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乘終於伸手摘下麵具,還不待說話,少女就一把按住他的手,把麵具按迴去,然後拖著他往屋子裏走,“先戴上,進去再說!”


    房子裏麵的人沒聽見迴話,掀簾出來,正與他們兩個撞個正著。


    “怎……怎麽迴事?”


    “你別管,後麵有客人,你先去招唿客人!”少女不由分說,先拉著薑乘進去了。


    後出來的少年長得跟薑乘有七八分相似,見到這一幕,似乎很傻眼,完全不知如何是好地站在那裏。


    這少年傻乎乎的樣子,特別像薑乘,喻辰忍不住一笑,走上前道:“你是薑除吧?”這家父母真會取名字,一個叫乘一個叫除,幸虧妹妹沒叫加或者減。


    “呃……是……”薑除陡然看見一個嬌媚美人走到麵前,更慌了,“你你你是……”


    “我們是你哥哥的朋友。”


    這時楊無劫也走到近前,他看見房前階下有把椅子,便不進門,直接過去坐下。


    薑除還在驚愕:“我哥哥?”


    喻辰一笑:“你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薑除終於反應過來,迴頭衝進屋子,喻辰走到楊無劫身邊,直接清了石階上的灰塵坐下,低歎一聲:“真好啊。”


    “先別高興太早。”楊無劫淡淡道。


    他是擔心薑家不能接受薑乘入魔吧?但是,“我覺得一家人能活著重聚就很好了。”


    原著裏雖然不曾詳細寫過薑乘的故事,但他臨死之前曾經對葉無雙說,沒能在君天山大戰之前,將父母弟妹送走,致使他們慘死,是他這一生最後悔的事。


    至少這個遺憾,不會有了。喻辰可沒有那麽大包大攬,還去操心他們一家人能不能互相理解。


    楊無劫轉頭看她,喻辰就無辜地看迴去,屋子裏麵一絲聲音也沒有,顯然薑乘設了結界。楊無劫轉迴頭看向院子外麵,聲音比剛才還淡:“你倒是很關心薑乘。”


    外麵有人探頭探腦看過來,喻辰讓風逐去趕走,笑著答道:“那當然了,怎麽說也做過我的老師,還把我們風逐解救出來,不惜耗費功力幫忙療傷,算是我遇到過的、第二好的人了。”


    “不過我心中第一好,永遠都是尊主。”喻辰最後補充。


    大佬沒說話,周身氣場卻立時變得不那麽壓抑迫人了。


    喻辰心裏嘖嘖感歎——這狗大佬,明明也很在乎身邊的人,希望別人是真心關懷他,偏不肯承認,彷佛怕崩了他反派大佬的人設似的,非要和他們維持不講情義、隻有威逼壓迫的統治與被統治關係。


    難道這樣會比較爽?


    剛想到這裏,屋子裏麵傳來動靜,喻辰迴頭,薑乘已走出來,請他們進去。


    喻辰跟在楊無劫身後進了堂屋,薑乘的弟妹一左一右站在門邊,都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顯然薑乘已經說明了來者是誰。


    果然,薑乘請楊無劫主位坐下後,就介紹說:“尊主,這是我妹妹薑琳、弟弟薑除。”又轉向弟妹,“這位便是我們魔界至尊。”


    兩個小朋友各自行禮,楊無劫道:“不是我魔界中人,不必多禮。薑乘怎麽打算?”


    “屬下想把父母找迴來,送他們離開此地。”


    “那就去吧。”


    喻辰插嘴:“送走還找迴來幹嘛?他們不是本來就在城外嗎?你帶著弟弟妹妹……算了,我陪你去一趟。”她總覺得讓薑乘自己去,還會出事,實在不放心。


    誰知大佬聽了很不悅:“你去幹什麽?給韓赫榮傳個信,讓親衛隊派兩個人在外麵接應就是。”


    “我怕路上有人認出薑乘,我帶著風逐送他們到城門那兒就迴來。尊主放心,咱們不是說好了要去歡迎宴湊熱鬧嗎?”


