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勢力發展得最突飛猛進的時候,用大量數值兌換了兩卷煙霧瞬移卷軸,能夠在一定範圍內進行瞬移,這在煉獄是很雞肋的東西,因為煉獄就這麽大,而且有結界,這種卷軸的力量不足以撕開結界,你無論如何還是身處在這個煉獄之中。”


    音華無奈地笑了。


    “好在這兩個卷軸都派上了大用場,一個救了我的命,一個救了你的。”


    音華一臉慶幸。


    就在剛剛用煙霧瞬移卷軸逃出那個喜歡玩刀的變態的追殺後,阿盡第一時間暴怒地向音華質問今晚事情的前因後果。


    他隻能娓娓道來,將一年前的血腥和背叛重新訴說了一遍。


    “今天是戰爭申請失敗方豁免權到期的日子,如果我不動,死的就是我,白塵他們絕對會在第一時間將我抹除。”


    音華沉聲道。


    阿盡有些沉默,那些隱藏在煉獄深處的罪惡和血腥在這一刻在他的麵前表現得淋漓盡致,即使你不想去觸碰那些混亂,混亂也會纏上你,融入時間與靈魂,就想一年前的音華,就像現在的他。


    “那我們有幫到你麽?”


    阿盡認真地問道。


    “當然有,你和曠曠是計劃的重要引子,甚至說是導火索也不為過。醫療院是你們來煉獄的第一站,鐵龍那個老混蛋就是喜歡欺負新人,所謂的歡迎儀式基本都會把學員揍到不能自理,去醫療院住個十天半個月的很正常,我一直在等一個可以為我所用的新人,實力必須要有的,並且需要在一定場合可以營造一種他的潛力很強,音華馬上要東山再起的錯覺,他將會是我手中最鋒利的劍,也是對我最好的一個保護。”


    音華頓了頓,仿佛沒有看見阿盡越來越低沉的表情


    “而你恰好出現了,你無知天真,感覺像是被人派來送死的,一開始你並不在我的計劃之中,隻是當我看見許曠曠那種不知道為什麽拚了命都要幫你的那種情況時我就知道我的機會來了,你實力不出眾,無法成為我的劍,但是可以成為迷惑,我的身邊又開始有人了,我又要迴來了,而曠曠她想幫你的意願成為了我最鋒利的劍。她也心甘情願成為我的劍,鏟除那些障礙。”


    音華頓了頓,臉色微微緩和了一點。


    “說來還要謝謝你跟曠曠,沒有你們我今天的計劃也不可能如此成功。”


    “我謝你娘!!!!”


    阿盡的頭放得很低,一直像是垂頭喪氣,但在一瞬間爆發,像是沉寂多年的火山,當世人都以為它不再爆發時,它以萬鈞雷霆的方式出現。


    聲音幾乎破音了,他的雙目通紅,淚水止不住得留下,青筋從脖頸到蔓延到額頭,像是猙獰的怒蛇。


    “我和曠曠在你眼裏就隻是個引子??!!為什麽?那些虛無飄渺的勾心鬥角有這麽重要麽?!你殺我,我再殺他,他再殺你,有意思麽?!”


    阿盡幾乎在嘶吼。


    “有意思啊?!”


    音華冷冰冰地迴應道。


    “怎麽沒意思?”


    阿盡愣住了,滿臉的不可思議,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你以為在這裏的每一個人都和你一樣整天哭哭啼啼的,並且自帶聖母體質,悲憐這個心疼那個的,我告訴你,沒有我和許曠曠,你在這裏一分鍾都活不下去你知道麽?!”


    音華的臉突然和阿盡的臉龐靠得很近,他那根修長的手指輕輕抵住阿盡的下巴,將他的臉龐微微抬起,他幾乎可以聽見阿盡那粗重的唿吸,急促,帶著悲憤的火。


    “說白了,你就是個廢物知道麽?”


    每一個字都像釘子一般,狠狠地紮進了阿盡的心窩。


    好疼,這種疼痛簡直撕心裂肺,比挨了撕心鞭還要疼。原來,肉體上的疼痛雖然難以忍受,但總有愈合的一天,而心上的疼痛,可能是好久好久,陣陣撕扯,掰稱粉末。


    傷體不如傷心,傷心最疼,尤其是被親近的人傷心,那是最狠的毒藥,深入靈魂。


    “我把你當成我在這裏僅有的兩個朋友,甚至是我這十二年來僅有的兩個朋友,為什麽?!”


