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乾咳了一下,嘴巴鼻子裏立即湧出大量鮮血。陸辭芳嚇得手足無措,“師尊,我帶你迴無雙城,我們找最好的醫師,定能將你醫好——”


    “生死有命,豈能強求,還有一事——”李道乾喘息不停,良久才繼續說:“我想看一看小韓。”


    陸辭芳找到韓君集的頭顱和身體,將之拚接在一起,怕身首分離引的李道乾傷心,在脖頸斷口那裏蓋了一條汗巾以作遮掩,又從樹上取下破雲槍,放在韓君集手邊,這才扶起李道乾,讓他看了一眼。


    李道乾看著韓君集僵硬的麵容,又想起年輕時他、韓君集還有舒羽賓三人初出茅廬一起闖蕩北關時的情景,那時候真是恣意張揚、無憂無慮,可是好景不長,先是小韓離他而去,隨後羽賓魂歸地府,而如今他也快了,可能世間之事大都如此,彩雲易散琉璃脆,好夢從來不長久。


    “將小韓和我葬在一起。”李道乾的聲音細若遊絲,聽起來隨時會斷裂。


    陸辭芳淚流滿麵,哭道:“師尊,你會沒事的!”


    李道乾恍若未聞,疲憊地閉上眼睛。


    陸辭芳將他背在背上,用盡全力、一刻不停朝無雙城飛去。


    他身前是茫茫大海,而身後殘陽如血,似乎預示著這場元嬰之戰的慘烈結局。


    世間最強的兩大元嬰真人隕落於此,後來這座默默無名的荒島被人稱作落日島,名聲大噪,引得無數修道之士前來悼亡拜祭。


    第142章 元嬰隕落(下)


    景白和鍾令儀趕到落日島密林時,陸辭芳已經帶著李道乾走了。景雍靜靜躺在地上,身上蓋了一層落葉,一隻鳥兒在他頭上跳來跳去,降龍劍孤零零掉在一旁。景白見了,眼淚奔湧而出,撲在屍體上放聲大哭。


    鍾令儀想到景雍一代梟雄就此隕落,亦是眼睛通紅,淚水漣漣。


    景白悲慟欲絕,哭得聲音都啞了。


    鍾令儀小聲勸道:“天色已晚,此非久留之地。如今真人已去,怎能讓他一直曝屍荒野?還是應該和大家商議後事,盡快入土為安才是。”


    景白知道她說的有理,強忍傷心抱起景雍,離開了落日島。因蒼瀾島距離遙遠,兩人先迴無雙城外溟劍宗大營,會合端木楓、古月遠等門中長老再做打算。


    當晚深夜時分,當景白一身喪服抱著景雍屍體出現時,整個溟劍宗大營頓時從沉睡中驚醒過來,所有人徹夜未眠。端木楓、古月遠等執事長老看到身上覆蓋白布躺在大營床上的景雍,震驚難過之後,想到將來的事,一時心思各異;就連普通弟子亦是驚恐不安,不知溟劍宗跟散修盟還要不要繼續打下去,自己命運又會如何。


    這會兒溟劍宗的人包括景白還不知道李道乾已經隕落,大家聚在一起,想到此刻身處敵境,掌門突然離世,大有內憂外患之感,都在發愁接下來怎麽辦才好。大概淩晨寅時,無雙城突兀地響起鍾聲,鍾聲緩慢沉重,一聲接一聲,一直響了九九八十一下。散修盟跟溟劍宗僵持數月,死了這麽多弟子,都沒有敲響過喪鍾,何況是九九八十一下最高規格,毫無疑問,唯有李道乾才有此待遇。眾人心下不禁駭然,沒想到這場決戰,兩大元嬰真人竟是同歸於盡!


