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吧。吃完了出去探探風聲。我今日已經遇見好幾支隊伍了,莫叫他們搶了先機。”


    目前他們能活動的區域還很窄,而資源是有限的。早就聽聞凡界物華天寶、人傑地靈,不知能尋到哪些東西。


    幾人將手中的烤肉分了,哈著熱氣準備用餐,就見一個穿著黑袍的男人在天際線的風沙中閃現。


    他的步子明明邁得很緩,可移動的速度卻是極快。幾人漫不經心地一瞥,再抬頭的時候,發現他竟已到了眼前。


    來人長相周正,身上是一股吊兒郎當的氣質,開口便問:“今日見過一個女娃娃嗎?”


    青年看他過來的方向,以為他也是個尋寶人,不大友善道:“嗬,我為何要告訴你?”


    黑袍人掐指算了算,片刻後搖頭說:“不是你們。”說完就轉身離開。


    青年覺得好笑,拉著同伴明諷道:“你們瞧他,過來裝模作樣了一番,不知是想做點什麽。難道是見我們來吃飯,想求著我們好心賞他一點?”


    他們未從來人身上察覺到多高深的修為,又見他是孤身一身,就不將他放在眼裏,隻當尋常散修看待。嘲笑兩句後,繼續吃手上的烤肉。結果前麵的黑袍人停下腳步,轉了迴來。


    青年見狀抬起頭,叫囂道:“怎麽?不服氣?那打一場試試?”


    黑袍人和善笑了起來,完全看不出他的脾氣,聲音也依舊是平穩的,問道:“你們來這裏做什麽?”


    “與你何幹?”青年揮揮手,“走開,莫在這裏礙眼!別等大爺心情不好,找你來出氣!”


    他剛說完,黑袍人已抬步朝他們走來。幾人立馬站起,握住武器,挑釁地瞪向他,麵上皆是不屑。


    魔修就是這點不好,修的功法大多偏激霸道,易使脾氣浮躁,難以冷靜。因此明知是送死,火氣上來了,也非要上去爭個死活。


    他們對麵前這人已是心生憐愛了,下一刻,黑袍人身上湧現出的磅礴魔氣,叫他們瞬間變了臉色。那強大的威壓,直逼得他們要彎下腰、曲起膝,卑微地伏到地上去。


    那熟悉的而恐怖的氣息……莫非是魔、魔君?


    幾人嚇得牙關打顫,冷汗直冒,什麽驕傲都冰消瓦解了,隻顧著求饒,大聲說著認錯的話。


    可不管他們如何誠摯地懺悔,大聲咒罵自己方才的狂妄,大魔的魔氣始終像一座巨山壓在他們的身上。而他們毫不懷疑,那座沉重的山石頃刻間就能化作鋒利的刀山,將他們斬殺殆盡。


    大魔語氣依舊,帶著些微的笑意,和藹問道:“你們來這裏做什麽?”


    青年全身肌肉抖個不停,拚命催促著大腦思考,可所有的理智仿佛已經隨身上的冷汗流了出去,讓他腦海中僅剩下一片空白。


    他哆嗦著道:“來……路、路過此地?”


    大魔搖頭:“你說謊。你怎能隨意說謊呢?”


    ·


    風不夜於空中瞥見數道人影,踩著魔氣落了下來,故意發出了一點輕微的響動。


    那幾人正在呻吟著互相上藥,聽見身後動靜,打了個冷戰,驚恐地迴過頭來,露出幾張布滿青紫的臉。


    一個陌生人。


    一個看起來很厲害的陌生人。


    幾人先是一鬆,隨後又是一緊,支支吾吾地問他來做什麽。


    風不夜問:“今日見到一個小女孩了嗎?”


    幾人愣了愣,沒料到又是這個問題,這次迴答得很誠心,以高速的頻率,整齊一致地搖頭,頭發都飛甩了起來。


    然而他們這一表現,落在風不夜眼裏更顯得做賊心虛。


    年輕人看出他眼中疑色,匆忙喊冤道:“真的沒有啊道君!方才也有人來問過,他現在往前邊去了。最近魔界邊緣來了許多人,不單單是我們,還有別的魔修!我們是今日剛到的,一直留在此處,真沒見過什麽女娃娃!往前十多裏路還有一隊魔修,不信你去問問他們!”