    楊無劫臉色還是不好看,卻也沒再阻攔,“速去速迴。”


    薑乘重新戴好麵具,薑除卻有些慌張:“就……就這麽走嗎?家裏東西……”


    薑琳拍他一把:“剛才大哥不是都說了嗎?東西不必管,快走,先去找爹娘。”


    這妹子爽快,喻辰喜歡。她跟在兄妹三個後麵往外走,到門口還不忘迴頭說:“尊主等著我,很快就迴來。”


    尊主彈指發了個傳訊符,看都沒看她一眼。


    喻辰也覺得自己可能想多了,但既然想了,不跟著去一趟,心裏總是不踏實,怕墨菲定律應驗,最不想發生的事,偏偏發生。


    然後果真發生了。


    他們剛拐到莞城最繁華熱鬧的那條大街,前麵就迎麵走來三四個黑袍修士,打頭的一個麵目溫和,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笑容,看著特別可親,薑乘卻一見此人就站住了腳。


    喻辰知道事情不對,這人十有八九就是何敘真,然而這會兒卻還不到動手的時候,她走上前,在薑乘手臂上用力掐了一把,“發什麽呆呢?快走啊。”


    薑乘肌肉緊繃、牙根緊咬,一動不肯動。


    “你爹娘還等著呢!”喻辰又用力掐他一把,往前推著他走。


    薑乘人雖然被推走了,眼睛卻死死盯著何敘真。


    修士向來五感靈敏,何敘真很快就察覺到、和薑乘對上了視線,他的眼力自非城門管事能比,隻一眼,就看出那個怒瞪著自己的人戴了麵具。


    何敘真有些納悶,他做人一向留餘地,基本沒有結下過什麽仇家,尤其君天山方圓百裏之內,怎麽想都不會有敢這樣看他的人,正想上去一問究竟,一道窈窕身影忽然插過來,不光擋住了那人,還抬起一隻白玉般的手,好似遮陽一般,遮住了那人眼睛。


    眼看著那兩人親親熱熱地錯身過去,何敘真沒感覺到什麽殺意,正想拋之腦後,身後師弟鮑敘春忽然說:“你們覺不覺得那小子的身影有些眼熟?”


    “哪小子?”另一個師弟潘敘平問。


    “就身邊兒陪著個美人兒那個。我怎麽瞧著,有點像……”


    “像誰?你看美人兒就說看美人兒,還那小子,你什麽時候看過小子了?不過那姑娘真是媚,莞城什麽時候有這等美人兒了?”


    莞城,那小子,電光火石之間,何敘真猛地想起一人:“薑乘!”


    鮑敘春一拍手:“不錯!就是那小子!他不會敢迴來吧?”


    他平時就不是個安生的人,和薑乘又有宿怨,當下不再遲疑,迴頭就喊:“哎,那小子,給我站住!”


    喻辰聽見這一聲,在薑乘後背用力一拍:“不想惹尊主發怒,就給我趕緊走。”同時指示隱在人群裏的風逐絆住鮑敘春。


    風逐執行主人命令,總是特別一板一眼,聽說叫她絆住,眼看那人追過來,腳下一伸,就把那人絆得一個踉蹌,險些跌倒在地。


    鮑敘春穩住身形,正待發怒,喻辰已經返身迎上來,“啊喲?公子當心,沒事吧?”


    美人關切,鮑敘春本來也有些風流習氣,怒氣頓時消散大半,挺胸抬頭道:“沒事。我叫鮑敘春,是鬥元宗宗主座下弟子,姑娘看著麵生,是第一次來君天山嗎?”


    跟上來的何敘真微微皺眉,眼見那疑似薑乘的人物已經轉過街角、看不見了,插嘴道:“姑娘的同伴走遠了。”


    鮑敘春這才想起他剛才要幹什麽,跟著問:“是啊,姑娘那位同伴可是姓薑?”


    “我是第一次來君天山。”喻辰笑吟吟地從第一題開始答,“那是我義兄,姓崔,他要去見兩位故人,我送一送。”


    崔是薑乘入城時編的姓氏,喻辰說完,剩下兩個鬥元宗弟子也跟了過來,她便行了個禮,道:“見過諸位真人。”


    何敘真打量著喻辰,問:“姑娘怎麽稱唿?到君天山,是為何事?”


    “我姓賀蘭。此來一是陪義兄訪友,二嘛,也想碰碰運氣,看能不能見到表兄。”喻辰一邊慢悠悠說話,一邊在心裏計算薑乘是不是已經出城。


    “賀蘭?莫非是賀蘭山莊的小姐嗎?”鮑敘春不甘寂寞,插話問,“來找敘鳴師兄的?”


