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傅清芳坐了轎子進宮,?路上是哭了一路,到了宮門口,眼睛已經腫的不成樣子了。


    出來的時候,傅清芳隻說自己要出門,?卻沒說自己要去哪裏,?郭氏就是覺得不對,恐怕也追不上來了。


    傅清芳去了太後的宮裏,?見了太後二話不說,?跪下就哭。


    待聽完傅清芳的哭訴,?太後就道:“這鎮西侯做的雖然有些不妥之處,但這畢竟是侯府的家事,哀家也不好管的。”


    傅清芳就哭著道:“太後娘娘,臣婦自從嫁入鎮西侯府,孝順長輩管理家事,?哪一樣做的不好,就連人人都說他鄭思遠沒了性命,?我寧可過繼孩子守一輩子寡也要替他鄭思遠守住這份家業,?這畢竟是臣婦做妻子的本分!那蘇姨娘的師兄要害了我的性命,我看在蘇姨娘為侯府生下子嗣的份上,沒有遷怒蘇姨娘,蘇姨娘迴來之後,?吃穿用度我樣樣都是按照侯府的規矩來,從來沒有虧待了她,?可她是怎麽做的?今日裏要不是我去的晚了,世子怕是要被打死了。娘娘,我們孤兒寡母的,在侯府竟然一個能靠得住的人也沒有,?今日是世子,明日怕就是臣婦了,請太後救救臣婦的性命吧。”


    先帝下葬那日,傅清芳飛身去救太後,太後對她也算是有兩分的香火情,今日裏她來哭訴,讓太後不由得想起先帝還在的時候,吳貴妃就是這樣對她和兒子步步緊逼的。


    想到這裏,太後自然又想起來鎮西侯府跟三皇子的聯係,心裏又暗恨兩分。


    傅清芳來的時候隻有她跟幾個心腹,迴去的時候,身邊多了幾十個人。


    待到迴了侯府,在鄭思遠跟郭氏驚愕的眼光中,今日在園子裏的所有下人都被審問了一番,見到宮裏來的人還帶的太後的懿旨,那些人心裏就怕了,領頭的太監說了幾句話,他們的心裏就更加怕了。


    倒是槐花,早就說了自己看見的,又把自己說的話重新重複了一遍。


    那太監將所有在園子裏的下人又帶迴了園子,鄭思遠也被請去了,郭氏跟傅清芳就被剩下了。


    郭氏麵色有些不虞:“清芳,這是咱們侯府的家事,你又何必驚動太後呢。”


    傅清芳淡淡道:“為母則剛,誰動了我的孩子,我就跟誰拚命,蘇姨娘是侯爺心尖尖上的人,我自己不能為我的兒子討個公道,隻能去宮裏求太後了。要不今日明煦不明不白的挨了打,明日恐怕就該輪到我傅清芳了。”


    傅清芳說完就垂下頭,專心致誌地看著地磚上的花紋,一言不發。


    不知道明煦現在怎麽樣了,雖然府醫說沒什麽事,太後派來的太醫也重新看過了,再三保證他的骨頭沒有受傷,傷到的都是皮肉,好好養上一段時間,就連疤痕都不會放下的。


    可是傅清芳還是不放心,等送走宮裏的人,她一定要親自守著兒子。


    想到明煦被打的青紫的大腿,傅清芳就血氣上湧,恨不得生吃了蘇月涼鄭思遠。


    她本來是打算萬事都準備充分了再對付那兩人的,可是現在,計劃怕是要提前了。


    留著他們自己倒是沒什麽危險,可鄭思遠到底是孩子們“名義”上的父親,隻要他隨便找個理由,那就能責罰孩子們,今日是鄭思遠不占理,可是日後呢?


    想到這裏,傅清芳的眼光變得兇狠起來,將計劃提前也沒什麽,反正該做的準備她也都做好了。


    審問結果出來了,明煦根本就沒有撞倒蘇月涼,是蘇月涼自己走的太快,差點撞倒了明煦身上。


    “侯爺,齊家治國平天下,您要是連家事都斷不好,還怎麽輔佐陛下,今日之事是府裏的下人衝撞了世子,世子反倒受了家法,您很該好好安撫世子一番才是。”


    說完這番話,領頭大陳公公就帶著宮人太監啟程迴宮了。


    待到人走了,傅清芳站在那裏,問道:“老夫人,侯爺,蘇姨娘該怎麽處置,咱們也該好好說一說吧。今日裏明明是她衝撞了明煦,明煦反倒挨了板子,難道她真的以為侯爺你對明煦失望了,她生的孩子就能做世子嗎?今日是明煦,後日怕就是明滄,大後日就得是明晨了吧?老夫人,蘇姨娘到底要怎麽處置,您說句話,是打是罰,反正這事不能就這樣過去了。?”


    剛剛送走的陳公公臨走時說的那番話裏的意思,三個人自然都聽明白了,那也是太後的態度!


