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你這樣就能得到秦國的兵權?或者,家主另有計較,也是,家主的事自然不會和我們下麵人說。”子瑾冷嗤一聲,轉身就走。

    “沒有。”清河輕描淡寫地道:“這是我的決定,家主暫時還不知道。”

    “什麽?”子瑾迴身,錯愕地瞪大了碧綠的眸子,一把揪住她的衣襟:“你瘋了?”

    清河笑笑,拍拍他的臉:“放開。”

    子瑾愣了一下,一瞬間竟感覺仿佛有冰冷的刀刃刺得他下意識地鬆了手。

    隨手拉好衣襟,清河淡淡道:“家主,會同意的。”

    看著她淡然神色,子瑾眸光陰晴不定,談笑間化解兩國殺身危局,這人狂妄到……迷人

    ……

    “是麽,看來本王錯過了一場好戲呢。”鍾樓之上,白衣人影,飄然若仙。

    “想不到晉朝君臣能有此遠見,不但化解自身落於下風被脅迫之危,還能派人光明正大進駐大敵的軍隊,一窺兵力。”幹啞的聲音在陰影裏低道。

    就算晉朝拋棄自己的使節,謂之是涼國奸細,也擺脫不了治下不嚴的名聲,還平白給了秦國以後找麻煩的借口。

    “不是晉朝君臣的意思。”鳳皇優雅地撥了下自己被風吹散的發絲。

    “嗯?”巫月微愕。

    鳳皇惋惜似地輕笑:“謝安雖有輔國大才,卻不是神人,怎能料到這其中糾葛,而晉朝的皇帝……嗬,可惜孔明遇上劉阿鬥。”

    “這是姐姐的局,世事如棋,蒼天以萬物為芻狗,上位者以人芻狗、為棋子,誰說棋子永遠都隻能是棋子呢?”鳳皇輕歎,看向遠方巍峨宮殿。

    秦國早有滅涼之心,這不是任何人能阻止的,而晉朝懦弱的皇帝陛下絕不敢下令乘機攻打秦國。

    如今清河被構陷,晉朝已成騎虎之態,隻有兩條路:一是棄子,將她拋棄掉,但是謝安絕不會將她這個掌握了許多晉朝機密的棋子送給秦朝,就算要殺她也已經來不及;二是晉朝若不想被秦國疑恨,自然隻能這般表態,何況清河還能從中一窺秦國兵力布局。

    阿姐,你這般費心,我又怎能辜負你一片心意呢?

    “叮。”鳳皇執起古樸的細銅棒輕敲了一下自己麵前的缽盂,閉上眼,開始輕聲誦吟。

    細細的禪語,伴著悠遠的鍾聲飄遠。

    ……

    “平陽太守要求領兵出

    戰?”趙素微愕地看向自己的主子。

    負手站在一幅龍飛鳳舞的碩大‘太平’二字前,符堅幾不可見地點了下頭。

    “是,他要求在彪騎將軍手下任職,朕答應了。”

    趙素頓對失色:“但是,陛下且不論太守年紀尚輕,從無領兵經驗,就是按如今的形勢,蘇隨使已經勢必會跟著大軍開撥前線,若是平陽太守也跟著去,他們姐弟在前線萬一生出什麽異心……。”

    “慕容之所以提出要求,正是為了清河。”符堅聲音聽不出喜怒。

    隻是耳邊似乎還有鳳皇跪在他麵前一字一頓說話的聲音:“亂軍之中,要殺一個手無搏雞之力的人,易如反掌,何況阿姐身為女子,本不得出入軍營,一旦有人揭穿她的身份,將領便有權斬殺,我不能明知有人欲對阿姐不利,卻袖手旁觀,若陛下仍不肯原諒阿姐,不若現在便將我們一起殺了。”

    他知道皇後三番兩次欲置清河於死地,他雖然恨她不識好歹和背叛,卻並無殺清河之心。

    原本他任由皇後構陷清河,不過是因為若逼得清河再無可退路,自然會學乖,不敢再忤逆於他。

    而在宮中,他自然能庇護於她,她至多不過再受點曾經那些皮肉之苦,再不然還可讓她住到慕容府裏去。

    但是征戰沙場,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他也太了解殺得興起時候的男人和野獸沒有什麽不同,很難保證沒有一些有心人的“意外”,而鳳皇的態度和說辭無懈可擊。

    符堅雖是雄才大略的君主,卻忙於政務征戰,後宮嬪妃不多,對後宮之事,始終認為不過是正妻和寵妾間常見的爭風吃醋,不傷大雅,何況皇後除了對清河不滿,其他方麵實在稱得上一位賢德的妻子。

    “陛下,切不可為了兒女私情……。”趙素的話到了一半就在符堅冷厲的目光下咽了迴去。

    “你覺得朕是那種昏君?現在那人不是前燕公主,而是代表晉朝的使節,看那正使模樣,便知道謝安非常重視她,她身上一定有不少我們想要知道的東西。”符堅冷哼一聲,意味深長地道:“朕當初不追究你們假傳聖意,不代表可以容忍第二次,她又不會懷有子嗣,一個女人,至於能讓你們怕成那樣麽?。”

    趙素頓時冷涔涔,原來陛下知道當初假傳聖意,對清河下格殺令的事,他也有份。

    趙素立即單膝跪下沉聲道:“臣該死。”忽然又覺得皇帝的話裏有話起什麽,他梭地抬頭:“陛下的意

    思是?”

    符堅轉過身,聲音裏聽不出深淺:“她永遠沒有機會懷上任何人的子嗣。”

    雖然,她也還不知道,三年前,他就已經親手斷絕了自己最寵愛女人成為母親的可能。

    所以,她注定隻能屬於他。

    “陛下聖明。”趙素終於略略放心,當初皇後就是用清河一旦有孕,定然威脅皇庭的理由說動他們和宗室冒大不韙假傳聖意,如今一來,他們也不需要再去觸陛下的逆鱗。

    畢竟,天子一怒,伏屍百萬,血流成河。

    一個不能孕育子嗣的女人,又曾經不貞於陛下,陛下對她色衰愛絕後,帝王曾經的恩寵對於她而言不過是加速走上黃泉路的催化劑而已。

    趙素輕蔑地撇了下嘴角。

    ……

    月華如練,空氣飄散著清新的蓮花香氣。

    清河拿著梳子慢慢地梳著鳳皇一頭及地烏發。

    “為什麽要幫我?不是說絕不涉入其中麽?”鳳皇淡淡地問,月光落在他精致的眉目上,更顯出三分飄逸出塵。

    清河的手頓了頓,柔聲道:“我隻是想讓你看看,那些征戰殺伐,是不是你真心所選。”這是她唯一能對他的一點補償。

    鳳皇沉默片刻,忽然輕道:“隻是想補償我麽?”

    或許真是血緣不可切斷,他似乎總能猜出她在想什麽,在他麵前,清河莫名地會將心思放得很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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