    何敘真有些狐疑,他記得陳敘鳴說過他那位賀蘭家的表妹長得不怎麽樣,所以他才堅決不肯答應這門婚事,但若以眼前這位的容姿,陳敘鳴無論如何不該拒絕才是。


    想到這裏,他微微一笑:“那可巧了,我們和敘鳴約了在莞城相見,姑娘不如隨我們一起去吧,也好給他個驚喜。”


    第42章 原著向修羅場


    喻辰和薑乘等人走後, 楊無劫先傳訊給韓赫榮,讓他派人接應薑乘,接著又傳訊問項越那邊布置得如何。


    “正要迴稟尊主, 屬下等已將北麓進出要道拿下,一切準備就緒,隻等尊主號令。”


    項越是最後一個就位的,他之前, 西麓的白至缺和南麓的童印都已迴報說萬事俱備。楊無劫背著手走到窗前, 小院裏安安靜靜,鋪開的莞草隨風輕輕擺動, 讓人特別想丟一團火上去, 看看能燒出怎樣的火焰。


    嗯, 就讓戰火從這裏燒起吧, 也算是有因有果。


    楊無劫屈指彈出一顆小火種, 令其落入莞草之間, 靜靜埋伏, 等待時機。


    風逐就在這時影子一般閃了進來, 她不能說話,見到楊無劫就指著外麵瞎比劃, 楊無劫哪裏看得懂, 皺眉問:“喻辰呢?”


    那傀儡指指外麵, 指指她自己,又指指楊無劫, 最後拿兩根手指比劃了個走。


    “遇上誰了?”楊無劫看明白她是要帶自己去的意思,卻並不著急,先問出了何事。


    風逐呆立片刻,伸出手, 用指甲在窗欞上寫了個“何”字,然後又寫了個“三”字。


    楊無劫猜測:“遇上何敘真帶了三個人?”


    風逐連連點頭。


    “薑乘呢?”


    風逐比劃了個走。


    魔尊大人這才滿意,隨便拿了個麵具戴上:“走吧,前麵帶路。”


    風逐一路腳不沾地、走得飛快,沒一會兒就帶著楊無劫找到一間酒樓,她抬腳就往裏走,楊無劫卻不著急,交代道:“你先上去,告訴她我已經到了。”


    以楊無劫的功力,就算隻是外麵街上,也足以聽清二樓喻辰的聲音。


    “原來幾位真人當年都去過我們賀蘭山莊,真是可惜,我那時太小了,沒能與各位結識……”


    “現在結識也不晚。”一個男子聲音插-進來,“來,賀蘭妹妹,嚐嚐這魚,莞城別的都沒什麽好,就這江魚最是肥美。”


    另一個更殷勤:“賀蘭妹妹,蝦剝好了。”


    鬥元宗這幾個廢物還真是沒什麽長進,幾十年過去了,還是隻要看見個美貌女子,就彷佛喝了迷魂湯一樣,連自己姓什麽都忘了。


    “那這麽說來,敘鳴也沒見過賀蘭姑娘了?”


    總算還有個清醒的,楊無劫暗暗一笑,邁步進店,聽見喻辰答道:“我長大後還沒見過。他這些年為了躲我玉盤姐姐,始終不肯去賀蘭山莊,先父為了此事,還跟蘭夫人發過脾氣。”


    幾個男子一起笑,“敘鳴師兄也真是的,就算不想結親,也不能連親戚都不來往了啊!”“就是,不是他從前整日把賀蘭家姨母掛在嘴邊的時候了。”


    楊無劫就在這時走上樓梯,看見喻辰和四個他都認識的鬥元宗弟子,同坐在二樓最大、靠窗視野最好的那張桌上。


    有何敘真,但沒有陳敘鳴。


    楊無劫找了一張角落裏的桌子坐下,點了一壇無醉,聽何敘真繼續套喻辰的話。


    “我聽敘鳴說,他姨母也慘死在楊無劫手裏。”


    喻辰裝模作樣地歎口氣:“是啊。也是奇怪,那魔頭挾持我大哥進了賀蘭山莊,別人都沒動,隻殺了蘭夫人,連大夫人都沒事呢。”


    坐她左邊的鮑敘春插嘴賣弄:“不奇怪,敘鳴師兄跟那魔頭結過仇,他姨母當年還給他出氣來著……”


    何敘真勸道:“你少說兩句,當心敘鳴這時候來了,聽見和你鬧。”


    “師兄多慮了,我說的都是實話,他有什麽好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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