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要告狀?還有熱鬧可看?

    鳳舞火速把點心袋子收拾好。招唿大家趕緊迴去。

    馬車和馬都停得老遠,幾個手下人奔去牽馬趕車過來。龍家人站在一邊,龍二開始埋怨龍三:“讓你看機會救下沐兒,你怎麽讓我們等了這許久?”

    “那雲青賢還沒有動手呢,又在說話,聽聽他的罪證也是好的嘛,所以我就等了等。結果他講了一長篇的故事,說得比說先生好,我就等他講完。”

    龍二瞪他,這是來救人的還是來聽說的?“早知道我親自來。”

    “你親自來我們還得再費心救你,人質由一個變兩個,還是不要吧。”鳳舞是絕對站在龍三這邊的。

    龍二繼續瞪龍三:“你究竟看上你家媳婦兒什麽?”一天吱吱喳喳盡扯後腿。

    龍三對著鳳舞溫柔一笑:“喜歡她特別啊。就是那種特別到不會在意她容貌不會在意她性子的特別。”

    哎,還擠兌嘲笑他?龍二橫眼一掃,照他看,鳳舞是特別。特別能吃,特別能惹事,特別能打架。

    龍三夫婦很礙眼的沒理他,兩人相互對視著溫柔微笑。龍二也不幹示弱,把沐兒也拉到身邊。

    沐兒在一旁聽得他們拌嘴真是逗得不行。她還有很多問題想問:“相公是怎麽找到我的?”

    說起這個龍二又得意了。“我當著雲青賢和眾位官員的麵被皇上臭罵,他還下旨要把你換監牢,還說讓他們對你用刑。於是我要劫獄這件事,順理成章,理由充分,他們偷聽到便不會懷疑有假。而雲青賢心裏有鬼,他也不想你被動刑嚴審,因為他不確定你到底知道多少,萬一你最後受刑不住全招了,對他也沒甚好處。所以,我故意說了醜時來劫獄,看他會做什麽安排。”

    沐兒點點頭,龍二接著說:“他派了人盯我,我到處張羅打點安排,做出了醜時準備去接你的樣子,而他相信我會這麽做,於是他也開始打點。隻是他沒料到,我也派了人盯他。”

    “於是我們知道他安排了這個地方,打算先把你劫來此處。為了不讓他生疑,我先行一步到了這裏埋伏。他為人小心謹慎,自然會留心有無人跟蹤尾隨,隻是他沒料到,我早了一步先到。”龍三說道。

    沐兒終於明白過來。這時馬到車到,一行人趕緊往府衙趕。

    路上龍二對沐兒那雙暗紅色的手很不滿意:“這怎麽弄的?”

    沐兒把緣由說了一遍。龍二

    笑:“你然還留了這一手。”

    沐兒解釋:“染布坊的女兒就是……”

    “我知道是誰。”龍二沒等她說完就截了話,老神在在,一點沒好奇。

    沐兒撇了撇嘴:“相公的語氣又好象認得似的,相公到底瞞了我多少事?”

    龍二笑嘻嘻的:“不多不多,就差這一件而已。再說了,你讓她給你送東西,不也瞞著我了嗎?”

    “我可沒打算瞞你,是那牢裏不好說話,才沒告訴你的。可你的安排早在我們成親前就開始了,你也沒告訴我。”

    兩人一路拌嘴,來到了府衙。

    二人嘴裏的染布坊女兒名叫柳瑜,嫁給了陳良澤。此時,她正在府衙大堂,由鐵總管帶人護著,狀告雲府夫人丁妍香。

    丁妍香自然也不是這麽好擺布的,她也帶了雲府護衛,兩邊在大堂裏各占一邊。陳良澤和其母親,還有老爹都來了,幾個人不明所以,一臉著急。

    丁妍香其實心裏十分慌張,她是怎麽都沒想到,事情然這麽快敗露了。而柳瑜是由鐵總管帶著來的,不知是否是她下手被龍家人發現了,而後逮到此處。而她然這麽輕易便把她給供了出來,這女人還真是靠不住。

    但看那柳瑜一派坦然,不慌不忙,丁妍香覺得疑慮。莫不是她被這女人騙了?

