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自然傳來低沉的笑聲,似從胸腔裏發出來,聽得蕭辰意更加的火冒三丈。


    誰料人卻得寸進尺,竟愈加的擁緊她,身上冷幽氣息完全的包圍住她,然後對她道:“就這樣陪我午睡一會兒。”


    身後漸漸便傳來了平穩的唿吸聲。


    四周清靜。隻有偶爾幾聲“啾啾”的鳥鳴鼓入耳膜。


    在蕭辰意側邊便是塌前的長窗,她微仰頭注意著外間早已晃起來的白亮天光,視野所及,綠意盎然,鳥雀枝頭,一派難得安寧祥靜的氛圍,漸漸也讓蕭辰意覺著有些困倦起來,緩緩眨了幾次眼,她便也就沉浸到了香甜的夢鄉之中。


    許久——


    蕭辰意是被人給鬧醒了,不,確切的說,應該是被某人——給弄醒的。


    迷迷糊糊中,蕭辰意總覺著自己有時仿佛正被什麽東西給緊緊的壓著,讓她掙脫不得,而且身上還有莫名的熱度傳來,似乎有什麽東西正遊走在她的腰間,讓蕭辰意常常不自主生出點怪異的感覺,之後又是脖頸間,一時感覺涼涼的,一時又感覺熱燙的,不時還有輕微的痛感,蕭辰意忍了又忍,終於忍不了的突然睜開了眼。


    然後就正對上一個此時撐在她上方,正俯視著她的人影,人影麵上表情很淡,但一雙眼卻深黑,就這麽靜靜的看著她,似乎是看了她許久,又似乎是在刻意的這麽等著她醒來。


    等她醒來看清楚此時對她做這些事的人是誰。


    蕭辰意視線逐漸聚焦,她想動手,卻發現自己的外衣已被人給半褪到了手肘處,正好縛著她雙臂讓她雙手動彈不得。


    半晌,她才咬牙切齒的準備說些話,誰想她剛瞪著人要開口時,壓在她身上的人卻似知曉了她打算一般,唇角終於抿出一絲極淺的薄笑,一隻手便輕抬起她下巴,然後陡然就低下頭完全的封住了她唇舌,十分具有“攻擊性”的舉動。


    蕭辰意想掙動,卻被人牢牢箝製住下巴。


    隻能這樣被動的承受著。


    許久,人放開了她,蕭辰意唇上已紅潤又瀲灩了許多,男人瞧著似乎比較滿意。


    蕭辰意卻急促喘著氣的隻能這麽怒瞪著某人。


    趙侍新看著此時在他身下,衣衫半解,麵染紅杏,朱唇勾人的女人,眸中難得的浮上了一絲溫柔。


    但他卻並不是那麽喜歡看女人瞪他的模樣,於是趙侍新便將女人鬆開的腰帶從被褥間抽出,當著蕭辰意的麵,似乎是……準備給她蒙上。


    蕭辰意見了,麵上立時就青一塊紅一塊又白一塊的,轉變的煞是精彩。


    眼被人給蒙住了。


    蕭辰意眼前乍沒了光亮,心頭有些發慌。


    她急道:“趙侍新——”


    結果人名還沒喊全,下唇便又被人給輕吮住了。


    所有感覺立時放大,蕭辰意的脊背上抑製不住的躥上了一股陌生的電流,讓她忍不住微仰起了頭。


    唇上感覺愈漸加重,蕭辰意已沒間隙再說出什麽話,而且漸漸她還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那便是,趙侍新這混蛋的吻技還真的是……好的令人發指。


    蕭辰意不自主便溢出了一絲呻.吟。


    正吻著她的男人似乎渾身一震。


    他突然停了下來。


    然後蕭辰意便又聽人在她耳邊低笑了笑,接著便嗓音沙啞的道:“若不是看在你還沒完全恢複的份上……”


    男人說著,頭埋在她香軟的脖間,然後又似乎妥協般無奈的道:“算了,今日就暫且先放過你,不過……”


    將身子撐了起來,男人又道:“有些,還是無傷大雅的。”


    蕭辰意總算可以說句話了,她立時便不可置信的怒道:“趙侍新,你要不要看看外間什麽天色,現在還是白天,你怎麽可以——”


    趙侍新卻很快截了她的話,反問道:“當年你難道在意過這些?”


    蕭辰意一時啞口無言:“……”


    但她那會兒明明是……明明就是,對,為係統所逼……才會那樣強取豪奪的好吧!


    既要強取豪奪,那誰會在意那些小細節啊……


    隻是到現在,被奪的變成她了,蕭辰意才覺著自己好像體會到了風水輪流轉的某種淒淒慘慘戚戚。


    之後不給蕭辰意一點反抗的機會,男人便將她給完全的壓製住了,再之後……


    便是有著一道虛弱底線的強製索取。


    那混蛋這日占了她不少便宜,他吻了她許久,親吻流連在許多地方,而且技巧純熟,讓蕭辰意常常都覺著自己好像有些被人給吻的迷迷瞪瞪的,而且偶爾他還總是會對她逼哄著說一句——“難受就別忍著,出聲。”


    蕭辰意每每聽見這句都想狠狠踹人一腳,奈何卻做不到。


    她真是要悔死了,早知就絕不會踏進這人的書房門,誰能知曉在青.天.白.日.裏他也會做出這樣行徑的……?


