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原本便已窮途末路的金元兵此刻見著鳳羽吐血,頓時人心大動,幾位將帥更是震驚不已。


    “皇上……要不要傳太醫?”


    有兩名將帥一左一右上前詢問鳳羽情況,鳳羽沒有迴答,隻是伸出手來擦過唇邊血跡,抬眸看向立在麵前幾丈之外之人,眸色沉暗陰鬱開口道:“皇兄果然好生能耐,竟能在朕的眼皮子底下金蟬脫殼!怎麽?你領著這麽多的兵馬前來,是要行謀逆之事,殺天子自立為王嗎?”


    此言一出,身後的一幹將領皆將目光投向來人,震驚的眸色中透出仇恨之光。


    峽穀之內損傷何止萬人,卻皆出自眼前人之手!


    就算他從前多受百姓愛戴,可眼下是公然與當今聖上作對。皇上再怎麽不對也是皇上,謀逆之舉,當是滅族大罪,必死無疑!


    遠方之人,神色未變,鳳眸中淡漠一如既往:“皇上早已向天下人宣稱鳳三王爺謀逆被當場誅殺一事,如今我隻不過是順應了皇上的意思罷了。”


    “你……”鳳羽一滯,一雙眸子盯著他,眸底分明有驚慌一閃而過,“所以你今日來是來報仇的?”


    鳳澈淡淡笑了起來,明明是一貫清淡的笑意,可這笑容卻讓鳳羽心頭發毛:“你說呢。”


    他不答反問,惹得鳳羽頓時擰眉,視線自他身後千軍萬馬中掠過,忽然就冷笑了一聲,“你鳳三王爺果然好生能耐,短短數月不但發展成為如此成熟的幾十萬軍隊,還一路拿下朕十幾座城池,朕之前還想著到底是誰如此有能耐卻沒想到竟是鳳三王爺你!”


    “父皇當日的擔心果然沒有錯,一旦你有謀逆之心,這金元朝還不得盡入你囊中不可?”


    鳳澈聞言,目光不動:“所以即便我如何為金元朝效力,戰功赫赫,皇上依舊千方百計對我趕盡殺絕,獵場之時不惜派出千軍萬馬對我絞殺,是嗎?”


    此話一出,鳳羽身後那一幹將領眸底原本藏著的恨色頃刻被震驚所代替。


    雖然知曉皇上對鳳三王爺的防備不喜,卻沒想到當日鳳三王爺之死並沒有謀逆造反一說,竟都是皇上存心想要對他趕盡殺絕罷了。


    鳳三王爺不是要反,而是被逼走投無路……


    鳳羽眯起眼睛,並不承認:“你要反,自然有諸多借口,鳳澈,別為你的謀逆找任何理由!”


    鳳澈再一次勾了勾唇,看向他身後早已潰不成軍的金元人馬:“好,既然皇上覺得我心存謀逆之心,那今日我便不動。西宇人馬就在北郊恆山,皇上此去必會與西宇人馬正麵相交。我既然已經是皇上千方百計設計的‘死人’,那今日就不去管這些是是非非。如果皇上這一戰贏了,我願俯首稱臣,從此退居雪城,再不過問金元之事,但若皇上輸了……”


    他沒有繼續往下說,鳳羽卻已經臉色鐵青。


    他今日出現在戰場,明日鳳三王爺還活著的消息必如生了翅膀的飛鷹一般傳去全國各地各個角落,所以一旦他真的戰敗,金元朝群龍無首,介時他直接南上,收複失地,百姓對他絕對擁護愛戴,而他亦能成為順理成章的帝王,再不是什麽謀逆篡位了!


    想到這一層,鳳羽隻覺得胸口又有什麽在翻湧,差點就吐出血來!


    鳳三!


    父皇在位時也未必抵擋得住這個人,而他根基不穩內憂外患便更加不能!


