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涼,臉涼,她從包裏,拿出暖寶寶,撕開包裝,捂在手心,沒一會就開始發熱。


    暖和些了,又覺得無聊,打開手機開始刷ins。


    剛才和同事們聚會的時候,她上傳了自拍,現在已經有不少留言。


    “萬聖節快樂!”


    “小姐姐今天休假嗎?”


    “看背景是在明洞那家很有名的店,現在去,還能偶遇嗎?”


    “妝容好漂亮,求出教程。”


    “玩的開心kkk”


    “大韓航空最近出了醜聞,很擔心。”


    “上次飛紐約,我在頭等艙看見你了,但是沒能鼓起勇氣打招唿。”


    阿善挑了幾條迴複,然後退出界麵,切了小號,開始刷關注的人,都是sm公司的,有藝人,有工作人員。


    有一個工作人員,發了和金俊勉的合照,穿著黑色西服,胸前別了朵紅玫瑰,皮膚白皙,五官端正,配上妝容,不嚇人,倒是有種貴氣怪異的美感,底下粉絲討論的熱火朝天。


    “suho音樂劇下班,直接就過來了吧,妝容都沒變kkk”


    “歐巴,好帥氣。“


    “萬聖節快樂,大家都玩得很好。“


    “期待年末的exo!”


    阿善正看著,車門突然打開,金俊勉坐進了副駕駛座。


    他偷偷溜出來的,沒穿外套,手冰冰涼涼的,她把暖寶寶遞過去,讓他捂手。


    係好安全帶,兩人就出發了,阿善開車很慢,到南山的時候已經快淩晨三點了,停在隱蔽的角落,靜靜等待日出。


    她趴在方向盤上睡著了,側顏精致,微卷長發散落,層層疊疊的裙擺鋪開。


    他靜靜看著,從西服胸前口袋,抽出那朵新剪的玫瑰,別在她耳邊。


    很漂亮,不像公主,像新娘。


    其實他已經足夠幸運,但他想要更多。


    想要她給予同等的愛,和對他出於本能的依賴。


    看日出清晨霧氣很重,路邊的植物枝葉上都布滿了露水,空氣中浮動著薄薄的霧氣,阿善被叫醒之後,又開著車,找了個觀看日出視野比較好的地方停下。


    時間還早,都沒什麽人,她微微降下車窗,迴過頭貼心地問了句:“你會不會冷?”


    金俊勉貼著她坐過來,掌心覆住她的手背,聲音溫溫和和的:“不冷。”


    兩人相視一笑,然後認真地盯著遠方看,天空還是一片蒙蒙灰藍,隻有在天際盡頭才能看到翻湧的白,而高處的山被襯得還是灰蒙蒙的一片,大概半分鍾,太陽從遠方山巒重疊處慢慢升起,金紅色混雜的光線穿透了雲層和霧氣,照射出來,一點一點向上升,越升越高。


    阿善輕聲感歎:“很美。”


    金俊勉在她背後,看著她,嘴角微微上翹:“是啊,很美。”


    係統:“攻略目標,exo成員金俊勉,目前好感度:七十一”


    在那之後,兩人都忙,十二月是旅遊旺季,阿善排飛很密集,而exo也開始了年末行程的連軸轉,不是在公司排練,就是在錄製舞台。


    珍言的事情漸漸無人關注,從一開始的聲勢浩大到無疾而終,事件之初,她也向公司告發此事,要求對李代表進行調查懲戒,但公司最終僅讓他辭職,以會曝光受害事實和受害者身份為由並未移交懲戒委員會。


    加害者並沒有得到應有的懲罰,她深感無力,又開始接受精神治療,一開始偶爾還會和阿善通電話,但後來情況愈發差了,醫生的診斷為有強烈的自殺衝動加上對外界有強烈恐懼,不能離開醫院治療,症狀為過度傷心後壓力障礙,抑鬱症,外界恐懼症,孤獨症,厭食症等。


