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桓和其他人看了眼棺材,終究是理虧,無話可說。


    鍾令儀偏頭,掃了眼躺在裏麵的司天晴,根本不敢多看,眼淚再也忍不住噴湧而出,哽咽道:“師姐,我來帶你迴家——”衝徐珣看了一眼,“抬走!”


    蔣翊還欲阻攔,鍾令儀擋在他麵前,惡狠狠說:“我說了,隻要你跟端木家和離,另娶師姐,我就讓師姐留下來——不然,收起你的假惺惺!”


    蔣翊緊緊攥著拳頭,一臉死灰看著溟劍宗弟子將司天晴靈柩抬走。


    在場有端木家的人,不忿說:“雖說死者為大,可你們靈飛派也別太過分了!”


    鍾令儀轉過頭盯著他,一字一句說:“過分?這就叫過分?你讓我師姐活過來,你要怎麽打我罵我都行,你讓我師姐活過來啊!”


    那弟子被她紅著眼睛目露兇光的樣子嚇的連退數步,一句話都不敢說,其他人見她這樣,更是噤若寒蟬,生怕引火上身,誰都不敢在這個時候觸她的黴頭。


    鍾令儀眼睛一掃,見一個侍女抱著一個披麻戴孝的娃娃站在人群裏,走過去問:“這是阿吉吧?”


    甘棠愣愣點頭。


    鍾令儀接過阿吉抱著,二話不說就走,跟在抬靈柩的靈飛派弟子身後,很快便出了觀塵殿。


    這下溟劍宗的人全都騷動起來,司天晴倒也罷了,阿吉可是單係木靈根,溟劍宗未來棟梁,豈能任由她這麽抱走!


    蔣翊已經被鍾令儀用和離另娶的話拿捏住了,不便出麵,趙桓當即追了出去,“鍾姑娘,你這是幹嘛,阿吉是我們溟劍宗弟子,快把阿吉放下!”


    阿吉乍然換了人抱,倒也沒哭,還好奇地四處亂看,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鍾令儀一邊拍著阿吉一邊冷笑:“阿吉是你們溟劍宗弟子?真是好笑,行過拜師禮了嗎,上弟子譜了嗎,師父是誰啊?”


    趙桓氣道:“鍾姑娘,你裝什麽傻,阿吉是掌門師兄之子,你怎麽能隨意抱走?”


    鍾令儀哼道:“阿吉還是司師伯顏師伯外孫呢!你知道師姐之死,給兩位老人帶來多大打擊嗎?你有父母親人嗎,你知道白發人送黑發人有多殘忍嗎?師姐一走,師伯他們隻剩阿吉這點骨血,你還要阻攔,你有沒有一點同情心啊?難道你要顏師伯拖著喪女之痛的病體來求你,你才肯放阿吉迴去探望兩位老人嗎?”


    鍾令儀言辭鋒利,帶阿吉迴去看望外祖父外祖母的要求又合情合理,趙桓竟是無言以對,心中暗急,知道阿吉這一走,將來再想從靈飛派手裏帶迴來那可就難了,也不廢話了,打了個手勢,駐守在觀塵殿外的溟劍宗弟子當即湧上來,將靈飛派眾人團團圍住,不讓他們走。


    鍾令儀臉色一變,“趙彥才,你什麽意思,我師姐死在溟劍宗不夠,你還要我們這些人陪葬是不是?那好啊,我就在這裏,你要帶走阿吉,先從我屍體上踏過去!”抱著阿吉,便衝趙桓的靈劍上撞去。


    趙桓嚇的靈劍差點都拿不穩,氣急敗壞收起靈劍,他拿發瘋的鍾令儀是沒辦法了,朝一直站在靈飛派弟子裏作壁上觀的景白說:“昭明君,你管管她!”


    景白陪著鍾令儀來溟劍宗,雖然做了偽裝,但如何瞞得過負責溟劍宗安危的趙桓?早就把他認出來了。這時身份被叫破,景白有些尷尬,脫下偽裝,朝他拱了拱手,表示無能為力。


    其他溟劍宗弟子看見景白在此,頓時騷亂起來,有人甚至不顧場合,情緒激動叫道:“昭明君,您迴來了!”


    景白衝眾人微微頷首,站到鍾令儀身後,表示他今天純粹為私事而來。


    鍾令儀抱著阿吉,身後跟著景白,大搖大擺從溟劍宗弟子中間穿過去。


    趙桓急得團團轉,無論如何不能讓她把阿吉帶走!其他人亦明白這個道理,陳開自恃跟鍾令儀有幾分舊情,湊上去陪笑道:“鍾姑娘——”


    話還未出口,鍾令儀喝道:“滾開,師姐之死,你就是幫兇!”