    阿盡哭著喊了出來,他努力想抓住些什麽,可是卻什麽也抓不住,那種突然的空虛感,讓他隻想埋頭把自己封閉起來。


    “朋友?!朋友能當飯吃麽?”


    音華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他下場抓住阿盡的衣領口,直接將那個比他矮上一個頭的瘦弱少年提了起來。


    “給我聽好了,這裏是煉獄,收起你那些可笑的想法,別那麽幼稚好不好,在這裏那些說要和你做朋友的人都是最貪婪的狼,你是在用自己的肉喂養他們,而他們會連骨頭渣都不給你留下,一年前的我就是最好的教訓。”


    音華送來了手,任由阿盡無神地落在地上。


    “好好留個心眼,我不殺你,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


    音華麵無表情地說道,緩緩轉身。


    “音話你別走好不好,是不是我哪裏做的不夠好?”


    “音華你理理我啊,我們疊過手心的啊!”


    “音華我錯了你迴來好麽!”


    無邊際的黑夜下,少年哭喊著,那樣的孤獨和絕望,卻換不迴他的迴頭。


    “你就不怕我在背後捅你刀子?”


    “怎麽會,俺相信你。”


    “我好心提醒你一句,這裏是煉獄。”


    “我相信她。”


    音華緩緩沒入黑夜,冷風將他的衣衫吹拂得幾乎飛揚而起,在黑夜即將吞噬他之前,似乎有一滴晶瑩落下,很快消失在這片蒼茫之中。


    仇林笑痛得在地上翻滾起來,衣衫之上站滿了塵埃和血跡。他的血。


    他緊緊握住那殘缺的腕部,鮮血像是濃鬱的漿糊一般,從那個被一刀切開的傷口中流出,他拚命地想止住血液流出,卻怎麽也止不住,大動脈被切開,不是一時半會兒可以止住的,一切發生得太快,他有些來不及反應。


    一股驚人的寒氣悄無聲息地攀上仇林笑的手腕,晶瑩的冰花凍住了那個駭人的傷口,強行將血管閉合,但對於仇林笑今後發展蒙上的那層陰影已是於事無補,斷了手的人如何發揮自己的全部實力?


    “又是你!又是你!又是你!!!”


    白塵咆哮道,像是暴怒的野獸。


    “對,就是我。”


    來者輕笑道,仿佛不帶煙塵。


    他輕輕從夜色中踏步而來,純白的衣衫是那樣的顯眼,如同天邊的流雲。


    周圍的火光開始越來越多,如同萬千螢火蟲在夜空匯成一條河流,隻是那是屬於白塵的河流,他的那些小弟終於也開始迴歸,之前這麽大的動靜已經將整個煉獄的目光吸引到了這裏。


    “大晚上還穿一身白色,裝逼麽?!”


    許曠曠罵了一句,臉上的笑意還有著絲絲縷縷,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了。


    “複仇的人裝個逼也沒什麽吧。”


    音華輕輕笑了,一改往日的屌絲和頹廢,舉手抬足之間充滿著一種清爽的書生氣。


    “滾吧你,老娘幸不辱命,接下來看你的了。”


    許曠曠白了音華一眼,退到了他的身後。


    “交給我吧,時間剛剛好啊。”


    音華的目光緩緩轉移到了白塵身上,對上了那雙赤紅的眼瞳。


    兩股無形的氣浪直接展開,狠狠地對撞在了一起,化為半徑更為巨大的氣浪以兩人為中心向四周擴散,熄滅了無數火光。


    “嗬嗬嗬。”


    白塵突然笑了。


    “你還沒恢複,連當年的六cd沒有。”


    白塵滿臉的譏諷。


    “現在的你就敢來複仇?!”


    “為什麽不敢?!”


