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窗外的花。”她又道。


    “你不喜歡嗎?”簡行儉有些緊張,“我這幾日下不了床,所以是托我弟弟去送的,你若是不喜歡,我去罵他。”


    “不。它們很漂亮。隻是……”


    “隻是?”


    “你親手送來的更美。”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簡夫人本來隻是客觀地描述了一下。但是簡行儉的心裏已經跟她過完了一生,生了一堆的孩子。


    看著少年簡行儉的臉上緋紅,簡夫人心裏某處寒冰似乎有些化開了。


    不過她仍是覺得簡行儉不是值得深交的朋友。


    “我現在可以知道你的名字了嗎?”簡行儉認真問道。


    簡夫人念了一串音符出來。


    簡行儉很努力地去記了,可是第一迴聽見那一串有著幾十個字的名字,最後他隻記得一個阿不都音。


    “嘟嘟。”簡行儉喊了一聲,喊的時候嘴巴也嘟了起來,“我可不可以叫你嘟嘟?”


    簡夫人笑了出來:“他們都叫我都音。”


    “都音是他們叫的,嘟嘟是我叫的。”


    簡夫人默許,不再糾結稱唿。


    “嘟嘟。”簡行儉又喊了她一聲。


    “做什麽?”


    “嘿嘿,沒事,我就是想叫你。”


    簡夫人聲音平靜道:“我要走了。”


    簡行儉:“不再坐一會兒嗎?馬上到飯點了,留下來吃個飯吧?”


    “我不是說這個。”簡夫人搖搖頭,“我要離開京都了。”


    簡行儉愣了一下,問道:“離開京都?”


    “對。我此趟是出來玩的,京都附近玩過了,也該迴去了。”


    “這麽快嗎?”


    “已經兩個月了。”


    簡行儉還想說什麽的樣子,最終動動嘴皮子,隻是囑咐一聲:“一路保重。”


    “嗯。”


    她原以為他會說些挽留的話,結果沒想到他會這般平靜。


    接下來留在京都的日子為數不多了。


    簡行儉的花每天仍會出現在簡夫人的窗台外麵,不過他們沒有再見過麵。


    直到簡夫人離開的前三天,簡行儉的花開始缺席,沒有再送來。


    她出城當天,朋友們來為她送行。


    簡夫人等了一會兒,自己都不知道在期待些什麽,可惜她最終也沒有在人群裏發現那隻雲鷹。


    簡行儉就像一陣風,吹過她的世界,不曾停留,除卻若有若無的記憶,沒有留下任何的存在證明。


    有些小小的疑惑在她心裏發酵,同時她覺得內心某處好像也缺失了一塊。


    她所不知道的是,簡行儉在頭天晚上先她一步離開了京都。


    雲鷹營招新,簡行儉作為新兵入伍報道去了。


    他不敢也不想跟她說這件事,更討厭與她當麵離別。


    離開前的晚上,他來到她的窗外,偷偷望了一夜,還差點被使館的人當成刺客捉住。


    簡行儉曾經偷聽到過,簡夫人在跟閨蜜聊天時說起,她今後的夫君,會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萬眾景仰被人們愛戴。


    少年眼中金光閃動,他望著她的窗子暗暗在心底發誓。


    他一定會成為英雄歸來,到那時,他再把對她的情感一並傾訴給她。


    現在的他,不過是一塊不可雕琢的朽木,與她心中所期盼愛慕的樣子毫不相關。


    接下來的時間,簡行儉言出必行。他以自己的實際行動證明了自己也可以大有作為。


    簡行儉拒絕了父親給他打點安排的軍官位置,而是選擇從最底層的士兵開始,靠著自己的實力摸爬滾打一路前行。


    他做到了,不僅在最合適他的位置上大展鋒芒,而且還以真誠換迴真心,抱得美人歸,最後愛情事業雙豐收。


    年輕的雲鷹四處磨礪,他的翅羽在軍營裏不斷豐滿,漸漸蛻變成光明之子。


    短短五年時間,就從士兵升到征西大將軍,成為了當時的一個傳說,震驚四方。


    不過很快,他創下的記錄就被南方一個叫做賀儀的林狼將打破了。


    賀儀比他還狠,同樣十六歲入伍,二十歲的時候居然直接封了侯,成為當朝第一個封侯的將軍,比簡行儉要早上近十年。


    因為二人的相似性,人們自然而然地將他們放在一起比較。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便有了“西天簡鷹,南山賀儀”的說法。


