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也是,女人再多有本事,也要依靠男人,傅氏雖然心機手段都有,可要是兒子不看重她,她在這侯府後宅又能有什麽麵子?


    要是傅清芳知道郭氏心裏想的什麽,怕不知道要作何感想了,雖說女子要依靠男子,可她上有太後皇後的喜愛,下有四個聰明可愛的兒女,侯府的管家之權又被她牢牢抓在手裏,她還能怕了鄭思遠不成。


    要是真的撕破臉,還不知道是誰遭殃呢!


    她今日忽然提出要去親自迎接鄭思遠,可不是什麽好心,而是想親眼看看,蘇月涼知道了鄭思遠有一對雙生子是什麽表情,到時候好借題發揮啊。


    要是跟郭氏一起在榮鼎堂裏等著,蘇月涼鬧了起來,郭氏必定要嗬斥蘇月涼的,她傅清芳還不知道能不能插上話呢。


    待到見到鎮西侯府的大門,鄭思遠深唿吸一口氣,下馬走到蘇月涼所在的馬車前麵,親自打開簾子抱了鄭明琪,又把蘇月涼跟鄭明瀾扶下來,牽了蘇月涼的手,輕聲說道:“月涼,咱們進去吧。”


    蘇月涼看著眼前高大氣派的侯府大門,一隻手跟鄭思遠握在一起,一手牽了兒子,深深吸了一口氣,跟鄭思遠走在一起,進了侯府大門。


    今日裏鄭思遠要迴來,侯府開了大門,待到他們進去以後,兩扇朱漆大門並沒有關上,蘇月涼卻鬼使神差的看了一眼,好像她以後都走不出這扇大門了。


    鄭思遠牽著蘇月涼走過一道又一道門,府裏不知道多少的下人仆婦看到侯爺親自牽了蘇姨娘的手,可是誰都不敢言語一聲,不過他們心裏都在暗暗嘀咕,侯爺驚人親自牽著蘇姨娘的手進了侯府,看來這侯府以後是不能平靜了。


    不管多遠的路,總是能走到頭的,更何況這一段路對鄭思遠來說,實在算不上長來。


    垂花門就在前院跟後院的分界處,剛轉過彎,鄭思遠就看到了站在人群當中的傅清芳,自然也看到了跟在她身邊的那對雙生子。


    下意識的,鄭思遠把蘇月涼的手握得更緊了。


    蘇月涼自然也看見了站在不知道多少丫鬟仆婦中間的傅清芳,至於跟她隔著幾個人的雙生子,則被蘇月涼給忽略了。


    蘇月涼本來是把傅清芳當做朋友的,也想過嫁給鄭思遠以後跟傅清芳好好相處,可是傅清芳卻把她的臉皮給扔在地上踩,還綁著她進了侯府,讓她成為了整個長寧城的笑話。


    她蘇月涼跟傅清芳怎麽可能還好好相處!


    這是她第二次進侯府了,她現在有丈夫的疼愛尊重,有兩個孩子,她蘇月涼不會再讓傅清芳得意了。


    鄭明瀾一隻手被母親牽著,遠遠就看到了不知道多少人立在前麵,最中間是一位穿著大紅披風的年輕婦人,想必就是自己的嫡母吧。


    鄭明瀾不由得握緊了父母的手,步子也變得重了一些。


    像是感受到了兒子的不安,鄭思遠的腳步頓了一頓,接著就抱著女兒牽著蘇月涼的手往前走去。


    蘇月涼自然是緊緊跟上了。


    這一家四口,唯一一個心理沒想這麽多的,就是鄭思琪吧。


    傅清芳看到鄭思遠一手抱著女兒,一手牽著兒子,就像那去逛廟會的普通之家,倒是沒覺得太驚訝,更別說心裏不舒服了。


    兩撥人就跟戰場上兩軍對峙般,名義上的一家人卻心思各異。


    “侯爺您迴來啦,”傅清芳臉上帶著笑,像是根本就沒看到蘇月涼跟她的兩個孩子,隻跟鄭思遠說話:“自從昨日了接到信兒,說您今日就到家,老夫人跟我是早早地就在榮鼎堂等著,不是說上午就能到嗎,怎麽到了現在才到家?老夫人等著心焦,特地派我在這裏等著,侯爺您舟車勞頓,肯定累了吧,榮鼎堂裏早就擺上了上等的酒菜,就等著侯爺您迴來了。”


