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辰跟著他拐進成衣鋪,看見鋪子裏人來人往、生意興隆,才發現自己剛才走神想遠了,她明明是要感歎眼前這座很特別、很熱鬧、住了幾萬修士的大城鎮,會在將來一夕毀滅的啊!


    巨大隕石坑,外來入侵者的登陸點,團滅。


    懷著這種微妙心情,喻辰跟在楊無劫身後,在如願城穿梭來去,買了兩身禦寒衣物、幾瓶常用靈藥、還有她自己需要的各種食物,才出城離去。


    迴到白鱘背上,繼續向北飛行後,喻辰摸出一個白瓷罐子送到楊無劫麵前。


    楊無劫沒有接,隻看著她,喻辰道:“是靈芝糖。尊主沒有存貨了吧?一直忘了買來補給您……”


    “不用,我不吃糖。”楊無仇打斷她。


    “您不吃嗎?那……”


    楊無仇合上眼睛,淡淡道:“很久以前買的。你留著自己吃吧。”


    喻辰捧著罐子迴自己位置坐下,很久以前買的,是說他在領秀宗的時候吧?那這靈芝糖……難道是給葉無雙準備的?


    嘖,居然不小心勾起了反派大佬的情傷,喻辰不敢再多話,收起糖罐子,自去修煉。


    如此又飛行了七八天,他們終於到了極天雪山最高峰腳下。落地之前,楊無劫遞給喻辰一張麵具,自己也戴了一個,囑咐道:“我們先去問路,當著人不要叫尊主。”


    “是,那叫您‘公子’?”


    這個世界一般稱唿世家子為公子,楊無劫點頭表示同意,然後就帶著她飛身落到地麵。


    喻辰眼前出現一個非常奇怪的村子,房屋七扭八歪,既不成行也不成列,村中也無道路,那些奇形怪狀的房子擁擠堆疊,根本沒留出可供人通行的空間。


    當然,這裏好像也沒有人,至少以喻辰現在的功力,完全感受不到一點活人氣息。


    “公子,這怎麽找人問路啊?”她低聲問。


    楊無劫在那些房屋上打量兩個來迴,徑自走向一個歪斜著懸在半空的木屋,“跟著我走。”


    不用他說,喻辰也會緊跟著的——這麽詭異的地方,她一個菜雞,怎麽敢離開大佬左右?


    楊無劫帶著她走到木屋下麵,向右一轉,前麵陡然出現一條狹窄通道,沿著通道走到頭,再向左轉,一條體型足有牛犢子大小的黑犬正威風八麵地坐在那裏。


    黑犬看見他們,先舔了舔爪子,站起來張開嘴剛要叫,楊無劫就丟了個什麽東西,一下堵住了黑犬的嘴。


    喻辰想探頭看清楚,黑犬卻叼著嘴裏的東西扭頭就跑,接著一道人聲從裏麵傳來:“此乃窮途,二位現在迴頭,還來得及。”


    “若能迴頭,誰還會來此窮途?我二人疲憊已極,想去末路客棧投宿,勞煩尊駕帶個路。”


    窮途末路?這都什麽倒黴名字???


    第8章 客棧買地圖


    末路客棧名符其實,不但位於村中唯一一條路的盡頭,還背靠著一麵堅冰包裹著的懸崖峭壁。


    喻辰看那絕壁幾乎直上直下,好像快刀削平的一樣,沒有任何一點可以借力攀援的地方,且一眼看不到頂,目測至少有三四十層樓高。


    “公子,這是不是極天雪山的一部分?”她問楊無劫。


    楊無劫點點頭,眼睛從客棧門口掛著的破紙燈籠,掃到厚重的灰黑色鐵皮大門,吩咐道:“進去吧。”


    喻辰快走兩步,上前拉開門,發覺裏麵還掛著個毛皮簾子,忙用身體擋住門,伸手掀起門簾。


    楊無劫走上前接過門簾,讓喻辰先一步進去,自己迴手關門,放下門簾。


    喻辰已經被屋子裏的熱氣撲了一臉。客棧裏頭比她在外麵以為的要幹淨明亮,布置陳設也不像外麵那麽破敗,桌椅板凳雖然半新不舊,但都完好無損,有的還鋪著毛皮坐墊。


    “喲,今日竟有遠客到。”一個穿著紅襖綠裙的女子從後堂掀簾子出來,“怠慢了,還請貴客勿怪。”


    這家客棧看著前堂不小,但除了這個迎客的女子,並無旁人,生意十分冷清。所以為什麽會有人在這種鬼地方開客棧?這能賺到錢嗎?