    而在書房外,早已退至了廊下稍遠處的長業仰頭看看院中天日,想到昨日跟著大人,在竹林後遠遠瞧著大人與晚夫人談話,他雖聽不清兩人說話的內容,但卻見著了讓他頗為驚訝又似乎有些了然的畫麵,晚夫人打了大人一巴掌。


    而直到此時,長業覺著他心中的迷惑似乎終於是漸散了,原來大人當初,一直都不是想逮著這位公主殿下然後剝皮抽骨的弄死她,而是……對她這樣啊。


    第80章 晉江首發80


    兩日後,三法司會審的結果便出來了,但這次審論卻與大理寺先前審出來的結果幾乎完全的背道而馳,此次那兩位關在牢中的巡撫在如此慎重的審訊之中,竟開始異口同聲的供道他們先前都隻是因屈打成招才會在威脅下攀扯上那位趙大人的,實際上他們卻與那位趙大人根本是毫無關係,他們從無書信往來,也從沒另外如何的暗自通信過。


    兩人還在主審官麵前開始哭訴著懺悔,道他們自知已是罪大惡極,所以在此次如此公正嚴明的場合有機會能說出實情,便也不希望再殘害忠良徒增罪孽,死後下拔舌地獄。


    此次三法司會審,因刑部直屬趙侍新管控,而大理寺又已單獨審理過一次了,所以此次會審便在朝堂上眾位大臣的關注之下,由督查院負責主審,刑部與大理寺負責從旁協助與監督。


    如此得來的結果,自是足以服眾的。


    眾人怪道怪不得兩人一開始並未攀扯上趙大人的,如何會後來便供出人名字了,原來竟是因這緣由啊……!


    朝堂上的風向很快一變,大理寺成了眾矢之的,最終大理寺少卿以“構陷罪”被定罪下獄,而他構陷那位趙大人的原因竟僅因是在去年的閣臣會推中,趙侍新駁迴了他的申請,並未將他列入會推的名單才會這麽一直懷恨在心的。


    夏焱瞧著這結果臉都氣綠了,本還欲再爭辯,但僅這一事便被有心人利用,中立派中不少人看不過去,皆加入了力挺趙侍新的一派,罵夏焱雖剛直,但難免有時行事太過偏激才才以至會被有心人給利用。


    吵吵嚷嚷,最終這事便隻是以大理寺少卿的定罪入獄而畫上了終止符。


    如此一來,表麵上看著,朝堂上似乎是又能安穩下來了,但此次身在局中之人不少卻知這次對峙,明顯還是那位趙大人勝了,他既得勝了,那麽……接下來有些人便就必定會遭殃了才是。


    蕭辰意不知趙侍新這兩日都在忙些什麽,但自那日午後她失策跑去了人書房,被人給強拎到床上去做了某些荒唐之事後,蕭辰意是半步都不願再踏進趙侍新的書房院內了,而趙侍新竟也正好沒再來找過她,似乎是被事務纏身,也可能是暫時……對來玩弄她沒了興趣。


    但這麽過了兩日之後,蕭辰意卻待得難受,她甚至想跑到趙侍新的麵前質問他到底是想關她到什麽時候,之後又打算如何處置她,這日估摸著下朝時間,蕭辰意便讓院子裏守著她的人不時的去瞧一瞧人迴來了沒有。


    說來趙侍新雖軟禁了她,但到底其他地方卻沒虧著她,除了她想出去這一條,其餘無論她想要什麽東西,或是想差遣人幹什麽,那些人倒都還是會聽她的吩咐。


    蕭辰意這廂在趙府裏等著,卻不知趙侍新下朝後直接去了刑部的大牢裏。


    此時在地牢黃字一號的牢房內,獄中環境比其他牢房瞧著明顯都要好些,同時周邊幾間囚室也暫時都沒關入犯人,所以到目前為止,這條長十幾米的走廊上相對而建的幾間囚室中統共就隻有一人而已。


    此時剛過正午,伴隨著一個久違的腳步聲響起在空曠的甬道內,荀楊在獄中靠近鐵欄處的地方,正獨坐著對弈,聽見那聲音,他捏著顆白棋子的手連絲毫的停頓都沒有,隻是在腳步聲愈近時,嘴角才浮上了一絲了然的微笑而已。


    來人站到了鐵門前,身後獄卒趕緊上前來將鐵門打開,候著那人抬腳步入了獄中才又悄無聲息的躬身退了下去。


    一個身影在荀楊對麵坐下,看著桌上棋局,自然的捏起了一顆黑棋子,微微思量便抬手放在了棋盤上的一處空白位置,然後便聽人道:“荀老師。”


    荀楊也落下一子,終於抬頭看向對麵人溫煦的笑道:“荀某聽說趙大人前段時間突然遭了難,如今看來是又逢兇化吉了啊……”


    趙侍新淡道:“想不到老師在這獄中消息倒也靈通。”


    荀楊似乎覺著他大驚小怪,揶揄著道:“畢竟當年老師我也是這裏的頭呢,你說是也不是。”


    趙侍新沉默的又落下一子。


    荀楊便看看他,緩緩道:“不知趙大人今日來見荀某又有何指教?”


