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啊。”


    “冰霜皇冠冕下。”


    老易的衣衫飄揚,從天而降,出現在阿盡的身前,那柄鏽跡斑斑的菜刀輕輕架住冰霜皇冠的那柄冰劍,阿盡可以聞到那身簡單麻布長衣之上的淡淡油煙味。那個算不上高大的身影現在很是偉岸。


    然後再是耶魯和一個發須皆白的老人,身後跟著幾個阿盡從未見過的中年人,降落在沙地之上,揚起塵埃。


    “喲。”


    冰霜皇冠揚了揚眉。


    “好多熟人啊。”


    他笑意吟吟,緩緩放下冰劍,像是在歡迎來客。


    “沒什麽好敘舊的。”


    “你的目的是不會達成的。”


    老易的態度很直接。


    “這可說不好。”


    冰霜皇冠攤了攤手。


    “很好說。”


    老易手中的菜刀刀尖直指這冰霜皇冠。


    “你的性子還是這麽直接啊。”


    冰霜皇冠仿佛在和老友敘舊。


    “麵對惡魔改不了。”


    老易麵無表情。


    “別跟他廢話,速戰速決。”


    “他的時間不多了。”


    “過不了多久就會被強行傳送迴去。”


    耶魯皺了皺眉。


    “好。”


    老易點了點頭,菜刀緩緩放下,逐漸橫在了自己的腰間,這是一招起手式的準備動作,再次表明他的堅決態度。


    “也是好久不見啊。”


    “耶魯?!”


    冰霜皇冠的身形逐漸向後退卻,與阿盡他們逐漸拉開了距離。


    “這是帶了八輩子黴啊,還能見到你。”


    耶魯似乎在笑,但是任何人都可以看見他的咬牙切齒。


    “那是你的榮幸。”


    冰霜皇冠手中的冰劍向外噴吐幾絲寒芒。


    “那真是受之不起。”


    耶魯冷冷地笑了。


    “他很強,你們小心。”


    隨行的幾個人將鐵龍從冰牢之中救出,他的臉色極度蒼白,氣息依然不穩定,身後的虛影已經消失,但是是手上的那雙金色護手已經完全崩潰,幾片鋒利的碎片還鑲嵌進了他的軀體之中,絲絲的鮮血止不住地向外流淌。


    音華和許曠曠還是昏迷不醒,他們的身體並無大礙,隻是極速的冰凍讓他們的氣血循環受到了些許影響。


    “放心,我們知道該怎麽做。”


    耶魯死死得盯著冰霜皇冠。


    十幾年前的那一戰雖然讓惡魔的後方引起自光輝之翼魏青羽獨戰猩紅深淵之後最大的騷亂,但是也讓他們煉獄救贖小隊損失慘重,過半成員犧牲不說,像他們這些僥幸存活下來的成員,實力也是飛速倒退,那場戰鬥拚掉了他們太多東西,那些透支自身的底牌全部打出,代價就是在這場戰鬥之後,煉獄救贖不再榮光,幾乎所有人都離自身巔峰差了好幾個檔次。


    因此鐵龍才會在冰霜皇冠麵前如此狼狽,甚至已經撐不住他們到來,但是如果換做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可能比鐵龍支撐的時間還有短。


    鐵龍已經是煉獄就是煉獄救贖之中實力下降幅度最少的一位了。


    所以他們的戰術就是拖延!!


    隻要等到那個超距離傳送陣的強行迴收效果發動就可以了!!!


    “你們在等那個超距離傳送陣的強行迴收效果吧。”


    冰霜皇冠的冰藍眼眸之中閃爍著一絲精芒。


    “那麽我得快一點了。”


    “這是一片好地方。”


    “你們就全部安葬在這裏吧。”


    冰霜皇冠輕輕吹拂了一下自己的長劍,剛剛還是一片燦爛的星空,現在再度變為一邊烏雲的世界。


    雪,又開始下了。


    逐漸在每個人的衣衫之上積起了一層淡淡的白霜。


    “就你們兩個?!”


    冰霜皇冠挑了挑眉。


    “他不在麽?!”


    冰霜皇冠突然問道。


    “少廢話。”


    耶魯一馬當先,赤紅的火焰從他的背後升起,像是高高飛起的鳳凰一般,直直地朝著冰霜皇冠飛去,那是幾乎將整片天空照亮的金紅色。


    完全由火焰組成的長槍出現在他的手中,他像是指揮著千軍萬馬的將軍一般,槍尖一指,流光一般的火焰的帶著恐怖的高溫將整片點燃。


    那些在天空中的飛雪迅速融化,化成的雪水融入火焰之中,卻絲毫降低不了火焰的溫度,仿佛是埋頭撞入燭火的飛蛾。


    “痛快!!!!”