    鄭思遠再如何寵愛蘇月涼,他也不敢跟太後唱反調的,所以,蘇月涼是必須得罰的。


    隻是要怎麽罰,這裏麵的門道可是多著呢。


    鄭思遠看向自己的母親,郭氏也看向自己的兒子,最終,還是郭氏說道:“將蘇姨娘送到家廟裏去吧,等到她生下孩子,就把孩子給抱迴來。”


    郭氏說的是把孩子給抱迴來,可沒說要蘇月涼迴來,有可能是因為她要一輩子呆在家廟,也有可能是因為到時候蘇月涼就已經沒了性命。


    把蘇月涼送到家廟,是郭氏最大的讓步了。


    鄭思遠不敢再說什麽,默默退了出去,大約是去安撫蘇月涼了。


    第二日,鄭思遠就被禦史參了一本,說他寵妾滅妻,因為妾室的挑唆,不問青紅皂白就對先帝親封的世子動了家法,鄭思遠因此被聖上申斥了一番,又讓他在家中閉門思過一個月。


    一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等到鄭思遠閉門思過結束,再次迴到朝堂之上,他的權力已經被瓜分一空了。


    鄭思遠朝堂失意,迴到家裏又見不到蘇月涼,臉色是一日比一日陰沉。


    傅清芳不去管他,每日裏除了處理家事,就是照顧明煦跟幾個孩子,這日子過得極快,就入了秋了。


    鄭思遠的弓馬自然是嫻熟的,沒事的時候就去打獵,爭取能在秋獵上一拔頭籌。


    這日裏他要出門,正好也碰到傅清芳也要出門,見到鄭思遠,傅清芳就笑著說道:“侯爺也要出門,今日裏我也要帶著孩子們出門呢,正好今日有空,咱們莊子上的桂花也開了,正好帶著孩子們去看看。”


    除了明煦身子還不打好以外,剩下的孩子,傅清芳都帶上了。


    就連柳姨娘都在。


    這麽長時間了,也就在外人麵前,鄭思遠傅清芳兩人還說幾句話,要是沒有外人,夫妻兩個就連臉都是冷的。


    鄭思遠不冷不熱的說了兩句話,就牽著馬先走了。


    當天,因為孩子們玩得太過高興,傅清芳就沒迴來,在莊子上住下了。


    因為這個,傅清芳帶著孩子足足住了三日才迴來。


    待到鄭思遠再次去莊子上打獵,拿起筆繼續寫小說,心裏卻想到,不知道她的布置能不能成功呢?


    要是能成功的話,鄭思遠從此以後.....


    傅清芳止住心裏的想法,即使這次的算計不成功,她傅清芳也還有的是機會的,反正,鄭思遠別想再有什麽好日子過。


    還沒等到傍晚,就有鄭思遠身邊跟著的小廝迴來,說鄭思遠的馬驚了,不過幸好鄭思遠從馬上跳了下來,倒是沒有出什麽大事,隻是崴了腳。


    郭氏聽了,急忙讓府醫去看了,又讓人拿著侯府的帖子去請了太醫,這還不算,她還要親自去看兒子。


    傅清芳就道:“老太太,這天眼看著就要黑了,現在出城就怕路上不好走,府醫已經過去了,也請了太醫了,下人們也說侯爺隻是崴了腳,咱們還是再等等看吧。”


    郭氏被勸住了,就把迴來報信下人叫進來仔細詢問一番,下人再三保證侯爺隻是崴了腳,沒有傷到別的地方,郭氏才放了心。


    第二日鄭思遠迴來,郭氏將人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遍,確定兒子真的沒事,才鬆了一口氣。


    不過即使這樣,郭氏還是把兒子身邊的人給叫來罵了一頓,又讓人好好查查,到底是怎麽迴事,怎麽馬就驚了呢?