    恨隻恨,他千方百計地絞殺居然促成了他謀逆一舉,難怪父皇當年雖然忌憚他,卻沒有一次強行置他於死地。


    兔子急了還咬人,更何況手握重兵、智勇無雙的鳳三!


    鳳羽忽然迴過頭去看向身後不遠處一身鎧甲在身麵無表情坐在高頭大馬上的冷幽玨。


    如果注定要敗,那麽現在是拿下他的最好良機!


    而鳳澈武功高強,他的軍營之中,與他功夫不相上下之人隻有一個——冷幽玨!


    這也是他為何沒有將他治罪的原因!


    且這個計謀是冷幽玨獻出來的,當日計劃是絞殺聶天平,隻是沒有想到的是聶天平會是鳳澈!


    冷幽玨收到他的示意,沉默的自人群中出來,隨後看向身後的大軍,忽然就舉出手裏頭的調兵兵符道:“五十萬大軍北上卻被西宇三十萬大軍擊得潰不成軍,弟兄們,如今橫在你們麵前的隻有兩條路,第一,跟隨皇上與西宇正麵交鋒,生死未卜,第二,放下兵器,投靠你們驍勇善戰愛民如子的鳳三王爺……選第二條的,隨本將出列!”


    “冷幽玨,你——”


    鳳羽沒想到冷幽玨竟然會擺他一道,頓時氣得麵色鐵青,同時直接從自己的副將手裏拿過弓箭,對著冷幽玨便射了過去!


    箭乘風破浪一般飛刺過去,冷幽玨眸光一定,那原本疾馳的箭忽然就在空中“啪”的一聲自行折斷,驚得鳳羽徹底傻了眼!


    “張將軍、李將軍,你們也看到了,三王爺對金元朝如何鞠躬盡瘁,你們是看在眼裏的,可就是這般戰功顯赫,為金元朝除屍毒治瘟疫救下千萬百姓的人,卻被皇上強行以謀逆之名亂箭射殺,若非三王爺金蟬脫殼,今日早已是箭下亡魂了!皇上對三王爺尚且如此,你們又怎可能幸免?”


    “冷幽玨,休再危言聳聽!”


    鳳羽已經氣得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奈何如今已是強弩之末,再翻不出浪花。


    冷幽玨看了他一眼,並不做理會,繼續道:“你們跟隨皇上一路下來,如今金元朝的情形你們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繼續跟下去,你們可能就此埋沒沙場,再無一絲風浪,但如果投向三王爺,你們投向的是正義,且三王爺應允過我,凡棄暗投明者加官進爵,幾位都是驍勇善戰的能將,若能得以重用必前程似錦,又何必隨著這個昏庸暴戾的皇帝取送死?”


    兩位將軍相識一眼,其中一人態度堅決:“即便此去是死路一條,老臣也與皇上共進退!”


    旁邊的李將軍眸色閃爍了幾下,忽然就看向自己身後幾員大將,在一連的眼神交流過之後,赫然便欲出列,雖冷幽玨而去。


    這時鳳羽卻是忽然拔出長劍,轉身對著身後的千軍萬馬道:“三軍聽令,凡有謀逆降者,斬立決!”


    剛剛還有幾分心動的人一個個再不敢動作了,冷幽玨隨即迴頭看了鳳澈一眼,對方這時驅馬上前,淡淡看向底下已經動搖的千軍萬馬:“本王不殺降者,如有降者,本王必保你們性命無虞。”