    不等傅清芳吩咐,明煦就帶著弟弟妹妹站成一排,給鄭思遠行禮請安。


    給鄭思遠請安之後,明煦就說道:“父親,您懷裏抱著的是四妹明琪嗎,她跟三妹小時候好像啊!明雙,你以前不老是說想要個弟弟妹妹,不想做最小的孩子嗎,現在你總算如願了,明琪迴來了,你是姐姐了,不是最小的孩子了。”


    鄭明雙站在一邊,靦腆地笑了笑,盯著鄭思遠懷裏的鄭明琪瞧,問道:“大哥,明琪跟我小時候長得真的很像嗎?”


    傅清芳就笑著說道:“像,怎麽不像,你們是親姐妹,哪裏能長得不像呢?”


    她說完,鄭明煦又笑著問道:“父親,這是三弟嗎?三弟,我是大哥,你快過來讓母親仔細看看,知道你和四妹迴來,母親可是每日裏都念叨呢。”


    蘇月涼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那個鄭明煦的話是什麽意思,什麽想要個弟弟妹妹,現在總算如願了,這兩個多出來的孩子是誰家的?


    蘇月涼早早就做好了今日打一仗的準備,自從遠遠見到傅清芳後就高昂著頭,像是不認輸的天鵝。


    可傅清芳還沒說什麽話呢,鄭明煦短短幾句話就讓蘇月涼丟盔棄甲一敗塗地。


    蘇月涼看看那兩個年紀一般大的孩子,又看看鄭思遠,腦子一片空白。


    鄭思遠不敢看蘇月涼的眼睛,低下頭來。


    傅清芳笑吟吟地看著話本上的男女主角“眉目傳情”,不忍打斷他們之間的融洽氣氛。


    大約是見到一個同齡的孩子覺得高興,鄭明晨走了兩步想過去跟鄭明瀾說話,蘇月涼此時見到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孩子走了過來,氣上心頭,大吼了一聲:“滾!”


    鄭思遠動了動嘴唇,想說什麽,卻沒有說出來。


    蘇月涼的情緒已經失控了,她沒想到,她真的沒想到,鄭思遠竟然還有兩個孩子,這兩個孩子是怎麽來的,這兩個孩子的母親是誰?


    “蘇姨娘,你剛才說的什麽?”傅清芳讓下人把嚇哭了的鄭明晨領到一邊,臉色沉了下來:“明晨隻不過是想跟自己的哥哥親近親近,蘇姨娘你大吼大叫些什麽?你在邊城的這幾年,是把侯府的規矩都忘在腦後了嗎,哪有奴婢衝著主子大喊大叫的。”


    “侯爺,你怎麽寵愛蘇姨娘我不管,但這是侯府,尊卑規矩還是要守的。蘇姨娘,你在邊城做夫人是做上癮了,在鎮西侯府還想擺夫人的款?”傅清芳冷冷看著蘇月涼,繼續說道:“今日是侯爺迴來的好日子,我就不跟你計較了,要是以後你再犯,別怪我不客氣。”


    蘇月涼被傅清芳的話氣了個半死,加上今日受到的打擊太大,張著嘴竟然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鄭思遠狠狠瞪了傅清芳一眼,臉色沉出水來:“傅清芳,你非要小題大做是不是,月涼隻是......”


    他的話沒說完,就被傅清芳打斷了:“侯爺,什麽小題大做,你倒是跟我說說,誰家的奴婢敢跟主子說這個字,也說出來讓我傅清芳見識見識。蘇姨娘,在邊城你可以逞威風,擺侯夫人的派頭,可這裏是長寧城,一切就得按照規矩來。”


    “明瀾,我好歹也是你的母親,你的禮儀是怎麽學的,見到母親也不知道行禮請安,難道蘇姨娘平日裏就是這樣教導你的嗎?”


    鄭明瀾不知道該怎麽做,按照規矩,他的確該給自己的嫡母行禮請安,可是他做不到喊她母親。


    正在鄭明瀾不知道該怎麽做的時候,蘇月亮爆發了,她一下子鬆開兒子的手,伸出手指來指著鄭思遠,喊道:“鄭思遠,你告訴我,那兩個孩子是不是你的親生孩子?你告訴我,是不是?”