    可明明她相公便是那沐兒的舊愛,她也滿心仇怨……丁妍香抿緊唇,總之在相公出現之前,她是什麽都不會說的。

    雲青賢去了哪裏,丁妍香並不知道。她也不知道沐兒究竟死了沒有。隻是剛剛聽府尹邱若明說沐兒失蹤了。

    雖然柳瑜已經把丁妍香寫的信和給的毒藥交給了官府,也將丁妍香指使她做的事都說了,加上那個送信和監視柳瑜的小丫環也被捉拿歸案,但丁妍香除了指責他們“一派胡言”之外,其它一句話都沒有說。

    她不說話,邱若明卻沒有閑著。他先審了柳瑜,又審了小丫環,然後拿了那毒粉去驗。一驗之下,然是與那八個山匪被毒殺的毒一樣。

    邱若明當場喝斥,丁妍香心裏雖慌,卻仍是不語。邱若明一拍驚堂木,可還未開口,堂外衙役報,康王等人帶著龍二爺、沐兒和雲大人迴來了。

    邱若明大喜,這些人迴來,就意味著案件有了進展。而丁妍香也是精神一振,頓時覺得心裏有了依靠。

    龍二那一行人都走了進來。大家看座的看座,討水喝的討水喝,認親的認親

    ,熱鬧了一小會。

    老爹看到女兒平安迴來,激動過去一把抱住,“嗚嗚”的哭起來。他年紀大了,這一天天的還都是受驚嚇。是他命不好還是女兒的命不好?

    丁妍香也是看到雲青賢便撲了過去,看他臉上手上染上顏料,還以為是受了傷,急急忙問。夫妻二人快速低語了幾句。

    邱若明大聲喝著,把大家的注意力轉迴來了。如今要審的,除了雲丁氏雇兇殺人外,還有雲青賢的劫囚一案。

    因雲青賢乃朝廷命官,所以康王及其他幾位大人在場同審。幾個人互相氣了一番,審案重新開始。

    首先是龍二跳出來指控雲青賢夫婦欲謀害沐兒。女的雇兇殺人不成,男的便劫人害命。他把這兩件事的過程細細又說了一遍,最後請求康王及眾大人為民作主。

    眾人還未說話,雲青賢卻是道:“據雲某所知,白日裏皇中親口斷了沐兒與龍府的關係,也不知二爺是做了狀師還是怎的,能代人告狀了?”

    龍二最恨別人提這個,結果這小半日就被人調侃諷刺了幾迴。他惡狠狠的扭頭瞪雲青賢:“雲大人還是擔心自己吧,管別人家的事做甚。沐兒雖然暫時不是我夫人了,不過我是她未婚夫婿,關係還是有的。再者說,沐兒如今便在堂上,隻她受了驚嚇,不好說話。她爹爹年紀大了,也不好說話,由我這前夫婿兼未婚夫婿代勞,有何不妥?”

    暫時不是我夫人了,這話說得。前夫婿便罷了,還弄個未婚夫婿又是鬧哪樣?說來說去,反正他就是要占著“夫婿”二字。

    隻是這和離不到半日,這麽快又變未婚夫婿了,他還真是說得出口。

    旁邊有人偷偷噴笑,龍二很不高興。而沐兒卻是恍然明白了龍二為何著急第二次娶她,而且還請了太後的旨。因為所有的計劃裏,他必須是她的夫,他必須要有這個身份,才能正正當當地介入到每一件事裏來。

    所以,這意味著,她入獄一事,是她家龍二爺幹的。

    沐兒這邊正思量,那邊邱若明拍了拍驚堂木,把氣氛扳正迴來。

    先前丁妍香雇兇殺人一事審了一半,邱若明繼續問這個。

    “雲丁氏,你可認罪?”

