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總,此事確實是他們設的圈套, 我老韓之前對此真的毫不知情!”韓赫榮就差舉手發誓了。


    “你不知情?”喻辰心裏其實是相信的, 因為以韓赫榮的滑頭, 他想搞事, 絕不會把矛頭指向他自己的親信, 這個局, 更像是為了拖韓赫榮下水而設。


    她目光掃向後麵哆哆嗦嗦的陳躍山, “那你呢?”


    “喻總明鑒, 屬下也不知情!那個魏綿綿,屬下根本從頭到尾都沒見過!”陳躍山急急答道。


    水令令冷笑:“你不知情, 為何對蕭瀅說, 隻要她把你伺候好了, 就讓她見到魏綿綿?”


    “我可不是這麽說的!”陳躍山斷然否認,“我是叫她好好伺候我, 伺候得高興了,我就把她那小姐妹也要來,以後姐妹兩個……”


    眾女齊齊怒瞪過去,陳躍山把後麵的話吞下, 悻悻道:“是她自己突然翻臉,刺傷了我,我又不知中間內情,怪得了我麽?”


    “怪不怪得了你,現在說還太早。”喻辰轉向水令令,“你接著說經過。”


    “是。”水令令平定心緒,接著說,“其實當時鵲鵲和林藝佳就在陳府外麵,鵲鵲給了蕭瀅一個可以傳音的鈴兒,蕭瀅和誰說了什麽話,他們都能聽見。”


    陳躍山臉色微變,眼睛往韓赫榮那兒瞟了瞟,見自家長老底氣十足靜靜聽著,就也忍住了,沒吭聲。


    “本來鵲鵲和蕭瀅打算的是,讓蕭瀅先聽他們的話,進到陳府,試著打探消息。沒想到陳躍山急不可耐,見到人就獸/欲/大發,鵲鵲見情勢不對,讓林藝佳去找薑長老求救,自己在外麵守了一會兒,聽見蕭瀅反抗時刺傷陳躍山,怕蕭瀅有失,先闖進陳府救人。”


    聽到這裏,後麵的劇情,喻辰已經可以猜到,“薑乘在閉關,肯定找不到。鵲鵲恐怕也不是陳躍山的對手,就這麽闖進去,還會被認定是蕭瀅的幫手,說你們蓄意刺殺……”


    鍾鵲羞愧地低下頭:“都是屬下自作聰明……”


    “不,不是你的錯。”水令令不讚同,“你隻是沒想到人心可以惡到這個地步。林藝佳沒找到薑長老,無奈之下,跑迴天魔宮,想叫李辛帶人幫忙。”


    李辛代管親衛隊,但他隻管排班輪值,就算想帶著親衛隊去幫忙,別人也未必聽他的,就給林藝佳出主意,讓他直接去找韓赫榮。


    “屬下當時正好出關,碰見林藝佳,聽了經過,就先趕去陳府,他接著去韓長老那裏求救。屬下趕到陳府時,聽見裏麵動靜不對,趕忙闖進去,看見鵲鵲和受傷的蕭瀅被圍在中間,就想先帶她們離開陳府再說。”


    水令令到底受了傷,說到這裏,氣息漸漸有些粗重,薑乘就走過來說:“換個人來說吧,你坐下調息一會兒。”


    鍾鵲忙按著水令令坐下,“對,你好好調息,我來說。”


    水令令見她不再哭了,也沒強撐,順著她坐下,運功調息起來。


    鍾鵲轉迴頭,待要接著說時,卻見風逐從半山上把童印拖下來了,一時不知喻總用意,便沒開口。


    童印先是本命法寶被毀,接著又讓幽魅之火洞穿肩膀,一個撐不住就昏了過去,直到風逐拖他下來,才漸漸醒轉,並不知道中間發生什麽。


    喻辰看著被丟到自己腳下的童印,歎了口氣:“童長老真是好計謀,一個一無是處的趙萬惡都能讓你用到這個地步,你有這個本事,怎麽不拿去對付仙盟,倒往自己人頭上使?”


    童印眼睛一轉,看見項越,立刻大叫:“項護法救我!”


