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荷也顧不得春光外泄,扯了件旁邊的長袍子隨便一套,拔腿就跑,卻不防被人踩住衣服的尾巴,伴著清脆的裂帛之聲,清荷眼睜睜刹不住腳,直接跌了個狗啃泥,身後立即傳來一陣重壓,差點把她的五髒六腑都從嘴裏壓出來。

    “你還敢跑!”毫不客氣撲過去,一屁股坐在她光裸細腰上的小惡魔得意洋洋地道。

    清荷那個兩眼發黑,那個咬牙切齒:“小王八蛋,從老子身上滾下去。”

    “你是女的,你不是老子。”鳳皇兒很有道學精神地糾正她的語病。

    為什麽這些古人都要和她在這個問題上糾纏?

    她索性手一後伸,乘著小惡魔得意放鬆的時候,一把將他掀翻下地,趕緊扯過完好的衣物把自己裹起來。

    怎麽辦,小東西在這裏,那就是說搜捕的人一定就在附近,說不定就在樓下,她腦海中迅速地翻轉出幾種應急方案。

    “阿姐,你要去哪裏!”鳳皇兒橫眉豎目地再次扯住往外走的清荷,可惡,這個臭阿姐,竟然敢三番兩次違背他的命令。

    清荷眼底忽然閃過一絲冷色,轉身一把抽出他腰上的短劍架上他的脖子:“你帶了多少人來?”

    “阿姐!”鳳皇兒不敢置信地看著麵前熟悉又陌生的人兒。

    “少廢話!”她不耐地劍尖下壓,鳳皇兒立即感覺到頸項一陣刺痛,從下到大,誰不是將他捧在手心供奉著,哪裏有人敢傷他一根汗毛,而且還是一個伺候自己,唯唯諾諾仰仗著他才活下去,名義上他叫她聲姐姐,實際上早被被視為私有物的人。

    她失蹤以後,所有人都視若無睹,隻他總覺得她沒走遠。還費心記掛著時常帶人搜索她的蹤跡,已經是天大的恩賜,她竟然敢這樣對他。

    於鳳皇兒而言,清河之於他本不過是通房大丫頭,但是因為多了層血緣,又是教他初識人事的,所以才多了分依戀。

    若是可足渾太後隨著他去鬧,不加阻止,不過一段時間小孩兒有了新的玩伴,自然喜新厭舊,偏偏她卻和所有家長一樣,橫加阻撓,快進入叛逆期的少年,自然不肯妥協。

    此刻他隻覺得自己一顆仍舊稚嫩的鳳心不悅,甚至生出一種他生命裏基本不曾體驗過的,叫做‘被辜負’的難受來。

    他惡狠狠地瞪著她:“足夠把你抓迴去了!你等著,我非好好抽你一頓鞭子!”

    清荷嗤笑一聲,她可不是那個仰仗他,寵著

    他,順著他的小姐姐:“是麽,我倒要看看中山王的命貴重些,還是我這棄女貴重些?”

    聽出她話裏竟然是要拿自己做人質的意思,鳳皇兒頓時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隻死死瞪著她。

    “怎麽了?”門外付竹提著劍勉力在一人的攙扶下走進來,看著房內一片狼藉,也是一愣,目光落在那站著的少年身上時,不由銳利起來。

    “他怎麽會在這裏?”

    這可不是愉快的會麵,尤其對清荷而言,她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也不能讓鳳皇兒暴露身份。

    “底下和周圍有官兵麽?”好在她當記者最值得驕傲的隨機應變讓她立即轉開話題。

    付竹很肯定地搖頭:“沒有。”

    清荷沒有時間疑惑,隻當機立斷:“此地不宜久留,有什麽安全後再說。”

    付竹也知道此刻不是問話時機,看向鳳皇兒的目光極是冷冰冰:“那他怎麽處理?”