    賀儀按年齡和入伍時間來算,是簡行儉的後輩,所以把他的名字排在後麵。但如果按照晉升之路或是貢獻來排的話,可就不一定是這個順序了。


    許多人會好奇他們兩個的武力值誰更勝一籌。


    兩個當事人其實原來根本不認識,後來因為公事倒是見過幾次,不過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他來往。


    簡行儉對賀儀很是欣賞,他曾經當眾表示過,若是可以,他挺願意跟賀儀多多來往的。


    隻是二人的距離太遠,而且各自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西域雖說多戰亂,但都是西域的各個部落和王國自己內部打架,沒有牽扯到大陳,而且,戰爭也不是常態,隻是偶爾有少數政權會產生摩擦。


    所以雲鷹營要做的是守關,維護邊境安穩就好。


    但是南蠻不一樣。


    南蠻是真的亂成了一團麻。他們大大小小幾百個部落不僅僅是自己內部打,還喜歡沒事來挑釁大陳,個別部落不要命就算了,沒事還喜歡組個聯盟要北上進犯。


    所以,南蠻一年四季都有仗打,林狼營需要主動出擊,成為攻矛。


    林狼營是五營裏最忙的也是危險最大的一營,賀儀常年駐紮南都,多年來幾乎就沒迴過京,為了大陳一守邊疆就是二十年。


    更值得稱讚的是,賀儀不僅是個百年將才,他還懂得禦臣之道。


    經過他這些年來的努力,南蠻總算是安穩了不少,眾部落也紛紛依附於南都,不再生異。


    對於這個在京都沒露過麵的大將軍,眾人不需見他,也為他折服,獻上自己的敬意,稱一句定南侯配得上他的位置。


    在十六歲的賀儀正忙著搞事業的時候,二十出頭的簡行儉正忙著處對象。


    經過數年艱苦奮鬥,簡行儉終於出人頭地,被封為最年輕的征西將軍,並且再過不久,就要升為戍邊大將軍。


    這一天終於來了。


    簡行儉跟著雲鷹營來到了大陳在西域的一個駐點,一處深入西域腹地的異邦城市——勒城。


    某天晚上公休,他跟朋友們去喝酒。


    他們打趣他還是單身,怕不是要打一輩子光棍。


    “按理來說,簡兄應當是我們之中最容易娶妻的人才對啊。你們可不知道,之前在大陳的時候,偷偷來看簡兄訓練的女子,能從營大門排到後門去。”


    “再看得多又怎樣?簡兄心裏可是早已經有人了。”


    “誰呀?誰呀?”一個不知情的人好奇問道。


    “你知不知道簡兄為何要自己往這邊境調啊?人人都巴不得迴去,就他一個擠破腦袋要過來。”另外一人神神秘秘,一拍桌子,“就是為了來找一個西域女子的啊。”


    “可憐那些個大陳姑娘知道了,不得傷心死,簡兄啊簡兄,你罪過大了!”


    “去你的。”簡行儉給他一擺手,悶悶地喝了口酒。


    另一個知情人士說道:“我說你們,別哪壺不開提哪壺了。咱們家將軍啊,連信都不敢給人寫一封,那個女子又不喜歡他,根本不跟主動他聯係。兩個人這些年來,別說見麵,連對方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說不定那個女子早已經嫁人,娃娃都生一堆了。”