    蘇月涼爆發了,傅清芳也不再說什麽了,就在那裏饒有興致地看戲。


    “鄭思遠,你對我發過誓的,可你是怎麽對我的,你背著我孩子都有了,你怎麽能這樣做,你怎麽能對不起我?”蘇月涼指著鄭思遠的鼻子大罵:“鄭思遠,你是個混蛋,你這個畜生,我恨死你了。”


    被蘇月涼指著鼻子大罵,鄭思遠卻動也不動,就那樣生生受著。


    要傅清芳說,這個鄭思遠也是個聰明人,怎麽一遇上蘇月涼就腦袋犯渾呢?


    這可是在鎮西侯府,當著這麽多下人的麵,就這樣被蘇月涼指著鼻子大罵,就不怕傳了出去對他名聲有礙?


    即使他鄭思遠不怕自己的名聲不好,怎麽就不為蘇月涼想想呢,這鎮西侯府,說話最管用的是郭氏,即使鄭思遠這個侯爺,郭氏說出來的話他也得畢恭畢敬地聽著。


    蘇月涼這樣罵鄭思遠,要是傳到郭氏的耳朵裏,郭氏能饒得了蘇月涼?後宅裏整治人的法子有的是,難道他鄭思遠還能什麽都不做,就一步不離地守著蘇月涼。


    傅清芳看著戲,還不忘火上澆油,在一旁高聲說道:“蘇姨娘,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指著侯爺的鼻子罵,什麽叫背著你孩子都有了,侯爺要有孩子難道還得知會你一聲,你點頭首肯了才能有?你是個什麽身份,這也是你該操心的事?侯爺有了孩子怎麽就對不起你了,你不就是個買來的妾室嗎,平日裏隻要伺候好侯爺就好了,我這個正兒八經的侯夫人都沒說什麽呢,你一個姨娘倒是管的不少,說出去也不怕被人給笑掉大牙。”


    “侯爺,這天這麽冷,因為等著你,都到了這個時候了,孩子們還沒吃午飯呢,咱們還是趕緊迴榮鼎堂吧。”


    鄭思遠現在眼裏就隻有蘇月涼一個,傅清芳說的話根本就聽不到了,傅清芳見他動也不動,也不去管那兩人,帶著下人就往迴走。


    剛一轉身,就看到後麵又來了一大群人,原來是郭氏見兒子兒媳老不迴來,就找人來問,聽到兒子兒媳在那裏吵了起來,哪裏還坐得住。


    傅清芳見到郭氏來了,趕緊迎過來,還沒走幾步呢,就聽到身後鬧作一團、


    她轉身這麽一看,倒是樂了,蘇月涼像是要跑出去,被鄭思遠給抱住了。


    郭氏自然也見到了,那蘇姨娘不知道發什麽瘋,突然就朝著外麵跑了過去,兒子手裏還抱著一個孩子呢,就這樣一隻手抓住蘇姨娘的衣裳,接著就把人整個的給攬在了懷裏。


    蘇姨娘還對著兒子拳打腳踢,看的郭氏心疼死了,她都沒舍得打兒子一下,這個蘇姨娘竟然敢動手,反了她了!


    這眾目睽睽之下,實在是有傷風化。


    郭氏幾乎要氣死了,這要是傳出去,侯府的麵子還要不要。


    “你們這是在幹什麽?”郭氏大喝一聲,腳下也快了幾分:“你們還愣著幹什麽,還不趕緊把蘇姨娘跟侯爺分開,這光天化日之下成何體統,臉麵名聲還要不要了!”


    郭氏這一喊,本來還愣著的下人們趕緊上來,因為蘇月涼是侯爺的姨娘,那些下人小廝不敢上前,隻有幾個膽大的婆子上前,想分開侯爺跟蘇姨娘。


    她們又不敢真的用力,怕傷到蘇月涼,哪裏分得開兩人!