    那是清荷第一次看到付竹的眼裏流露出如刀鋒般的殺氣,淡薄,卻足夠割開獵物的咽喉。

    她咬了咬唇,還沒開口,鳳皇兒立即狹眸一眯:“阿姐,私逃出宮已是大罪。”

    清荷暗自叫糟,果不其然,付竹狐疑地挑起眉:“他是你弟弟?”

    “嗯。”清荷再不願意,也不得不承認,她也不希望鳳皇兒死在付竹手裏。

    “那就先一起帶走,再做計較。”付竹索性下令。

    鳳皇兒倒是難得乖巧,竟沒有絲毫反抗,被付竹身邊侍衛一樣的黑衣男子點穴,帶走。

    清荷無法,一咬牙跟了上去。

    ******

    很快,他們在一座京郊的平民宅院裏安頓下來。

    這宅子裏雖然外麵看起來平凡,但是裏麵一應物品皆是富人家才用得上的,那管家是和付竹年齡差不多的英俊漢人男子,氣度沉穩,見了主子帶著重傷迴來也不曾大驚失色,隻眉頭一皺,極有條理地安排下去一切。

    目光觸及到清荷和鳳皇兒時,亦不曾為他們甚於常人的美貌而有絲毫動容,彬彬有禮地安排下他們的住處,隻是一雙暗沉的子夜眸裏閃過一絲讓清荷不太舒服的幽光,卻又說不上來什麽。

    出乎清荷意料的,在這處院子裏住了將近半個月,她日日惴惴不安,除卻那位喚作景略的管家帶著大夫過來詢問了他們跌下山崖和後期治療的情況,再沒有任何人來問

    她任何事情。

    但是周圍分明有人在監視著他們的舉動。

    清荷看在眼裏,隻警告過鳳皇兒想要活命就別亂說話,一向刁蠻的小男生難得乖巧地抬起那漂亮的眼睛看了她一眼,就懶洋洋地應承下來。

    半個月的時間,她一直都沒辦法見到付竹,隻是在付竹迴來那一個星期,見到進出他病房的人麵色沉鬱,問卻問不出任何事,她知道是景略在防著她,索性不再探問,直到半個月後被人先請到了付竹房中。

    “丫頭,一直沒有告訴你,我的家業在長安,我的傷在這裏沒辦法醫治,家人要接我迴去醫治,明日就要立即啟程。”

    初初見到付竹的喜悅瞬間冷下去,清荷麵無表情地看著半靠在床上的男人,柔軟垂落在肩頭的黑發和因病削瘦,給他輪廓深邃的臉帶出一分柔和文氣,聲音依舊是那樣撩人的低沉磁性。

    她微微揚起唇:“嗯。”

    “跟我走。”付竹大手一帶將半個月養病見不到人的心上人溫柔地攬在懷裏。

    懷裏的人兒難得溫馴地偎依在他懷裏,甚至主動地勾住他的頸項,貓兒似的,卻什麽都不說。

    兩人一直默默無言,她安靜地和他一起吃飯、幫他更衣,然後便是默默地靠在他懷裏。

    日升月落,流光閃逝。

    天邊的第一道曙光落在牆壁上,投下窗外樹影斑駁黯淡的影子

    清荷動了動,輕聲道:“一路保重,三爺。”

    “丫頭……。”

    清荷微笑,俯下身子在他唇上親了一下:“三爺,後會無期。”

    說罷,一轉身,幹脆利落地打開門,離開。

    任何遊戲都有規則,時間到,結束。

    付竹看著手背上落下的淡淡水珠,神色裏便多了三分冷鬱和陰沉。

    “三爺可要留人?”景略沉穩的身影出現在他身邊,眸光銳利。

    付竹垂下眸子,淡淡吩咐:“不必,啟程。”

    ******

    “你就是為了那個又醜又老的男人才不肯迴宮的?”精疲力竭地迴到自己房間,清荷還沒觸到自己床,便聽見一道嘲弄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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