    這話一出口,底下立刻沸騰了起來,饒是鳳羽下令也管不出千軍萬馬。


    自李將軍起,無數士兵自軍隊中出來,迎向前方的三王大軍,一個個放下手裏兵器,大奔而去。


    鳳羽氣得全身都在顫抖,這時再也支撐不住,一口鮮血噴出來之後,直接就從戰馬上摔了下去。


    幾名隨行趕緊接住了他,同時大叫傳喚太醫。


    鳳澈淡淡看著亂成一團的金元大軍,眉目轉向一旁的冷幽玨,朝他點了點頭之後,淡淡對身後吩咐了一個“撤”字,幾十萬兵馬便在峽穀出口浩蕩離去。


    冷幽玨並未隨他一起離開,而是帶了少部分人馬直接趕迴金元駐紮地的軍營,去接阿澤雅離開。


    鳳澈則帶了人馬先迴軍營。


    再一次的勝仗以及接下來的勝利可望,軍營裏的將士都是軍心大振。


    鳳澈迴來之時,餘下的將士在軍營中列道歡迎,行至最後便見了向晚立在人群的最後,目光沉靜溫柔的看著他。


    鳳澈大步走了過去,握起她的手來:“等很久了?”


    向晚搖了搖頭,輕笑一聲道:“剛剛讓廚房備的膳食,你這會兒迴來剛剛好。”


    鳳澈勾起唇角,伸出手來攬住她的腰,正準備與她一同離開,忽然就聽見身後傳來了什麽動靜,轉身一看,竟是洛笑直直撲進了一身盔甲的朝陽懷裏,緊緊抱住了他。


    朝陽麵上郝然,頓時低咳一聲將洛笑拉了出來,不知道是低低說了一句什麽,洛笑四下掃過一眼撇了撇嘴,沒有說話。


    向晚見狀頓時就笑起來,抬頭看向鳳澈嗔怪道:“你也真是,人家新婚燕爾,幹嘛讓朝陽也跟著出去?你都不知道,洛笑這幾日天天往我房裏跑,連意兒都嫌棄她來得太勤快,整日的追問朝陽現在的情況,折磨得我頭都大了!”


    鳳澈卻是低笑了一聲,摸著她的頭道:“這樣倒是好,你整日的也沒什麽人陪著說話,有她這麽纏人,時間過得才快!”


    向晚頓時眼睛一瞪:“你向著誰呢?”


    鳳澈錯愕笑開,扶了她的腰往營帳內而去:“自然是向著你,這不是想給你找個說話的人麽……”


    “哼哼……”


    兩人走遠了,這頭朝陽才拉著洛笑往營帳內而去。


    剛迴了營帳,洛笑就纏了上來,抱著他的腰,不肯撒手。朝陽無奈歎了口氣,拍了拍她的肩道:“我這一身風塵仆仆,鎧甲冰得慌,你先容我換件衣服。”


    洛笑這才抬起頭來盯著他英俊的麵容瞧了一會兒:“那你先親我一下!”


    這語氣多少含著撒嬌的意味,朝陽麵容頓下,沉默了片刻這才低下頭來在她唇上輕輕一印。


    洛笑頓時笑得比花兒還燦爛,轉過身便去找衣服了。


    等她將衣衫取出,朝陽已經脫下了鎧甲,她頓時又問道:“要不要先洗個澡?我讓下人送熱水進來?”


    朝陽想了一下,這才點了點頭,洛笑立刻就出去了。


    片刻之後她迴來,身後跟了一堆下人,熱水浴桶沐浴用具全都在。


    等到熱水放好了,洛笑試了試水溫,這才從裏間走出來看向他道:“好了,可以直接進去洗了。”


    朝陽應了一聲,轉身往裏走,洛笑則迅速將他脫下的鎧甲收拾好,抱著走了出去。


    期間朝陽迴頭看了一眼,剛好瞧見她出去的身影,目光微微一頓,這才入了裏間。


    等他洗好澡出來,營帳內的矮桌上已經擺好了膳食,洛笑剛剛擺好碗筷,看見他出來,立刻迎上前去:“快坐下,行軍打仗絕對沒有一次正經的膳食,這是我吩咐廚房做的。”頓了一下她輕笑起來道,“說起來是蹭了三王妃的光,她讓廚房給三王爺備膳的時候,我特意多要了一份!”


