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不歡喜不已,連忙接了過來,可是等一翻開之後她立刻又傻了眼。


    向晚看她石化在那裏,極為不解道:“怎麽了?看不懂嗎?”


    阿不一臉尷尬之色,伸出手來撓了撓頭:“向姐姐……對不起啊,我忘了跟你說我不認識字……”


    “……”


    向晚接過她手裏的書來,輕歎口氣:“那這樣好了,這書裏的東西從今天起你先不用學了,意兒那裏每天都有教書先生來授課,從今天起,你就跟意兒一起上課,等什麽時候能約莫認識一些字了,再來看這本書,怎麽樣?”


    法醫方麵單憑記憶力根本不可能。屍檢報告,詳細的案情疑點都需要自己去一點點記錄下來,總不可能旁邊還得時刻配個幫手,更何況在這個世界,女孩子要想求得一技之長就已經不容易,還不認識字的話,誰願意招收啊?


    認字是關鍵,不管她今後從不從事這個職業,都該認識一些字,這是必須的。


    阿不頓時苦了臉:“念書啊……”


    她拉長了尾音,分明一臉不情願,向晚頓時就臉色一板道:“對,念書!如果你連字都不認識,到時候我教你的東西一遍過後你不可能記得住,有句話說得好,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這裏說得很明顯,學東西關鍵還得看你自己,所以你隻有把字學好了,看得懂東西了,日後學習起來才會事半功倍,這是磨刀不誤砍柴工的道理,懂嗎?”


    阿不這才算是聽明白,已知曉這是一門必修課,也隻能點了點頭:“好吧。”


    她轉身腳步沉重地往外走,向晚見她這般模樣輕笑了一聲,搖了搖頭。


    好在她現在年紀不大,學起來的話應該不是太費力,而且古代的東西不像現代,依據阿不的性子也不可能成什麽大學問,她隻需要識字斷句,在將後來的人生裏多接觸這方麵的東西,自然會懂。


    一連半個月過去,若雪帶來的消息裏還是沒有冷幽玨的任何蹤跡。鳳澈也知道了這件事情,甚至專門派人去查過,卻也沒有查到蛛絲馬跡,一時之間,向晚分明心事重重,時時刻刻掛念著他的安危。


    但是以冷幽玨的功夫,如果真的出事又不大可能,可是他隻言片語都不留,這又實在不像是他的作風。向晚隻能從心裏期盼著,眼下他的沒有消息是最好的消息。


    聽說近段時間阿澤雅的榮寵使得滿朝文武都有微詞,而另一麵的皇後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麽事情被皇上不大不小責罰了一頓,禁足了三個月,所以後宮裏一時之間便剩阿澤雅一人獨大。


    她是不知道鳳澈入宮找了鳳羽的那件事情,隻以為是洛惜晴與鳳羽之間的矛盾,殊不知,對洛惜晴的懲罰正是鳳羽給鳳澈一個不大不小的交代。


    表麵上兩人雖然針鋒相對,但畢竟這次鳳澈立了大功,在民間得了極高的威望,鳳羽輕易動他不僅得想想滿朝文武,還得想想底下的幾千萬百姓,所以鳳羽原本那份針對鳳澈的心也隻能暫時擱置下來。


    有了孩子之後的向晚算是徹底忙碌了起來。她每天都會陪上孩子半天,剩下的半天則在府內侍弄一下花草,教教阿不法醫方麵的東西,專心致誌一心當起賢妻良母來。


    風平浪靜的三個月過去之後,金元朝已經入了冬。十月中旬這天天空竟然飄起了雪來。


    細細想起去年初秋來到這個地方,如今已經整整一年多的時間過去了。從最開始時的不適應,到現在竟然成了真正的古代女子,這樣的轉變,連向晚也覺得世界的微妙來。


    或許從前的時候她還想著能不能有別的迴去的機會,但是現在,在這個世界裏有了疼愛她的夫君、可愛的孩子之後,她是無論如何都舍不得離開了,一如鳳澈曾經所言:留下來,陪他一起好好看看這個世界。


    有關於湖心島那間地窖裏的事情向晚沒有再與任何人提及,而整個金元朝亦是風平浪靜,再沒了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而有關於鬼域那邊似乎也銷聲匿跡了一般,向晚也算是徹底放下心來。


    如果日子能這麽一直平平安安過下去,不正是她希望的嗎?


