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一段時間,易哲慎繼續輾轉在歐洲各個國家尋找簡兮的蹤跡。


    仍舊無果,仿佛她已經從這個世界消失了。


    連夢裏,都吝嗇出現一次。


    就像她離開的時候一樣決絕,不帶半分留戀髹。


    四個月後,在歐洲各國繞了一圈,他從愛丁堡迴到柏林。


    飛機抵達柏林機場已經是深夜。


    航站樓人跡寥寥,大廳電視屏幕正播到中文頻道。


    主持人在對受訪者問:“miss王,您的事業已經這麽成功了,能跟我們講講您的家庭嗎?”


    鏡頭切換到沙發的另一邊,王晏如妝容精致,神色澹定。


    王晏如略微沉吟兩秒:“我的家庭很簡單,我隻有一個女兒,很抱歉,之前一直沒有向外界公開過她,是我做為母親想要給她的保護和曆練。”


    “啊,真的麽?”女主播誇張地興奮起來:“能跟我們再多分享一點你們母女之間的趣事嗎?相信電視機前的觀眾都很感興趣,想知道您這樣成功的女性是怎樣教育子女的。”


    王晏如笑起來,笑了一陣才迴答:“我一直將她留在內地長大,她是個很獨立的,很有自己想法的女孩。特別是在生意這方麵,她幫到我很多忙,做為母親,我很為她自豪。”


    “冒昧問一句,您是將女兒視作sng未來繼承人培養?她和您一樣也是獨身主義者嗎?”


    “當然,sng未來我是要交到她手裏的。她的性格其實和我很像,一直很有自己的想法,工作才是no1,感情隻是調劑。她現在身邊很多追求者,所以關於婚姻,我十分尊重她的決定。”


    ……


    易哲慎站在深夜人影零落的機場,靜靜聽完那番話。


    原本以為已經結痂愈合傷口,就這樣措手不及地被血肉模糊地撕開。


    “你怎麽不想想這些事怎麽都這麽巧,偏偏趕上王晏如一年前打起天堃的主意,她就出現了?深圳標底的事真的和她沒有任何關係?資料真的隻是她妹妹偷走的?到底是怎麽迴事?你想過沒有?……”


    奶奶曾經對他說的那番話再度浮現。


    他連行李也沒拿,轉身就走出航站樓大門。


    這麽多年他很少失控,但今天晚上,或許是幾個月顛沛流離仍舊尋找她無果,也或許是其他一些原因。


    不信,他還是不信她會出賣他,隻是忽然間徹底控製不住自己。


    時間已近子夜,下著雨,大雨劈頭蓋臉抽在他的臉上,他的身上。


    雨中道路上的疾馳而過的車輛車燈雪亮,而他隻想迎著那車燈光束撞上去。


    最好撞得粉身碎骨,最好永遠也不能醒過來。


    ----------紅--袖--添--香--首--發-----------


    車禍發生的可能性畢竟很小,直到三個德國男人擋住了他的去路。


    領頭的胖子打量了眼麵前渾身濕透的華裔男人,用簡短明了的英語對他喊:“錢包,手表,都拿出來!”


    易哲慎眼神放空,恍若未聞,隻是緩緩在雨中往前走。


    幾個人麵麵相覷一陣,壯著膽子扣住他肩膀。


    他沒反應。


    其中一個試著從他身上找出錢包,又試著摘去他的手表。


    他仍沒反應,仿佛視自己如一具行屍走肉。


    “還有那個。”胖男人眼睛尖,指了指他戴在手上的戒指。


    “no。”易哲慎終於開口,搖頭。


    這是要送給她的戒指,他不能再弄丟了它。


    胖男人沒想到他居然會這麽說,有點意外,隨即就冷笑走過來,揚起手中黑洞洞的槍管。


    而下一秒,他握拳,一拳便往人臉上招唿過去。


    ----------紅--袖--添--香--首--發-----------


    蘇醒過來時,他已經躺在醫院病房。


    負責治療他的醫生是個德國華裔女人,知性大方,斯文健談。


    那天,女醫生忽然問:“誰是簡兮?你中槍昏迷時一直念著這個名字。”


    中槍的位置隱隱作痛,他皺緊眉,沒有迴答那個問題。


    女醫生眨眨眼睛,還是看著他:“我猜,你應該是個躲債的,而且還躲的是情債。放心,咱們同是天涯淪落人。”


    他笑了下,仍不說話,很快又昏睡過去。


    他睡著了的樣子像小孩子,眼睫毛比女人還要長而卷翹,嘴角微微翹著,也不知道是他做了什麽樣令他開懷的夢。


    女醫生彎下腰替他搭毯子,卻還是驚動了他。


    他手指拽著毯子,就像拽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唇角翕合,似乎在說夢話。


    女醫生湊近,聽了半晌,才聽懂他說的是:“對不起,求你……迴來……”


    這個男人啊,到底是什麽樣的愛,讓他在夢裏都仍在祈求那個女人能夠迴來?


    *


    易哲慎在那間醫院總共住了快半個月。


    傷愈,出院前的最後一天黃昏,有人敲開病房的門。


    “你是簡兮?”女醫生打開門,看到來人,如釋重負地問。


    “不,”來人迴答,“我是鬱明子。”


    *


    那天夜裏,易哲慎帶鬱明子出去吃飯,聽鬱明子跟他說這段時間紐約發生的事。


    女醫生這一招,他其實早有預感。


    也很清醒的明白,自己不可能躲一輩子。


    但他以為會是粱令楷,或者是老太太派來的什麽人,卻沒想到會是鬱明子。


    鬱明子將這四個月天堃發呆事告訴他。


    天堃才剛在上一場反收購戰裏取得成功,卻元氣大傷。又碰上他跟老太太遞交了辭職信,公司上下人心惶惶,幸好粱令楷在關鍵時刻擔起了絕對作用,撐過了這段人心惶惶的日子。


    他聽了問:“devin知道你到這裏來嗎?”