    丁妍香見得雲青賢在一旁,腰板也硬了,迴道:“那純是陳柳氏栽髒,我並不認得她。”

    這時柳瑜卻道:“大人,關於與雲夫人相識一事,我有人證。初次見麵,便是在府衙大牢外早點攤子旁

    的大樹下。早點攤子的大娘可以做證。然後我們去了近旁的茶水鋪子聊天,那裏的大叔可以作證……”

    她話還沒說完,雲青賢冷笑:“早點攤子生意興隆,食不斷。茶水鋪子裏同樣人來人往。隻不知這位夫人如何確定你說的這些人確實見到你們了,並且沒有忘?雲某審案不少,見到的證人也不少,要說隻一麵之緣就確實能把人臉牢牢記住,確不容易。所以這位夫人在舉人證時,請慎言。”

    柳瑜沒被雲青賢嚇唬住,她笑笑:“雲大人說的是,正是因為怕別人記不住我與尊夫人見過麵。所以見麵時我都找了機會讓證人好好瞧瞧我們,幫我記一記。我悄悄問他們,我有眼不識泰山,方才與我說話的那位夫人,是否便是大名鼎鼎的雲大人的夫人?於是原本不太留意尊夫人的人也會多看她幾眼,認真看。這便把我們記下了。”

    雲青賢眉頭一皺,轉頭看了丁妍香一眼。他瞧這架勢便知有人給她下了套,隻是不知原來這套下得這麽深,連識人辯臉的人證都給準備了。而且用的不是收買,不是唆使,竟是再自然沒有的路子。

    天衣無縫。

    如果連這都準備好了,相信方才龍二說的每一條指控都不會是虛晃一槍。

    丁妍香也一臉震驚。明明就是不想惹人注意,所以都是挑的人多嘴雜的小地方小角落,而且每次會麵她都是素衣素妝,之前這陳柳氏也說不會有人知道她們見過麵認識。如今卻是整個翻天逆轉。

    柳瑜甜甜一笑,對丁妍香道:“夫人覺得意外?其實是夫人沒弄清狀況。與沐兒青梅竹馬的,不止我相公。”她頓了頓,清清楚楚地說道:“我也是。”

    不但青梅竹馬,還情意很深。

    於是才會有了龍二的這一出安排。

    原來龍二找上柳瑜,始於沐兒告訴他那第三份琴譜的下落。

    那琴譜,便是藏在了柳瑜那處。光憑這一點,龍二就覺得這個婦人可以信任。

    但龍二萬事小心,他還是對柳瑜做了一番調查。調查的結果令他非常滿意。

    低調,不引人注目,聰明伶俐,還敢擔當。這是龍二相中柳瑜行事的原因。

    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也是很關鍵的一條,便是她的身份——陳良澤的妻子。

    當年沐兒的不識好歹無情悔婚在市井傳得沸沸揚揚。陳良澤與沐兒青梅竹馬情深一片也是眾所周知。而正是這喧囂傳言與眾所周知恰好淡化了一件事,或者

    說,容易讓人忽略一件事。那便是,陳良澤最後娶的妻子柳瑜與沐兒也是打小的好友。用了爺們之間的話說,她們之間那叫鐵交情。

    可大家關注的是流言,是八卦,他們並不在意這兩個女人間的情誼甚至不比沐兒與陳良澤之間的差。

    這當然是因為中間卡著個陳良澤。

    於外人看來,一舊愛一新妻,這兩個女人間自然是無甚好話。就算是坊間傳言,也是將這兩位女子放在對立麵來說的。

    而柳瑜是染布坊的女兒,素來隻在後院幹活,鮮在外人麵前露臉,為人低調,又因受了沐兒的托付藏了琴譜,所以幹脆漸漸在麵上與沐兒並無往來,更坐實了她與沐兒間有怨隙的傳言。

    這一點,正好能讓龍二用上。

    在計劃展開之前,柳瑜要做的事,便是讓丁妍香對她留下怨婦的印象。那日丁妍香上街閑逛,龍府探子報得她的行蹤,柳瑜便拉著陳良澤也去了。尋了時機,先在那茶水鋪子上坐好聊天,待得丁妍香過來,柳瑜便演了一出妒婦訓夫的戲。

    柳瑜平日裏常拿沐兒或別的什麽事向陳良澤使使小性子撒嬌,擺出一副醋樣,這是夫妻間的小情趣,所以陳良澤不以為然。隻是那次柳瑜象是真的發了脾氣,他二丈摸不著頭腦,隻得追上去一個勁的哄。

