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一樣,她其實心軟,你對她好她都記得。是你給她帶來了希望,她才得以堅持至今。這個結局是她想要的歸宿,恐怕……”


    恐怕伊維特擔心自己未來會成為奉君的絆腳石。


    最後一句雖然沒有說出口,不過對麵的男人已經明白了。


    “謝謝……”男人神情頹喪,他指了指右邊的暗門,“你出去吧,外麵有人接應你。”


    “好,謝謝。”沈雁月利落地頷首,同時聯係瑠歌。


    ……


    得知有奉君幫助的瑠歌心中像是落下了一塊大石頭。接下來,她隻需要跟著隊伍前行,隨後與沈雁月一起離開便好。


    縱然心中輕鬆,瑠歌在隊伍中卻不敢大意分毫。她將姬問蝶的話語複述了一邊給沈雁月聽,對方答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若是實在沒辦法,那便再打一場吧。”


    繞過民宅,穿過長長的神武大道,進入皇宮,再繞過一座座宮門,瑠歌在一個時辰後來到了一座安靜的院落。院落燭火通明,看來主人尚未入睡。侍衛挨個敲了敲房間的門,幾十位參賽者紛紛魚貫而出。


    “師父!”


    “母親!”


    “大哥!”


    “……”


    瑠歌與沈雁月一瞬間對上了眼,她對沈雁月幻化的容貌並不熟悉,然而隻有他的方向,不時會傳來若有似無的血味。


    瑠歌快步走過去,雙手握住沈雁月的時候順手將袖口中的血瓶一並傳遞了過去。正當眾人沉浸在相見的喜悅中準備離開時,皇宮中的鍾聲忽而響了。


    第一聲,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立在了原地。


    第二聲,周圍的侍衛紛紛戒備。


    第三聲,眾人臉色慘白。


    東國的皇帝,不知怎的,在今夜甍了。


    按照曆法,宮門城閉,裏麵的人出不去,外麵的除了皇室中人,暫時進不來。


    他們全部都被困在了這裏。


    瑠歌不禁握住了沈雁月的雙手。


    侍衛一時間也不知如何行事——帶這些客人出去本就是沒有手諭不太正規的事情,屬於大臣們的口頭吩咐。現在皇帝沒了,他們該如何自處?


    一位參賽者在鍾聲落下時當機立斷地拔刀,按上了侍衛的脖子,森然威脅道:“快帶我們出去!不然我現在就殺了你!”


    另外有人祭出武器紛紛附和道:“是啊,你們東國要亂了,憑什麽帶上我們?難道儲君之戰還要強製性借我們的手麽?真是天大的笑話。”


    “本來我們這些參賽者被強製退賽就該安置到民間客棧中的,可是你們呢?非要把我們接進皇宮中軟禁起來!你們東國是想向我們這些國家開戰嗎!?”


    眾人聲音皆起,越說越是憤慨,守衛被逼的沒有辦法,硬著頭皮開始帶路。


    瑠歌緊張得微微顫抖。


    表麵上看來東國的做法稀奇古怪,好像連泱泱大國的麵子都不要了。但是她和沈雁月知道,東國根本就是鬼迷心竅,說不定想要順手把他們這群人統統抓去喂養帝陵、做成傀儡!


    至於那位老皇帝……深宮中的,死又沒死誰能知道?


    他們順利走了幾分鍾,不一會兒,便有一群黑衣人從天而降,囂張地說要驗他們的身份。


    又來了。


    這些人的神情詭譎,仿佛一開始就瞄準他們似的。


    沈雁月向瑠歌打了個手勢,他一邊笑著走上前,嘴上說著要配合的好話,一邊以迅雷之勢抽出了長刀,閃身過去便是一刀斬下!


    這刀太快,快到沒有刀身入體的聲音。眾人隻見黑衣人表情驚愕,三秒後,他的頭顱與身體猝然分開。


    血液噴濺!


    沈雁月趁著血液飛濺的空蕩又連續幾刀過去先發製人,隨後抓起瑠歌的手就跑。


    “走!”


    城門就在眼前!


    其餘參賽者早就不滿東國的待遇,受到如此鼓舞,紛紛抽出兵器往城門撤退。


    沈雁月與瑠歌混在他們之中,不太超前也不太落後,不時用語言挑釁著眾人的神經。


    不一會兒,他們距離宮門便很近了。


    其中一位會禦劍的參賽者咻地一下跳上長劍想要飛出宮門的範圍,眾人紛紛為他叫好,可是他剛剛上劍,幾百支暗箭不知從何而來,立刻把他射成了篩子。


    “大哥——”驚慌失措的親屬慌亂地跑去想要接住男人下墜的身體,在半當中被黑衣人的飛刀刺中了心髒。


    沈雁月於變故中拉扯住瑠歌,以半抱半帶的姿勢強行按著她躲進了附近的假山中,看也沒看兩人一眼。


    剛剛的情況已經很明了了,那些射出的暗箭並非來自宮內,而是來自宮外。看來已經有按捺不住的皇族想要帶兵進宮,或是帶兵駐守在宮外了。


    他們裏外皆不能走。


    沈雁月深唿吸一口,盡量用溫和的語氣對瑠歌說道:“你還記得我前麵跟你說的事麽?現在外麵都是屯兵,我們隻能迴到剛剛那間暗室。”