    李道乾在陸辭芳背他迴無雙城的路上便撒手而去。陸辭芳察覺到背後的人身體逐漸變冷僵硬,淚如雨下,沒有停下腳步,而是迎著漆黑的夜色埋頭趕路,當迴到無雙城時,早已靈力枯竭,精疲力盡。


    散修盟總管嚴西範在李道乾孤注一擲下決戰書時便早有預感,此時看到李道乾屍體,隻是心如刀絞,悲痛不已,倒並不怎麽意外。李道乾以自己性命為代價解決了散修盟被覆滅的危機,活著的人豈能辜負他的犧牲,無論如何他都要將散修盟好好維持下去,當務之急是確立新的盟主。李道乾在決戰之前特意收陸辭芳為徒,其選擇不言而喻。


    散修盟有資格繼任盟主之位的下一代弟子隻有餘世存和陸辭芳兩人,雙方所代表的派係也一直為此暗暗較勁,針鋒相對。嚴西範在私人感情上雖然和餘世存更為親近,但盟主一事事關重大,他又素來敬重李道乾,絕不肯違背李道乾的遺願,因此特地叫來餘世存,跟他徹夜長談,要他以大局為重,率先擁護陸辭芳為新任盟主。


    既然李道乾和嚴西範都選擇了陸辭芳,餘世存明白自己再怎麽失望不滿也無用,再說經曆無雙城被圍一戰,目睹諸多同門的死亡,就連李道乾都隕落了,他已不像以前那般爭強好勝,如今勝負已分,自己注定要屈居陸辭芳之下,若是背後再使絆子不過徒惹笑話,還不如做足姿態,贏得大家的好感,最後還是答應了。


    散修盟接任盟主一事順利過渡,陸辭芳就此成為新任盟主,並未引起大的波瀾。


    而溟劍宗這邊則複雜多了,景雍雖然一直視景白為繼承人,可終究沒有明文定下來,何況他去的突然,一切都沒有來得及做安排,旁人難免生出別的心思。


    景白萬事不理,一心沉浸在景雍離世的哀傷中,扶著景雍的棺木長跪不起。景雍的喪事要迴蒼溟城大辦,目前隻是簡單入殮停靈而已。短短一天時間,他肉眼可見變得消瘦憔悴,胡子拉碴、發絲淩亂也不管,每每想起景雍的音容笑貌便淚流不止,臉上淚水幹了又流,流了又幹,悲不自勝。


    鍾令儀看的心疼不已,花高價買了些靈花靈草靈果等各種材料,熬成一碗清靈玉露端進來,“小白,從昨天到現在你滴水未進,且喝一口潤潤嗓子。”


    景白傷心過度,既不覺得累也不覺得渴,不過不忍拂她好意,木然接過玉露,食不知味喝完了,黯然道:“阿如,我再也沒有師父了。”


    鍾令儀抱住他,拍拍他的背,給他無聲的安慰和鼓勵。


    兩人坐在景雍靈前,一張接一張焚燒紙錢。忽然外麵隱隱約約傳來說話爭吵聲,景白麵無表情置若罔聞,鍾令儀出去了一會兒,迴來說:“現在下麵小弟子吵得厲害,有人想迴蒼溟城,有人想繼續圍攻無雙城,各有各的道理,為此爭論不休。”偷偷看了景白一眼,問他:“你意下如何?”


    景白機械地扔著紙錢,呆呆看著盆中升騰而起的火光,一時沒說話。


    靈前點燃的白蠟燭發出劈啪響聲,鍾令儀走到旁邊,拿起剪刀將燭芯挨個剪短。這時古月遠掀簾進來,拱手為禮,“昭明君。”


    鍾令儀知道兩人有話要說,避了出去。


    景白站起來迴禮,叫了聲:“古長老。”


    古月遠說:“自從圍攻無雙城以來,溟劍宗損失慘重,不少弟子葬身於此,早就敢怨而不敢言。掌門這一去,更是惶惶不安,無心戀戰,為今之計當以保存實力為先,不宜再添傷亡,咱們應該盡快撤迴蒼溟城,穩定人心才是——”


    “不可——”古月遠話未說完,被匆匆趕來的端木楓一語打斷,急道:“如今李道乾已死,散修盟正如拔了牙的老虎,再無威脅,正應該趁此良機一鼓作氣拿下無雙城!咱們不遠萬裏長途跋涉,在此圍困數月之久,犧牲如此多的弟子,豈能前功盡棄!此刻的無雙城正是防備最鬆懈的時候,隻要發動突襲,說不定一晚就能攻克,完成掌門生前未完成的霸業——”


    古月遠冷笑一聲,“端木長老真是大言不慚,是誰當初說散修盟一團散沙大舉圍攻之下必定望風而逃?還一晚攻克,哼!你可聽過哀兵必勝?咱們弟子無心戀戰,這個時候還去攻打無雙城,散修盟的人不跟咱們拚命才怪!咱們弟子的命就不是命嗎,死了這麽多人還不夠嗎?”