    冰霜皇冠哈哈大笑,他的雙手在虛空之中輕輕點觸,仿佛要與耶魯爭鋒相對一般,無盡的冰山在地麵之上拔地而起,像是從極寒之地傳送而來一般,瞬間將空氣之中的溫度降低。


    冰寒和熾熱狠狠相撞,耶魯的烈焰長槍和冰霜皇冠的冰劍也是狠狠相撞,這是從種族到能力之上的完全對立,巨大的爆炸聲在天空之中猛烈炸開,無數的煙火流星和冰霜碎片從天空降落,像是一場盛大的雨幕。


    耶魯的身形從爆炸的中心堪堪推退出,腳步極為不穩,但是他還是保持住了自己的平衡,在半空之中輕微喘著氣,火紅的絡腮胡上還餘留著些許冰渣,那張有些蒼老的臉龐之上出現了一刀血痕,淡淡的血跡從傷口之中緩緩流出,被他用手隨意擦拭。


    另一邊的冰霜皇冠確實怡然自得,冰藍的長發依然飄揚,隻是在他的衣袖邊緣,有這一幕顯眼的焦黑,那是灼燒的痕跡。


    “可以這溫度還是差了那麽一絲火候啊。”


    冰霜皇冠輕輕將衣袖之上的黝黑抹去。


    “這是開胃菜。”


    耶魯咧開嘴笑道,意味深長。


    一絲警兆猛地在冰霜皇冠心中響起。


    還有一個人!!!


    他想起了老易和那把鏽跡斑斑的菜刀!!


    一股淩厲的風從他的身後吹拂而來,刺痛著他的皮膚。


    沒有絲毫的猶豫。


    一麵堅實的冰牆在他的身後升起,卻被瞬間攪成碎片。


    那柄鏽跡斑斑的菜刀上帶著無比鋒利的芒輕鬆貫穿了冰牆,直接刺向冰霜皇冠,老易已將感受手中刀刃的興奮,可是他的手腕上確實感受到了空!


    無比的空!


    在刀刃即將刺中冰霜皇冠的那一刻,他的身形魔模糊了,瞬間消失在了原地!“左下兩百米!!”


    一直沒有說話的老人突然喊道,


    他的雙眼之中的眼珠眼白突然消失,隻剩下一片耀眼的光芒,手指的指尖處突然探出了無數白色的絲線,融入虛空之中。


    耶魯沒有絲毫的猶豫,雙手一陣顫動,對著老人指出的那個方位就是扔出一片火海,果不其然,正好將剛剛從冰山之中出現的冰霜皇冠籠罩。


    正中!!!!


    那座冰山在耶魯的火焰之下完全消融,瞬間的高溫蒸發出大量的霧氣,在風雪之中飄散。


    整個世界突然安靜了,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唿吸,死死地盯住那團逐漸稀釋的霧氣,眼中都是那樣的迫切的希望。


    隻是逐漸響起的掌聲讓他們的眼神之中的熾熱迅速熄滅。


    “這麽沒想到啊。”


    “這裏竟然可以見到傳說中的窺天。”


    “久違了。”


    “應該叫你千言老人吧。”


    煙霧之中的聲音無比的刺骨。


    煉獄。


    冰魔像是無盡的潮水一般,從煉獄之外湧進這個狹窄的營地,想要將所見的一起都盡情摧毀,但是有人阻攔他們。


    或者說是。。。。。。樹!


    那棵幾乎穿入雲端的古樹比那些冰魔還要肆虐,每一腳下去,都是讓大片的冰魔倒地不起,附帶的寒霜似乎對這個古樹產生不了一絲效果,甚至連它的樹皮都無法刺穿。


    上百隻冰魔在古樹的腳下跳竄,齊齊用自己的前爪撲到古樹的身前,想要齊力將古樹推倒,卻被古樹輕易地震開。


    “你們還太嫩了。”


    “當年你古樹爺爺和你們祖宗玩的時候,你們還是一灘液體呢!”


