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黃昏。


    許慶凡抱著林晚寧下車時,聽見動靜的四位少女已經牽著狗跑到門口了。


    “晚寧晚寧!”


    “凡哥!”


    四人關切的圍攏在兩人身旁,湊近了看林晚寧包紮後的右腳。


    “好了,先迴家再說。”許慶凡抱著林晚寧進屋,擋在門口的小白被他輕輕用腳踢開。


    身後蕭阮雯坐在了輪椅上,哈哈大笑著拉壯丁推她迴去。


    “哈哈哈你們誰推我迴去啊?”


    發現沒人搭理自己後,蕭阮雯拽緊了小白的狗繩。


    “小白快拉!”


    “汪汪汪!”


    大院的門很快被關上了,昏黃的路燈恰在這時點亮,像是頭頂又多了一個太陽。


    晚風輕踩著雲朵,夕陽深處是販賣橙色和溫柔的店鋪。


    客廳的燈敞亮著,餐桌上鋪滿了裝著各種食材的碟子,鴛鴦鍋裏冒著沸騰的熱氣。


    四位少女還在學校時就點好了跑腿外賣,放學後第一時間迴家準備,原本還以為來不及,不過許慶凡和林晚寧卻比說好的時間晚了半個小時。


    “凡哥你們怎麽這麽慢啊,說好五點半到,現在都六點十分了。”蕭阮雯把輪椅放在角落,說道。


    許慶凡和林晚寧互看一眼,他十分淡定的解釋道:“司機路上有點堵車,晚了一點。”


    “哦,榴蓮隻有四塊了,是給我們的嗎?”蕭阮雯不以為意,打開袋子看見裏麵裝的是榴蓮後,麵上一喜。


    “嗯嗯,好甜的,我和慶凡哥哥中午吃過了。”林晚寧點頭說道。


    “先放冰箱,吃火鍋吃榴蓮會串味,草莓我洗了拿出來。”她說完自顧自的走進廚房。


    吳玲玉迴家時順手在超市買了一瓶凝膠洗手液,她擠了一點在林晚寧的手上,就不用麻煩許慶凡還要抱著她去廁所洗手了。


    “就這樣吃,中午吃了必勝客,晚上要清淡飲食。”


    許慶凡將在清水鍋燙熟的肉和蔬菜夾到林晚寧的碗裏,蘸碟是一小點兌了水的醬油。


    “謝謝慶凡哥哥。”


    林晚寧倒是沒有苦瓜臉,她的飲食習慣本來就是清淡為主,再說新鮮的牛肉燙熟後什麽都不放也很好吃。


    蕭阮雯迴來後聊起了學校的八卦,她說:“凡哥你都不知道,學校裏都在議論晚寧受了重傷,要不然怎麽可能一天都不迴學校。”


    這個年紀的人有這種想法不奇怪,學生時代,一切影響學習的行為都是大逆不道的。


    但等出社會後再倒迴來看時,當初覺得比天大的事,其實也不過就是一件可有可無的小事。


    “正常,明天晚寧迴學校謠言不就澄清了。”


    許慶凡筷子裏的牛百葉燙老了,他不想吃所以夾到了蕭阮雯的碗裏,少女不知,還傻傻的說“謝謝凡哥”。


    有關林晚寧的崴腳情況,該討論的他們都在群裏討論過了,所以線下聊得更多的還是注意事項。


    “三樓的那間空房間我們收拾好了,晚寧今晚睡在那裏就好,怕不小心會壓到腳。”吳玲玉說道。


    “咦,和我想到一塊去了,我中午時也想到了,忘記和你們說。”許慶凡錯愕了一下,笑道,“晚寧一個人睡可能不方便,小玉你睡姿好,也去一起睡吧。”


    “一一睡覺打功夫。”見張一一看著自己,許慶凡好笑的嗔了她一眼。


    “我又沒說話。”張一一小嘴微微噘起,表情似嗔似嬌。


    “靠,凡哥你給我夾的啥,這麽老?”蕭阮雯總算反應過來,咀嚼了好幾大口才將食物吞下。


    “哈哈哈哈,我剛剛就看到了,慶凡哥哥牛百葉煮老了忘記撈,全夾給阮雯了。”


    “哈哈哈!”


    蕭阮雯幽怨的瞪了他一眼:“虧我還和你說謝謝了,臭凡哥,你不是人!”


    許慶凡自覺丟人,擋著臉求認錯道:“別罵了別罵了,給你夾過好了吧。”


    他隻得用自己碗裏的肉山割地賠款,分了一半給蕭阮雯。


    “還有一半呢?”蕭阮雯瞅了瞅他的碗,洋洋得意道。


    “還有一半你也要,要不要這麽貪心。”許慶凡擋住自己的碗,做出護食的樣子。


    “哼~就知道欺負我,不給小小不給晚寧,就給我!”


