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緩緩站起身,在僅能站立一人的橋沿站立,纖廋的身子在風起時搖搖欲墜:“雨要來了。”


    像是在對徐警官說,又好像是在對自己說。


    徐警察沒聽懂她話中的深意,認真道:“林橋,我勸你還是自首吧。”


    那個自閉症少女薑果果已經死了,林橋也沒了要保護的人,之前做的一切也沒了意義。


    林橋微低頭,居高臨下的看著徐警官,笑了:“徐警官,雨會停的。”


    說完,她從口袋裏摸出一根燃了半根的香煙,打火機夾在纖細的手指間把玩。


    徐警官看著這煙和打火機,臉色立刻凝重起來:“林橋!你要幹什麽!”


    這是神經病院裏醫生的打火機和煙,出現在兇案現場,上麵有受害者醫生的血跡和林橋的指紋。


    這本來是能作為殺人證據指控林橋的,但是在護送去物證科的時候被人攔截,因為警員的粗心大意,被人掉包了。


    最有力的證據沒了,導致那次指控失敗,又一次讓林橋逃出法律的製裁。


    林橋辦事一直都很幹淨,絕不會留下半點有可能會作為證據的物品。


    她一直以為這證據被林橋掉包,肯定已經被她給銷毀了。


    但讓人沒想到的是,林橋不僅留著,就連打火機上幹涸的血跡都沒有洗去。


    隻要能拿到這死者的物品,那就能作為證據定林橋的罪行了!


    林橋把玩著打火機,笑道:“抽煙。”


    徐警官不明白為什麽林橋還留著醫生的東西,表情複雜:“你為什麽?”


    話不用說的太清楚,就足夠林橋懂的了。


    林橋將醫生的半根煙點燃,放在鼻尖輕嗅,閉上眼感受煙霧的繚繞:“他說,隻要等這根煙抽完,就帶我和薑果果離開。”


    但煙還沒燃盡,她卻聽到了警笛聲。


    所以她將他窗口推下,冷眼看著他像擱淺的魚無法唿吸,直到死亡。


    她明白,醫生是例外,可他也沒有躲過死亡的召喚。


    哪怕是知道醫生並沒有背叛她,她也沒有生出後悔之情。


    她不後悔殺了醫生,因為在她的世界裏死亡是永恆,隻有膽小鬼才會恐懼死亡。


    隻不過醫生死了,薑果果死了,卓曉星也死了,當所有帶給過她溫暖的人都奔赴死亡時,她卻感到了孤獨。


    所以她想,該去找他們了。


    煙霧散開,白裙紛飛。


    那個讓無數人為之害怕的連環兇手一躍而下,就此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打火機落在架橋上,徐警官爬上架橋拿打火機,站在林橋剛才站的地方往下看。


    深沉的湖水泛起了點點漣漪,她抹了把臉,仰頭看天。


    豆大的雨滴開始從天空墜落,砸在大地上,揚起一陣塵土紛飛。


    徐警官拿著打火機,仰望著滿天陰霾。


    下雨了。


    “哢!”


    “很好!”


    哪怕雨聲再大,也遮擋不住人們的掌聲。


    溫瑜被人從橋下拉起來,晃晃悠悠的好像是沒有靈魂的提線木偶。


    不是她太入戲,而是她被吊太久,已經被勒得沒知覺了,一點力氣也使不上來,隻能吊著讓別人把她拉起來。


    這場雨來勢洶洶,很快就變成了瓢潑大雨。


    工作人員扛著設備往車裏跑,都在有序的撤退著。


    等溫瑜解開安全繩,也隻能勉強跑到棚下躲雨,就這麽短的距離,她還是被淋成了落湯雞。


    白裙淋了雨有些貼身,助理趕緊給她拿來大衣披上。


    溫瑜被冷得瑟瑟發抖,牙齒止不住的打顫,嘴唇都白了。


    本來這麽冷的天穿裙子就冷的要死了,這橋上的風還使勁的刮,要不是強大意誌力在支撐著她繼續演下去,將自己全身心的融入到角色中,可能她早就受不了了。


    剛才吊在橋下麵,被雨一淋風一吹,她感覺自己就像一塊臘肉一樣被吊著,整個人都被凍得要僵掉。


    小語看見她這個樣子,心疼的不行,趕緊去找溫瑜的保溫杯,讓她喝熱水。


    現在被雨困在棚下,一時半會是沒法換衣服的。


    穿著濕衣服,就算披上再厚的外套都沒法暖起來,隻能勉強擋住風雨的攻擊。


    溫瑜接過保溫杯,連手都在不停的顫抖,隻能緊緊握著瓶身,靠著瓶身的溫度來迴暖些許體溫。


    季清樓看溫瑜這個樣子,趕緊叫助理:“薑茶呢?趕緊給溫瑜倒杯薑茶!”


    她這個樣子,著涼是跑不了,隻能趕緊保暖看能不能盡量護好些,別發燒。


    助理看了半天才說:“剛才薑茶拿到車上去了。”


    “靠。”季清樓爆了粗口,“讓他們把車開過來接我們。”


    小語拿來毛巾給溫瑜擦頭發,口袋裏手機突然響了,她手忙腳亂的接起電話,喊了聲芸姐。


    越說臉色越不好,最後掛斷電話看見溫瑜在看著她時,她不知道該怎麽說,眼睛先紅了。


    “瑜兒,你媽媽......出事了。”


    溫瑜腦子有些轉不過來,沒明白她意思:“出什麽事了?”


    小語於心不忍:“昨天阿姨暈倒在樓梯間裏,鄰居把她送到了醫院......”


    溫瑜一下從椅子上站起,滿臉著急:“現在怎麽樣了?你們昨天怎麽不告訴我?”


    小語:“阿姨不讓說,今天芸姐才收到消息的。”


    說到這,她真的說不下去了,隻能道:“阿姨好像病的很重,芸姐讓我趕緊帶你去看看。”


    溫瑜楞了楞,手捂在心口的位置,感受到沉悶的心跳。


    她想起剛才不祥的第六感,難道真的是母親出了什麽事?


    車子正好開來,停在大棚前,上麵工作人員撐著傘下來接人。


    瓢潑大雨隨著風飄入棚內,躲都躲不掉的寒冷。


    溫瑜莫名感覺到一陣心慌,上了車就喊司機開去醫院。


    小語連忙道:“先迴去換身衣服吧,要不然你穿著濕衣服要著涼的。”


    溫瑜管不了那麽多了:“不換衣服,去醫院。”


    季清樓看了下情況,不敢吭聲,打了個眼色讓司機聽溫瑜的,先去醫院。


    溫瑜在路上打了夏芸的電話,想知道蘇黎到底是出了什麽事,怎麽就突然出事了。


    明明上次見麵,她還好好的,還是像以前一樣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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