    趙侍新抿唇,許久頗有意味的開口:“前不久,有人來見過老師吧,我想知——老師你對她可是說了什麽有趣之事,才讓她又趕著去哪裏……”


    荀楊迴想前不久來見過他的人,他須臾便想起來是誰了,看向趙侍新,目中了然,果然又是阿意的事了。


    這男人隻會因為阿意的事來找他。


    不過聽他說的話,荀楊便有些遺憾的道:“你既然都這樣問了,那看來阿意是沒去得成了……”


    說著說著,荀楊又接著道:“不過我說趙大人呐……”


    但沒料他接下來的話還未說完,麵前人正執著棋子的手卻突然的頓住了,然後荀楊便聽身前響起冷沉的男聲,毫無預警打斷了他的話道:“你叫她什麽?”


    荀楊便順口接道:“阿意啊,她叫我荀大哥,我自然也親切點叫人了,這還是阿意讓我這樣叫的……”


    隨口說著,荀楊似乎猛然就感覺到了某種低氣壓,而果不其然,他對麵人此時已慢斯條理的將棋子放迴了棋盅之內,並且緩緩起了身,然後就這麽居高臨下的冷冷看著他。


    荀楊見人垂眸看向他的冰涼視線,他麵容怔愣,半晌似突有所悟般,不可置信,連聲音都罕見微有些急促的道:“你……趙侍新你……你該不會是對阿意——”


    越說,荀楊迴憶起過去某些事好像覺著越是那麽迴事,而且他見眼前人聽他這樣質問,竟是毫不反駁,隻以一種愈加低冷的目光看他,麵容也寒涼成了一片而已。


    荀楊簡直像是發現了什麽極了不得的事,他漸漸笑道:“侍新啊,趙侍新,老師我還真的是完全想不到啊。”


    趙侍新不理會他的自言自語,隻負手似乎已知曉結果般的轉身道:“我方才問你的事,也跟那女人當年離開的秘密有關……對吧,所以沒猜錯的話,老師這次也是不打算告訴我的對嗎?”


    荀楊想了想,有點無奈,卻又有意思的道:“既都已知曉了,那為何你還會來走這一遭。”


    趙侍新眉目陰沉,唇角卻微挑,“許久未見老師了,學生自也想來看看你,看看老師的身子骨可還好。”


    荀楊聽出了一絲威脅的意味,但他卻並不太在意的道:“你親自來看我這把老骨頭,我可擔當不起,不過阿意……”


    說著似乎是本能的,荀楊不得已又笑著喚了個稱唿的道:“……長公主殿下,趙大人到底是準備如何待她的?”


    趙侍新拂袖轉身,緩緩朝荀楊一笑,他意味不明的道:“你覺得呢。”


    說完便走出了囚室,站在了鐵門前。


    在提步準備離開時,趙侍新在廊上看著人道:“老師,侍新期待著你哪天能想明白了主動告訴我,我會再來看你的。”


    腳步聲逐漸遠去,突然,荀楊卻聽那聲音停下了,熟悉的人聲響起在空曠的牢獄中,氣息低沉,廊上的人又緩緩問道:“那她此次去的地方,還準備迴來嗎。”


    荀楊怔愣片刻,許久道:“這當然得問阿……長公主殿下了。”


    之後,腳步聲又響起。


    而荀楊自突然發現了這個他幾乎從沒想過的可能之後,轉身,看著人漸行漸遠的背影,開始喃喃自語的道:“還真是想不到,沒想到啊……”


    垂首微笑了笑,荀楊手撫著棋盅又無奈的道:“原來這世間最難逃的,還是一個情字啊。”


    第81章


    在刑部處理公事的政務房內,趙侍新坐在紫檀木的桌案前,身後是一排擺滿了書籍及卷宗的黃花梨木書架。


    此時在趙侍新的左手方堆放了一疊壘放得齊整的公文卷宗,趙侍新拿起最上麵一份,展開在了麵前,一邊看著,一邊對侯立在桌案對麵的人道:“長業,建洲巡撫那裏查的怎麽樣了?”


    長業正準備匯報這事,便上前一步揖手道:“迴大人,剛傳來消息,建洲巡撫不日前突染重疾昏迷,現在還處於人事不省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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