    話說到這個地步,項越也和喻辰一樣,大概猜到了後續走向,便搖搖頭:“等尊主迴來,你自己向尊主請罪吧。”


    “我……屬下是冤枉的!屬下什麽都沒做過!”童印喊冤,“是這群小賤人以下犯上,陳躍山!你愣著做甚?那小賤人刺殺你是不是真的?白長老為你秉公執法,判小賤人鞭刑的時候,你是怎麽說的?”


    陳躍山顯然已經得過韓赫榮指點,當即迴嘴:“我那時是糊塗了,現在想想,怎麽巡邏隊那麽巧就在我府邸大門外候著,幾個姑娘一出門就給包圍,連我的傷口都沒來得及處置,就將我們一起帶迴肅殺堂去?幸虧韓長老派來的人及時趕到,不然鍾姑娘和水姑娘都要一起被你們問罪……”


    童印呸的一聲,吐出一口血沫,陰森森道:“韓赫榮,你別以為你轉得快就逃得過,早晚有輪到你的一日。”


    喻辰抬手打出一股魔氣,封住童印喉嚨,不讓他說話,轉向鍾鵲問:“蕭瀅還活著嗎?”


    “還有一口氣,現在人在蜂場裏。”鍾鵲紅著眼睛迴答。


    魔界的所謂鞭刑,是用一根特製的上麵生有無數倒刺的長鞭,將人打到死為止。在這個過程中,那些倒刺會劃破衣裳皮膚,將受刑之人打得血肉橫飛,直至露出白骨、扯出內髒。


    喻辰聽說人還活著,剛剛因聽見“鞭刑”二字而湧起的殺意,終於略略消減,“後麵是怎麽迴事?”


    “陳躍山聽了韓長老的話,沒有牽連屬下和令令,說是誤會一場,但白長老卻還是不肯輕易放過,最後判了蕭瀅鞭刑,還要我們都去刑場觀刑。”


    喻辰忍不住握緊拳頭,卻聽鍾鵲顫抖著繼續說道:“不隻屬下和令令,城中所有奴婢,包括當初從趙萬惡那裏解救出來,分到各處的姐妹們,都必須得去……”


    她哽咽起來,方秋原伸手攬住鍾鵲肩膀,接話道:“屬下和老康不放心咱們的人,也都去了。蕭瀅那姑娘平日不愛說話,除了失蹤的綿綿,同誰都沒有私交,但她看我們都在,愣是咬著牙,挨了一百多下都不肯叫出聲,直到她看見趙萬惡拉著綿綿出現在人群之中。”


    她年紀大,經過見過的事都多,情緒相對壓得住,迴憶時也刻意迴避當時的慘狀,但姑娘們當時都在場,聽到這裏,又都忍不住哭了起來。


    “綿綿……”一片哭聲之中,方秋原略一停頓,深吸口氣,“當時已失去兩條小腿,裙子都被鮮血染紅了……”


    小腿……喻辰猛地想起自己剛到魔界第一天,就聽說白至缺喜歡吃少女小腿肉,當時再也按捺不住,迴手就向著昏迷不醒的白至缺打出幽魅之火。


    “喻總手下留情!”項越出聲同時,打出魔氣,將白至缺從原地彈開。


    幽魅之火落到地上,又跳起來,沒有追擊白至缺,改而直接撲上掉落在不遠處的斷刀,喻辰憤怒之下,全力施為,轉瞬之間就把斷刀刀刃全部熔盡。


    白至缺應聲慘叫,向天狂噴一陣血雨後,又暈了過去。


    喻辰轉迴頭來,幽魅之火無聲無息地到了躺著的童印麵前,“一個洞未免太少。”喻辰用看死狗一樣的眼神看著他,“還是左右對稱比較好。”


    幽藍火苗倏地落下,在童印另一邊肩頭也打了個透明窟窿。


    童印痛極,卻連叫都叫不出來,喻辰抬眼看向方秋原:“後來呢。”說話同時,以心念吩咐風逐,“把白至缺的兩條腿給我砍了!”