    柳瑜演了那一場,卻不知效果如何,她曾向龍二建議要不再演一場。但龍二卻說多而不益,易惹疑心,一次足矣。

    龍二的判斷是對的。

    打那以後丁妍香再沒有見過柳瑜,但她對這個女人卻是留下了極深的印象。因為沒有交集,所以她並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沐兒被捕是龍二下的很重要的一步棋。

    這當中要對丁妍香做的事,就是讓她知道沐兒被捕,而雲青賢為此費盡心思。當然了,光知道還不夠,這裏頭還需要有人挑撥刺激一番。

    於是蘇晴上場了。她跑去與丁妍珊義憤填膺的一頓好說,暗示這事是雲青賢做出的好事。丁妍珊原本就知道雲青賢對沐兒的情意,當初還為這個要替姐姐教訓沐兒,所以一旦得了這消息,不必別人明說,便會往雲青賢是為了糾纏沐兒這方向假想。

    接著,丁妍珊去找了丁妍香。

    龍二想要的效果,就是讓丁妍香從別人嘴裏知道沐兒被雲青賢拘了。這個消息,由知道丁妍香心中怨忌的丁妍珊去說,當然效果最好。如果丁妍珊沒去也沒關係,丁妍香總會聽說的,隻要

    她知道了便好。

    女人的妒意象一條河,它總會朝著它既定的方向奔流。

    所以隻要沐兒的名字與雲青賢沾了邊,那麽丁妍香就會往壞處想,這樣就夠了。

    隻是整件事的效果比龍二一開始設想的還要好。丁妍珊也不知說了些什麽,把丁妍香刺激大發了。龍二派出的暗探在雲府門外盯梢,看得丁妍香連夜去了刑部,又天未亮便到了府衙大牢外守著。

    這便是再好沒有的偶遇機會。

    於是接到了李柯通知的柳瑜,便與陳良澤說聽說沐兒被捕,老爹正焦急不安。陳良澤對老爹很是照顧,聽得這話趕緊去探望,當然這麽巧就趕上李柯要帶老爹去探監。於是陳良澤夫婦便一同前往。

    在府衙大牢門外,柳瑜借故說自己不舒服,未進大門,反而朝著丁妍香的藏身處過去了。

    兩個怨婦相遇,一拍即合。

    柳瑜要做的事有兩件。一是從丁妍香那收集些有關雲青賢對這案子的消息。探聽的手法當然是討論沐兒到底是如何迷了雲青賢的心,雲青賢都為她做了什麽。柳瑜很會套話,因為她自己就有很多事可談。她從小便與沐兒和陳良澤相交,對他倆的事再清楚不過,她都不需要編謊,一件件一樁樁她數落得麻溜。

    她開了口,丁妍香這個傾聽者也禁不住要向她吐苦水,一來二往,怨婦的知心,就這樣交上了。

    柳瑜的第二個任務很重要。是找出丁妍香謀害沐兒的把柄。具體來說,就是當年山匪劫持沐兒這事是由丁妍香支使的證據。這事對柳瑜來說有難度,這種作奸犯科的事,丁妍香當然不會這麽輕易拿出來炫耀,更不會把證據交出來。而柳瑜要讓她繼續信任自己,不能太明顯的誘導逼迫。

    最後這件事龍二幫她解決了。

    龍二告訴她,不要去管過去丁妍香做的事,翻陳年老底的證據太難,不如誘她現在做惡便好。

    龍二之所以覺得丁妍香會對沐兒出手,基於三點。

    一是他覺得這個女人很蠢。要說當初向沐兒逼婚是為了討好雲青賢,那麽之後讓媒婆子上門搶親就當真是愚不可及。不但不可能達到自己的目的,還令雲青賢顏麵掃地。龍二覺得要換了他,鐵定會將這蠢女人丟到山裏去,眼不見心不煩。而丁妍香的蠢,還表現在那個山匪劫案上。

