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訕訕噤聲。


    掌門幹巴巴地說:“這樣吧,就盈袖與月行前去。師叔不喜熱鬧,人多了他反不高興。”


    被選中的二人頓時喜形於色,又怕招搖,趕緊收斂,上前領命道:“是,掌門!”


    “遇事機靈一些。”掌門拂袖說,“先準備準備再去。”


    盈袖痛快應道:“長吟那小子粗魯,離開時什麽也沒帶,師叔祖住到別處,想必很不習慣。弟子擇日便去師叔祖的洞府中搜尋一番,再請師父過目。”


    月行:“說來這餘淵是何地?我怎從未聽說過?”


    邊上人立馬道:“你若不認得路,我替你去!”


    “不必!”月行斬釘截鐵道,“我可以打聽,你不用操心!”


    “以師叔祖如今的情況,餘淵必是魔界邊際的一座小城。你二人前去小心一些,多帶些傍身的法寶。”


    “逐晨師妹出門都未帶衣服,我去城中為她挑選兩件,大師姐您若不急,暫且稍等兩日。”


    “後山的靈果也快成熟了,不如再稍等半月,帶去給小師弟解解饞。”


    “那我手中的玄鐵……”


    這幫人,如此得意忘形!莫非要他們師叔祖久等?


    掌門冷哼著道:“你們不如明年再去?”


    眾人思及,確實不大合適,隻能遺憾歎聲。


    掌門站起身,將袖子挽上去,示意邊上的人上紙筆,嚴肅說道:“擬張禮單出來,我看看需準備多久。那個……那是誰人來著?也替那通傳的修士備一分薄禮,謝他平日關照你們師叔祖。若有什麽麻煩,你二人一並除了。”


    第37章 補更


    樸風宗鬧作一團,逐晨全然不知有一個大禮包即將降臨,還走在艱苦脫貧的道路上。


    魔界,兩位魔修正躲在殘垣的背後烤肉,就感受到一陣地動山搖的動靜在靠近,隨後,一隻毛發未全的黑雛雞從他們麵前跑了過去。


    這隻雞的造型實在是太別致了,他們印象過於深刻。


    上次見到它的時候,它身上隻有一層淺淺的絨毛,看起來又禿又油。唯有腦袋上的幾根翎羽得以殘存,不時隨風飄揚兩下,證明它的禿不是因為自然脫落,而是受到外界的摧殘。


    這迴見到,它的毛發已經茂盛了不少。或許是最近過得不錯,新長出的羽毛顏色非常黑亮,柔順光滑得好像是能發光。可毛發依舊不夠蓬鬆,服帖地蓋在它身上,讓它看起來像一隻幹瘦的弱雞。


    此時這隻弱雞身上背著一根長長的翠綠竹竿,竿子頂部各掛了兩刀肉,正英勇地在魔界這樣的地方招搖過市。


    兩位魔修手裏舉著木棍,被震撼在原地,對麵前的烤肉都沒了興奮,隻注視著阿禿在前方的空地上一路奔馳,身後還溜著幾隻品種不同的魔獸。


    其中一人砸吧了下嘴,大開眼界道:“好囂張的一隻雞啊!”


    “有筍有肉……”另外一人感慨說,“竟然還是葷素搭配。”


    魔界裏魔獸眾多,且大多兇殘弑殺,哪怕是吃素的品種也會有足夠將獵物咬死的尖牙和肌肉,如黑雛雞這樣性情溫和,隻喜歡啄人屁股的動物其實是不多的。


    因此,雖然黑雛雞體型龐大、攻擊力強悍,依舊是許多魔獸食物鏈上的目標,畢竟招惹它們危險不大,成功血賺。


    這樣受歡迎的它還背著受歡迎的食物,簡直是在挑戰魔獸們的克製力。不將它推倒都對不起他們魔界兇殘的聲名。


    魔修試圖去理解一隻雞的想法:“這算是衣錦還鄉嗎?”


    同伴咬了一口手裏的肉,感覺不香了,含糊地咀嚼著說:“黑雛雞是有手,能把那截竹子纏到自己身上?這擺明了先前追它的那修士整它呢!要它到魔界送肉來。”


    魔修驚恐道:“不過被啄了一次屁股,難不成對隻雞都要誅心?”


    同伴點頭,沉重道:“聽聞外頭的修士是如此兇殘的。”


    魔修瑟瑟發抖,艱難吐聲:“他們好可怕啊。”


    阿禿撲騰著翅膀,又從遠處跑了迴來。它一麵跑一麵高亢鳴叫,聲音裏帶著濃濃的緊張,一聲高勝一聲,顯然如他們所說是在為了生存垂死掙紮。


    它的屁股後麵,一隻半米高左右的魔獸差點跳起來咬住它的屁股,驚得它閃了一下,又抖落下幾根羽毛。


    “它這是要去哪兒啊?”


    “亂跑唄。”


    “似乎是要出去啊。”


    “不如跟去看看?”


    “小心一些,千萬不要遇到那些修士了。”


    阿禿的確是在往人界跑。


    它身後引了十來隻魔獸,已經是它的極限。不知這群東西為什麽如此喜歡咬它的屁股,讓它片刻不敢鬆懈。


    可是它身上那根搖來晃去的竹竿嚴重影響了它的發揮,讓它找不準身體的平衡,幾次趔趄,差點栽倒,嚇出一身冷汗。


    臨近魔界邊緣時,阿禿直接喜極而泣,漆黑渾圓的眼睛裏飆出一道淚水,被風吹著朝後飄去。


    這一刻,它的困惑是如此的真實——它怎麽會遇上像逐晨這麽變態的人?