    端木楓哼道:“此一時彼一時也,散修盟本就是強弩之末,李道乾之死更是雪上加霜,咱們這時候隻要給與最後一擊,必定能克竟全功,一舉得勝!”


    兩人吵個不停。景白緩緩說:“若不是這場門派之戰,千機真人不會逼的給師尊下決戰書,師尊也就不會因此隕落。再繼續圍攻無雙城,也不過是兩敗俱傷。我讚同古長老的話,溟劍宗弟子死的已經夠多了,不宜再添傷亡,趁著雙方偃旗息鼓之際,不如就此撤迴蒼溟城。”


    古月遠得到景白的支持,得意地看了端木楓一眼,出去傳撤退的命令去了。


    端木楓神情鬱鬱出來,抬頭看著北方陰霾的天空,似乎又要下雨了。端木寧走過來打聽消息,“爺爺,古長老傳話,說咱們要離開了。”


    端木楓沒有反駁。


    端木寧便知道是真的了,暗歎一聲,辛苦數月,犧牲這麽多弟子,最後卻是無功而返!他不禁疑惑,死了這麽多人,連掌門都隕落了,到底是為了什麽?


    端木楓負手而立,靜靜望著遠處,忽然說了句:“昭明君跟咱們道不同啊!”


    道不同,自然不相為謀。


    雖然是撤退,也要防止散修盟趁亂突襲,為保證安全,溟劍宗弟子乃是分批撤退,景白自然是留在最後壓陣。端木楓心裏不滿,以趕去蒼溟城處理景雍後事為借口,扶著景雍的棺材第一個離開。


    端木楓帶著端木家心腹子弟日夜兼程趕到蒼溟城時,家家戶戶門前都掛上了白幡,溟劍宗內城更是一片縞素,人人披麻戴孝。景雍停靈在溟劍宗正殿無極殿,早就備好了水陸道場,每日誦經禮懺不斷,伏章申表忙個不停。


    端木楓一迴到院子,剛換下衣服,端木涵就來請見,見周圍無人,小聲說:“父親,自從掌門隕落的消息傳來,觀塵君找過我兩次,話裏話外問我對掌門之位怎麽看。”


    端木楓嗤笑道:“這個蔣仲宣,狐狸尾巴終於藏不住了,看來他對掌門之位野心甚大。”


    端木涵說:“哎,誰叫他贏了星月之爭,被尊為觀塵君呢,自然有此奢望。曼成去年要是拿下星月魁首,現在就沒蔣仲宣什麽事了。如今有資格問鼎掌門之位的,除了昭明君,也隻有他了。”


    端木楓坐下慢悠悠喝茶。


    端木涵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忍不住問:“父親,您支持哪位?”


    端木楓漫不經心說:“那要看誰支持咱們端木家了。”


    端木涵沉吟道:“景氏一族雖說沒有咱們端木家人多勢眾,又遠在日照島,可畢竟是源遠流長的名門世家,天然是昭明君的助力,咱們端木家就算再支持昭明君,隻怕也要排在景氏的後麵。觀塵君就不同了,出身平平,沒有得力家族庇護,隻能依靠端木家——”


    端木楓瞟了他一眼,淡淡說:“你的意思是支持蔣仲宣?可景白一直是掌門默認人選,整個溟劍宗上下心知肚明——你如此心急,莫非答應了蔣仲宣什麽?”