    喻辰正納悶,楊無劫已經走上前,說道:“我們要上山,聽說掌櫃這裏有路徑圖賣。”


    原來所謂問路,實際上是買地圖。喻辰跟到櫃台前,站在楊無劫身旁,打量那位女掌櫃。


    紅配綠這種配色,一向不太好配,但這位掌櫃大紅小襖配墨綠裙,色彩雖濃重,在這種窮途末路的地方,卻顯示出一種難得的勃勃生氣,讓人忍不住想多看她幾眼。


    “要上山啊,那我可得好好找找,有些年沒人要這東西了。二位且先坐坐,喝杯熱茶,稍等片刻。”女掌櫃說完迴頭進了後堂。


    喻辰聽見她大聲吩咐:“榮萼給客人上茶。”心裏覺得奇怪,難道地圖不是放在儲物袋裏的嗎?怎麽還要進去找?


    楊無劫卻好像並不覺得有什麽奇怪的,他轉身到離櫃台最近的桌邊坐下,喻辰隻得跟著過去,默默坐下來等。


    很快有人送上茶來,喻辰見楊無劫沒喝,就也沒動那茶,隻抽抽鼻子說:“也不知道他們做什麽菜呢,這麽香。”


    “客人餓了嗎?”送茶的是個看起來十二三歲的小姑娘,大眼睛蘋果臉,十分可愛,“我們廚子正在燒飛鹿肉,再等半個時辰就好了。”


    “飛鹿肉?你們這兒還有飛鹿嗎?”喻辰在賀蘭山莊見過飛鹿,長著一對賣萌專用小翅膀,根本飛不高,天魔烈火燒過去,很快就變成一堆焦炭了,還真沒吃過。


    “有的呀,我們掌櫃自己養的。”


    “自己養,你們有獸園?”她怎麽沒看出這裏還有那樣大的空間?


    小姑娘還沒答話,門簾響動,女掌櫃去而複返,“讓貴客見笑了,我們哪有獸園?圈養的。”


    她從櫃台出來,到楊無劫和喻辰對麵就座,先問:“貴客想上到多高呀?我們有三種圖,分別是到千丈高的息風原、一千五百丈的陰風坡和兩千丈高的雪怪峽。”


    喻辰先問價:“三種圖價錢一樣嗎?”


    女掌櫃微微笑:“那當然不能一樣,息風原五百沁玉,其他兩種隻要兩百。”


    “?”怎麽越高的越便宜?


    女掌櫃解釋道:“前陣子我家男人剛上過息風原,圖是新畫的,保準你們順順利利上去。後麵兩種嘛,得有幾十年沒重繪過了,這些年天時不好,我們也不敢上去。”


    喻辰本來覺得女掌櫃開價挺黑——五百沁玉可不是小數目,她那次獻給楊無劫的兩個荷包,加起來也就不到二百——但聽說他們是自己勘測了地形後畫的圖,又覺得人家這錢賺得也不容易,千丈高差不多海拔三千多米吧?


    再說山上還有雪怪,可是要冒生命危險的,而且很可能好多年才碰上一個客人,黑點兒也正常。


    等等,不對呀,“後兩種路徑,走的不是息風原這條路嗎?”不然應該存在包含關係的啊!


    “對,從息風原去不了陰風坡和雪怪峽。”女掌櫃笑答。


    一直沉默的楊無劫終於開口:“要雪怪峽。”他說著拿出兩百沁玉推過去。


    “貴客真是爽快。”女掌櫃接了沁玉,遞給楊無劫一卷地圖,“這兩日天氣不好,我家男人說貴客不妨等等再上山。”


    楊無劫點點頭:“那給我們開一間房。”


    一間?喻辰心裏犯嘀咕,難道楊無劫還不信任她,非要時刻盯著她?


