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點陽光透過華山山巔的鬆柏,斑駁在大地上,雪影隨著風,漸漸浮動著,如夢幻泡影。


    難得夜謹言正經授課。


    小不點蘇緣久坐在弟子院大門旁邊認真的聽著。


    “要知道咱們純陽宮的規矩也是很嚴格的!”


    小小道袍隨著小道童手臂的擺動一抖一抖的,右手食指外伸,隨意的點著。


    “喏,那邊那個是藏經閣,外人不許亂進,弟子也要申請。”


    先是選了一個自己最常去的,然後手指又往北撇。


    “那邊就是咱們昨天去的食宮。”


    蘇緣久聽到這,突然把小手舉高,前兩天小師兄說,問問題之前,得先舉手。


    “嗯,問吧。”


    “為什麽食宮要建在地下啊!是不是不讓小師兄總去偷吃啊?”


    可能是想起昨天小師兄帶著他去食宮偷吃烤牛肉的場景,小姑娘用一種天真無邪到無法讓小道童反駁的語氣問了出來。


    說來昨天的牛肉真好吃。


    “才..才不是!我來之前就是在地下啊!”


    小道童被問的一愣,趕忙把自己撇清,這可不能認,自己這個當師兄的,麵子還要不要了!


    “去去去,不許問啦,我要繼續說了。”


    夜謹言擺了擺手,不顧小姑娘鼓起的包子臉,繼續說道。


    “往上走,就是純陽大殿了,殿前有個特別特別大的丹爐,聽說是呂老頭用過的哦!旁邊是煉器坊,所有兵器都是從那來的。”


    “自弟子院往東呢,就是太極廣場啦,到那再往左邊走是……”


    遠處的山峰上,一個邋遢道人一手把著酒葫蘆,一手拿著燒雞往嘴裏塞,一邊吃一邊往下瞅。


    “嘿,小不大點當起先生來還有模有樣的。”


    隨手撕了一隻雞腿下來,一邊嚼還一邊吧唧著嘴,似是覺得這燒雞味道不夠好,骨頭咬的嘎吱嘎吱的。


    旁邊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靜坐在山巔大石上,雙目也盯著弟子院旁邊的兩個小家夥。


    比起旁邊的邋遢道人,這個小姑娘全身可是工整多了。


    一身短尾白袍整整齊齊的穿在身上沒有一絲褶皺,內裏襯著黑衣,左腰別著一把短劍,腳上的綁腿和雲布鞋也束的非常齊整,鞋帶子一圈一圈的綁著,看起來非常結實。


    一頭秀梳做馬尾,一尺盈白散布當做頭帶,束上頭後短短的落下一截,顯得嬌俏可愛。


    聽得道人出聲,小姑娘也不動彈,隻是眼角微瞥,然後眼珠子又轉了迴去,不理不睬。


    又灌了一口酒,看著下麵的小道童已經帶著小姑娘往道院方向走了,邋遢道人隻是瞥瞥,換了個姿勢繼續吃雞,倒是旁邊的小姑娘馬不停蹄的跟了上去。


    ......


    兩個小不點站在道院門前


    夜謹言一手指著大門,一手拽著小姑娘,剛剛就差點跑丟了。


    “喏,這就是道院,咱們得在這做早課。”


    小道童指了指前麵的大殿,裏麵是距地麵約一尺左右的一層木板,從外麵看上去薄薄的,好像踩上去就會斷裂開。


    小姑娘小心翼翼的脫掉鞋,往上踩了一步,雙手扒住,再上去,走兩步,好像沒事。


    跳了跳,雖然不知道為什麽這薄薄的一層木板這麽結實,小姑娘還是歡脫的跑了起來。


    道院裏的弟子們額頭一片青筋。


    “小東西,你是不知道這裏是甚麽地方麽!怎敢如此放肆?!”


    一個身高體壯的大漢站了起來,雖然頭上紮著道髻,但白袍綴著些許油漬,胡子拉茬,雙目圓瞪,口氣熏得周圍三尺無人靠近,這麽一看,整體還是像土匪多一些。


    小姑娘有些怯怯,立馬停了腳步不知道該如何,隻是點著步,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幹你大爺!”


    小道童放好了鞋,轉身剛上來就看到了這一幕,大聲罵道。


    那土匪道人聽了一愣,這小子比我還土匪!


    看了小道童,又看了看小女孩兒和周邊的道人們,眼珠子轉了轉。


    雖然不太想剛進純陽外院,就惹了這個道院弟子傳說中的混世小魔王,但老子怎麽知道他是不是軟柿子?