    鬱明子點點頭:“他人在新疆,一時買不到機票,所以我就先來了。”


    他淡淡說:“你明天就迴去,就當從來沒在這裏見過我。”


    “為什麽?”鬱明子反問。


    “不為什麽,我隻想一個人呆一段時間。”他平淡迴答。


    鬱明子低頭喝水,過了一會兒,才輕輕點點頭,說了聲好。


    聽她這樣迴答,易哲慎倒有些意外了。


    剛才說那番話時,他已經知道是不可能的。


    隻是隨口而已,沒想到她卻答應了。


    第三天,他到底還是與鬱明子一起登上迴紐約的航班。


    臨走,女醫生對他說:“真的很遺憾,來的人不是簡兮。”


    他搖搖頭:“沒關係,我知道她不會來。”


    ----------紅--袖--添--香--首--發-----------


    迴到紐約,他處理完之前累積下的事情,然後跟餘愷筠和平分手。


    老太太這迴沒再幹涉,仿佛與他達成某種心照不宣的默契。


    隻是簡兮的名字,再也沒有人提起。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每晚睡覺他都需要安眠藥的幫助。


    精神科醫生診斷他有輕度抑鬱症。


    即便他自己始終不承認。


    整個治療過程長達兩年,他總算從那種糟糕的心理狀態裏一步步走出來。


    心理醫生語重心長警告他:“這並不代表你已經痊愈,你從來沒有真正選擇遺忘,你隻是選擇將自己的心暫時封閉。”


    中途他又去過簡家幾次,其中一次碰見房產中介帶著人過來看對麵的房子。


    那對夫妻嫌棄房子采光度不好,他卻來了興趣。


    然後他很草率地就把那所房子買下來,既然她家房子還沒掛出去售賣,那就說明不定有一天她還會迴來。


    隨後的一年,他始終處在一個說不清道不明的狀態。


    他一直留在滬城,買了房子定居,還有一輛車,隻因為在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城市裏,關於某人的記憶俯拾即是。


    紐約那邊,老太太數次三番要他迴天堃,把一大堆事情推到他頭上,他始終拒絕。


    第三年初春。


    他又去了趟尼泊爾,勞倫斯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父親了,rena問他簡兮怎麽沒一起來。


    他笑笑,正要答話時,勞倫斯在桌下輕輕踢了妻子一腳。


    他在尼泊爾停留一個禮拜,就又迴國。


    飛機降臨在滬城上空時,他看著底下愈來愈近的繁華城市,關於綠色新城的初步概念就是在那時形成的。


    當初在深圳時,她一句玩笑,說以後想要住在這樣一個城市,有很多綠色,河水清澈,山明水秀,沒有霧霾,沒有汽車尾氣,街道兩邊一定要種滿法國梧桐……


    她喜歡住在那樣一個理想中的城市,那麽,他便把這個城市改造成她想要的樣子。


    恰好政府招商引資,他幾乎沒費什麽力氣就把這個項目拿到手。


    粱令楷一貫支持他,第一時間就帶資入夥。


    饒是如此,事先要做的先期準備工作還是很多的。


    公司剛起步,實在忙不過來,最後鬱明子來幫忙一次次跑相關部門,把需要的預審和審查報告一一拿到手。


    梁令楷不清楚鬱明子如何在工作之餘抽出那麽多時間來做這些的事,問她,她也隻含糊說是請了年假來幫他的忙。


    直到後來,她每天留在他公司的時間,早就遠遠超過了八小時。


    細問之下,才知道她已經把律師事務所的工作給辭了。


    粱令楷私底下提醒易哲慎:“應該給的酬勞,一分不少地給她,現在早點打發好,省得以後麻煩。”


    易哲慎遂找鬱明子談話,提出給她一部分公司幹股,讓她繼續迴去做自己的事業。


    鬱明子堅持什麽都不要,最後捱不過他的堅持,隻得象征性收下一部分。


    是年年終,項目計劃終於初步落成。


    當天晚上,粱令楷做為代表請相關部門的人吃飯。


    席間,鬱明子被人灌到胃出血。


    她的酒量在女人裏麵其實算是不錯的,但那幫人實在鬧得太過分。啤酒和白酒混合著要她喝,直到喝出問題,才知道自己開玩笑開過分了。


    住的是柴淩所在的醫院。


    柴淩已經升主治醫生了,檢查完症狀後,才半真半假地問病床上臉色蒼白的鬱明子,“你還是管易哲慎叫姐夫對吧?還是對吧?那拿了錢就走唄?沒名沒份地賴在人家身邊不走,多沒意思。”


    ---題外話---這兩天關於情節的爭議挺大的,因為人在外地,也不能及時迴複大家的評論。關於易哲慎和鬱明子的形式婚姻,後麵會給出解釋。至於簡兮還會不會吃迴頭草,以她的性格現階段當然絕對不可能


    最後感謝這兩天給出批評和建議的所有親。如果可以,希望我永遠能寫出你們喜歡的故事~我知道,我有很多不足之處,隻能一點點地自我反省和進步~但是沒有哪個作者不愛自己寫的故事~我希望它變得更好,也在為它能變得更好而努力。感謝還願意跟下去的親,我會努力把剩下的內容講好,


    ps今天有加更,更新八千字,這章4000剩下的4000晚上迴到家更新哈,時間大概晚上九點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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