    龍二覺得那個劫案是丁妍香做的,因為劫了丁妍珊以撇清嫌疑這種事,蠢貨才做得出來。而雲青賢不是。雲青

    賢做事,條理清楚,穩健周密。當然後來他發現雲青賢對沐兒真有情意這件事也讓他更加肯定。他相信雲青賢與他一般,絕不會容忍那些山匪碰沐兒一下。

    這個劫案讓龍二對丁妍香有了第二個判斷,那就是她不但妒,而且毒。

    她想讓沐兒進雲家門絕不是純為討好相公這麽簡單,龍二敢肯定沐兒若真進了門別說沒好日子過,怕是哪天莫名就丟了性命。而丁妍香沒達到這個目的,便很快起了報複心理,為了實現報複避開嫌疑,她甚至對自己的親妹妹下了手。這得是怎樣的心腸才能做出的事。

    而龍二對丁妍香的第三個判斷便是,膽大。以上種種蠢事毒事,都得膽子夠大才能幹得出來。

    一個又蠢又毒又膽大的惡女人,在深受刺激,條件充分的情況下,會做出什麽事來,當然也不會讓人感到意外。

    刺激有了。雲青賢對沐兒念念不忘,費盡心思。

    條件也有了。沐兒身陷牢獄,適合下手。

    在如何下手這件事上,龍二也是幫了丁妍香一把。時局混亂,全國嚴查,所以江湖混混都不好找了。娘家決裂,夫家的人又用不得。所以丁妍香毫無選擇,一個怨恨沐兒又不引人注意的婦人,再合適不過。柳瑜這個適時出現的幫兇,便是龍二送到丁妍香麵前的機會。

    整個計劃裏龍二唯一擔心的是丁妍香不動手,也許她被雲青賢□得乖了,也許她能把這口氣咽下去。但所幸,這個婦人比龍二想象的更蠢更毒更膽大。

    計劃順利得不可思議。

    這讓龍二覺得他的才謀還未能完全使出來,頗為遺憾。

    而另一方麵,柳瑜的表現也確實超出了龍二想象的好。她不但把丁妍香騙得團團轉,按龍二教的索取到了物證,她還讓陳良澤完全蒙在鼓裏,周圍人都無所覺,讓整件事表現得滴水不漏。所以當丁妍香動手之前,稍稍查了柳瑜近期行蹤,並沒有發現不妥,這才放心寫了信交代如何動手,把毒藥交給了柳瑜。

    整件事說得清楚明白。邱若明把細節一條條言明。此時丁妍香終於明白過來,但為時已晚。

    信的筆跡是她的,送信的丫環是她的,毒藥也是她給的。她與柳瑜的每一次見麵然都還有人證。這讓她想詭辯說她不認識柳瑜都不行。

    還有一件更糟的事,這毒藥與當初毒死八名山匪的毒是一樣的。

    當初她雇了山匪劫人,事後被雲青賢知道了。那時山匪被抓

    ,眼看著下一步她便要被供出來。雲青賢將她痛罵一頓,但也為她收拾了殘局。他下毒,毒死了那八人。

    那時候用的便是這藥。他告訴她,這毒少見,便是江湖中人知道的都不多,不易查出。隻是丁妍香不知道,這府尹邱若明怎麽拿到那藥粉便能知道是當初毒死山匪的。

    龍二得意洋洋地為她解惑。“你見識少,待我告訴你。百橋城裏有一位神醫,名叫韓笑,她對毒精通,著的解毒作被天下醫者奉為寶典。這麽不巧,這個人物是我龍家好友,我請她來為沐兒瞧病。順帶手的,也到府衙辯了那八具屍骸所中之毒。她把毒性和毒藥都細細與府衙大人說了。所以現在你明白了,不但你謀害沐兒的證據確鑿,便是那八個山匪命案,你也是重大兇嫌。”

    丁妍香麵色慘白,話都說不出來。

    雲青賢冷眼看著龍二。韓笑的大名他當然聽過,他也知道韓笑到了京城,住進了龍府,也是韓笑將沐兒從鬼門關救了迴來。他還知道韓笑與如意公主是舊識,兩人還曾會麵。但他卻是不知韓笑到了府衙為邱若明辯毒。所以韓笑的舉止行蹤,有些張揚大方的怕別人不知道,有些卻是隱密的沒留一點痕跡。

    雲青賢盯著龍二看,對上了他的雙眼。這個小氣貪財,自以為是的奸商,到底是從多久之前開始謀劃這一切?