    至於阿澤雅……她似乎完完全全的成了宮裏的女人,與王府這邊很少聯係,阿穆珠的死終究是橫在兩人中間的一根刺,而在宮內多次遇險之後鳳澈也不再讓她獨自入宮。


    所以她去皇宮的次數屈指可數,與她見麵的機會也是少之又少,漸漸的,竟然似變成了兩個完全陌生的人一般。


    而有關於向晚體內那股隱藏的玄女之力,在經過鳳澈的疏導和幾個月的調養之下,已經能隨意控製了一些,說起來有些好笑的事情便是,每次自他們房事之後,她似乎都會發一會兒渾,好在鳳澈眼下已經是習以為常了,而他本事也武藝高強,因此對她的進攻已遊刃有餘。


    十一月初,雪越發頻繁的下了起來,整個金元朝徹底被層層積雪包裹,銀裝素裹。


    也正是在月初的時候,宮裏已經擱置了許多年的狩獵之風在這一年也不知被誰提及,皇上竟然應了下來,而日期就定在三日之後,去京城外五百裏地的皇家獵場。


    且此次狩獵百官參與,文官不善騎射便去湊個熱鬧,而武官而言自然是蠢蠢欲試。而鳳羽為了激勵這一次狩獵之行,特意許下一個彩頭,誰若是在這次狩獵之中奪得頭魁,不論是誰必加官進爵。


    這樣一個升職的好機會自然是使得百官們激情四射。而宮裏頭此次同去的宮妃更是不下二十餘人,隊伍可謂浩蕩之極。


    鳳澈自然在名單其列,同去的還有向晚。


    向晚本打算不去,但是鳳澈有心帶她出去走一走,且她生產完之後接近半年都沒出去過,向晚也就應了下來。


    至於孩子便徹底交給了兩位嬤嬤。兩位嬤嬤帶孩子經驗周到又事事巨細,向晚十分放心,且她們都是信得過的人,因此這次出行可算是盡興了!


    出發的這天,又是雪花飛揚,鳳澈一襲紫衣披著一件黑色的大氅立在臥居外頭的雪光之下,無邊美景襯得他整個人好似仙人而立,向晚打開門的一刻幾乎都被眼前的美好驚豔得迴不過神來來。


    鳳澈沒有舉傘,有雪花飄落在他肩頭,他雅致的眉目有著令人心醉的魔力,靜靜看著向晚,朝她伸出手來。


    向晚今天穿的是一身同色係的紫衣,說起來這還是她特意吩咐管家準備的幾套情侶裝之一。她最是喜歡鳳澈穿紫衣的模樣,一身清華,翩然若仙,當初正是如此美好的模樣,才叫她失了神,卻沒想到,正是因為這一刹那的失神竟然使得她將心都丟了,讓自己無牽無掛的生命之中注入了另一個人的名字入血肉之中,再無法割舍。


    將手心交付與他掌心之中,他掌心有著讓人安全的暖意,恰好的將她整個手指抖包裹進其中。向晚抬起頭來衝他一笑:“走吧。”


    兩個人踩著深淺不一的腳步緩步朝府門外而去,外頭有兩輛馬車,前麵是鳳澈與向晚所乘,而後麵那輛此刻正有一張漂亮的腦袋伸出來,一臉羨慕的看著他們倆道:“王爺和向姐姐果然是一對璧人,這般模樣,連我都怦然心動!”


    她倚在馬車旁,一臉豔羨。


    不得不說,在經過王府幾個月的時間之後,阿不長胖了不少,她原本身子幹癟,如今胖了一些之後,臉上也有些肉了,使得整個人出水芙蓉,更加漂亮了不少。


    按照她現在的模樣,向晚都忍不住猜測,若是等她再長大一些,模樣長開一些,必然姿色傾城!


    向晚斜睨了她一眼,眼見著雖然一副小姐打扮卻學不會小姐姿態的她,打趣道:“阿不,連你向姐姐都取笑了是嗎?你若是閑得慌,我現在就讓你收拾東西迴去陪意兒!”


    “別啊向姐姐!我錯了還不行嗎!”阿不頓時臉色一擰,隨即快速縮迴頭去放下簾子,一副堅決不迴去的模樣。


    向晚眼見了不由得悶聲笑了一聲,鳳澈瞥頭看了她一眼,挑了挑眉道:“那丫頭性子那麽折騰,若是真將她關在府裏,我都怕府裏每人降得住她!”


    “所以才將她也帶出來嘛!要是真把她留在府裏,迴頭又得弄得意兒哇哇大哭了!”