    陳開頓時語塞,蔫頭耷腦退迴來。


    其他人更不敢開口了。眼看鍾令儀和靈飛派一行人都要出了溟劍宗內城,這時一個溫軟的聲音傳來:“鍾姑娘,還請留步。”


    端木文琪急匆匆趕來,先跟景白打招唿:“重光師兄,許久不見,別來無恙乎?”


    景白點頭說:“一切安好,有勞文琪師妹掛念。”


    端木文琪看向鍾令儀,柔聲說道:“鍾姑娘,我們在星月法會的鬥法場上曾有一麵之緣,不知你還記得嗎?”


    在場溟劍宗所有人,鍾令儀都能破口大罵,唯獨麵對端木文琪,她無端矮了三分。端木文琪亦是端木家犧牲品,司天晴生前都愧對她,她雖然跟蔣翊成了親,兩人卻始終有名無實,她並不怨恨,也從未為難過司天晴。鍾令儀此刻見了她,更是訕訕然,清了清嗓子說:“端木姑娘好記性。”


    端木文琪衝她行了一禮,正色道:“鍾姑娘,我既然跟蔣師兄成親了,說起來也算是阿吉母親,對阿吉有教養之責。阿吉年紀小,身體弱,最近送去暖玉塢,好不容易才養好些,隻怕經受不住旅途顛簸,待他大些,再讓蔣師兄帶他去靈飛派看望司家二老,可好?”


    鍾令儀自是不願意,沉著臉不說話。


    端木文琪按住她的手,語氣誠懇說:“鍾姑娘,我知道你擔心阿吉沒了母親,孤苦伶仃,我跟你保證,必定待阿吉視如己出,若違此言,神魂俱滅!”


    端木文琪誓都發了,鍾令儀哪裏招架得住,隻能眼睜睜看著她把阿吉從自己手裏抱走,氣得直跺腳,瞪了眼旁邊的景白,怪他不幫忙,悶頭衝出了溟劍宗。


    第165章 地動山搖(上)


    當晚靈飛派一行人住在蒼溟城客棧裏。鍾令儀讓人把司天晴靈柩放在自己房裏,用酒水簡單祭奠一番,抱著棺材哭了一場,“師姐,你為什麽這麽傻,蔣翊作的孽,將來自有報應,你為什麽要替他贖罪!”


    景白見她哭得眼睛腫的跟核桃似的,軟語安慰幾句,拉著她來到桌前,揭開食盒蓋子說:“這是我讓夥計買的,你哭了一天,滴水未進,快來嚐嚐。”鍾令儀看著滿桌的水晶蝦餃、蠔仔煎、蟹黃包等東海特色小食,都是她平時最喜歡吃的,此刻卻毫無食欲,將東西擺在司天晴靈柩前,垂淚道:“師姐和我口味不一樣,她口味清淡,不喜葷腥,不知吃不吃得慣這些。”


    景白歎了口氣,走過去抱著她,拍著她的後背,低聲說:“別再哭了,司姑娘見了,也不願你如此傷心自苦。”


    鍾令儀啜泣道:“我跟師姐最後一次見麵,還是去年夏天師姐來太微宮看我,後來因為種種緣故,我倆陰差陽錯沒有再見,都隻是互通消息,誰知再次相見,竟是天人永隔!我總以為,人生還長,以後見麵的機會多得是,不必急在一時,誰知人世無常,轉眼便陰陽兩隔。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原來到頭來,竟是在不停的告別,叫人活著還有什麽趣味!”


    景白卻說:“此言差矣,六合之內,萬千世界,負陰抱陽,生生不息,人之一生,不過是一場輪迴,有生即有死,有死便有生,司姑娘雖然去了,不是還留下阿吉了嗎?就算我們這些人都湮滅消亡了,隻要後繼有人,又有什麽好灰心喪氣的呢?”


    說的鍾令儀振作起來,“小白,你所言極是,是我想差了,誰都有魂歸九幽的一天,師姐不過比你我早走一步罷了,活著的人,還應往前看才是。”


    景白見她想開了,拿過一碗牡蠣豆腐湯,“先喝口湯潤潤嗓子,你嘴上都起皮了。”


    鍾令儀正喝著湯,忽然聽的旁邊房間有人敲門,“敢問昭明君在嗎?”


    景白忙推門出來,見是兩個溟劍宗弟子,有些眼熟,卻不記得具體姓名,說:“兩位師侄找我有什麽事嗎?”