    音華也笑了,笑得雲淡風輕。


    “況且我還有這麽多人,人海戰術堆都可以堆死你們。”


    白沉有些瘋狂地笑道,他的右手中幽幽的光芒閃爍,一朵璀璨的冰花緩緩浮現。


    “先不說這個,我們已經一年沒有這樣光明正大地對峙過了,你還是沒什麽變化去啊。”


    音華突然降緩了自己的語氣,像是和多年未見的老友敘舊。


    “托你的福,過得還算湊合。”


    白塵眯起了雙眼,很顯然,他對於音華這樣突然改變的話鋒很有防備,一切都小心翼翼的,手中的冰花更加燦爛。


    “那些被你私下裏收服的,原本屬於我的人呢?”


    音華揚了揚眉毛,目光在白塵身後的人群中掃視,部分目光有些迴避,但在僅有的愧疚後便無懼地迎上了音華的掃視。


    “看來都過得挺好的呢。”


    音華露出了玩味的笑容,他看見了昏迷在一旁的猥瑣少年,他當年的小弟。


    “我想你不是來敘舊的。”


    白塵冷冷地說。


    “大哥跟他廢什麽話,殺了他!!”


    仇林笑麵色如紙,卻是有著深入骨髓的仇恨。


    他的這輩子算是完了,失去了一隻手的他實力大降,無法再像一以前那樣在煉獄有一定話語權,他甚至會死得很快,在煉獄失去實力等於失去生命,都是眼前這個男人害的,他的一記音刃,給自己判了死刑。


    厲行鋒看了一眼身旁那個從執念圓滿一瞬間掉入地獄的男人,歎了一口氣,他突然覺得自己有點累了,那種一切都被別人掌控的感覺讓向來以分析出眾的他心生挫敗感,而這種挫敗感已經將近一年沒有出現了。


    “大哥我們撤退吧,戰爭申請的時間就要到了。”


    厲行鋒艱難地說出了這一句。


    白塵猛地抬頭,皓月當空,營地某個尾椎傳來悠揚的號角聲,不同於獵殺號角的低沉,而是帶著些許輕盈,卻一點一點地將白塵的心沉下。


    時間快到,數值兌換處發出的提醒示意。


    “不!!!”


    白塵猛烈地搖著頭。


    “你現在不是當年,我一定要殺了你!!”


    白塵幾乎要將自己的牙齒咬碎。


    “可是你也不在巔峰啊。”


    音華露出了詭秘的笑容,他竟然輕輕坐了下來。在一堆塵埃遍布的廢墟中,少年坐在一根圓木上,雙腿彎曲合攏,像是有一塊練功墊在身下。


    白塵的瞳孔猛的收縮,數十道尖銳的冰針極速向音華飛去,幾乎凍結空氣。經過的地麵上結起了一陣薄薄的白霜,也迅速向音華衝去。這是衝擊力與極寒的完美結合,是他多年來帶走無數冤魂的殺招之一。


    破魂針?雙襲!!


    這是必中的!!!


    白塵的眼中充滿了血絲,這是他的執念,不破一生都會耿耿於懷。


    “死吧!!!”,


    白塵發出了幾乎嘶聲力竭的咆哮。


    黝黑的雙錘出現,一上一下,死死地頂住了冰霜的襲擊,兩柄戰錘止不住地顫抖起來,發出陣陣清脆的鳴聲,那不是懦弱和恐懼,是憤怒!!


    絲絲細小的金色紋路從錘頭的位置向錘柄蔓延,一點點地將從冰針與戰錘相撞的地方蔓延到戰錘全身並且有開始朝許曠曠身體擴散趨勢的晶瑩擊碎,那是一種不屈的狂怒,像是燃燒了千年。


    “可惡!!”


    白沉瘋狂地喊道。


    “你們都是豬麽?!還不快上!!!”


    反應過來的眾人有些不為所動,時間快到了,他們又要輸了。


    音華再一次逃脫了戰爭申請的獵殺,成為煉獄曆史上絕無僅有的連續兩次逃出戰爭申請的學員,空前,甚至可能絕後!!!


    “上啊!!!”


    仇林笑狠狠的踹了麵前的人一腳,對方一個踉蹌,隻是默默地向外移動了一步,意思是我惹不起你,躲開你還不行麽?!”


    “廢物!!都是廢物!!!”