    說起這件事兒,向晚就頭痛。


    自從阿不跟她學驗屍之後,有一次為了練習骨骸的檢測竟然直接就從衙門順了一個骨骸的頭骨到王府,而偏生她上課也帶著。


    當時意兒看她帶個盒子,好奇裏頭裝的是什麽東西,結果趁她不在的時候打開看了,當即嚇得哇哇大哭。


    為了這件事情,向晚也是莫可奈何。


    說起來,這個阿不的確是膽大,開始的時候還對屍體畏首畏尾,後來跟她學習剖屍的時候就跟切豆腐似的,看得她都忍不住心頭發麻。


    所以自這件事情之後,向晚嚴令她衙門的東西不能帶迴王府,這才算平息了那場風波。


    而意兒自從那件事情之後,每次看見她都繞著走,偏生阿不又喜歡逗他,每次都用她的小銀蛇嚇得意兒滿院子的跑,連向晚看了都有些崩潰!


    但她也就是性情頑劣一些,有她在王府,整個王府倒似每日歡聲笑語,十分熱鬧。


    馬車緩緩啟動。此番離京的大部隊都在宮門外匯合。他們去的時候各路大人到了好一些,而長長的隊伍之中,無數馬車列成一條長線擺在那裏。幾乎所有的馬車都是一個顏色,大家也分不清哪裏坐的是誰,這樣一來,也就使得整條路上各自不相識,也免去了一些麻煩。


    一大早出門,到了目的地已經是晚上了。


    獵宮裏頭有行宮,各自分到各自的住所之後,這一整天的疲累這才得以休息。


    而這天也算是兩人真真意義上獨處的一天,向晚一路雖然因為坐了一天馬車疲累,但她身體裏畢竟內力渾厚,因此隻是覺得有些疲態,精神卻還是很好的,而這天晚上,在鳳澈的要求之下,兩人享受著極致的歡快,相擁而眠之時,隻覺得整個世界都是格外的美好。


    次日一大早,為了不被向晚的發狂傷到,天還沒亮鳳澈就閃人了,等他帶了早膳迴來的時候,向晚的發狂已經過了,倒是看見他進來前小心翼翼的姿態,忍不住悶聲笑了起來:“怎麽?怕我發狂再次把你拍出房門啊?”


    鳳澈心有餘悸歎了口氣道:“在王府也就罷了,在這皇家園林……估計這件事就得傳得全金元朝的人知道了!”


    向晚“撲哧”一聲笑了起來,看見他擺好在桌子上的早餐,有幾個包子還有牛奶,一碗小粥,甚至還有煎雞蛋。


    這樣豐盛的早餐在這樣的地方十分難得,向晚狐疑看了鳳澈一眼才道:“該不會又是你做的吧?”


    鳳澈忍俊不禁道:“包子不算是。”


    向晚挑起眉稍,心口卻格外的甜。兩人相視著繾綣地正準備吃早點的時候,原本緊閉的房門忽然一下子被人撞開,來人裹著一件白色的大氅,整個身子好似一團球一般縮在一起,而身後則跟著一臉無語的若雪。


    阿不目光一眼看見了桌子上的愛心早點,頓時一張臉垮了下去,快速走上前去對著一桌子的早點就差流口水了:“不是吧?我早上就吃了三個包子加兩個饅頭,你這包子饅頭都有不說,竟然還有牛奶煎雞蛋還有這滿是香味的粥……姐夫!你要不要這麽寵我向姐姐啊?”


    這聲姐夫倒是喚得鳳澈一愣,不過他顯然很受用,向來不怎麽理會阿不的他,這會兒居然好心情的將自己的煎雞蛋留出一個放到碟子裏給她道:“你若是饞著,這個給你。”


    “哇,姐夫你人真好!”


    阿不就是個鬼靈精,分明是知道鳳澈喜歡這個稱唿,立刻就叫得親熱極了。向晚無奈一笑,指了指她幾口就將那雞蛋吃得幹淨,歎了口氣道:“阿不,你吃這麽撐,你確定等一下狩獵你能跑得動嗎?”


    “等一下要自己跑嗎?”阿不瞪大了眼睛,立刻就放下了手裏的筷子站起身來摸著自己的肚皮道:“完了完了!我早上吃得太撐,本來隻以為可以坐馬車的!”


    若雪白了她一眼道:“坐馬車打獵,虧你想得出來!”


    阿不癟了癟嘴:“那我不是沒見過打獵嗎?”


    若雪哼了一聲沒說話,阿不頓時就一副快哭了的樣子,向晚見狀這才輕歎一聲道:“你這個吃貨,日後嫁人了,非得把你家相公吃垮不可!放心吧!不用你自己跑,隻是騎馬而已,我的意思是等會兒騎馬的時候,你吃這麽撐,確定肚子裏的東西不會顛出來?”