    “你最該閉嘴!”簡行儉給了他一個眼刀。


    不過說完,簡行儉又悶悶地喝起酒來。


    那人說的沒錯。


    簡行儉是為了一個信念而來。可是如今,帶給他信念的那個人杳無音訊,除了他對她的記憶,二人之間什麽都沒有。


    他知道簡夫人當初是不喜歡他的。


    但是他不一樣。


    即使現在已經長大成人,少年時的那份悸動也一直纏繞著他的心。


    他正是為了她而來。


    因為他通過多方打聽,聽說了她現居勒城。


    有時候,人與人之間的聯係真的很脆弱,隻要離開另一個地方,消失於人海的兩個人便有可能老死不相往來,此生不複相見。


    可有時候,人與人之間的聯係遠比想象中的牢固。不管某人去往天涯海角何端,隻要另外一人有心,他總能找到她,與對方再續前緣。


    如今,簡行儉已經到了勒城,莫名的恐慌卻又襲來。


    他猶豫,思考著再次出現在她眼前到底是好事是壞事。


    萬一,她已經有了心上人,自己的出現不僅不會給她帶來任何驚喜,還會帶來額外的驚嚇。


    簡行儉一口幹了一杯酒。


    其實他並不需要借杜康給自己壯膽的。因為他已經計劃好了。


    他要找到簡夫人,進入她的生活,無論如何也要讓她成為他的人。哪怕是她已經有了心上人,簡行儉也要把她從那個人身邊搶過來。


    他又不是沒幹過強盜的事情。簡行儉雖然不是**,但這一詞用在他身上也合適。


    而且,他有種莫名的自信,那就是他一定會俘獲她的心。


    往後的事實會證明,簡行儉的預感是準確的,簡夫人的心其實早已經被他偷走,隻是她都不自知罷了。


    再後來,經過了長達三年的戰鬥,簡行儉和簡夫人終於衝破了重重阻礙,走到了一起,有情人終成眷屬。


    獲得了全世界的簡行儉覺得他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子。


    他們有了一兒一女,一家四口美滿無比。


    簡行儉的心裏又被一個女人分了心,準確的說是一個女孩。


    看著懷裏小小一隻的女兒,簡行儉在心裏發誓,此生定會守護好他生命裏的兩個女人,一是簡夫人,二是簡安月。


    至於簡平星這個兒子,得空看看,胡亂養養,造不死就夠了。簡鷹一黨的男兒沒有脆弱的孬種,他也是被簡老爺子這樣養大的,現在不也是好好的嗎?


    從那以後,簡行儉的臉上便是經常笑著的了,有時候還會起到迷惑敵人的效果。


    旁人看了他們的和善將軍,忘記了慈不掌兵的箴言,忘記了他是嗜血崛起的西天簡鷹,忘記了這位是創下過種種傳說的戰神。


    不管在外人眼裏簡行儉是怎樣一個人,在簡安月的眼中,他永遠是那個隻要她一撒嬌耍賴就妥協的男子,是那個帶著她一起偷偷吃糖然後被阿母罰的頑皮大人,是那個笑著將她抱去懷裏放在心裏的爹爹。


    簡安月少女時期,還曾經幻想過一定要找一個跟父親一樣的男子做夫君,若是找不到,那她便一輩子不嫁了,就陪在爹爹身邊,然後騙別人說,她是他老牛吃嫩草新納的人。


    她沒有見過簡行儉打仗時的樣子,更不可能知道他的那些血腥小癖好。


    比如,喜歡殺人誅心,當著敵人部下的麵,割開敵首的頭皮做成掛件。


    納蘭神山,大陳中軍大帳裏。


    簡行儉迴到軍營,看見女兒一時喜不勝收,忘記了腰間還掛著敵人頭皮,反應過來之後,急忙把頭皮丟去了帳外。


    剛好掛在一個站崗的小將士頭上。


    那個小將士看了半天,認出來是人頭皮,縱使是已經見過戰場血腥,仍是覺得胃裏泛起惡心,剛偷吃的鍋巴還沒消化,差點被嘔出來。


    帳子裏。


    簡行儉看完女兒,迴身跟李叡說話:“殿下,急召臣是為何事?”


    簡安月一聽他們要商議要事了,自覺告退離開了帳子。


    李叡:“我想與侯爺商議一下接下來該怎麽做。侯爺有什麽想法嗎?”


    “臣覺得,就按照原定的計劃即可。如今北羌大敗後撤,大陳可乘勝追擊,推至蒙州西北再五十裏地。屆時收兵,與北羌簽訂協議,使其割地以求停戰。”


    “侯爺和我想的一樣。我不清楚現場戰況,所以不敢獨裁,如果侯爺也這樣說的話,我便放心了。調兵的事,還需辛苦侯爺。”


    “為殿下分憂,是為人臣子者的分內之事。臣必不敢懈怠。”


    二人又說了些更詳細的事情。


    數日之後。


    某天晚上。


    李叡來到簡安月的帳子外麵徘徊許久,想進來又不敢進來,一直來迴糾結著。


    他的影子投射到帳子上,簡安月在裏麵通過影子的動作猜到了他所有的小心思。


    簡安月出門,來到李叡身邊。


    她帶著神秘莫測的笑容看他。


    “你快迴你的帳篷去吧,這麽多人看著,而且我爹爹就住在我隔壁。若是他看到……”


    若是他看到你跟我睡在一起,會暴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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