    驚馬的原因根本就沒查到,郭氏心裏有些不安,讓兒子在家裏好生養著,不要再去騎馬打獵了。


    當然查不到了,那馬被傅清芳動了手腳了。


    現在正是金秋時節,莊子上有好大的一片桂花林,林子裏可是有好幾個蜂巢呢。


    其實說起來,這蜜蜂還是傅清芳在好幾年前就讓人引來的。


    她想吃個蜂蜜,又怕外麵賣的不幹淨,就找了有經驗的采蜂人引了好幾個蜂群來,幾年過去了,因為這周圍一年三季都有花開著,幾個蜂巢是越發大了。


    鄭思遠出門打獵,最常騎的就是他那批棗紅色的寶馬,傅清芳在那匹馬的身上,塗抹了蜂王漿。


    要是被取了蜂王漿的那巢蜜蜂聞到,必定是要上前去圍攻的。


    這驚馬可不是小事,一個搞不好鄭思遠就得受傷。


    隻要他受了皮肉傷,傅清芳就有後招等著他。


    隻不過很可惜,鄭思遠竟然隻是崴了腳,並沒有皮開肉綻,傅清芳的後招自然也就沒有用上了。


    不過沒關係,一次算計不成還有下一次,鄭思遠隻要在侯府裏,傅清芳就能找到機會。


    沒有幾日,鄭思遠就說在家裏待得煩躁,想去別院住著,郭氏見兒子心思鬱結,自然答應了。


    鄭思遠在朝中很受排擠,手上的權利被人瓜分一空,即使去衙門,也不過是去坐著喝茶的。


    他從前是少年將軍“小戰神”,現在卻是個朝廷“閑人”,這裏麵的落差可想而知。


    現在腳崴了,聖上就讓他在家好好休息,卻沒說什麽時候讓他入朝。


    這明顯就是“流放”啊。


    兒子的境遇郭氏自然看在眼裏,去別院散散心也好,省的在家裏憋出病來。


    隻是鄭思遠去別院的時候,把蘇月涼的兩個孩子也帶走了,郭氏並沒說什麽,反正她看蘇月涼的兩個孩子也不順眼,帶走就帶走吧。


    沒過幾日,就有下人來迴話,說是侯爺把蘇姨娘從家廟給接走了,接到別院去了。


    郭氏一聽,心裏就來了氣,要親自去別院見兒子,卻被傅清芳給勸住了:“老太太,侯爺現在鬱結於心,讓蘇姨娘在他身邊也好,正好勸解勸解侯爺,侯爺一向是聽蘇姨娘的話的。”


    上次暗算鄭思遠沒有成功,傅清芳倒是不氣惱,畢竟以後機會有的是!這不,機會就來了嗎,這次看她不扒下蘇月涼的一層皮!


    侯府的別莊在長寧城外百裏之處,那裏風景優美,有不少勳貴之家的別院。


    鄭思遠帶著蘇月涼在那裏,日子過得倒是自在。


    因為侯府別莊不遠處就有一處有名的書院,來往的都是些青年才俊,傅清芳的堂兄傅清宇因為誌向不在朝野,蘇月涼進了侯府沒多久,就辭了官去那個書院做了老師。


    傅清芳為府裏的兩位公子尋了老師,單單剩下了鄭明瀾,當時鄭思遠還發了一通脾氣,卻被郭氏給攔了下來,如今鄭思遠將兒子接到別院後,那鄭明瀾就拜了傅清宇為師。


    鄭思遠帶著一雙兒女迴來過寒衣節的時候,鄭明瀾說起自己的老師,語氣很是驕傲:“我的老師,是個探花呢。”


    說完還得意地看了明滄明晨一眼。


    明煦已經可以下地走動了,吃飯的時候自然也是在的,他語氣淡淡的:“舅舅做了你的老師?舅舅的學問自然是好的,畢竟他是外祖父親自教出來的,本來我以為他不想教導小兒的,沒想到三弟的麵子倒是大,我想舅舅肯做三弟的老師,一定是看在母親的麵子上吧。”


    傅清芳看了一眼鄭思遠,就笑道:“我可沒有這麽大的麵子,大約是看在侯爺的麵子上吧。”


    傅清宇會做鄭明瀾的老師,不是看在傅清芳的麵子上,更不是看在鄭思遠的麵子上,到底看在誰的麵子上,侯府的幾個大人心知肚明。


    鄭明瀾本來還有些得意呢,卻察覺到嫡母的話說完,屋裏的氣氛卻忽然不大對了,他心思敏感,也不敢說什麽了。


    因為是寒衣節,除了侯府的人,鄭家大房三房並一些親近的族人都在,大部分人都聽懂了傅清芳的話,不過還是有人沒聽懂的:“侯爺,你娶了清芳可是好福氣啊,要不咱們這樣的勳貴之家,去哪裏找進士甚至探花郎給孩子啟蒙,現在能找到這樣的老師,還不是托了你丈人的福,你可要好好對待清芳啊。”


    這人的話說完,飯桌上的氣氛就又是一滯。


    這侯府的老三找了探花做老師,恐怕還真不是傅氏的麵子。


    不過是誰的麵子眾人也不好說破,就找了個別的話題給岔了過去。


    鄭思遠是寒衣節前天迴來的,在侯府過完了寒衣節,明日就要迴去。


    他現在已經完全放棄了在朝堂上有所作為,現在那把椅子上坐著的人明顯不喜歡他,他要是再湊上去,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觸怒了皇帝下了大獄呢。


    還不如好好陪陪愛人,培養好自己的兒子呢。


    鄭思遠走了之後,傅清芳又如往常那樣過了兩天,才將一個打發到別莊附近的下人給叫了迴來。


    那下人迴道:“夫人,侯爺很喜歡帶著蘇姨娘出門,他們經常去學子們聚集的酒樓,一待就是半天,也不知道再幹些什麽。”


    傅清芳點了點頭,碩大:“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不用再盯著侯爺了。”


    鄭思遠帶著蘇月涼出入附近學子們愛去的酒樓,為了什麽,當然是為了讓蘇月涼揚名立萬啊!


    蘇月涼的前世,可是有許多文人墨客做出了流傳千古的佳作的,到了這個世界,蘇月涼不知廉恥的把那些詩詞都給做了出來,謊稱是自己所做。


    因為這個,蘇月涼再文人當中有極高的聲譽,甚至得了個“女詩仙”的美譽。


    那本話本上,蘇月涼出名以後,每到長寧城有什麽大的詩會,鄭思遠就會帶著蘇月涼參加,蘇月涼卻不一定每次都會作出詩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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