    阿不眼睛一轉,立刻就起身往外走:“那我去吐一下!”


    若雪對她這般風風火火迷糊的性子真的是無語極了。偏生她還得時刻照顧著這位難纏的主!


    跟鳳澈向晚請辭之後,她火速便跟了出去。


    吃完了早點,正式的狩獵活動便開始了。


    鳳澈對所謂的彩頭興致不大,隻帶了向晚在皇家園林四下轉悠。


    兩人共乘一騎,閑適漫步在叢林見,因為遠離人群,所以這裏環境寧謐,隻不過因為接連幾天的大雪,地麵之上也沾染了不少積雪,向晚凍得很,索性整個身子都窩在鳳澈懷裏取暖,兩人相互依偎著,自是別樣的閑適自在。


    “兔子兔子兔子!”


    經過一處密林之時,向晚忽然就指了向側麵一穿而過的一直雪白的兔子大叫。


    鳳澈抬眸看去,果見那隻兔子正在不遠處聽著,似乎是雪天出來密實。


    他勾唇一笑,伸出手來自身後取來箭支道:“我獵給你!”


    向晚卻一下子按住他的箭道:“別,你這樣會傷著它的!而且我也沒必要因為喜歡就要把她捉來,就讓它在那裏自由自在吧!”


    鳳澈挑了挑眉:“這麽心善?”


    向晚頓時轉過臉來瞪著他:“怎麽?我平常心腸很歹毒嗎?”


    鳳澈一下子就笑開,伸出手來捧著她的臉道:“嗯,你心地善良,跟菩薩一樣!”


    “切~一點誠意都沒有!”向晚迴過頭來,忽然就拍了拍他抱著她的手臂道:“我下去看下,陪它玩會兒。”


    “你陪兔子玩?”


    鳳澈有些哭笑不得,向晚卻已經拉開他的手,直接從馬上跳了下去。


    她輕手輕腳的走近,那兔子一心在吃什麽,也就沒有留意到身後的異樣。


    向晚在她一步遠的距離蹲了下來,細細看它通身雪白站在那裏,嘴巴嚼動,不由得被它這般可愛的樣子萌到了,便想伸出手來摸一下它。


    可是兔子這會兒仿佛已經感覺到她的存在了,立刻就一下子跳遠,向晚眼睜睜看著她跑遠,無奈聳了聳肩,隻好返迴上了馬。


    “這滿是叢林也沒什麽好玩兒的,有沒有什麽別的有趣的地方?”


    鳳澈挑起眉稍,似乎是想了一下才道:“有一處高地,在斷崖邊上,我帶你去?”


    向晚立刻點了點頭:“好啊,這個天兒,滿山積雪,風景一定格外美!”


    鳳澈應了一聲,立刻就夾了馬腹,讓馬兒在叢林之內奔走了起來。


    大約行了足足半個時辰,兩人才到了鳳澈口中的斷崖邊。


    那地方沒什麽草木,一旁光禿禿,可是的的確確是高。站在下麵四下的群山頓時就變得格外渺小,而且放眼望去整個世界都是白茫茫一片,眼界也顯得格外開闊。


    “喂——”向晚忽然就對著大山大叫了一聲,聽著對麵片刻之後傳來的迴應,大笑了起來。


    鳳澈站在一旁眯著眼睛看她歡快的目光,勾了勾唇上前拉住她的手道:“還有更漂亮的!”


    話音落,便拉著向晚再次上了馬。


    馬兒沿著斷崖奔走了盞茶功夫,忽然之間迎麵便有無邊寒風撲了過來,向晚將整個腦袋都縮在兜帽裏,直至馬兒停下,她這才看到了鳳澈口中所說的“更漂亮的地方”,竟然是一片蔚藍海域。


    海浪嘩啦打在岩石之上,立刻又退了下去,然後一次又一次重複襲來,激起一片水花。


    雖然向晚被眼下的海風吹得全身發冷,卻還是被眼前的美景給震撼住。


    她沒有迴頭,卻是直直朝身後靠去。


    鳳澈順勢便接住了她,向晚後背貼著他溫熱的胸膛,被他整個自後頭環抱著,隻覺得即便時光就這麽老去,她也了無遺憾!


    兩人在斷崖邊逗留了一上午才迴去,半路之中卻遇見了無數親衛軍在林中穿梭的身影。


    兩人隻覺得奇怪,上前去詢問了一番,這才得知雲貴妃在和皇上狩獵的途中跟皇上走散不見了蹤影,皇上排出了三千人出來尋找,卻一無所獲,也不知道到底去了哪裏!