    阿善因珍言而產生的情緒波動,也愈發頻繁,係統提醒多次清除,她都表示暫時不需要。


    聖誕節這天是金俊勉音樂劇的最終場,她帶了花去後台看他,穿著淺灰色長裙和霧藍色大衣,一雙裸色細跟鞋。


    後台分隔開兩排化妝間,音樂劇參演的人員多,加上工作人員,十分雜亂。


    主演們有單獨的休息室,阿善捧著花,輕敲了敲門,是exo經紀人開的門,他熱情地打招唿:“崔善,你過來了!”


    金俊勉在做造型,她往旁邊扭扭頭,燦烈正坐在沙發上玩手機,旁邊也擱著一束花,桃康帕玫瑰搭配百合,清新淡雅,顯然也是抽出時間來看隊長最終場演出的。


    他聽到聲音,放下手機,抬頭看見阿善,笑著招招手:”崔善,過來坐。“


    阿善打了招唿以後,捧著花坐到沙發上,在化妝鏡裏和金俊勉對視,他眉眼溫和:”花很漂亮。“


    聞言,她低頭看了眼手裏的花,是她精心挑選的,配色很完美,花瓣厚實,嬌嫩的花朵還帶著水珠,包在精致浪漫的花紙之中,紮花的絲帶繡著美麗花紋。


    造型結束,化妝師搓搓手:”是最終場了,俊勉,加油!”


    休息室裏的其他工作人員們也圍到他身邊,自發鼓起掌來,給他加油打氣。


    阿善也跟著鼓掌,兩人對視,她笑著說加油。


    金俊勉去前台演出了,阿善坐在沙發裏,拿著手機迴複同事消息,餘光裏瞥到,燦烈從沙發那端挪了過來。


    他隨意地坐著,好奇地盯著她看:“崔善,你真的什麽都不想問嗎?”


    阿善停下手裏動作,側頭和他對視,眼睛清淩淩的,語氣真摯:“我很信任他,所以不好奇,也沒有什麽想問的。“


    燦烈攤開手,笑了笑:”是我多此一舉。”


    音樂劇是現場演出,休息室中是沒有電視直播前台的,他們不知道觀眾的反應如何,演出是否順利,隻能靜靜等待。


    大概一個小時,演出結束,後台漸漸喧鬧起來。


    金俊勉和阿善擁抱了一下之後,就被工作人員們簇擁起來,今天是終場演出,他在圈內人緣很好,不少親近的前後輩都來捧場,接連不斷來後台合照。


    阿善站在一旁,在他向其他人介紹她的時候,配合著露出得體的微笑。


    眼看著時間越來越晚,最後一個來合影的人,身材纖細,穿著私服,戴鴨舌帽。


    她摘下帽子,黑色長卷發散落,皮膚白皙,麵容姣好。


    阿善一眼就認出是照片裏的那個女愛豆,但麵色如常。


    金俊勉不著痕跡地留意著阿善的反應,像是想從她的臉上找出些什麽痕跡。


    “前輩,祝賀你演出順利。”


    她的視線都控製不住似的黏在他身上,但他還是和之前每一次她見過的那樣,盡管近在咫尺,也像隔著一段特別遙遠的距離,溫和又疏離。


    金俊勉雙手交握,垂在身前,客氣地說了算聲謝謝。


    她看向站在他身邊的阿善,溫柔端莊,很相配的樣子,欲言又止:“前輩,這位是……”


    聞言,他側過頭,看向阿善,那雙眼裏原本的疏離被柔情漫過:”是我女朋友,崔善。“


    阿善也衝他笑,兩人的相處極其自然融洽,又旁若無人。


    合完影,她幾乎是落荒而逃,原來他邀請她來的含義,並不是迴應,而是想讓她徹底死心,別再糾纏。


    徹底結束後,兩人坐電梯,直接到場館的地下車庫,迴到車裏,氣氛不似往常那般輕鬆。


    金俊勉打開車裏的空調,拋出個問題,語氣不太好形容,聽不出什麽滋味:”剛才那個後輩,你認識嗎?”