    女掌櫃笑著答應,“看來公子來之前,就打聽過我們窮途鎮了。”又對眼神中透出不解的喻辰解釋,“這鎮上啊,除了我們客棧,就沒有安全的地方,外麵更沒一個好人。姑娘這樣的美人,當然還是和你家公子寸步不離才好。”


    原來如此,怪不得剛才楊無劫讓她先進門,沒叫她留在後麵開門呢。


    喻辰心中有數,卻隻笑問女掌櫃:“掌櫃的怎麽知道我是美人?”她可戴著麵具呢。


    女掌櫃笑出聲來,“姑娘真風趣,不是美人何必戴這個悶死人的麵具?我可沒見著哪個長相平平的,還特意戴著麵具出來。”


    “……”竟然有點道理。


    喻辰見女掌櫃沒急著走,順勢和她聊起來,“掌櫃的才是真美人呢,我還沒見過紅衣配綠裙,有您穿得這麽好看的。”


    女掌櫃確實也算得上是個美人,便笑道:“我就是敢穿罷了,反正也沒人敢笑我。”她說著打量一眼喻辰衣著,“姑娘這身,在這裏穿著還行,上雪怪峽可扛不住。”


    喻辰身上套了一件大毛鬥篷,隻加了最簡單的禦寒符咒,便點點頭:“多謝掌櫃的提醒,我帶著了。對了,您方才說有些年沒人要上山了?”


    “我們這裏,是有幾十年沒見過了。”


    “幾十年是多少年?三五十年,還是七八十年?”喻辰笑著看一眼楊無劫,“我們公子這麽爽快,連價都不還,掌櫃的送我們幾個消息吧?”


    女掌櫃收了錢,倒也爽快,“三五十年應該不止,差不多有七八十年吧。”


    “那上次那人買了哪一種路徑?”


    “他全買了。”


    喻辰和楊無劫對視一眼,接著問:“您還記得是個什麽樣的人嗎?”


    “到這兒來的,哪有露真容的?都跟二位一樣,戴著麵具、掩了身形,我隻記得是個男子。”


    “那他最後三條路都上去了嗎?”


    “他上沒上去,我們不曉得,隻知道自那以後,陰風坡和雪怪峽原先的路徑就都被雪埋了。我家男人說,興許那人趕上大雪崩或者驚了雪怪,路徑沒了,他也沒下得山來。”


    這麽可怕嗎?喻辰有點打退堂鼓,她現在畢竟還太菜了,萬一到了山上,楊無劫顧不上她……,但是留下也不行,剛剛女掌櫃都叫她不要離了楊無劫左右,可見這個窮途鎮真不是什麽好地方。


    算了,先不想這個,反正她說了也不算,都得聽大佬的。喻辰繼續發問:“那人有沒有說,他為何要上山?”她心裏其實沒指望能問出什麽,畢竟他們也不會把自己的目的告訴女掌櫃。


    誰料女掌櫃卻說:“我也不知道真假——他說他要抓幾隻雪怪迴去養。”


    喻辰:“???”


    她還想追問幾句,楊無劫突然開口:“我累了,客房在何處?”


    女掌櫃立即起身,引著他們上樓,指了一間房給他們。


    兩人進去房中,楊無劫看著女掌櫃下樓走了,立刻設下結界,對喻辰說:“就是歐陽桀。”


    第9章 學畫符&上山


    喻辰驚詫:“他不會真的……”


    楊無劫點點頭:“抓了一隻雪怪迴去。”


    “……”歐陽桀果然是個瘋子。


    “他怎麽抓迴去的?不是說雪怪高達十數丈,趴下來像一座小山嗎?”


    “應該是抓了一隻幼崽,項越還見過,說體型和巨象差不多大。”


    喻辰:“……能養活嗎?雪怪吃什麽?”


    “養不活,沒多久就死了。”


    想也是啊,雪山上特有的妖怪,離了雪山這個環境,怎麽可能活得下來?而且,“歐陽桀大費周章上極天雪山,隻為抓個雪怪迴去養嗎?”


    楊無劫定定看了喻辰片刻,才說:“雪怪的血,可以壓製天魔烈火反噬。”


    果然。


    喻辰早就猜到楊無劫這個時候獨自一人前往極天雪山,不會僅僅隻為追尋歐陽桀的蹤跡——他剛坐上魔尊之位,又把賀蘭山莊給滅了,按理說正該先迴天魔城論功行賞、穩定人心才是,哪有空去找這個不一定是誰爹的歐陽桀?


    所以他一定有更要緊更迫不及待的事——以楊無劫的人設,在這個時候除了天魔烈火反噬,還能有什麽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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