    風不夜點頭,似乎是認可了他們這答案。


    若他們真是今日欺負寥寥雲的魔修,大魔怎能如此輕易地放過他們?


    見他願意離開,幾人大鬆了一口氣,正要繼續上藥,風不夜又突然轉迴頭來,問道:“你們來這裏做什麽?”


    青年:“……”


    青年嘴唇翕動,顫顫巍巍地說:“我、我等來這裏尋寶……馬上就迴去了!”


    風不夜抬起手,手心已抓了根由魔氣凝成的棍子,森然道:“那就是來找我的麻煩?”


    幾人見他露這一手,悲戚叫道:“道君——!不要啊!!”


    ·


    梁鴻落到時,這群人正互相攙扶著,一瘸一拐地走在血紅的殘陽中。他們的身影被拖得纖長,投在地上,搖搖晃晃,像被東風搖擺著的幹枯樹影。


    他兩手環胸,擋在了幾人前麵,還未開口,幾人已極為忐忑地說道:“不曾見過什麽女娃娃,正要迴家去,請道君饒命!”


    ……倒是熟稔。看來他還來晚了。


    梁鴻落心生不滿,雖本意是來教訓他們的,可真看到自己的子民連打顫的雙腿都在寫著“慫”字的時候,又覺得太過不堪。甚至連若有、若無都比不上,像什麽樣子?


    “別再打了,再打真的要死了,我等知道錯了,馬上就迴來,再不來這邊。”青年見他麵露不悅,抹著眼睛哭訴道,“這位道君,我等真無惡意,來之前不曉得魔界邊緣高手如雲,有人庇護,連魔君也住在此處。”


    梁鴻落:“……??”


    他問:“你見到魔君了?”


    “見到了。”青年哭道,“他問了個問題,而後打了我等一頓。不知道君與魔君是什麽關係?”


    梁鴻落冷笑:“那你們確實是該打。”


    幾人愣了愣,就要給他跪下。


    若真是生氣,直接取他們性命也是可以的,可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折磨他們,是要做什麽?後邊還有幾個這樣的人?


    他們是造了什麽罪不可恕的冤孽嗎?不過是對第一個人說了兩句狠話罷了。


    青年求道:“道君給個痛快吧!”


    他們受不了了!


    梁鴻落怒其不爭,恨恨咬牙,一字字從嘴裏擠出來道:“留你們有何用處?”


    眾人隻當這是真要殺他們性命了,心痛欲絕。前排青年的眼神閃了閃,抬起頭激動道:“我知道別的魔修都在哪裏!”


    梁鴻落:“……”這隻磕頭蟲。


    ……倒也還算機靈。


    ·


    到了晚間,朝聞方向,魔界邊緣附近五十裏地,被整個清掃了一遍。


    先是大魔,再是風不夜,隨後是梁鴻落,一群準備來凡界尋寶的魔修,被修理得徹底沒了脾氣,探得原委後,隻想知道究竟是哪個不長眼的家夥,竟能一次性得罪三位如此厲害的大能修士。


    這樣的魔修,他們怕是一輩子也見不到一個,今日連連出現,對他們精神上產生的傷害,比肉體上要慘烈得多。


    好在被牽連受害的不止他們幾個。


    魔修們睜著眼睛四望一圈。


    喲謔,可有一百多個呢。


    這些人,大魔是照著自己掐算出來的結果打的。原先就在魔界邊緣遊蕩的散修他都放過了,一些脾氣好,或隻是來湊熱鬧的魔修他也沒管。


    風不夜是照著他打過的打的。梁鴻落則是照著那些麵目全非的人撿的。


    最後三人意外聚首,看著自己辛勞了半天的成果麵麵相覷。


    一幫魔修捂臉的捂臉,瘸腿的瘸腿,皆是低著頭不敢看他們。還有幾人最可憐,躺在地上已難以動彈,連抽氣都得小心翼翼的,怕再惹惱了他們。分明就是去搶寥寥雲背包的那幾個。


    大魔笑說:“小道友,這是要帶他們到哪裏去呀?”


