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上一次去末世位麵,是為了考察是否要跟他們進行物資交換。


    在進行這項考察前,需要先對末世位麵的人帶來的基因改造液進行成分檢驗與效果實驗,故而在這中間耽擱三天的時間後,國家隊方才啟程出發。


    這一次去仙古結合位麵,目的是為了逮人。


    這逮的要是個如同莊嫣那般的修仙者,國家隊中間可能還得計劃計劃才敢下定決心行動,可據莊嫣所說,那李故除了從‘天神’處求得了神兵利器的製作方式並將其造出加以利用以外,其餘方麵,據她這一年來的觀察,實際與常人沒什麽不同。


    那他們還忌憚什麽?


    那些所謂的‘神兵利器’對於尚處於冷兵器戰爭時代的古人來說可能很是可怕,但論其技術含量,跟民國位麵的那些武器都沒法比,更何況是跟現代社會的各類新武器相比較呢?


    隻是今日到底有些太晚了,再加上去往仙古結合位麵,還得依靠莊嫣的帶路,而莊嫣雖然一直拖油瓶拖油瓶的喊周嫋,但看對方剛剛明明已經被逮住了,卻怎麽也不願意撒手那兩隻可為周嫋熬出雞油來續命的花野雞,以及直到跟著那拉著周嫋的救護車,看到周嫋被安置在什麽地方什麽環境後才願意安心的離開這兩點便可看出,對方是個刀子嘴豆腐心。對周嫋的安危很是記掛的人。


    因此在周嫋沒有醒來之前,對方肯定是不會願意離開這個世界來幫忙帶路去仙古結合位麵,獨留周嫋一人在這裏的。


    所以王帥將跨位麵逮捕行動開始的時間初定在了明晚。


    畢竟她剛剛接到了醫療隊那邊的電話,那邊言說,如果沒什麽意外的話,周嫋應該最遲明天中午也能醒來了。


    聽到王帥的決定,薑嫿點頭道:“正好,讓我現在走我還稍微有些放心不下。”


    王帥疑惑,“怎麽?”


    薑嫿於是將剛剛收到江蓮花打錢過來的這件事告知給了王帥,“我總覺得這件事有蹊蹺,江蓮花在法庭宣判結果後氣的直接在庭上破口大罵,並且說自己一定會上訴的。後來雖然情緒慢慢冷靜下來了,可是在我們離開公審大廳之前,我迴頭朝她看了一眼,她那眼神恨不得能夠吃了我,怎麽會願意這麽老實的給我打錢呢?要知道判決書生效後的第十天才是給付期規定的最後期限,此時此刻距離給付期還有好幾天,我都還沒開始申請強製執行呢,她為什麽要給我打錢,這是圖什麽呢?”


    王帥:“我有個猜測,但是還需要求證一下,我先掛一會兒,一分鍾後我給你迴電話。”


    薑嫿其實內心也有個猜測,如果不是因為這個猜測,她根本就不會讓這件講出來後,必定會讓有些人覺得是你在炫耀搞凡爾賽似的話從嘴邊講出。


    畢竟這兩百多萬,就算是放在北上廣,也能付個首付了。


    你管人家為什麽要這麽快給你打錢呢?打錢難道還不好嗎?非得讓人家當老賴你申請多次強製執行人家都不在乎不出一分一毛你才開心嗎?


    一分鍾後,得到王帥的迴複電話,薑嫿慶幸自己將這話說出來的早。


    因為王帥在電話中說:“求證過了,江蓮花薑宇凡母子大概在三天前購買了今晚十點半中轉日本最終飛往夏威夷的機票,今天下午就趕到了機場打算早早打印機票進入候機廳,然而在過安檢的時候,他們被攔下了。因為檔案上顯示他們兩人因為你這起官司,已被有關機關限製出入境。然後這對母子沒有辦法,隻得托人找關係,但是就算是找關係也得先把你這個窟窿填上才行,所以你才會在剛剛收到打款信息。”


    “他們是辦的什麽簽證?”