    兩人你推我,我推你,欲言又止。


    景白推開隔壁房間的門,“兩位師侄,有話進來說。”


    鍾令儀聽見動靜,溜到門口看了一眼。


    景白請兩人進來,又請他們入座。其中一人忙說:“昭明君,我們站著說話就行。”


    景白也不勉強,用眼神詢問他們為何而來。


    另一人說:“昭明君,我們以前跟吳承繼師兄住同一個院子,關係最好,我們也想追隨您左右。”原來吳承繼自從叛逃投奔景白後,不但每個月有六十塊靈石的月例,比他們多了一倍不說,更重要的是能得景白親自教導劍法,猶如親傳弟子,大家知道後自是欣羨不已,都說吳承繼這是大難不死,時來運轉了。和吳承繼關係最好的李鈺、張寒二人因受到他的牽連,平時沒少受氣,知道景白身在蒼溟城,便蠢蠢欲動,趁著天黑溜出溟劍宗,四下打聽一番,找了過來,想和吳承繼一樣跟著他。


    景白聽了把臉一沉,“胡鬧!你們是想叛出溟劍宗嗎?”


    張寒忙說:“我們隻是想跟著您,跟著您不一樣是溟劍宗弟子嗎!”


    景白沒好氣說:“我已經被逐出師門——”


    李鈺揮手說:“嗨,咱們這些弟子,根本就沒人承認,昭明君竟然不是溟劍宗弟子,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嗎!咱們雖然無權無勢,心裏都跟明鏡似的,你依然是大家心目中那個昭明君,是咱們溟劍宗的驕傲,整個東海都以你為榮!”


    景白心裏很是感動,卻為兩人的糊塗頭疼不已,罵道:“你們私自出逃,就是背叛師門,溟劍宗門規都忘了嗎?此事我就當不知道,你們不許再有此等大逆不道的心思,也不許攛掇別人,還不快給我迴去!”


    張寒不肯走,跪下來求他:“昭明君,您就讓我們跟著您吧,吳師兄都能跟著您,我們為什麽不能?”


    景白氣得臉都青了,“你們是想讓我分裂溟劍宗,做溟劍宗的千古罪人嗎?”


    李鈺、張寒互視一眼,這才知道事情嚴重性,訕訕地走了。


    過了會兒,鍾令儀走過來說:“你都被逐出師門了,還管那麽多做什麽?這兩人既然誠心誠意要追隨你,答應他們又何妨!”


    景白沒說話。


    鍾令儀見他坐在那裏發呆,知道他心裏不好受,不由得又想起他當初被逐出溟劍宗時的情形,輕哼一聲,“你就是另立山頭又怎樣,打的照樣是溟劍宗的旗號,削弱的不過是蔣翊和端木家的勢力罷了——”


    景白打斷她,正色道:“阿如,這話你以後提都不要再提,就算我被逐出溟劍宗,師門之恩也比天高比海深,我絕不會做出有損師門之事。”


    鍾令儀知道他說到做到,一時無語,隻好轉開話題,“你買了那麽多小食,我哪吃得完,陪我一起用些吧?”


    景白想到李鈺、張寒之所以會做出這麽膽大包天的事來,大概平日過得並不順心,以至於連叛逃的吳承繼都羨慕不已,由此可見,溟劍宗內鬥似乎更嚴重了,不由得心事重重,哪有心思吃東西,說:“那就送去亭嶽兄那裏吧,讓他們也嚐嚐東海風味。”


    鍾令儀見他一副心神不屬的樣子,搖了搖頭,帶上門離開了。


    第二天一行人便啟程迴了南越。鍾令儀扶著司天晴的靈柩,將她一直送到靈飛派山門處。鍾令儀看著周圍,往日再熟悉不過的地方,今日對她來說猶如禁地,神情黯然說:“大師兄,我就送師姐到這裏吧。”


    徐珣低聲說:“司師妹的葬禮,你也不來嗎?”


    鍾令儀搖頭說:“師姐不會怪我的,我在太微宮遙祭師姐也是一樣的。”她已經叛出靈飛派,哪還有顏麵再迴去。


    徐珣不知說什麽好,暗歎一聲,叮囑她迴去路上小心,若是遇上什麽難事,隻管來找他,又跟景白道別。


    大家正說著話,忽然山上一陣風似的衝下一個人,老遠就聽的她大叫:“師父,師父——”鍾令儀定睛一看,原來是鄒飛燕。


    鄒飛燕氣喘籲籲跑來,見到她激動不已,紅著眼睛哽咽道:“師父,徒兒好久沒有見到您了!”


    鍾令儀唏噓不已,打量著她說:“一年多不見,你長高了,完全是大姑娘了,跟著段師叔道法練得怎麽樣,修行還順利嗎?”