    鳳澈與向晚對視一眼,原本打算迴去的計劃立刻就擱置了下來。


    “你對這個地方熟悉,你覺得她會去哪兒?”


    鳳澈沉默了一瞬,又問了那些親衛軍幾個問題,這才重新上馬而來道:“這皇家園林大得很,要在密密麻麻的林中找一個人並不容易,他們顯然是自行宮往外擴散的找,眼下一半都不到,我們也去四周看看,萬一找到了也說不定!”


    向晚立刻就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兩人隨即打馬重新往叢林深處而去。


    已經是下午了,天空還在若有似無的飄著雪花,兩人沿著叢林深處尋了近半個時辰,半個人影都沒見著,反而是越走越遠。


    鳳澈看了看天色道:“時間不早了,這樣找下去也不是個事兒,我們先迴去,了解一下詳細情況,再增派一些人手,這樣應該機會大些。”


    向晚看了一眼四周。如今天色將晚,的確是不能再隨意找下去了。


    這林中本來就飼養了不少野獸,大晚上的,他們倆待在林中也並不安全,尤其是他們倆這樣單獨行動隻怕無濟於事。若是真要找,那也得帶上一隊人馬前來。


    隻是阿澤雅到底又能去哪裏呢?


    兩人沿著原路返迴,行至半路的時候天色便已完全黑了下來。


    如今正是冬日,天黑得早,再加上晚上氣溫低,兩個人縱容裹了厚厚的大氅也依舊凍得很。


    鳳澈將她整個身子包裹進懷裏,加快了行程,打馬往迴路而去。


    “來人啊……有沒有人!”


    忽然之間,兩人在密林之中似聽見了什麽動靜,聽出是女聲之時,向晚下意識以為是阿澤雅,可是等細聽了片刻之後,她臉色隱隱一變看向鳳澈道:“這聲音……怎麽好像是阿不?”


    鳳澈點了點頭,目光自四周掃過道:“是她沒錯,我們聽聽方向!”


    兩個人頓時屏息細聽,很快便確定了阿不聲音縮在的方向,等找過去的時候這才發覺阿不被掉在一個斜坡處,那坡斷陡峭得很,她躺在地上,手扶著一顆樹幹,就那麽掛著,而那聲音正自她口中而出。


    鳳澈眼見了這般目光,頓時飛身而去,輕鬆將她從下頭拎了起來,帶到了上坡上。


    “怎麽了這是?若雪沒跟你在一起嗎?”


    看見阿不坐在那裏一臉痛苦之色,向晚立刻便蹲下身來詢問。


    阿不苦著一張臉道:“剛剛打獵的時候,我貪玩兒騎馬騎快了,若雪跟不上,所以我倆走散了!”


    她擰著眉看了一眼四周黑漆漆的林子道:“這也不知道什麽鬼林子!那麽大,我怎麽走都走不出去,結果呢,在這兒馬失前蹄,馬砸下去了,我也被摔得隻剩半條命!”


    向晚看她一直摸著自己的腿,一臉痛苦之色,不由得道:“傷到哪裏了?腿拗了?”


    阿不搖了搖頭:“不知道,之前摔下去的時候聽到一聲脆響,估計是裏頭的骨頭斷了……痛得很!”


    向晚聞言,頓時臉色一凝,伸出手來便將她的鞋子小心脫了下來,痛得阿不哇哇直叫。


    摸了摸,向晚臉色冷凝了下來:“真脫臼了,得接上骨頭,不然日後會殘廢!”


    她說完邊看向阿不道:“我現在給你接上,會很痛,你忍忍。”


    阿不剛想開口說不,向晚已經快狠準的手指捏在她腳背往上一提,隻聽得“咯嘣”一聲響,痛的啊不差點死去活來。


    “向姐姐……你好歹也輕點啊……”


    向晚四下看了看,沒看見什麽直一點的木棍,幹脆就從懷裏摸出匕首來,直接走到最近的一顆樹邊伸手砍下上頭的樹枝,然後將枝葉盡數削去,弄成一根沒有骨節的棍子來綁在了阿不受傷的腿上道:“從今天開始,這個棍子不要拿開,不然骨頭長不好,就得重新接骨!”


    一聽到還有可能要接骨,阿不頓時連連搖頭:“你放心吧!我會小心點的!”


    向晚看了她一眼,這才站起身來。


    四下看了看也沒看到阿不的馬,遂問道:“你的馬呢?”