    朝陽目光自那些膳食上掃過,雖然算不上什麽美味佳肴,卻可以看得出來樣樣都很精致。他目光在洛笑笑臉上凝了片刻,這才走上前去在膳桌旁坐好。


    整個膳食間,洛笑都在給他布菜,朝陽也沒說什麽,安靜吃完。


    等到飯菜撤了下去,洛笑自外頭進來,看見朝陽披上氅衣似正準備出去,她愣了一下,頓時迎上前來,攔住他的去路:“你去哪兒?”


    朝陽一頓才道:“剛剛迴來,軍營裏還有好多事情要安排,總不能讓王爺事事親力親為……而且他這個時候隻怕也不能得空出來。”


    洛笑原本因他迴來升起的歡騰之心頃刻就落了下去,看著他,沒說話,眼睛裏卻分明寫滿了委屈。


    朝陽頓了一下,這才上前來伸手將她擁入懷中道:“洛笑……王爺不僅是我的恩人也是我的主子,這些事情都是我的份內事,身為下屬自當為王爺分憂解難……”


    “我知道……”洛笑在他懷裏悶聲應了一句,隨後便退後一步從他懷裏出來,低著頭道,“那你去吧……”


    朝陽腳步未動,看了她好半響這才緩緩上前一步,伸出手來抬起她的下巴分明瞧見她眸底未來得及隱藏的泛紅之色,頓了一下,忽然就低下頭來吻上她輕咬的唇瓣。


    洛笑怔了一下,當即眼淚便滾落下來,伸出手來緊緊勾住了他的脖子。


    她身為公主,又得洛北辰疼愛,自小想要什麽都是隨心所欲,偏生嫁了一個侍衛,新婚第二日與夫君分開數日不說,剛剛相處幾天又是一連半個月的分開,好不容易剛迴來了,想著終於可以相聚,夫君還有大堆事情要處理,可以說他這一出去,待迴來不是半夜就是明早了!


    她向來不懂掩飾情緒,再加上從小生活的環境本就不需要掩飾,所以這會兒的委屈盡數都表露在那一雙剪水眸內,明明可以直接爆發出脾性,卻因為身前的人生生忍了,徒留了那一雙梨花帶雨的眸子,讓人瞧著別樣的心疼。


    她的性情,朝陽不是不知道,她受的委屈,他自然也知曉。當日新婚次日,他提出要離開之時,她分明紅了眼睛卻還是對著他點了點頭。


    她不對他的任何決定提出異議,盡力支持,即便是在他離開之後哭紅了雙眼也不說半個不字。這對於一個從小生活在宮廷養尊處優的公主來說已經是難得可貴了!


    原本便是一個憐惜的吻,卻因為觸到她的淚水越發心疼了一些。


    直至後頭,她整個嬌柔的身子似乎都軟倒在他懷裏,朝陽這才鬆開了她,垂目看著她麵頰上的酡紅輕輕道:“我處理完了就迴來,你等著我。”


    洛笑雙眼還透著幾分迷茫,聞言在他懷裏輕輕點了點頭,朝陽這才鬆開她,轉身出了營帳。


    卻沒想到剛剛出來便發覺操練場上早已有人在處理著善後工作,他頓了一下,身後忽然有人上前來碰了一下他的肩膀道:“秦大人,王爺體諒你新婚燕爾特意吩咐了劉將軍處理善後事宜,所以你就迴家陪小娘子吧!”


    秦朝陽迴頭看了一眼,見是同陪他擔當先鋒的宋鐵,嘴角輕輕一勾:“宋將軍這麽閑麽?我怎麽聽說宋將軍上戰場連女兒都帶來了,哦不對……是妹妹還是弟弟來著……”


    “秦朝陽!!”那被喚宋鐵之人卻是頃刻臉色大變,“你胡說八道什麽?”


    朝陽麵無表情看了他一眼:“自己做了什麽自己心裏有數,你當王爺真不知道呢?你那貼身侍衛唇紅齒白的,一眼便知道是個毛都沒長齊的丫頭,宋鐵,你怎麽還好這口?”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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