    端木涵見他似乎不悅,忙說:“兒子不敢擅作主張,並未答應他什麽,隻是密談過兩次而已,一切還聽父親的意思。”


    端木楓滿意地說:“如此就好,你急什麽,現在等不及的可不是咱們,而是他蔣仲宣,就算合作,咱們也要拿捏住他。蔣仲宣前途再遠大,若是不能為我所用,又有何用!”


    端木涵點頭稱是,將自己和蔣翊密談內容揀重要的說了出來,包括蔣翊答應安排端木家子弟進度支堂——端木家已然人多勢眾,占據溟劍宗各個要職,如何再能掌管財物?這是景雍絕對不允許的!


    端木楓搖頭說:“你們這些年輕小輩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掌門之位八字還沒一撇,就想著將來的好處了,好像隻要你們站出來就能一唿百應似的!你隨便找個溟劍宗弟子問問,他是支持昭明君還是觀塵君?”


    端木涵猶如當頭澆下一盆涼水,景白雖然常年不在溟劍宗,但為人寬和,待人真誠,無論身份尊卑隻要找他求教劍法皆一視同仁,在下麵小弟子中甚得人心,好半天說:“那依父親之意,該如何行事?”


    端木楓目光一寒,陰惻惻說:“此乃掌門之爭,事關重大,非同兒戲,既然要做,那就做絕,不然後患無窮!”


    第143章 逐出師門(上)


    這天晚上,蔣翊得知端木楓提前迴來了,特地來端木家拜訪。此次圍攻無雙城,端木家折損不少子弟,迴到溟劍宗原本該大宴一場,因景雍的喪事,端木楓、端木涵、端木寧等人隻聚在一起簡單吃了頓家宴。大家剛吃完正喝茶呢,侍女進來稟報說觀塵君來訪。


    端木楓和端木涵父子倆互視一眼,端木楓說:“請進來。”


    端木寧等小輩知機地退下去。端木楓忽然叫住端木文琪,“文琪,你去沏茶。”端木文琪愣了一下,忙答應了。


    蔣翊進了待客的大廳,三人先是客套寒暄一番,方才落座。這時端木文琪端著三杯剛沏好的上品靈茶進來,親手奉給蔣翊。蔣翊忙站起來,雙手接過,口裏說:“端茶送水這種小事,隨便叫哪個下人做就是,怎敢勞煩文琪師妹親自動手。”


    端木文琪笑道:“一杯茶而已,蔣師兄太見外了,你是師兄,給你倒茶那也是應當的啊。”


    蔣翊表示受寵若驚,連聲說不敢。


    端木文琪上完茶下去了,走到門口時,見有弟子守門,悄悄繞到大廳背後的隔間,凝神靜聽三人談話。


    端木楓開門見山說:“仲宣,你的來意敬德跟我說了,無非是要端木家支持你,茲事體大,掌門之位不隻關係到溟劍宗的未來,還關係到整個端木家的興衰,且不說以前你和端木家的齟齬,我隻問你,你哪一點值得端木家傾力支持?”


    蔣翊頓時眸光一緊,臉色微變,“端木長老此言何意?”


    端木楓繼續說:“不是我不看好你,而是你和景白之間,總要比較一番,你是能力比他強,還是資曆比他深,抑或是比他更得人心?景白號稱元嬰以下第一人,天生劍種,深得掌門真傳,單論鬥法,連我都是佩服的;他雖然比你入門晚,卻比你早十年獲得星月魁首,這個資曆可是比你強;還有景白的口碑,別說溟劍宗這些同門弟子了,就是放眼整個東海,那也是交口稱讚人心所向——”


    蔣翊越聽臉色越差,忽然站起來,神情僵硬說:“看來我今天是自取其辱了。”說著就要拂袖而去。


    端木涵忙上來攔住他,從中打圓場。


    蔣翊氣道:“敬德長老,你之前說的話都是逗我玩兒嗎?”


    端木涵說:“年輕人火氣不要這麽大,且坐,且坐。”衝他使了個眼色。


    蔣翊見端木涵如此態度,不像是出爾反爾的樣子,心裏有些納悶,不知端木家這對父子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且按捺住怒氣重又坐下來,語氣卻頗不客氣:“端木長老,您要是支持景師弟,直說便是,何必如此羞辱我?”