    再說,這兒可是這麽多人看著呢,要是老子剛進這純陽宮就服了軟,而且是剛進純陽外院就服了軟,老子這原黑風山老大的麵子往哪擱?以後還怎麽罩老子的小弟?


    如此想著,兩個沙包大的拳頭一碰,嘴角咧起,散亂的頭晃動著,油膩膩的,卻纏起來為大漢添了幾分威勢。


    夜謹言本來以為做個早課,應該會蠻順利的。


    誰知道,身後跟了個小女孩兒之後,和龍傲天附體似的,又有不開眼的東西被他遇上了。


    掃了一圈周圍的弟子,挖了下鼻屎,彈在大漢衣服上。


    小道童問了一句。


    “這貨誰啊?”


    這些外院弟子可不像那大漢一般初來乍到不知深淺,剛剛看到小女孩兒到處跑的時候,明明還是一臉青筋,馬上怒氣值爆滿似的。


    可現在看見小道童,麻溜兒的換上了一臉笑容,紅唇兩分,露出八顆牙齒,標準而專業。


    其中一位弟子可能是坐的腿麻了,看見小道童目光撇過來,兩手一用力,扶著地麵就轉過身,答道:“夜師叔啊!他是新來的,不太懂事,隻是聽說和一位紫虛脈的師叔有..有些關係,還請您大人有大量,大人有大量。”


    這二十多歲的道人,叫一個五六歲的孩子師叔也沒有半點臉紅,倒是個臉夠厚的主。


    本來隻是依稀記得這外門弟子消息比較靈通,夜謹言才多看了他一眼,沒想到他還真的知道。


    點了點頭,道了聲謝,夜謹言就把目光再次轉了迴來,瞥向大漢。


    “你是哪人啊?”


    小道童身高不到大漢大腿根,卻好像在用俯瞰的目光盯著他,頗有些師叔的風範。


    大漢有點奇怪


    “俺荊州的。”


    答完大漢也是一愣,隨即火有點上頭,咋說啥答啥,這多他奶奶的丟人啊!


    “哦,荊州的。”


    小道童低著頭,繞著大漢轉圈。


    周圍的道院外門弟子大概是察覺到了什麽,趕忙把身子往外挪開。


    一旁的小女孩兒蘇緣久也一臉奇怪的望著不知道為什麽圍著大漢轉圈的小師兄。


    夜謹言突然停了。


    正對著大漢。


    右手成劍指,指了一下。


    【生太極:形成一個三尺氣場,敵對目標移動度降低5o%】


    大漢突然感覺身上一沉,身上好像壓了一個百多斤的麻袋,隨即身體開始往下沉。


    【生太極:形成一個四尺氣場,敵對目標移動度降低1oo%】


    瞬間增重了一倍,大漢幾乎無法站立,深深的蹲在了地上,雙手不受控製的往地麵上拄去。


    【生太極:形成一個五尺氣場,敵對目標移動度降低15o%】


    雙手臂骨出嘎吱嘎吱的聲音,身體無法支撐,大漢直接被壓在木地板上,結實的地板同樣出嘎吱嘎吱的響聲。


    那大漢則死死的趴在地麵上,幾乎連唿吸都被擠壓的十分困難,白眼外翻,已經開始往外出氣了,舌頭伸得長長的。


    周圍弟子也是一臉驚恐的看著小道童,退的更遠了。


    以前也有過這種事,不過都隻是略施小懲,而這次,看樣子卻是快把這人給壓死了!


    剛剛笑的十分標準的那位弟子有些磕巴的開口


    “夜…夜師叔,這…這人快被壓死了,看在他初來乍到的份上,饒他一命吧,不…不然師叔也不好在太師叔們那裏交代啊。”


    再次掃了一圈


    沒有客氣,一腳踩在剛剛那個很囂張的土匪大漢胡子拉茬的臉上,碾了幾下,抬起腳,又落了下去。


    踩完,還一臉嫌惡的看了一眼沾到口水的襪子,踩的更狠了。


    踩了十幾下,小腳丫也不換地方,一腳踩著地麵,一腳踩著臉。


    小道童粉嫩的手指舉了起來,嚇得那群弟子又往後退了十幾步遠。


    手指落下,指著身後還處於迷茫狀態的小姑娘。


    夜謹言開口,語氣平淡。


    “記住了,


    這個小不點......


    雙目狹長,微眯,鋒芒畢露..


    .


    我罩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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