    第101章 針鋒相對


    “蕭瀅看見綿綿……”


    方秋原開口同時, 站在喻辰身後的風逐突然消失,項越暗叫一聲不好,腳下移動剛要去追, 一柄鴉青羽毛扇就攔在麵前。


    “立即向著綿綿所在大叫……”


    項越看見風逐的身影到了白至缺身邊,長袖一揮,蕩開鸞羽扇,喝道:“再不住手, 休怪我不客氣!”


    他身後栗燃見自家主人真的急了, 不用吩咐,即帶人飛身而起, 直衝向風逐。


    薑乘正好站在他們去路上, 見狀一聲不吭丟了幾個防護法陣, 栗燃等人沒想到他會出手, 兩下相距又近, 隻聽砰砰幾聲, 一群人前仆後繼撞了上去。


    喻辰麵對項越不退不讓, 頃刻間已與他過了七八招, “項護法急什麽?我又沒說要他的命。”


    與此同時,風逐手中長劍一聲唿嘯, 以劃破蒼穹的氣勢斬落下來, 彷佛切豆腐一樣, 幹脆利落斬下白至缺一雙腿。


    鮮血噴濺而出,白至缺自昏迷中痛醒, 大聲慘叫,喻辰收起鸞羽扇,給項越讓開路,皺皺眉說:“吵死了。”


    風逐劍尖一顫, 白至缺突然消音,滿山坳的人看他大張著嘴,像是在慘叫的樣子,卻一點兒聲音也發不出,都覺毛骨悚然,再看向喻辰時,目光瞬間都變得敬畏無比。


    項越搶上前去給白至缺止血療傷,喻辰叫迴風逐,向方秋原道:“你們看到綿綿的慘狀,痛極怒極,於是動手殺了趙萬惡,他們就此給你們定下殺人劫刑場的罪名,是不是?”


    “喻總料事如神。”方秋原點頭,“白至缺和童印說我們公然違抗尊主所定戒律,還汙蔑我們私下勾結、意圖叛亂,下令格殺勿論。”


    喻辰目光從她掃到鍾鵲、林藝佳,再到後麵還在調息的水令令、康駿,再到一張張她並不熟悉的麵孔,她(他)們或是麵色蒼白、頭發淩亂,或是臉泛潮紅、衣裳染血,竟是人人有傷。


    這還是活著的。


    “屬下等未及申辯,人群中已有人痛下殺手,我們這才知道,原來觀刑之人中,早有他們埋伏下的人手,也才明白整件事從頭到尾就是個連環計,他們就是想要把我們趕盡殺絕。”


    方秋原說這段話時,雙眼通紅,但一滴淚也沒有落下來,顯得又堅定又哀痛,“至此,屬下等奮起反抗。”


    鍾鵲聽到這裏,擦著淚上前兩步,跪倒在地:“喻總,屬下無能,青葦和魚兒……”


    “她們怎麽了?”喻辰目光再次快速掃過,這才發現人群中並沒有她那兩個侍女的身影。


    鍾鵲泣道:“青葦是替屬下擋刀去的,魚兒受了重傷,和蕭瀅、綿綿她們都在蜂場裏……”


    喻辰怒到極致,反而從所未有的冷靜起來,她轉頭拜托薑乘:“你去給她們看看傷。”


    薑乘卻道:“前兩天看過了,老康有給她們醫治,眼下都無性命之憂。”


    喻辰略微放心,叫鍾鵲起來,問道:“他們既然埋伏了人,你們是怎麽退迴北山,布下陰極縛仙陣的?”


    “屬下等是先結成陣型,之後一點一點退迴去的……”鍾鵲說到這裏,往山口那邊瞄了一眼,似乎略有猶豫。


    喻辰看出大約是有什麽不方便當眾說的,便點點頭,接過話來:“好,大致情形我都知道了。項護法有什麽要問的嗎?”


    項越守在白至缺身旁,聞言看向韓赫榮:“她們所說與你所知,可有出入?”


    韓赫榮已經倒戈,隻想撇清自己,就說:“行刑之前的事,與屬下聽說的差不多,行刑時屬下並不在場,直到老白、老童圍了北山,屬下才趕過來。”


    “陳躍山呢?行刑時可在場?”項越又問。


    陳躍山忙點頭:“屬下在的。”


    “你看見趙萬惡帶著魏綿綿了?”