    逐晨遠遠看見阿禿在夕陽下奔跑的身影,抓住一旁人的袖子,興奮叫道:“師父!師父它出來了!”


    風不夜麵無表情地頷首,隨意抬手一揮。


    層層土塊從地下升起,鬆軟的泥土將正在奔跑的幾隻魔獸直接掩埋。魔獸們在掙紮中冒出一個腦袋透氣,隨後再動彈不得。


    如果不是逐晨想要活的,他更想一劍清掃,以絕後患。


    領頭的阿禿適時振動雙翅,加上足下用力地踩蹬,神奇地小飛起來,一下躍出十米多遠的距離,順利逃離塌陷地區,創造了黑雛雞的跳遠奇跡。


    它終於脫離追兵,生無可戀地往地上一倒,哀鳴一聲。


    ……把雞當鴨用也就算了,如今還要把雞當狗用。什麽世道?


    逐晨忍笑上前,拍拍它的腦袋安撫說:“阿禿你太厲害了!你不是獵犬,你是獵鷹知道嗎?”


    阿禿無動於衷。它已經承受不起逐晨的愛了。


    逐晨其實沒想讓阿禿犯險的。


    她之前試著把竹子立在魔界邊緣處,在一旁守株待兔。可會來邊緣地區散心的魔獸本就極少,見著這種莫名其妙的食物也不敢輕易靠近。逐晨蹲守了一天毫無效果,隻能讓阿禿深入敵營,為她誘獵。


    魔獸對魔獸總是會放鬆警惕,阿禿又一臉傻白甜相,出麵的效果極佳。


    風不夜已經在它身上下了防禦咒法,可是阿禿不敢相信。它始終覺得自己的偶像會伺機殘害它。


    夠狠、夠強、夠英武。這就是它想化形的目標。


    這樣的舔雞,逐晨能說什麽?


    逐晨拿起那根無法損壞的繩子,上前準備將幾隻魔獸套起來。


    這幾隻魔獸總體比黑雛雞要小上許多,成年了也隻有半米高左右,但長得肥胖,跟個煤球似的,一看就有很多肉。


    雖說胖,這幾隻魔獸可一點兒也不心寬,性情極為暴力,雖然被禁錮了,依舊沒有放棄攻擊。紅著眼睛,衝靠近的逐晨齜牙咧嘴,露出一排森寒尖利的牙齒,同時發出一陣刺耳的尖叫。


    逐晨想將繩子套到它們頭上,又覺得這幫魔獸的牙有些駭人,正躑躅之際,風不夜陰沉著臉上前,從她手中拿過繩子,朝前一甩。


    那長繩如筆走龍蛇,靈活遊動,將幾隻魔獸的脖子一同圈住,再收緊。


    這就是技能多的好處啊!


    “謝謝師……”


    逐晨轉過身,正笑到一半,視線垂落在風不夜的手上。


    就見風不夜無情地收緊繩索,指節處因長繩而被勒得發白,手腕上的青筋和骨骼也暴突出來。瞳孔中黑霧湧動,神情卻極為淡漠。


    幾隻魔獸無法唿吸,口吐長舌。最初還強勢掙紮了下,到後麵已經難以反抗。好在渾身被皮毛覆蓋,看不出具體變化。


    逐晨小聲道:“師父,留個活口……”


    在逐晨以為它們死期將至的時候,風不夜大發慈悲地鬆開了手。


    他好似無事發生,從容地將繩子遞還給她,淡淡說了句:“繩子不錯。”


    逐晨:“……是啊。”


    那幾隻魔獸大喘著粗氣,幸得小命,對風不夜心生恐懼,不敢再囂張。低垂著腦袋偃旗息鼓,別說牙,連嘴都不敢露了。


    逐晨:“……”


    她一個明明有天耳通外掛的人,在馴獸上還比不過風不夜。慚愧了。


    阿禿在旁得意笑了一聲,滿心都是大仇得報的舒暢。


    逐晨無疑聽見它在心中大喊:好英武!


    ……你才好鸚鵡,來來去去就隻有這一句話。


    這些魔獸腦子都不大正常吧?


    她之前用天耳通確認過,這批新捕獲的魔獸都隻是普通的牲畜而已,發出的聲音隻有簡單的意念,還沒開靈智。


    逐晨不由鬆了口氣。


    要是再捕到一隻像阿禿這樣的,到時候不好意思吃,多尷尬啊?


    風不夜冷眼看著那幾隻小東西,皺眉道:“為何要養這些畜生?”


    逐晨摸了摸煤球的皮毛,說:“別說,這些小東西的毛還挺軟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吃。”


    “能吃。”


    第三人的聲音在前方突兀響起,逐晨立即抬頭望去。


    雙方站在魔界的碑線內外,明明隻隔了數米的距離,卻因黑霧的阻擋看得不真切。


    逐晨隻掃見兩條黑色的長影,和水中倒影似的隱約模糊。


    裏頭那位魔修不敢出來,隻笑道:“原來是道友啊,為何住在人界呢?”


    風不夜:“不為何。”


    魔修並不因他的冷淡而生氣,反而有點高興。


    他在魔界什麽樣的人都見過,冷淡這種性格,可是一個優點。


    他的同伴好奇問:“聽聞人界的獵物都長相可愛,肉質鮮美,不似魔獸長得醜,又特別兇。道友既然可以在外行走,為何要來魔界狩獵呢?”


    這個問題,風不夜也無法迴答。他扭頭看向逐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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