    古樹大笑著,不斷地將部分冰魔踩成肉泥。


    在另一端,金絲眼鏡男站在地麵之上,衣衫風中飄動,不斷地咳嗽著。


    他的對麵是一頭格外巨大的冰魔,微微喘著氣,死死的盯著前方。


    桑德斯其實有點畏懼。


    它明白自己麵對的是誰,哪怕他看起來有著很重的傷勢。


    但是那支小隊單槍匹馬直插罪惡王都的神話依然在它的心中響徹。


    那樣的壯舉太過於驚人。


    間接導致惡魔和聯盟十三年沒有發生全麵的戰爭。


    所以麵對這些仿佛存在神話中的人,它必須小心。


    “你是它們的頭吧。”


    金絲眼鏡男努力讓他的咳嗽平緩下來。


    桑德斯沒有說話。


    “我知道你可以說話。”


    金絲眼鏡男扶了扶鼻梁上的鏡架。


    “迴答我。”


    “是。”


    桑德斯的聲音很低沉。


    “那就沒有什麽好說的了。”


    金絲眼鏡男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


    “那就隻能打了。”


    厚厚的鏡片之後閃過一道鋒銳。


    “請等一下。”


    桑德斯突然說道。


    “請問您是當年煉獄救贖的成員麽?!”


    桑德死問出了這個他幾乎已經確定答案的問題。


    “從惡魔口中問出來還真是奇怪啊。”


    金絲眼鏡男微微笑了。


    “煉獄救贖。”


    他抬頭看了一眼這漫天的星空。


    “好遙遠也好熟悉的名字啊。”


    他歎了一口氣。


    “好久沒有人這麽說了。”


    “那你是麽?!”


    桑德斯一字一頓問道。


    “對。”


    金絲眼鏡男點了點頭。


    “我是煉獄救贖的成員。“


    他深吸一口氣。


    “牧樹之魂?易林木?!”


    桑德斯迫切地問道。


    “什麽牧樹之魂。“


    ”虛名罷了。“


    他擺了擺手。


    但是他臉龐之上的表情瞬間凝固了。


    在他的麵前,冰魔桑德斯的右手完全張開,五指合並,觸碰在胸口的位置,腰部彎曲,頭顱微微低下。


    “對您保持最崇高的敬意。”


    “雖然我們種族不同。“


    ”但總會有一些跨越戰爭層麵的東西。“


    易林木微微笑了。


    “真沒想到惡魔也會向我們這支小隊保持敬意啊。”


    他的眼眶微微泛紅,但是很快調整了過來。


    能得到敵方敬意的小隊比得到己方讚揚還要榮耀,隻是這敬意來得太晚了。


    “敬意歸敬意。“


    易林木的身體微微半曲。


    “但是這份世仇不是光用敬意就可以·消除的。”


    他的語調開始變得冰冷。


    “這個我懂。”


    桑德斯的身體逐漸調整得筆直。


    “所以我會用盡全力和您一戰。”


    “您是英雄。”


    “英雄是沒有種族的偏見的。”


    “那就好好的一戰吧。”


    易林木輕微咳嗽了幾聲。


    “如您所願。”


    話音剛落,桑德斯的身體就出現在了半空中,龐大的軀體遮住了易林木頭頂的星空,投下的那片黑影完全遮蓋住了易林木的全身,他的身體在陰影之中顯得如此的瘦削不堪。


    一根翠綠的滕曼出現在他的手中,像是利劍一般筆直,直指上空。


    卻被一層堅實的冰層牢牢擋住,沒有刺中桑德斯。


    “吼!!”


    桑德斯發出一聲憤怒的咆哮,那層堅實的冰層瞬間化為數十根鋒利的冰矛,穿刺空氣,狠狠地朝前方刺去。


    迎接它們的是一大片憑空出現的滕曼叢,數百根堅韌的綠騰緊緊相互依靠,編織成一張堅實的盧瑟盾牌。同時,一股刺鼻的粉末猛地朝空氣之中噴灑。


    桑德斯明白這股粉末不是什麽對它有利的東西,它張開自己的血盆大口,趁著這股也粉末還未飄散的時候用自己體內產生的冰霧將其凍結。


    可是那股冰霧觸碰到那股粉塵時並沒有產生它想要的那個凍結效果,反而被那些粉末吞噬得幹淨。、


    那一叢在地麵之上的綠騰輕輕擺動,竟然將那些粉末有又全部吸收了迴去。


    整從綠騰猛的擴大了一圈,每一根滕曼都像是貪婪的綠蛇一般,在空氣再度噴吐著那些粉末。


    桑德斯明白了,那不是有毒的花粉,而是那叢綠騰的種子!!


    可以任意迴收的種子,具有強大的吞噬性,對於任何外來的能量都可以吞噬,暫時存貯,然後反哺給母體。


    母體吸收這些能量用來強化自身。


    它不是在和一叢植物戰鬥,而是一個堪比能量黑洞的存在!!


    而且它麵對的那個男人,幾乎就是植物的國王,比這些更加難纏的植物估計還有,比如那棵古樹。


    事情有些棘手了。


    它看了看那個男人。


    他一襲白衣,靠在綠騰之上·,那些兇殘的綠騰輕輕撫摸著他的身體,像是最好的夥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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