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聞言眸光這才落在那張紙上。


    有縣衙的官印,的確是一張地契,上麵甚至畫上了房子的簡單結構圖,看得出來環境不錯,而且麵積還不小,應該值不少錢!


    向晚沒有伸手去接,隻是挑了挑眉看著鳳羽道,“什麽意思?”


    “雖然你是休棄之身,但如今已是自由身,你住在三哥的宅子裏,男未娶女未嫁,隻怕被人說閑話,所以你搬出來最合適。”


    “閑話?”向晚笑了一聲道,“我隻是暫住而已,有什麽閑話?再說了,就算是有閑話,我也不在乎,行得正坐得端,怕別人說?”


    鳳羽臉色凝住道,“你對自己的楨潔就真的這麽不在乎?”


    什麽楨潔?住在人家王府就是壞了楨潔了?王府那麽大,別說她還是單門獨院,即便不是,那也沒跟鳳澈同處一室,院子裏那麽多丫鬟下人,那那些丫鬟是不是都沒有楨潔了?


    向晚拿起那張地契,細細看了看道,“那這麽說,我如果接受七王爺的地契就算是保住楨潔了?”


    鳳羽一凝,看著她不語。


    向晚隨即將地契放下來,輕笑道,“接受七王爺提供的住所和接受三王爺提供的住所,兩者之間,七王爺覺得有分別嗎?又何必多此一舉?”


    鳳羽臉色頓時不好看起來,沉著聲音道,“這般說來,在你眼裏,本王與三哥根本無甚分別?”


    “不,當然有。”向晚輕笑一聲,緩緩道,“在向晚的心裏,七王爺曾為心愛之人置向晚於不顧,甚至與死神擦肩而過,而三王爺……則三番兩次搭救向晚於危難之時,這差別,可就大了呢!”


    “向——晚!”鳳羽臉色一下子變得極其難看,“本王說過,曾經的事情的確是本王有失偏頗,但既然事情已經查明,本王對你也再無半點責怪之意,為何你非要揪著從前的事情不放?”


    “我揪著不放?”向晚猛然冷笑一聲,她其實很想說正因為他的絕情,他的所謂“有失偏頗”奪走了真正向晚的性命,但顯然,這話她不可能對著這個男人說出來,“如果不是我自己奮力救迴自己的性命,現在坐在你麵前的應該是一堆枯骨。”


    “現在我所擁有的一切是我自己拚盡性命爭取來的,我向晚並非記仇之人,但並不意味著我會在曾經跌倒過的人身上再跌倒一次!我不記仇,並非我善良,而是我不希望自己活在仇恨之中,不希望自己因為一些不值得的人而被仇恨束縛!”


    “我雖然不記仇,但我不會忘記傷害,在同一個人身上栽倒一次,那是識人不明,若是栽倒第二次,那就是蠢!”說到這裏,向晚勾唇一笑,“所以,對七王爺,向晚不存在恨,但也絕對不希望與你有什麽牽扯,如果可以,我們最好是做陌生人的好,至於意兒,我改變不了你是他親生父親的事實,也剝奪不了他想念父親的權利,這也是我今天之所以答應你來吃飯的原因。”


    說到這裏,向晚直接將地契推還迴去,淡道,“靠山山會倒,靠人人會跑,靠自己才最牢靠。我有自己的府邸,就算沒有,我自己的錢買一所房子也綽綽有餘,所以向晚的住處問題,七王爺就不必費心了!”


    鳳羽看著她半響,忽然就勾唇冷冷一笑,“說到底,你還是記恨著當初的事情。不要也行,你的事,本王總歸做不了主,但是本王的兒子,本王不希望他住在別人的府上。”


    向晚挑了挑眉道,“那這就難辦了,意兒既然跟了我,將來我遲早會嫁人,那意兒自然是隨我到夫家,在王爺眼裏,那可不就是別人的府上?”


    鳳羽深吸一口氣,隻覺這個伶牙俐齒的女人真的有把人氣瘋的本事。


    他收起地契,涼涼的看著對麵的她和意兒,冷斥道,“好,既然你現在這麽有本事,那從今往後你最好不要求本王,但凡你有求本王的日子,本王會將你今日所說的話,盡數奉還。”


    向晚挑了挑眉,沒答話。


    她能有什麽求他的日子?就算有,也不會是求他!


    鳳羽看著她臉上的神情已猜到她心中所想,一錠金子往桌上一丟,直接大步離開,出了廂房的門。


    迎麵掌櫃的正帶了店小二來上菜,看到鳳羽走了頓時一臉憂慮之色。


    向晚頓時在裏麵朝他招了招手道,“掌櫃的不必急,錢七王爺都放這裏了,按照之前說的盡數上,至於多的,就犒勞夥計們了!”


