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你的說法,我已經死到臨頭,還擔心我會泄密不成?”我冷笑道,但那個“灰鼠”並沒有被激怒,歎了口氣說:“如果換做別人,我也許會讓他死得明白點。但據我所知,對你手下留情就是給自己抽了一張立刻進入天堂的單程票。所以你還是再見吧。”


    “其實你是怕埋伏對不對?”我冷笑道,“不僅怕有更多敵人會伏擊你,你還害怕憑你的力量沒法收拾我。所以你不僅故意忽略了我,想看看我是靠自己還是別人消滅了後排的盟軍;還故意讓你的技術員和一個士兵做誘餌,讓已經逃跑的我迴來自投羅網。真是一手好算盤,但如果你當時有勇氣打死我的話,也許就沒有那麽多損失了。”


    氣氛突然不對了。剛才同仇敵愾的幾個人,心情變得有點微妙。我不知出了什麽問題,正好說中他們的心事嗎?


    “那是個意外,”“灰鼠”聳聳肩答道,“是我太過謹慎了。”


    “可你害死了七個部下,”我冷笑道,“這個意外似乎大了點吧?雖然送了整整七條命,但你還是成功架設了通訊塔,看來你是早有準備了。不重要的人留下犧牲掉,真正你覺得有價值的人你再留著為你完成任務。那個士兵和技術員因為已經結束了他們架設通訊塔的價值,能夠用死引出我來就夠了,所以你毫不猶豫地拿他們當誘餌。”


    “你……你……你胡說八道!”“灰鼠”聽起來已經氣急敗壞了,聲嘶力竭地大喊著。我沒有理他,因為其他四個的明顯已經不和了。不知是誰腦袋裏閃過一個想法:我們是不是下一個?


    機不可失,我添油加醋地又補充了一句:“剛才你犯了多少條軍規,又製造了多少失誤?明知我是敵人卻故意不理不睬,對你的七個戰友見死不救,剛才又把兩個戰友當做誘餌放棄了……嘖嘖,這幾條無論誰說出去,你都很難逃避一顆子彈。當然,也許那個‘蝮蛇2號’會覺得子彈用在你身上顯得浪費,直接脫掉宇航服再報個‘戰死’就行了。對吧?”雖然隔著玻璃麵罩,但我能感覺到對方那股惱羞成怒的情緒。


    據說撒謊者會臉紅心跳,但我現在的內心活動絕對是極其平靜的,因為我看見了“灰鼠”的想法。這些“戰友”雖然是他力挽狂瀾的機會,但他不能確定,他初期的失誤和拿自己戰友做誘餌一事會不會被上司知道,更不知道他擊斃我的成功能不能抵消十五個宇航員士兵戰死的損失(如果他知道他將要擊斃的是馬克耶布卡的話,哪怕再搭上十五個中隊也會去做的)。寄希望於別人保守自己的秘密是不可能的,那就隻有一種辦法:讓自己成為唯一的知情者。


    但剩下四個人的情緒裏,似乎有一種“茅塞頓開”的味道,仿佛他們聽見的是一件新鮮事。這種情緒先是震驚,然後是恐懼,再然後就是一道正在無限擴大的裂痕了。兩方勢力正在成為三個,一個是我,一個是氣急敗壞地用無線電大罵我“挑撥離間”的“灰鼠”,還有灰鼠手下震驚的四個宇航員。


    最後如我所料,背後響起了槍聲。我拔出手槍,向左後方一個宇航員士兵開火,無線電裏響起了一陣慘叫聲和電線燃燒的滋滋聲。我沒空去管左側那家夥的死活,而是直接向右轉,搶下了右後方另一個目瞪口呆者的槍,一把把他向後推過去,給他補了一槍。盟軍的太空戰專用槍後坐力比鐳射槍大得多,好在還能用。這一切變故發生得太快了,而“灰鼠”還陷在和另外兩個他的部下的肉搏戰中,無線電裏全都是三人的對罵聲。而我的加入讓局勢逆轉了,其中一個的頭盔被我用槍打出了好幾個窟窿,另一個被“灰鼠”一把扔下山崖,在他向下墜落的時候補了幾槍。短短幾秒鍾,四個士兵就被消滅殆盡,隻剩下我和“灰鼠”還站在山崖邊。要不是我們的槍和眼睛都緊張地朝著對方,不知道的還會以為我們是戰友吧。


