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夏絕對是我見過最瘋的一個洛馬諾夫家族成員(或者說,是最具備他們家族優良傳統的成員,沒有之一)。相比之下,她祖輩那些背家投共、單挑千匪、孤軍進巴黎、烏拉爾山遊擊戰、閃擊美國……都不值一提。


    父輩同為蘇聯高官,我們算得上是青梅竹馬了。上小學時,她就從來不乘專車上下學,一時引起學校裏很多其他被迫效仿。於是乎,一股新風氣就出來了。但是由此引發的安全隱患我就不提了,為此我也沒少被批評。


    長大一些,家就變了。也許從人到人上人需要很久,但是人上人到人下人隻需要一秒。我告別了莫斯科,為了避免去西伯利亞挖煤的命運,我選擇了風暴小組——當時我們所說的自殺小組,接受那裏的魔鬼訓練之後參加戰爭。


    記得那天走的時候,她還特地來看我。才10歲左右,她卻能一個人自行趕來見我一麵,還穿著最漂亮的裙子來的。“你瘋了。”我隻跟她說了這麽一句話,“沒人敢來送行的。”


    “我知道,”她也隻迴答了這麽一句話,“所以現在沒人敢動你了吧?”


    是的。但是我發誓能在這幾年活下來,絕對不是依靠這層關係。為了迴去,迴到輝煌正義的過去,我永遠不能倒下。我一直這麽提醒著自己。風暴小組訓練基地如同一個全托軍校少年班,但是死亡率在我們這些孤兒和棄兒裏相當高,活下來簡直就是奇跡了。


    我活了下來,並且還有機會隨同其他四五個優秀的風暴小組少年班學員去見了洛馬諾夫同誌,達夏的父親。很明顯,他已經忘記我了,唯一記得的是精彩卓絕的表演以及我們教官所說“風暴小組是唯一能對付海豹突擊隊的人,等到精英戰鬥兵培養成功後,我們還能有對抗三角洲突擊隊的兵!”


    一切都很好,直到那天的紅色革命行動開始:尤裏政變了!整個克裏姆林宮裏除了我們幾個之外,其他所有人都被尤裏操縱了!派來的直升機隻接走了蘇聯的一些政府高官就再也沒能突破莫斯科防禦工事進入克裏姆林宮了,尤裏控製莫斯科,企圖抓住洛馬諾夫!


    但是我恨他。沒錯,我恨洛馬諾夫總理。我還是得救他。我的身邊已經沒有別的戰友了,我得記得保護他,而且直到安全之後他又想起自己的女兒也身陷尤裏控製區,我還不得不迴去一次,再次冒著生命危險去救她的女兒。這一次我中了三顆子彈,昏迷一個月。醫生傾盡全力最後說活著就是奇跡。


    事後我問達夏:為何你留在克裏姆林宮不乘坐直升機先走?你不怕死?


    “我若不在克裏姆林宮,你不會管我爸爸的死活。”這話讓我震驚許久。


    再後來,我們多年沒見了。她走向本屬於我的人生路上也該經曆的高等學府,我走向軍營和戰場。由於很小的時候就已經有此大功,加上從醫院迴來後身體的確比以前更好了,我的仕途和戰場一片坦蕩。唯一令我遺憾的是我的看人本領,總是看出了太多不好的東西。洛馬諾夫給我的每一項任務都是以讓我戰死沙場為目的的,可是我卻一次次生還。我想知道為什麽我可以活下來。


    還有就是……


    “你為什麽躲著我?從4年前你去美國那次開始就躲著我,上次還有這次迴到莫斯科都不和我說一聲,為什麽?”我看不清她那張秀麗的臉上是什麽表情,隻注意到滿頭金色的長發在北風中飛舞。蘇聯的寒風中隻穿一件黑色的晚禮服和一雙搭扣高跟鞋應該是很冷的,我隻想起這件事。


    “沒必要了。”我說,“我隻是路過莫斯科,找洛馬諾夫同誌探討一下軍事問題。再說,你沒有必要跟著我。”


    “你難道不懂嗎?!”她突然瞪著我,眼睛裏閃著淚花。長這麽大我不知道她會哭。她鼻子一酸,繼續抽泣著說,“難道你們都不能放下嗎?就算為了我……”她真的哭了。哭得很傷心。


    “別和你的敵人有任何說不清的瓜葛,如果有,剪短它,不要手軟。”這是一個我不願提及的人跟我說的名言。


    “快迴去吧達夏,這裏冬天比中國冷得多。”我脫下自己的大衣蓋在安娜身上,被她一把抱住,隨後就是……


    “別這樣。”我推開她誘人的紅唇,“我不想日後再傷害你。以後,忘記我吧。”其實剛才有那麽一會我差點就吻迴去了。她今天真的好漂亮,不知道為什麽給我這個從沒有過的感覺。


    “你嫌棄我,愛上別人了?”她平靜地問。我搖搖頭:“不,但我不想做這種不會有結果的事。這不好。”


    最後看著酒店裏紙醉金迷的燈光,我慢慢拿出那張安德烈叔叔給我的照片。照片上有37個人,畫了25個紅叉。中間的一個人被圈了出來,畫了個紅五星。


    收起照片,我的腦子徹底亂了。達夏最後那句“我恨你”和照片背麵的題字“為了蘇維埃的正義與公平”一直在我腦海裏纏繞著,盤旋著,揮之不去。


    “你好馬克耶布卡同誌,看來你在這裏。”當我離開花園準備走迴宴會大廳時,一陣響亮熟悉的笑聲在身後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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