    “旅遊簽。”


    薑嫿沉吟了一會兒,“那個……真不是我公報私仇啊,疫情當下,放著疫情防控已有一定成效的國內不好好呆著,而是跑到感染人數一天比一天多的國外,我的第六感告訴我,他們出國絕對不是為了旅遊。”


    王帥笑,“這應該不是第六感,而是長腦子就能想到。”


    “那他們出國是為了什麽呢?”


    “這就得等和他們見麵後,我們親自問問他們了。”


    這話雖未名說,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江蓮花薑宇凡母子今晚是絕對上不了他們想要抵達夏威夷的飛機了。


    掛斷電話,眼看著時間雖然還早,但一想到明晚上得去一趟別的位麵,雖然很可能在那麵停留不了多久,但應該也是件挺需要耗費精力的事,薑嫿於是決定今晚早早入眠。


    許是開始進行運動,且吃得健康的原因,她的睡眠質量早已不可跟當社畜時候同日而語。


    薑嫿本以為自己睡得早,這一覺應該睡得很好才是,可是天還未明,她便忽然從睡夢中驚醒。


    點亮床頭放置的手機一看,她才發現這會兒不過才淩晨兩點左右。


    能把人驚醒的夢,自然是噩夢。


    夢中,有亡靈,有人類。


    那些人類她不認識,亡靈卻是……


    九月末的北方夜晚,且是大山中的北方夜晚,已然可以拋棄‘涼爽’改用‘冷’這個字來形容了。


    忽然打了個寒顫,深吸口氣,薑嫿抬手在自己腦袋瓜子上拍打了兩下,隨即一邊念叨著‘夢裏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忘掉忘掉趕緊忘掉’,一邊打算重新入眠。


    她最終睡著了嗎?睡著了。


    可是沉睡不過半小時左右,她便又再次被驚醒,睜開眼再看一眼手機上的時間,薑嫿一抬手朝床頭一按,整個房間便被頭頂上的頂燈照的宛若白晝起來。


    這覺,她實在是睡不下去了!


    不僅是因為剛剛那半小時她又重新做了一個新夢,且那新夢中所發生的事情,此刻正在她腦海中重複播放。


    更是因為她在首次入眠時所做的那個夢,到了現在,她竟然都還沒有忘掉其間內容,甚至那夢中的細節她都記得一清二楚!


    沒過多久,她的手機鈴音響了起來。


    或許是因為她的手機鈴音用的那首歌是‘好運來’,所以雖然這鈴音來的突兀,但她並沒有被嚇到。


    接通放在耳邊,電話是在小洋樓外執勤的一位班長打來的,對方問:“薑同誌,打擾了,我看你樓上的燈已經亮了有十分鍾了,是出了什麽事嗎?需要我們的幫助嗎?”


    薑嫿:“需要。”


    “你說。”


    “村裏有沒有符紙之類能夠驅邪避鬼的東西?”


    “……。薑同誌,封建迷信要不得。”


    “那我需要安眠藥。”


    “好,三分鍾後請你開門。”


    兵哥哥們說的話很有保證,說是三分鍾,薑嫿站在門口吹了一陣冷風,等到手心中被遠處跑來的兵哥哥放置了一小顆藥片時,時間正好距離電話掛斷過去了三分鍾。


    從沒吃過安眠藥的薑嫿問:“就這麽小一片能管用嗎?”


    “你的醫療檔案中沒有安眠藥的購買經曆。如果這是你第一次吃的話,一片絕對夠用了。”


    “吃了能一覺睡到大天明嗎?還會中途做噩夢驚醒嗎?”


    “吃了安眠藥容易進入深度睡眠狀態,人在深度睡眠狀態下,按理來說是不會做夢的,更不會被夢驚醒”


    道了一聲謝後,薑嫿迴去立馬就著涼水把這藥片給吞服了。


    這一片藥片下肚,果然有用,她直直睡到了第二天清晨的十點,才從睡眠狀態中逐漸轉醒。


    然而清醒之後,她卻用一隻手捂著心髒大喘氣了好久,才逐漸平靜下來。


    並且在平靜下來後,她立馬打電話給王帥道:“有時間嗎?能不能來我這裏找我一趟,我有事要跟你說。”


    “行,我也正巧有事跟你說。”同意過後,王帥偏題道:“對了,昨晚上那個女尊位麵的攝政王趙曦月半夜過來了,我今天早上見了她,但她好像有些認生,不怎麽願意跟我說話,說要見你或者是馮櫻都行。馮櫻好不容易休假,按照她往常的習慣,應該是不到假期結束的那一天,是聯係不上她人的,所以隻能找你了。你看是我這會兒就把趙曦月帶過去,還是待會兒我們兩個談完,再另外安排你跟她單獨談?”