    鄒飛燕仰起臉說:“師父,我已經煉氣八層了。”


    鍾令儀讚道:“不錯,不錯,孺子可教也,吾心甚慰。修真一道,如逆水行舟,貴在堅持,望你再接再厲,爭取早日築基。”


    鄒飛燕用力點頭。


    鍾令儀忽然想起來,“修真一道,如逆水行舟,貴在堅持”這樣的話,是顧衍對她說過的,如今她又拿來勉勵鄒飛燕,也許這話,盧衡也曾對顧衍說過,傳承一道,就是如此源源不斷綿綿不絕,想到這裏,一時百感交集,心情十分複雜。


    鍾令儀抬頭,望著遠處巍峨聳立的靈飛派,想到此前二十年在這裏度過的日子,還有那些可愛可親可敬的同門師長,不由得怔怔發呆,潸然淚下。


    她卻不知道,她望著靈飛派落淚時,顧衍正站在附近高處靜靜看著她,一叢木槿花剛好將他身形擋住,以至於眾人全無察覺。顧衍見她說話行事穩重得當,撫慰鄒飛燕時頗有師長風範,心中又是欣慰又是惆悵,他的小令儀長大了,已經能獨當一麵了。


    鍾令儀見鄒飛燕雙眼含淚、依依不舍的樣子,想到自己雖有師父之名,卻幾乎沒有認真教導過她一天,心裏亦是難過自責,說:“飛燕,我們來做個約定,待你築基後能下山走動了,就來太微宮找我吧,我教你流火訣。”


    鄒飛燕一掃離愁別緒,忙說:“好,師父,我們說定了哦,待我築基,我就去太微宮找你。”伸出手來,要和她擊掌為誓。


    眾人看著都笑了。


    鍾令儀含笑和她擊了一掌,衝徐珣行了一禮,說:“大師兄,我走了,你哪天若是有空,不妨到太微宮一遊,我必定掃榻相迎。”又和眾人拱手作別,轉身走了。


    景白忙追上去,牽過她的手,兩人攜手離去。


    顧衍在遠處見了,麵色一黯,呆立半晌,隻覺心頭空蕩蕩的,像是丟失了什麽重要的東西。


    鍾令儀和景白迴到太微宮,深秋時節,草木搖落,山風蕭索,正是扶蘇芽上市的時候。經過一年的醞釀流傳,扶蘇芽儼然成了太微宮金字招牌,借著昔年扶蘇真人的大名,很快在整個河洛地區流傳開來,還沒成熟的時候,就不斷有商家前來打聽。


    之前太微宮租鋪子的時候,和長天門鬧了一場不愉快,原本看中的觀門街的鋪子被長天門的人搶了去,太微宮隻好在附近司馬街另租了一間,又花重金修了冷庫。九月初九開業這天,鍾令儀也來了,鋪子還未開門,外麵就有不少等著嚐鮮的人在排隊。扶蘇芽還和去年一樣,每天限量供應五百斤,做的是獨家壟斷生意,自然是供不應求,財源廣進。


    五百斤扶蘇芽不到一個時辰就賣完了,後麵沒買到的自是大為不滿。曾普笑嗬嗬說:“明天還有,您明兒趕早來就是。”


    那人氣道:“你們就不能多賣一些嗎,這不是讓我白跑一趟嗎!”


    不少人連聲附和,要求太微宮增加銷量。


    曾普陪笑道:“哎呀,您這不是為難我嗎,這個我可做不了主,要不您看看其他東西?”端著一小碟香烏果過來,一人發一顆,“大家嚐嚐,這個也是我們太微宮特產,外麵都沒有的,又香又甜還不膩。”


    有人便問怎麽賣。


    曾普抱出一個精美的陶瓷罐,說:“一罐三塊靈石。”


    那陶瓷罐看著大,實則肚小頸長,裏麵裝的香烏果隻有一斤的量。立即有人說:“你們太微宮這是搶錢搶上癮了?”要知道曾青石一個月月例才五塊靈石。


    曾普忙說:“東西貴自然有貴的道理,這香烏果產量稀少,營養豐富,對腦子特別好,吃了能讓人變聰明呢,尤其是小孩子,正是長腦子的時候,最適合吃這香烏果了。您要是不相信啊,現有例證,您看我們太微宮的孩子個個聰明伶俐,就跟從小吃這香烏果有關!”


    鍾令儀站在一旁,聽的曾普舌燦蓮花忽悠大家買香烏果,一邊聽一邊暗笑,心想太微宮弟子個個身具靈根,耳聰目明,豈是普通人能比的。


    有人聽了口裏雖說不信,心裏卻禁不住誘惑,心想左右不過三塊靈石,就當買迴去哄孩子了,萬一真的能讓孩子變聰明呢?因此還真有人掏錢,買了一罐香烏果。香烏果的收入都是曾家村自己的,太微宮分毫不取,因而曾普才會這麽用力推銷,忙拿了一個手提花籃出來,剛好能放入裝香烏果的陶瓷罐,方便拿著,又在陶瓷罐耳朵旁掛上了一隻木頭雕的小馬,木馬背麵是太微宮星辰環繞的圖徽,上刻“太微宮”三個字,笑道:“這是送的,給家裏孩子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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