    阿不歎了口氣道:“那個不忠不義的東西啊?在我摔下來之後,它就自己跑了,丟我一個人在這裏,要不是遇見你們,估計你們就永遠見不到我了!”


    對她又開始說不正經的話,向晚無奈輕歎一聲,不過她的話裏也不全是胡說八道。如果他們沒來,手無縛雞之力的她真被野狼叼走也說不定!


    “現在怎麽辦?隻有一匹馬,駝不了三個人!”


    鳳澈看了她倆一眼,幹脆在周圍找了一塊空地來道:“沒辦法,既然迴不去的話,我們也隻有在這裏過夜了!”


    說完他便看了看四周道:“看來我得去打點獵物出來,不然我們晚上沒有吃的!”


    一旁的阿不聞言卻立刻道:“吃的啊?我有的是!”


    她忽然就把身後的一個包裹拿了過來,直接放在地上解開,指著上麵的東西道:“看,水果,饅頭,還有燒雞!都是我出門之前帶的!這下我們不會餓著了吧?”


    鳳澈看了她一眼才道:“走哪兒都想著吃的,果然如你向姐姐所說,是個吃貨!”


    阿不對這個稱唿絲毫不在意:“人活一世為的什麽啊?不就為了一張嘴嗎?如果吃都吃不好,那還叫什麽逍遙快活?再說了,這好不容易有白吃白喝的吃的,我幹嘛餓著我自己是不是?”


    她從旁邊扒拉幾根幹木柴來堆到一起,拿出火折子想要點火。可是這天兒白日裏還下著雪,地麵都是潮濕的,這些幹木柴自然也不例外,根本點不著


    “我看看。”


    鳳澈將一根棍子接了過來,直接用真氣散去了棍子體內的濕氣,同時遞給阿不道:“這樣就好了!”


    阿不手一摸,驚覺棍子竟然已經幹了,這實在是有些叫人看傻眼!


    有了幹柴點火,後麵的木柴即便是有濕意,也跟著燃燒了起來,阿不隨即將那隻燒雞放到火裏頭去烤熱,好不容易熟透了,她立刻撕下一塊雞腿給了向晚道:“向姐姐你吃!”


    向晚微微一勾唇,接過雞腿吃了起來。


    而那邊的鳳澈也同樣分到了一塊雞腿,阿不則直接消滅了剩下的部分。雞肉吃完又吃了果子當點心,一行三人這才吃飽喝足,將火堆燒得更旺一些之後,一起靠在樹幹上打盹。


    向晚與鳳澈靠了同一棵,而阿不則在他們對麵。


    烈火之下,仨人包裹著衣服閉著眼睛休息,隻覺得寒意也去了很多。


    鳳澈怕向晚冷,便一直擁著她休息,直至三人都睡得半睡半醒之時,忽然就感覺腳下的地麵似乎震了震。


    鳳澈猛然間便睜開了眼睛,地麵卻已經恢複了平靜,且四周沒有任何異樣,好似剛剛隻是他的錯覺。


    鳳澈也隻以為自己感覺出問題了,忙抱了向晚繼續閉上眼睛。


    可是也就隻是思緒稍稍沉寂幾分,又覺得地麵似乎晃動了一下,這次的感覺更為清晰。他睜開眼睛四下看了看,忽然就站起身來,拿起一根火把往四下的林中照去。


    猛然之間,他麵色忽然就變了。


    “晚晚!起來!”


    他搖了搖向晚,隨後又走到阿不身側搖了搖她,待兩人都悠悠轉醒之後,他才麵色冷凝環顧自周道:“我們被包圍了。”


    向晚被這莫名其妙的話驚得嚇了一跳。


    阿不亦是快速從地上站起身來,看向四周,一臉茫然道:“哪兒呢?我怎麽沒看到半個人?”


    向晚亦是舉目瞧去,沒發現這會兒與之前有什麽不同啊?可是鳳澈既然這麽說,肯定有他的道理,因此向晚將目光投向他,等著他的解釋。


    “睡之前,這裏還是一處安然之地,可是就在剛剛,短短片刻時間,這裏已經布下了八卦陣,而我們現在就處於八卦陣的死門,隻要我們離開我們腳下一仗遠距離就陷入死門之中,逃脫不了了!”


    向晚擰眉看向四周道:“那也沒事啊,我們可以飛過去啊!”


    鳳澈卻搖了搖頭道:“沒有用的,我們頭頂之上有結印,而且是兩道!”