    那間暗室位於與沈家交好的皇子寢殿中,算是一方安全區域。


    “現在,瑠歌,拿出你的槍,我們殺出去。”他的話音剛落,便率先衝出去開始與黑衣人纏鬥。


    瑠歌不甘落後,她利用這假山作為天然掩體,時不時暗槍瞄準敵方的後腦勺。


    兩人邊打邊撤,等敵人找不見他們的時候再趁機變幻成黑衣人的樣子。可惜,沒跑多久,宮門那邊突然傳來了門打開的聲音。竟是有黑衣人報告了他們的行蹤,皇族打算以清掃敵人的名義帶兵進宮!


    完了!


    此時此刻,天上的黑衣人也乍然變多,好像早就知道他們的行蹤似的。


    看來,姬問蝶那邊的派係不僅想要利用沈雁月,還想利用這群天演賽的選手。無論其中有沒有沈雁月,她都是坐收漁翁之利的贏家。


    瑠歌和沈雁月輸在不會禦劍飛行,兩個在地麵上行走的黑衣人實在太突兀了。


    沈雁月輕輕歎了口氣,甩開了瑠歌的手。


    “你先走,我血脈傳音告訴你那座院落在哪,一定要快。”


    他掏出袖子中瑠歌方才給他的血瓶,一瓶瓶飲下,隨後身體的四周驟然出現了大量黑霧!


    “快走!”


    瑠歌被他的厲聲大喝嚇住,她倉惶地看著他,身體卻是先一步動了。她快步奔向他指示的方向。


    黑霧擴散得極快,很快能見度就以沈雁月為中心降低至幾米內了。爆發式的霧氣宛如一團不祥的黑雲,籠罩住了整個皇宮,像是皇帝駕崩的陰霾。


    沈雁月在迷霧中與這些黑衣人戰鬥。


    他連劈帶打,一把長|槍仿佛被他用出了十八般武藝的效果,時不時還能砸碎敵人的腦袋。


    他受傷很深,剛剛緩過來一些。控製這些黑霧實則極難,他非常容易遭到反噬。


    不過他需要確保瑠歌先到達安全的區域。


    躲過霧中襲來的刀刃,黑衣人的屍體漸漸在他腳下堆積。沈雁月謹慎地轉移著位置,不讓增援發現。這幾天的戰鬥透露出一種信息——除了這群黑衣人外,帝室的高手遠比他想的要多,而皇室人數眾多其中也有著古怪的秘密。


    他忍不住吐出了一口鮮血。


    那些血被黑霧纏繞,仿佛本身便是黑色,帶著詭異不詳的意味。


    沈雁月笑了笑。


    他猝然舉起長|槍,對著迷霧中看不見的一點扣動了扳機。


    轟!


    現在是狩獵時間,隻要在霧中,那就是他的天然賭場。


    ……


    瑠歌抵達了安全處。


    很幸運,沈奉君仍舊沒有離開,正在與皇子討論駕崩事宜。


    瑠歌的出現,為他們帶來了一些宮門外的信息。


    “你叫瑠歌?”沈奉君在得到消息後眼神古怪地盯著瑠歌,“你是純血種?你是哪個氏族的?”


    “我沒有氏族,波伊爾親王是我的指引者。”


    “這樣啊……”沈奉君的視線始終沒有移開她的臉龐,若非屬下打斷,想必他還要繼續觀察下去。


    “你先進去吧。”他打開暗室的門,語氣柔和,“要是害怕,你可以在這裏等沈雁月。”


    麵對沈奉君這樣溫和的語氣,瑠歌如坐針氈。她搖頭道:“我進去就好,謝謝您的好意。”


    暗門再次關上了。


    沈奉君的思緒略為分散。


    或許外人看不出來,但對於他來說,瑠歌的樣貌實在太熟悉了。


    那個男人的樣子他十年如一日地記得,正如伊維特的輪廓。


    那女孩,分明就有伊維特的神韻!


    “沈大人?您對這裏怎麽看?要收迴外麵的人嗎?”


    沈奉君猝然迴神,雙手撐在了桌麵上。他揮了揮手,沉吟道:“容我想想。”


    另一邊,瑠歌與沈雁月報備完自己的消息後,立刻坐在了沾滿血液的牆邊。


    這個血味她很熟悉,是沈雁月的味道。


    她用指尖輕點這些血液,隨後用舌尖卷了進去。


    隨後猝不及防地吐了出來。


    “哇!”


    她臉色漲紅,直接跳起來,來迴踱步了幾次,才想到儲物戒指中有存好的冰塊。


    於是吞了一個進去。


    這才緩解過來。


    沈雁月的血液,完全變了味道,又苦又澀,好像什麽天然毒藥。


    怎麽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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