    “屬下不認得趙綿綿,但看見趙萬惡帶著個血淋淋的姑娘,激起眾怒。”


    項越點點頭,轉向鍾鵲:“那麽既然白、童兩位長老早埋伏下了人,趙萬惡如何會當場被殺?蕭瀅鞭刑已經行了一半,魏綿綿失去雙腿,你們一眾女子都修為平平,隻憑一個陰極縛仙陣,就能帶著她們躲進北山?以白長老的修為,頃刻之間就可以把你們幾位都殺了,何至於拖到如今這個局麵?”


    剛才喻辰已經跟項越交過手,薑乘也攔了項護法的手下,鍾鵲並不怕他,冷笑道:“我不信項護法不明白,趙萬惡明明是他們送給我們殺的,我們不殺趙萬惡,他們怎麽給我們定罪?”


    喻辰給她撐腰:“不錯,他們還真是把趙萬惡利用得徹徹底底。”


    鍾鵲接著說:“至於說白至缺為何不親自動手,先殺了我們,那是因為他和童印開始都沒想到他們破不了陰極縛仙陣。他們想縱著我們多鬧一會兒,好鬧得城中人盡皆知,把罪名砸實,最好能殃及喻總;而且他們本來就沒打算親自動手,在兩位長老眼裏,我們這些弱女子哪配他們親自出手?”


    “哼。”喻辰冷笑一聲,“不止如此,他們不出手,最後甭管是誰殺了你們,待尊主和我迴來,都可以推到屬下身上,這樣萬一尊主信任我,不聽他們的讒言,要發怒問罪,他們也有替罪羊。”


    “喻總說得極是。”鍾鵲讚同道。


    項越不置可否,另問:“那為何最後陰極縛仙陣又破了?”


    這個問題是薑乘迴答的,“他們放我進來時,在我身上安了蠱蟲,我沒察覺。”


    項越沒有再問此事,轉而問喻辰:“尊主何時迴返?”


    喻辰得知魔界出事之後,曾經給楊無劫發過傳訊符,當時她還不知道具體出了什麽事,就以報拿到芸香草的喜訊為主,順便提一句魔界好像有變故,自己要先趕迴去查看。


    楊無劫如她預料地沒有迴複,“尊主帶著衛孑另有要事。”喻辰並不打算說實話,她實在信不過項越,雖然書裏一直說他對魔尊忠心耿耿,但萬一呢?她不想冒險。


    “那麽我先把他們二人帶迴去,關在肅殺堂……”


    “不行。”喻辰不等他說完就斷然拒絕,“就留在這裏,我記得肅殺堂有關犯人的籠子……”


    項越皺眉:“尊主既然還沒給他們定罪,他們現在就仍是長老,怎可如此折辱?”


    “哦,他們是長老,做盡壞事也不能折辱,”喻辰迴手一比姑娘們,“那她們就活該是嗎?安安分分、勤勤懇懇為尊主效力的,可以肆意折辱;坐上高位、手握大權卻不思迴報尊主、還肆意毀壞尊主心血的,卻不能折辱。”


    喻辰望著項越的目光冰冷起來:“項護法,這真不是你一手安排的嗎?”


    “我對尊主的忠心,天地可鑒。”項越坦然道。


    “希望如此。”喻辰輕輕一歎,“其實我知道,項護法一貫看不慣我,但你我同在尊主座下,有什麽話不能直說?就算我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以前我也同你談過——請你多多教導,何至於鬧成這樣,拿尊主精心培育的靈藥和金絲翠玉蜂冒險?”


    “我想把他們帶走,就是為了金絲翠玉蜂和靈藥。”


    兩個人相持不下,態度都很堅決,薑乘左右看看,開口說:“不如押到我府裏去吧。你們不放心,可以都派人來守著。”


    喻辰勉強同意,又問:“那幫兇呢?”


    項越又皺起眉:“你還一個都不想放過?”


    喻辰冷著臉頂迴去:“他們對我的人,有放過一個嗎?這兩個是長老,殺不得,其他殺過我的人的,我總能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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