    梁鴻落也不知要帶著他們去哪裏,這群人乖乖地就跟他走了。大約他是唯一一個沒動手打人的,覺得跟在他身後比較安全。


    他覺得自己就是撿了一天的垃圾。可實在沒有辦法,前兩人根本沒給他留出手的餘地。


    那群魔修怕梁鴻落將他們丟在這水深火熱的地方,小聲明誌道:“這位道君去哪裏,我們就去哪裏。”


    梁鴻落想起逐晨總在嘮叨著“人不夠”、“人不夠”,瞥他們一眼,覺得他們總算有了點用處。


    “帶去朝聞。給逐晨處置吧。”


    第105章 工作


    因風不夜說了不要打擾,逐晨到第二天早上起床才看見那群灰頭土臉的魔修。


    一群類殘障的猛漢蹲在朝聞中間的空地上,用一雙楚楚可憐的眼睛深情凝望著她,這畫麵引得路人紛紛側目,圍在一旁小聲私語。


    享受著這尊貴待遇的逐晨也是呆愣住了,一時不知該作何評判。


    魔修們昨日聽見梁鴻落說要將他們交由逐晨發落,又聽出風不夜言語間對逐晨很是寬縱疼愛,而隨行的大魔同樣沒有異議,便認為她身份不凡,恐怕在這三人之上。


    比這三人還厲害的能是什麽樣的善類?眾人心中勾勒出的形象大多是兇神惡煞的,覺得落到她手上,不死也得脫層皮。


    今日一見,怎麽是個麵善柔弱的小姑娘?自然更為賣力地裝起可憐。一個個拿出了自打出娘胎起就不曾有過的似水柔情來,試圖以此軟化逐晨。


    大庭廣眾的,聚在這裏有礙觀瞻。逐晨將他們帶到隔壁的空房間,詢問他們是來做什麽的。


    魔修坦誠地道,是聽從梁鴻落的指示,來幫她做事。說著扯動了臉上的傷口,一陣齜牙咧嘴。


    逐晨心中大喜,梁鴻落怎麽如此貼心?平日不顯山不露水,關鍵時刻既懂得為她出氣,還懂得可持續利用,就十分符合她的辦事風格。


    她躍躍欲試道:“也就是說你們什麽都能做?”


    眾魔修見她這表情,頭皮一陣發麻,為首青年吞吞吐吐地說:“在人界,我們這法力用不大出來。”


    逐晨笑說:“這也無礙,我不需要你們用什麽法力,也不是什麽苦力活。”


    眾人不敢太過樂觀,但提著的心還是稍稍放下了一點。


    人群中一個青年小心地舉起手,卑微問道:“姑娘,我等留在這裏,一……一日兩餐能有嗎?實在不行,一日一餐也可。”


    逐晨看見了無數雙帶著渴求的目光,笑說:“來我朝聞好好做事,飯還是能管飽的。隻要你們起得夠早,一日三餐都有。”


    這福利一出來,已有魔修感動得熱淚盈眶。與那三個手段兇殘的活閻王相比,良善和氣的逐晨,簡直同聖人一樣高潔。


    他們實在是怕了,不想在朝聞還能尋到這樣的靠山,決定以後跟著逐晨好好混。


    逐晨將他們的反應都看在眼裏,柔聲安撫了兩句,讓他們放寬心住下。隨後從櫃子裏抽出一遝紙,鋪在桌子上,示意眾人依次上前進行人口登記。


    因為大多魔修的臉都被打毀容了,身份牌上的人像不好繪畫,逐晨就隻寫了名字和編號,讓他們等傷勢痊愈後,過來補全信息。


    這群人會被打得這樣狼狽,可見是沒安過好心,隻是尚未實施罷了。不知該說他們是幸運還是倒黴,若是真來尋了朝聞的麻煩,得到的教訓肯定不止於此。瞧瞧角落裏那幾個至今還說不出話的魔修就知道了。


    逐晨暫時沒想給他們開工資,想看看他們的後期表現再做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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