    衙堂裏忽然之間寂靜無聲,沒有人再說話。大家不約而同,在等那兩個對視的男人開口。

    先開口的是雲青賢,他慢吞吞地道:“與她無關,是我做的。”

    眾人一愣,但馬上明白過來他在說什麽。

    “相公!”丁妍香驚聲大叫。

    雲青賢沒看她,隻對著康王和邱若明道:“是我要殺沐兒。動機很簡單,人人都知道我對她有意,可她卻嫁給了龍二。她第一次嫁,我便找了山匪劫她。後來的種種事都是我為了掩飾這事而起。而她第二次嫁,我等了這次她坐牢的機會想毒死她。隻是這次我沒人可用,全國嚴查要案,山匪都不好找了,我聽夫人說她結交了一位好友,是沐兒的朋友,於是我便想利用她,給沐兒下毒。但我不好出麵,便威脅我家夫人替我辦了這事。可恰逢龍二要劫獄,我知道在牢裏那毒沒下成,於是我便將沐兒劫走,想親自毒死她。因劫獄之事龍二打點安排,我以為沐兒失蹤了,大家便會懷疑到龍二身上,沒想到最後計劃失敗。這便是全部的事實經過。”

    雲青賢平靜地說完這些,丁妍香失聲痛哭。

    他親口認罪。沒算上不見屍體尋不到蹤跡的人,還牽涉了山匪八條人命,還有無辜被劫慘死的兩位村姑,這已是至少十條命。再加上劫人劫囚,一而再,再而三的意圖殺人。這些加起來,怕是死罪難逃。

    一時間大家又沉默,有些是在想這後續之事的麻煩,有些是吃驚雲青賢然將自家夫人的罪給頂了。

    龍二忽地笑笑:“雲青賢啊,雲青賢,這便是結果。”他一時找不到雲青賢的痛處,便從他身邊人開始挖。讓丁盛對付他,讓他夫人惹麻煩。

    若是丁盛贏,雲青賢死。待他夫人闖下大禍,雲青賢還是死。他自己沒小心露出馬腳破綻,還是死。

    大樹根深,拔扯不動。但若是把旁邊都挖去,根現土鬆,自然倒了。

    現如今便是沒有師伯音一案,雲青賢也是氣數盡了。可龍二答應過沐兒,一定要讓師伯音的冤情大白於天下。

    “眾位大人。”沒等龍二開口,沐兒說話了:“民女還有一奇冤要報。”

    雲青賢眼皮動了動,但他木著臉,沒去看沐兒。

    沐兒開始說了。

    那是一個負心人引發的故事,那是一本琴譜留下的愛與恨。

    太多的人為此蒙冤受苦。史澤春一家子近百條人命。還有一人被判有罪當眾斬首,一人莫名失足落河溺水身亡。還有一個盲了雙眼,惶然度日。而這過程中的老大夫,命案裏的家仆證人,說是遠走他鄉,卻是再無蹤跡。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無從追究。

    再有那冒名頂替,謊話蒙騙的青樓女子,最後帶匪夜襲,送了性命。

    沐兒從三年前的琴音講起,每一樁每一件,每個疑點每條線索,從推測到證實,到最後親耳聽到雲青賢的所述,整件事,將那些個不知情的人聽得是目瞪口呆。

    雲青賢不說話,康王衝他大喝:“雲青賢,沐兒所說是否事實?”

    雲青賢麵無表情:“但凡嫌案,皆要有真憑實據方可定論,不是憑推測,憑人言便可妄斷。”

    他扭頭看了一眼龍二。便不再說話。

    其實於雲青賢而言,認不認這樁罪都沒有差別,但他不願讓龍二得意。有本事,他們就自己舉證判案。他一點都不介意給他們增加麻煩。

    柳瑜與沐兒耳語了一番,沐兒點點頭,柳瑜便從懷裏摸出一本冊給她。沐兒摸摸,感慨萬千。她曾經以為,在她有生之年,這琴譜都不能公諸於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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