    郭氏又道:“都死了是不是,咱們侯府就隻有這麽幾個人是吧,難道要我親自上去分開他們嗎。”


    眼見郭氏是真的動了氣,眾人才不敢耽擱,丫鬟婆子一股腦的上前,好不容易才把兩人分開。


    此時郭氏也走到了兒子麵前,拐杖重重敲了敲地,說道:“你們是要氣死我這個老婆子啊,大白天的,還這麽多雙眼睛看著呢,你們就在這裏拉拉扯扯的,要是傳了出去,咱們侯府又是長寧城的笑話了。”


    郭氏被氣的不輕,傅清芳柳姨娘趕緊上前給郭氏撫胸捶背。


    郭氏好不容易順了氣,看到兒子跟蘇月涼還在那裏拉拉扯扯,又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她張嘴便要罵幾聲,又看到這麽多的人,生怕再傳出什麽閑話,隻能硬生生的把話給咽迴去。


    “老太太,這天也不早了,咱們還是迴去吧。”傅清芳說道:“有什麽事咱們迴去再說,這外麵天冷。”


    傅清芳見郭氏的臉色實在不好,就勸道:“這裏這麽多人,老太太您就是有什麽話,也等迴去再說。”


    郭氏看了兒子一眼,又用拐杖敲了敲地,說道:“榮鼎堂裏已經擺下了酒席了,有什麽話吃完飯再說。”


    蘇月涼還滿腹的怨氣,哪裏願意迴去,她張嘴便說道:“我要走,我不要在這裏待著了。”


    郭氏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火氣,又被蘇月涼的一句話給勾起來了,她手指著蘇月涼罵道:“你是個什麽東西,我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還愣著幹什麽,還把把她的嘴給我堵上,還嫌鬧得不夠丟人。”


    郭氏一發話,就有仆婦想上前,鄭思遠還想攔一下,郭氏喝道:“我說話不管用了是吧,侯爺不把我放在眼裏了是吧,非得要氣死我才算。”


    郭氏的話一說完,傅清芳就立即跪下了,她一跪下,所有的下人仆婦也都跪下了,鄭思遠閉了閉眼,也隻能慢慢跪了下去。


    要是今天他敢跟母親對著幹,明日裏禦史就能參他一本,新皇正愁沒什麽理由發落他呢,這不就是現成的理由嗎?


    幾個仆婦眼疾手快,將蘇月涼的嘴巴給堵住了。


    郭氏吩咐道:“將蘇姨娘送迴夫人給準備的地方,好好看起來。”


    蘇月涼想說話,嘴巴卻被一塊手絹堵住了,隻能嗚嗚嗚的被帶走了。


    鄭明琪還是個孩子,見自己的母親被人帶走,立即哇哇大哭起來。


    郭氏寒著臉道:“她的奶娘呢,都死了嗎?”


    鄭明琪的奶娘就跟在鄭思遠身後的,聞言趕緊過來把鄭明琪給抱了起來,小聲哄著。


    郭氏就說道:“我知道你喜愛蘇姨娘,可也得有個度,平日你再怎麽寵愛她都行,可在大庭廣眾之下打鬧成何體統,要是被人看見,這風流的名號怕是跑不了。”


    郭氏不是個蠢人,今日裏兒子跟蘇姨娘鬧得這一出,這麽多人都看著,瞞是瞞不住的,自己被氣成那個樣子,要是有人借題發揮,別的罪名往兒子頭上按怎麽辦?


    所有她隻能這樣說,兒子是被蘇姨娘給迷住了,□□的打情罵俏,風流對男人來說不是什麽壞名聲,比什麽寵妾滅妻甚至不孝的名聲要好多了。


    “咱們趕緊走吧,酒菜早就準備好了的,要是迴去晚了,恐怕就該冷了。”


    傅清芳趕緊吩咐身邊的人:“先去把酒菜熱一熱,”她又對郭氏說道:“老太太,等我們迴去說會兒話,酒菜也熱好了,咱們邊吃邊說。”


    鄭思遠被人給扶了起來,垂著頭跟在郭氏身後朝榮鼎堂走去,一聲也不言語。


    到了榮鼎堂,鄭思遠先洗漱一番,好了之後對著郭氏磕了三個響頭,又說道:“兒子不孝,讓母親擔心了。”


    郭氏就說道:“我兒是為聖上辦差,忠孝不能兩全,你為國盡忠,就是孝順我了。”


    鄭思遠給郭氏磕了頭,鄭明瀾也給郭氏傅清芳磕了頭,因為蘇月涼剛才鬧得那一通,郭氏對症明瀾就淡淡的,說道:“起來吧,都這個時候了,我也餓了,咱們吃飯。清芳,這裏也沒旁人,你就不用站著伺候了,也坐下吃吧。”


    第59章


    一頓飯是吃的鴉雀無聲,?就連往日裏最愛在郭氏麵前玩鬧的雙生子都安安靜靜的,不敢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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