    掌櫃的聞言,一眼就看見了桌子上的金子,笑意頓時又爬迴臉上,感覺催促身後人上菜的同時,上前將那錠金子塞進衣袖中笑道,“夫人和公子要是有什麽需要盡管吩咐!”


    向晚點了點頭,大掌一揮道,“那就讓你們後廚麻利點兒,一會兒我還要帶著兒子去逛街呢!”


    掌櫃的連忙應是,喜滋滋的帶了一眾下人出去。


    向晚看向坐在一旁盯著菜色悶悶不樂的意兒,知曉他是為鳳羽的離開難過,忙夾了一個雞腿放到他碗裏道,“意兒乖,若是實在想爹,娘下次再帶你去!”


    意兒聞言卻搖了搖頭道,“爹爹對娘不好,意兒不要爹爹,意兒隻要娘!”說罷,便拿了那個雞腿吃了起來,卻分明並沒有開心的模樣。


    向晚心中一歎,隻覺得這是個大問題啊!


    胡吃海塞一頓,意兒總算是吃得特別滿足,兩人逛了一下午的街,還專程雇了輛馬車放采購品,等到迴去的時候已經是華燈初上,天色整個暗了下來。


    馬車裏意兒已經靠在她懷裏睡著了,好不容易到了王府,向晚抱著意兒小心翼翼從馬車上下來,剛走出馬車,迎麵便 見著府門前站著一人,赫然就是鳳澈。


    昏黃的燭火下,他一人立在那裏,身姿卓然清雅,一身白衫好似染上清輝一般,簡直讓人移不開眉目。


    向晚一怔,不料他竟獨自一人立在門口,是來接她的嗎?


    昨夜的情形頃刻衝進腦海,一時間,她尷尬的立在那裏,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鳳澈看了她片刻,隨即緩步上前來,從她手裏接過睡著的意兒,這才道,“明知京城近來並不安生,卻偏生還出去瘋玩到現在,不當職了?”


    這語調口氣,好似昨晚壓根就什麽都沒發生一般。


    向晚本來鬆了口氣,可餘光一瞥,居然就看到他頸脖的一顆草莓,頓時心頭一堵,隻覺得臉都沒處放了,想起那是她女霸王強上弓的戰果,一時間什麽話也說不出來,故而難得的沒有反駁。


    鳳澈看著她低下去的腦袋,隻以為她是知道認錯了,旋即抱著意兒往迴走道,“東西讓下人取進來。”


    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府門口,向晚這才鬆了口氣,吩咐幾個下人將馬車上的東西取下來,又給了銀子給車夫,這才深吸口氣跟了上去。


    鳳澈腳步很穩,即便從府門到意兒住處需要起碼一刻鍾,他也絲毫不見疲累,隻是在將意兒送到住處之後,看了一眼向晚鴕鳥似的背影道,“隨本王來一趟書房。”


    去書房?今晚就不要了吧?


    “有什麽事嗎?”


    鳳澈迴過頭來瞥她一眼,向晚頓時噤聲,清了清嗓子,報告一般的口氣道,“稟報三王爺,向晚今日身體疲累,想早些歇息,可否明日去書房,望三王爺批準!”


    “念告假單呢?”鳳澈瞥她一眼,毫不留情,“不準!”


    臥槽!請個假都不行?這麽不懂憐香惜玉?


    向晚拿眼睛斜瞅他:“報告王爺,我例假來了,肚子痛,需要休息!”


    鳳澈迴過頭來:“例假?”


    “就是女人每個月來一次的那個,你懂的!”


    向晚眨巴著眼睛,以求謀得休息機會。


    鳳澈分明是眼角抽了抽,隨即眸光別開,一言不發的走了。


    艾瑪,這麽容易?


    原來大姨媽這麽管用啊?她就應該多接幾次才對!


    終於是迴到了自己的榻上,向晚累得幾近慘絕人寰。


    她來古代之後還是第一次走這麽久的路,因為下午為了哄意兒開心,他們幾乎逛遍了京城所有買兒童玩物的地方,累得腳都抽筋了,好在小家夥煩惱來得快去得也快,在那麽多好玩的東西中很快就忘記了煩惱,這也使得這一天的辛苦總算沒有白費!


    次日一早,向晚很早就醒了。


    因為昨天犯了錯事,所以今天她必須早早去報到,畢竟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誰叫人家是她的衣食父母呢!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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