的速度進行超低空飛行。陳天傑此刻剛剛穿好了宇航服,看到我如一顆導彈略過天空,隻略略一詫異,就伸出了兩隻手。我心領神會,降低一些高度,抓住了他的手臂,他立刻攀住了我的右半邊身體,比蛇還靈活穩妥。


    “出什麽事了?”陳天傑問。


    “看後麵。”我不冷不淡地迴答。


    他迴過頭去了。我知道他看見了什麽。他看見的……應該是漸行漸近,速度越來越快的核動力衛星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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