    仇林笑像隻瘋狗一樣亂罵,直到被聽不下去的厲行鋒抽了一個巴掌才安靜了下來。


    “丟人的東西。”


    厲行鋒罵了一聲,肆虐的氣流包裹全身,像是無數把鋒利的手術刀。


    “都給我上!!還沒結束呢!!”


    厲行鋒振作起精神,煉獄中擁有勢力的好處就是威脅會少很多,一些一個人較難完成的任務也有了團隊的保證,雖然是那種信任度幾乎為零的團隊,但在某種程度上比一個人還是好上了太多,況且這將是厲行鋒在煉獄畢業之後爭奪家族之位的敲門磚。另外就是他看見了那個人的出現,黑暗裏最毒的刀。


    他的親信開始行動,帶動起了一片人,刀劍重新握在手中。


    目標另一端的兩人!!


    悠揚的琴聲響起,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突然安靜了下來,那種心神突然得到沉靜的感覺讓人迷醉,那些不同於煉獄血腥的美好緩緩湧上心頭,每個人的內心深處都有一片屬於自己的溫柔,即使你將它埋得很深,但在某個不經意間,它還是會出現。


    你的溫暖你還記得麽?


    音華坐在那堆廢墟之上,古琴輕放在雙腿之上,與其說是古琴不如說是一根破舊的樹枝,上麵歪歪扭扭的纏著幾根透明的絲線,他的修長雙手在上麵輕輕撫動著,像是在花叢中的蝴蝶一般靈動,每一根手指的指間都在以一種奇特的韻律運動著,或是揚,或是彈,或是壓,將一個個音律釋放出來。


    最破的琴,卻是最動人的音。


    “好好聽曲,不要亂動。”


    音華在這一刻就是一曲傾國的國手,他的每一個字都像是有魔力一般。


    一道鋒利的音刃直接擋下了背後的血紅彎刀,麵罩下的眼瞳中竟是不可思議的神采。


    “雖然現在的我隻能維持很短的靜曲,但是殺你還是夠了。”


    音華冷冷地說,又是一道音刃被他的修長的手指從琴弦中彈出,刺入偷襲者的胸膛,鮮血飛濺時也是如此安靜。


    “刀奴家刀奴家的人為刀而生,為刀而亡。”


    音華淡漠地說。


    “我隻殺那些背叛之人。”


    又是一道音刃從他的指間飛出,正中昏迷不醒的猥瑣少年。


    整個煉獄變得很安靜,這是極為罕見的時刻,火光搖曳,微風輕拂,所有人都在閉眼傾聽者著,那些鮮血,那些勾心鬥角,那些仇恨在這個時間都暫時消失不見,那仿佛是來自天堂的安寧。


    音絕?靜曲!!


    這首在煉獄封塵一年之久的曲子再度響起,在寧靜之中歸來。


    “可惜當年音華的琴被破壞了個幹淨,當年那首靜曲真的是絕代芳華啊!”


    976感歎道,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他放下酒壺時,突然瞪大了雙眼,一股寧靜的音律從遠方傳來,976緩緩閉上了雙眸。


    “好久沒聽過了。”


    他喃喃道。


    “你終於迴來了。”


    一柄尖銳的匕首刺入了976的身體,他甚至聽到了匕首刺破心髒的聲音。


    976緩緩迴頭,滿臉的不可思議。


    “你是音華的暗棋吧,對不起了。”


    剛剛還在聽976講訴著音華過往經曆,甚至聽到精彩處還會憤憤跺腳的少年此刻冷漠無比,像是萬年玄冰。


    “原本的少年就已經死了,我是835的手下,我叫912,你也可以叫我無麵人。”


    少年另一隻手緩緩撕開自己的麵部,像扔垃圾一樣將臉皮扔在地上,這是真的人皮,976根本分辨不出來,他的親信已經被掉包。


    “很高興認識你,那麽,再見。”


    912微微鞠躬,匕首猛地抽出。


    遠方靜曲演奏仍在彈奏,976緩緩倒地,鮮血染映了大片的沙地。


    匕首在火光下反射出有些耀眼的光芒,像是鏡子一般映出了少年的臉龐。


    隻有一個空蕩蕩的麵部,沒有五官!!!


    他發出了類似於笑聲的聲音,走向了那幫還從靜曲中蘇醒過來的976手下,


    鮮血飛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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