    剛剛地麵的兩聲震動,其實是頭頂之上結印打下所致,當時鳳澈未曾留意,現下再發現卻是遲了。


    向晚對這些不懂,滿臉茫然看向四周道:“那我們怎麽辦?”


    鳳澈看了一眼她和阿不道:“需要重新布陣使雙陣想破,從而解開結印出去,但是過程中我不能被打擾,所以晚晚,你和阿不要為我護工!”


    向晚幾乎是立刻便應了下來,眸色警惕看向四周道:“你放心,我看著絕對沒事!”


    鳳澈隨後看了阿不一眼道:“照顧好你向姐姐!”


    阿不立刻就單著腿跳到了向晚身側,朝鳳澈應下道:“姐夫放心吧!我一定照顧好向姐姐!”


    鳳澈這才應了下來,目光自四周掃過,辨別了方向之後,以手按向眉心,向晚便看見他眉心之內有刺目的紫光射出,然後他指尖處染上的紫色好似跳動的火焰搖曳。


    他迅速開始結印,金色的光芒紫光閃爍,然後被他打在四麵八方的地方。


    他動作快且嫻熟,向晚看不大懂,隻能四目警惕地掃著周圍,而阿不的視線則是好奇的落在鳳澈身上,顯然對他結印感到十分好奇。


    鳳澈沿著一個圓的方向一個個打結印,轉過四分之三之時,向晚忽然就聞到了空氣中飄來的一絲異味,那味道怪怪的,卻自有熟悉之感。


    她還沒細細想明白是什麽,忽然就看見前頭未曾打結印的破口處衝來一片森冷的“屍骨”。


    分明都是一些行屍走肉,可是他們卻似有活力一般,一個個嘴裏發出沉悶的聲音,像是從喉嚨裏吼出一般,朝這邊湧了過來。


    阿不聽到聲音朝那個方向看去,頓時嚇得麵色慘白,而鳳澈則依舊閉著眼睛,還在繼續手裏的動作,向晚想起他之前口中所說的不能被打擾的交代,立刻就將阿不往身後一推道:“你守著王爺!不要讓那些東西靠近。”


    阿不顯得身子都有些顫抖,卻是迅速從火堆裏抽出一根木棍握在手裏用力點了點頭!


    向晚沉目看向那些衝上來的東西,亦是拿起一根燃著火光的木棍直接朝那群人衝了過去。


    她揮手將木棍擲出,那木棍自牽頭一排“行屍走肉”身上咋過,成功打到了一片那玩意。向晚隨即躍身而上,雙腳快速自那些破散腐爛的或骨架或屍體的“人”身上踩過,握起懷中匕首,手起刀落,毫不留情!


    有腐爛的氣味湧了過來,相當難聞,向晚卻管不了那麽多,一路直接拚了命殺了下去。因為知曉這些東西根本就沒有生命,她下起刀來救格外的狠!


    直至一片“人”全都倒了下去,她停在那些屍首中間,這才鬆了口氣。


    可也不過隻是鬆了口氣而已,原本被她打倒刺散,甚至有的缺胳膊少腿連頭都沒有,可是卻依舊在地上行走,而且直接朝她全部壓了下去。


    阿不看見如此駭然的一幕,也不知道向晚能不能抵擋得住,頓時失聲大叫:“向姐姐——”


    她驚恐無比的叫聲使得原本還在打結印的鳳澈猛然間睜開眼睛,卻也是與此同時,他口中“哇”的吐出一口血來,麵色一下子急速蒼白了下去。


    阿不嚇了一跳,快速去扶他,可是連她自己都站不穩,鳳澈身體壓過來的時候,她一下子沒扶住,就這樣和他一起砸到了地上,而鳳澈臉色蒼白閉著眼睛,竟分明是暈了過去。


    向晚臉色大變,頓時手上毫不留情,每一招下去,狠曆之極,直接用掌風削去了一片“人”。


    可是片刻之後,這些個東西再次起來,並且有的竟然自動拚接再次朝她襲來。


    這詭異又停不下來的打鬥纏得向晚片刻便力竭。


    她目光直視著這些行屍走肉,腦門上全是汗意。


    忽然之間,她咬牙在中間站立,迅速運動周身真氣,將所有氣力全匯聚在掌心,然後她的掌心忽然就跑出兩團冰藍色的“火球”一樣的冰藍色火焰,她閉上眼睛,口中道了一句“破!”,冰藍色火焰立刻就一下子自空中散開,變成了螢火蟲一般的星星點點全數砸向那些不死的死人。


    被火焰燙到之後,那些個奇怪的東西忽然就周身一下子冰凍,然後靜默不動,片刻之後整個全身炸裂變成了細小的粉末,一下子消散在空氣之中。


    向晚鬆了口氣,卻已經是力竭的大口喘息著朝鳳澈這邊走了過來。


    阿不就在一旁蹲著,她年紀太小,眼下分明手足無措。


    向晚抱起鳳澈,見他氣息微弱分明是昏迷著,忙握起他的手來,朝他體內輸送著真氣進去。


    一炷香之後,鳳澈的臉色終於好了些,向晚確定他沒有生命危險,這才收迴手來,卻一下子因為真氣的虛耗腦袋一陣發暈,坐在了地上。


    “向姐姐……你怎麽樣?”