    沉默了幾秒,“灰鼠”先開口。“你的腦子和身手都不差,”他嗓音嘶啞地說,“我還以為那四個家夥能留到你死以後,沒想到你活得更久。在我印象裏,除了‘瓦爾基裏’和我們隊長,沒人有你這麽好的反應和身手。你不屬於尤裏部隊,那你究竟是誰?”


    “我也沒想到你能活下來,”我輕描淡寫地答道,“等你死的時候,我可以考慮告訴你我的身份。現在我能說的,隻有一句話:我是來報仇的。”


    “看來將軍沒說錯,你們這些家夥肯定還有漏網之魚。”“灰鼠”冷笑道,我皺了皺眉頭:“將軍?哪個?”


    “你不需要知道這個,因為就算能殺了我,月球也是你們的葬身之處,勝利屬於自由世界!”“灰鼠”獰笑道,“不過我可以考慮給你個痛快。”


    “謝謝,”我提議道,“不過這麽近的距離,開槍恐怕會讓我們同歸於盡。這樣吧,我數一二三,我們把槍放下,來一場一對一的格鬥怎麽樣?”


    對方的情緒產生了一絲劇烈的波動,雖然很快就平息下去,但還是被我迅速地捕捉到了。在三秒的遲疑後,他輕輕說了一句:“沒問題,我接受。但在交手之前,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問吧,我會盡可能地滿足一個將死之人的要求。”我輕輕低語。


    對方產生了一絲輕微的不悅,唿吸聲在無線電裏變得沉重而嘈雜,但還是繼續問下去:“你叫什麽名字?”


    “……你就叫我端木吧,全名迴頭我告訴你。那你呢?”我好容易才沒讓“烏裏揚諾夫”這個姓說出口。


    “我叫普萊斯,”“灰鼠”似乎笑了一下才說,“約翰·普萊斯。英國倫敦人。也許你聽過我的名字,去年在迪拜殺死了一個a級心靈工程師和一個尤裏克隆體,三年前參加過從西伯利亞一個俄國軍事基地裏救出你們所謂‘叛徒’的行動,你現在滿意了嗎?”


    其實你不說我都知道。但是決鬥開始了,這句話我就沒說出去。


    “開始吧。我數數。三——”


    我舉起突擊步槍,普萊斯也舉起了手槍,就這樣互相瞪著對方的手。


    “二——”幾乎同一時間,我們把槍慢慢從頭頂放向地麵。我能感覺到普萊斯的心跳,此刻跳得和我一樣快。


    機會,我們都在等待機會。這場決鬥就是個騙局,隻看誰技高一招。


    “一——”“你輸了!”此刻我們的槍都靠近了地麵,但是普萊斯的手槍比較靈活。當他手還沒有脫離手槍時,又以極快的速度撿起了手槍,而我來不及撿起突擊步槍,隻能把它丟下。


    無線電裏全都是普萊斯的笑聲,然後在另一陣槍聲中戛然而止。他看著自己的胸口,然後看著拿著另一支手槍慢慢向他走近的我,一臉震驚。


    “你沒注意過,我隻拿出了你那個士兵的突擊步槍,沒拿出打死他的手槍嗎?”我冷笑著把手槍在他麵前晃了晃,他艱難地開口:“你……是誰?”


    “我啊……”我抽走他的手槍,把原來那把手槍扔出去,才不緊不慢地說,“我叫馬克耶布卡。對,你肯定聽說過,我就是那個《真理報》上大吹特吹的‘最年輕的蘇聯英雄’,馬克耶布卡·維拉迪摩·烏裏揚諾夫少將。”


    說完後,我立刻在玻璃罩上打了三槍。確定玻璃罩被打穿了,這才輕輕一推,普萊斯在我背後落下了山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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