    薑嫿:“沒事,你這會兒就帶她過來吧。”


    王帥與趙曦月到來的速度很快。


    薑嫿換好衣服下樓洗漱,這一係列操作應該也就用時不到十分鍾,剛把口中的泡沫衝幹淨,還沒來得及走出衛生間,就聽到了趙曦月爽朗的笑聲,“哈哈哈哈,薑女郎,薑女郎!孤成功了,孤將那連夫兒都護不住,送出去當戰敗賠款的周媛周嫵的首級統統斬斷並燒成灰撒入護城河了,你知道孤給他們的諡號是什麽嘛?周媛為野,周嫵為惡,全都是下諡哈哈哈哈哈!孤知道從古至今造反起義者眾多,但造反起義且讓上一任皇帝死於自己之手者,幾乎無一人能坐穩那帝位。但孤不在乎!兩任狗皇帝死了,孤就算現在立刻死,也值了!孤與那些被雲狗糟蹋了的父母家人,以及被父母調換代我去雲國受辱的女仆在地下相見時,也終於有臉去見他們了。”


    趙曦月那邊的情況有點類似於我國北宋時期那邊的靖康之恥,但又有稍許不同。


    大概二十年前左右,時野帝周媛當政,無心於政務,隻醉心於花草頑石之流,諾大的大周,竟被僅立國二十餘年的大雲給打的節節敗退。


    野帝每日被主戰派及主和派每日的爭吵給搞的頭都大了,覺得看自己最喜歡的花崗岩都看的沒味道了,因而開始日日開始裝病,最長一次,裝病時間達到了離譜的半年還沒好。她既裝病,那自然是沒辦法處理政務的,政務被內閣把持,八位內閣大臣,你不服我,我不服你,內閣首輔又是靠著和稀泥才上位成功的‘人才’,所以奏折雖然日日都如同雪花一般的飄到他們的桌上,他們也天天吵來吵去,可就是吵不出個什麽結果來,也沒有下達什麽有效的政令。


    就這麽耽擱著耽擱著,大雲從邊境打入內陸,又從內陸打入了中原地帶,就這麽打著打著,哀帝看再裝病下去,自己就要成下場不明的亡國之君了呀,於是趕忙把帝位傳給自己早已立好的太女周嫵,也就是諡號被封為惡的周惡帝。


    周惡帝也是個人才,她接手這爛攤子以後,立馬開始當主戰派,很是讓天天遞折子卻一直以來都沒有收到任何派遣命令的武將們大感欣慰了一番。


    但是武將們這個折子遞的順利,不代表他們往後請求糧草支援的折子遞的也順利。


    他們離京時帶了一批堪稱很是豐厚的糧草,那時他們還在感慨新地的大方,大周的未來看來是真的有望了啊!可後麵他們這批糧草用至剩下三分之一之時,遞過去的第二道,第三道,直至糧草終於耗盡,第十道折子都沒有等來任何迴複之時,他們才發現自己這是又看走眼看錯人了!


    這位新帝奸詐啊!怪不得她第一批糧草給的大方,原來就是想要讓他們這些人用這一批糧草,打完整場的仗啊!


    做他媽的什麽春秋美夢呢?人是鐵飯是鋼!對麵的大雲士兵一天天的各種肉味不斷,吃的是膀大腰圓的,我們這邊的士兵喝著清湯寡水的能看見影子的稀粥,來的時候可能還是個人樣,這會兒可能瘦的連山上的猴子都不如,老子都他媽要餓死了,幫你打個狗屁的仗!


    這樣的情況下,潰敗是正常的。不敗才是不正常的。


    大雲的鐵騎一路開拔到了京城,周惡帝又是割地,又是賠款,好不容易送走這群惡犬,但是沒兩年,他們又來了!又打來京城了!