    阿不急忙扶住她,向晚隨即按壓著額頭擺了擺手,示意她不必擔心。


    可是也正是在這時,一側的阿不忽然聲音又顫了起來:“向……向姐姐,那東西又來了!”


    向晚立刻抬目看去,果見前麵的兩列露麵皆是那玩意兒,頓時麵色一駭,也不敢再多做停歇,立刻就站起身來,再次匯聚真氣飛躍了過去。


    冰藍色的火焰再一次將這些東西灼燒消失之後,向晚腳步都顯得格外沉重。


    她走上前來,看向昏迷的鳳澈,當機立斷對著阿不道:“不行!眼下潔淨未除,我們隻會困在這裏應對一波又一波的死屍。等我們體力耗盡就是身死之時了!雖然鳳澈說了我們可能走不出去,可我們不能就此坐以待斃!阿不,你能走嗎?”


    阿不立刻就咬牙站直了身體道:“向姐姐放心,我能照顧好自己!”


    向晚應了一聲,立刻就將一旁樹邊拴著的迴旋牽了過來,和阿布合力將鳳澈推了上去,又讓阿不也坐了上去,而她自己則開始在前麵開路。


    可是一臉殺了三波那東西,他們也並沒有出去分毫,仿佛一隻都在走同一個地方,鬼打牆一般,怎麽都走不出去!


    這樣的情形讓向晚始料未及,但是眼下必須得尋出去之法,可是眼下鳳澈昏迷了,又能怎麽辦呢?


    她想了想,忽然讓阿布照顧好鳳澈之後,崛地而起,整個人一下子升至半空之後,用沾了眉心血的雙手發出幽暗的紅光,直接朝四周底下密密麻麻結印之上打了上去。


    她不求別的,隻求能破了這些鬼東西出去。


    可是當她掌風打下去恰日石沉大海一般毫無迴應,,向晚急了,猛然之間便學了鳳澈的模樣,忽然就打下一塊結印朝前方那冰冷的結印光芒打去。


    可是她所謂的結印剛剛觸及那些閃閃爍爍的東西,她整個人就被一下子彈開,同時整個地麵抖了三抖,甚至微微傾斜,恰似一整個地平麵被直接掀起。而他們位處於結印之內的三人也迅速跟著地麵的旋轉而動了起來。


    向晚當即急了,隻覺得胸口氣流逆湧,她閉上眼睛,深唿吸一口氣,忽然就伸出手來將全身的氣力都匯聚指尖,這一次沒再朝著地麵,而是猛然如氣吞三河之勢朝天色蓋了上去。


    “轟隆”一聲巨響,好似整個天都被砸破一般,阿不看得目瞪口呆,卻也是在猛然之間發現剛剛黑沉看不到半點東西的天空忽然有什麽散開,然後一兩點閃爍的星星出現在幾人眸底。


    “破了破了!我們破結境了!”


    阿不歡喜大叫,而此刻半空中的向晚卻忽然一下子掉了下來,整個人砸在地麵之上一動不動了!


    阿不一驚,急忙便從馬上下來,往她身邊跑去,卻也是在同時,整個地麵轟隆作響,然後陡然之間又是再一次的傾斜,阿不尖叫一聲,整個人已經直接向著地麵滾落下去,而她目光所及,分明看見昏迷的鳳澈向晚也一同掉了下來。


    隨後她眼睛一黑便沒了知覺。


    *


    “阿不……阿不醒醒……”


    昏迷之中的阿不隻覺得耳朵旁邊有個聲音一直在喊她,吵得她不得安寧!


    “誰啊?小銀哪兒去了?對……去咬他……吵死了……”


    話音剛落,她也緊接著翻了個身,可人也隻是剛剛翻過去,她猛然間睜開眼睛,目光觸及自己躺的居然是冰冷的地麵,猛然一下子就坐起身來,卻在一抬眼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後,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冷幽玨?你怎麽在這裏?”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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