    端木楓搖頭道:“我不過擺事實講道理罷了,何來羞辱之說。景白自從十年前一舉奪得星月魁首,便被視為未來掌門繼承人,這難道不是整個溟劍宗上下都默認的事實嗎?”


    蔣翊失望之極,二話不說,掉頭就走。


    端木楓喝道:“站住!”


    蔣翊站在那裏,背對端木楓端木涵,冷聲說:“端木長老還有何見教?”他以為端木楓選擇的是景白,原本一團熱炭似的心轉眼被澆熄了,整個人瞬間變得頹喪起來。


    端木涵急得扯了下端木楓衣服,生怕他再說下去激怒蔣翊,徹底把事情弄僵,忙上前拉住蔣翊,把話挑明:“仲宣啊,你得正視競爭掌門之位,景白比你有太多優勢,我們端木家也是在行冒險之舉。你想改變目前的處境,得到端木家全力支持,也不是不可以,隻看你願不願意了——”


    蔣翊明白過來,這對父子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並不是不願支持他,而是另有條件,既然對他提條件,那就還有得談,一顆冷掉的心忽重又變得火熱,衝兩人行了一禮,“兩位長老有什麽話直說就是。”


    端木楓端起茶喝了一口,說:“一介外人,如何值得端木家冒這麽大的險逆勢而為?既然外人不行,若是變成自己人,幫自己人那就理所應當責無旁貸了。”聯姻是自古以來將外人變成自己人最行之有效的辦法。


    端木文琪躲在後麵隔間裏聽到這裏,想到剛才端木楓特意把她留下來,讓她給蔣翊上茶,不由得露出一個苦笑。


    蔣翊如此聰明,當然明白端木楓的意思,臉色大變,低著頭坐在那裏,許久沒說話。


    端木楓看著他輕聲說:“你要想執掌溟劍宗,先得成為端木家自己人,怎麽取舍,你自己選。”說完便離開了。


    端木涵拍拍他的肩提醒道:“仲宣,明天景白他們就迴來了,你可要想清楚了。”


    蔣翊獨自在端木家待客的大廳坐了半天,直到侍女進來收拾茶盞才驚醒過來,心神恍惚地走了。


    那侍女從未見過蔣翊如此失態的樣子,心想不知家主剛才說了什麽,竟然讓觀塵君這樣的人物端坐半日為難至此,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蔣翊出了端木家,不辨方向迷迷糊糊往前走,路上遇到弟子跟他行禮問好,也沒反應,整個人失魂落魄的,大不似往日之情狀,眾人還以為是掌門隕落之故,皆不以為異。


    蔣翊迴過神來,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來到了溟劍宗正殿無極殿,裏麵停著景雍的棺柩,此刻大門洞開,照的亮如白晝,廣場上白汪汪一片,身穿喪服前來祭奠的弟子絡繹不絕,哭聲震天。蔣翊遠遠看著這座恢弘壯麗的建築,位於整個溟劍宗中軸線上,占地寬廣,台基高達三丈,三層玉石台階依次而上,光是前麵的月台就能容納數萬人,整座大殿軒敞華麗,門窗皆雕梁畫棟,精美非常,象征著溟劍宗天下第一派的威嚴和權勢。


    蔣翊靜靜站在那裏,忽然伸出手來,對著無極殿的方向五指張開然後緩緩握緊,眼中的掙紮迷茫一掃而空,臉上神情重新變得冷靜堅毅起來。


    他深吸口氣,掉頭往圍屏山而去。


    蔣翊禦劍來到山腳下一座木屋前。木屋不大,僅有兩間,雖然地方狹窄簡陋,因為前麵院子新移植了許多草木,花團錦簇的,看著頗為賞心悅目。木屋前掛了兩盞風燈,遠遠地傳來說話聲,忽然大門吱呀一聲從裏打開了,侍女甘棠端著痰盂手巾出來,見到蔣翊忙朝裏麵喊了一句:“少主迴來了。”


    蔣翊進來,見司天晴有氣無力躺在床上,撫著她後背問:“又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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