    大周能給的早就已經給了,能賠的也已經賠了,就過了兩年而已,這能攢出多少家當啊?可人家大雲給你開了筆賬單就是讓你賠償人家的開拔損失你能咋辦呢?不給?不給可能就是亡國之君了!給了?欸,這才對嘛,給了可能是還可以苟一苟的。


    周惡帝自然是想給的,但是她又沒得給,她自然隻能找找事,抄抄京中大臣與豪商的家才能勉強維持的了賠款的樣子。


    但這也不夠,周惡帝險些愁斷了腸,又被氣吐了血,到了這時終於知道她的老娘為什麽會把這一個爛攤子丟給她了。


    她的老娘其實還住在宮中,隻是名號變為了太上皇,並且徹底退休不用管事了。太上皇日子正過得美著呢,甚至有些後悔自己怎麽沒早想著退位,就被新帝給找上門來了。


    母女二人我譴責你為什麽要把這爛攤子扔給我,你怒罵我當皇帝還逼逼叨叨別人想當還沒這個福氣呢。


    當她們互相罵累了,一起抱著嗚嗚大哭接下來該怎麽辦時,忽然收到了大雲譴人遞過來的方案——大雲索要的賠償不可能少一分一毫,但是鑒於大周實在是沒錢賠,他們非常人性化的願意讓大周用騾馬用人來抵債。


    先要騾馬,後要人。


    先要男子,後要女。


    男子先要年輕美貌的帝子王子,再次要年輕美貌的官宦之子,再次要年輕美貌的平民男子,要是這還不夠,那麽再次年輕不美貌者也可,不年輕不美貌者也可。


    野、惡二帝同意了嗎?當然了!她們興高采烈地同意了。


    趙曦月的家,就是在那次敗落的。


    衙門奉旨來她家對著名冊抓人時,她被父母塞入暗室,父母讓她隨著暗室裏的道路往前爬,說爬到最頂頭,她就可以看到光了。她不願意,說願意隨全家人一同赴死,阿娘流著淚摸著她的腦袋說:“月兒,你死又有什麽意義呢?兩位王上不死,我們這樣的人家死再多的人,又有什麽意義呢?好孩子,你是阿娘所生的二女,阿娘其實在你剛出生時,是希望你一輩子快樂無憂的,為此你阿爹嗔怪我說我不為你考慮,你看著就機靈,應該和阿娘一般走仕途,那樣才算有大出息。”


    “阿娘那時一笑了之,心想走仕途出息又怎樣?快樂自在才是人生真諦!於是你後來果真是如你阿爹所說一般聰慧時,阿娘仍然沒有像嚴厲要求你姐姐那般要求你,我的乖女啊,阿娘知道,這種時候,應該告訴你忘記仇恨才對,但我也知道,情緒這種東西,不是說控製就能控製的,仇恨這種東西,也不是說忘就可以忘得。”


    “那麽阿娘現在告訴你,你如果長大以後還沒有忘記仇恨的話,就為我和你阿爹以及萬千被害的百姓們報仇吧。當然,如果忘記仇恨是最好了,阿娘還是那句話,希望你能快樂無憂一輩子。”


    趙曦月報仇了嗎?報了。


    無論是在薑嫿的夢中,還是在這一次,趙曦月全都報了仇。


    隻是在薑嫿的夢中,趙曦月死在了與她初識,身上插了隻貫穿前胸的弓箭的那天。


    那天的趙曦月也是醒了,並帶著那隻弓箭朝遠處走去,想要尋人救她。


    可是荒郊野外的,她去哪裏尋人呢?


    血漸漸的擴散開來,擴散到最終,快要染紅正片衣衫之時,她終於走不動倒下了。


    她死之時,是朝著京城方向倒下的。


    那裏,周媛周嫵都還沒死。可是因為她們,無數的百姓要麽已然死去,要麽是在大雲過著牲畜不如,苟延殘喘的日子。


    她閉不下眼。


    她到死都無法瞑目。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把後山上交國家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雲舞輕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雲舞輕並收藏我把後山上交國家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