    阿善安靜片刻,展開了往常一樣溫柔的笑容:“第一次見,不熟悉。”


    他的指尖沒什麽規律地點在方向盤上,透著焦慮不安:“崔善,你真的愛我嗎?”


    阿善直接捉住他的手握住,似乎疑惑他為什麽會這麽問:”我當然愛你。“


    “那為什麽裝不知道?”


    ”你明明看到了,不是嗎?那張照片……”


    他說著自嘲一笑。


    “崔善,你到底是對我足夠信任,還是根本就無關心呢?”


    ”我感覺不到你需要我。“


    車內的暖氣流通在每個角落,阿善沒了笑容。


    金俊勉艱澀地開口,聲音沉沉:”崔善,你需要時間,好好想清楚。”


    “這些天我不會打擾你。”


    也許他心裏在反複拉扯,好感度時降時升,係統音在阿善腦海裏不停播報,混亂不堪。


    她勉強扯出抹笑:”好,我尊重你的想法。“


    他送她迴去,自己卻不打算上樓,阿善打開車門下車,臨關車門那一刻,她的手腕被抓住,他抬起頭仰視著她,昏暗的光線中, 他的眸子裏情緒複雜,在這個角度下十分清晰,帶著不安又小心翼翼的試探:”崔善,你是愛我的吧?”


    阿善和他對視,眼眶微紅,似乎有淚珠即將滾落,掩在昏暗光線中並不明顯。


    金俊勉卻看的清楚,似乎被刺痛,手一下子失了力氣,鬆開她手腕。


    關上車門,阿善背對著他,聽著又上漲了兩點,穩定在八十的好感度,緩緩用指尖拭去眼角淚水,唇邊勾起抹笑意。


    再見到珍言,是在她的葬禮上,她吃安眠藥自殺了。


    從泰國飛迴首爾落地的那天晚上,阿善正在整理行李箱,卻突然接到珍言的電話,是她的號碼,但卻是她父親打來的,聲音沉重。


    “請問是崔善嗎?“


    “珍言去世了,她活著的時候經常提起你,說你是她最親近的朋友。”


    “很冒昧,給你打這個電話。“


    “明天是她的葬禮,如果可以的話,想拜托你過來送送她。”


    ”這孩子從小就沒什麽朋友,如果你能來,她應該會很高興吧。“


    ”這也是我這個父親能為她做的為數不多的事。“


    其實阿善預料到珍言會死,但她並沒有打算阻止,真正聽到珍言死訊的那一刻,她百感交集,傷心,悲痛,遺憾都有,但這些全部可控,她更在乎,怎樣利用這些情緒讓她的攻略效用最大化。


    “您把地址發給我,我馬上訂機票過去。


    珍言父親很快把地址發了過來,阿善穿了一身黑色套裙,外麵裹了件大衣,未施粉黛,連夜坐飛機,趕到蔚山。


    葬禮地點距離機場很遠,阿善按照地址打車過去,天空開始飄雪,司機為了安全放慢速度,等她抵達時,靈堂裏喪禮似乎已經開始了,遠遠看去,黑白照片上掛著珍言的笑臉,明豔精致,她笑起來很漂亮,但是她很少笑。


    生命以這副笑容定格,似乎有些可悲。


    靈堂裏人不多,站了大約七八個人,都穿著純黑色的西裝和長裙,應該是珍言的親屬,她父親還好,隻是紅了眼眶沉默著,她的母親跪坐在地上,頭別一朵白色絲質紗花,倚靠著棺槨,哭得像個淚人。


    阿善走過去,遞上手裏的白菊花,花梗處紮了黑色的絲花。


    珍言父親似乎是認出了她,走到她身邊,低聲開口:“你…是崔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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