    蕭阮雯叉腰抖了抖肩膀,碩大的良心也跟著顫了顫。


    “行行行,給你,全給你好了沒。”


    許慶凡無奈,隻能把剩下的一半肉也夾到她的碗裏。


    “吃這麽多,胖死你。”


    “哼哼~我才不會長胖。”蕭阮雯說完後,迫不及待夾起一大堆牛肉,裹滿沙茶醬後一口送進嘴裏,露出一臉幸福的表情。


    四位少女笑看著兩人鬥嘴,淑女的吃著食物。


    “對了,晚寧在學校上廁所的話好像不方便,你們有什麽辦法嗎,都想想。”許慶凡摸了摸林晚寧的頭,突然說道。


    “我原本中午想的是去行政樓上,但是行政樓走一趟要快十分鍾不止了,有點麻煩。”


    他中午時想的是走路時間,但林晚寧坐輪椅要繞遠路,一來一迴有個半個小時都算快了。


    “對啊,行政樓不就挺好的,我去上過一次,女廁所特別幹淨,和新的一樣。”


    蕭阮雯吞咽下嘴裏的食物,砸吧砸吧嘴說道。


    “沒有許慶凡背,坐輪椅去要好久吧。”夏小小提醒道。


    “哦哦,也是喔,那就沒了啊,實驗樓的廁所一樣遠,教學樓的廁所人又多又髒。”


    見大家都束手無策的樣子,許慶凡隻得揉揉林晚寧的頭說道:“實在不行就去行政樓上廁所唄,反正無所謂的,還能晚點迴去上課。”


    “麻煩大家了。”林晚寧不好意思的說道。


    “嗐~這有啥。”


    “就是!”


    五位少女一番相親相愛,許慶凡心想:


    [要是以後也能這麽和睦才好啊。]


    沸騰的火鍋驅散走了冬日的寒冷,六人酒足飯飽,身上隻脫剩了保暖的打底衫。


    裝食材的碟子已經見了底,煮過泡麵後,鍋中的水也所剩無幾了。


    一頓火鍋六人從六點吃到快八點,要不是還有作業要寫,繼續嘮嗑拖到九點也不是問題。


    許慶凡喝完杯中的汽水,打了個飽嗝道:“嗝~今晚作業多不多,把第二天要講的先做了,其他的明天迴學校慢慢做。”


    上了高中,老師已經不流行收作業了,做與不做全憑學生自覺。


    “凡哥你的練習冊早就寫完了,你沒作業,所以沒幫你帶迴來。”蕭阮雯靠在椅子上,撫摸著自己圓滾滾的肚皮像是懷孕。


    臨近學期末,許慶凡的所有練習冊老早就寫完了,每天在課堂上都是複習高二高三的內容。


    “得,你們下午迴來時遛狗了嗎,我等下丟完垃圾去牽狗。”許慶凡起身,幫吳玲玉一起收拾桌子。


    被這麽一說,張一一才想起中午時她們忘記了遛狗。


    “還沒有,哥哥快去牽,小白一天沒上廁所了!”她突然停下動作,迫切的說道。


    “中午忘記了!”


    “臥槽,白!”


    “不是,你們中午也沒牽嗎?”


    許慶凡被夏小小和蕭阮雯急切地拉著出去,來到院子時,小白已經急得團團轉了。


    許慶凡二話不說把狗鏈解開,打開院子的門後,小白不用人命令,咻的一下就衝了出去。


    三人對視一眼,快走幾步追了出去,老遠便看見小白鑽進了不遠處的樹叢裏,過了好半響,才神清氣爽的從裏麵出來。


    看到他們三個站在門口後,原本還想東聞聞西嗅嗅的它,一刻不停的跑了迴來。


    “好狗,晚飯獎勵一個大雞腿。”許慶凡摸了摸狗頭,田園犬把自己的領地當成家,就不會在家裏隨地大小便了。


    “凡哥你慢慢遛狗,我和小小先迴去了。”蕭阮雯也彎腰揉了揉狗頭,很快牽著夏小小的手迴去。


    家裏的衛生用不著許慶凡,正當他準備迴去倒垃圾時,張一一提著垃圾袋從屋裏出來了。


    “一一要陪我一起倒垃圾嗎?”許慶凡伸出手邀請。


    “嗯!”張一一莞爾一笑,將自己的手遞給他。


    兩人手牽手牽狗走在幽靜的小區上,有時還能在路上遇到學校的老師,不過今天是個例外。


    冬天的夜晚太冷了,小白才遛了沒一會兒的功夫,上下兩排牙齒已經開始打顫了。


    夜晚繁星點點,遠離市區,頭頂的天空能看見更多的星星。


    來到垃圾迴收站將垃圾丟掉後,張一一在一旁的水龍頭洗手。


    許慶凡牽迴她濕漉漉的手,放在自己的口袋裏捂熱。


    “一一早上突然跑到班上,聽到你著急的聲音嚇死我了。”小白想迴家,但被許慶凡拽著往反方向走。


    “我以為晚寧又像上次那樣,不過也差不多。”張一一吐了吐舌。


    “很冷嗎?”許慶凡察覺到她顫了顫,拉開自己的羽絨服拉鏈,將她拉過來裹在裏麵。


    “這樣好多了吧?”重新拉上拉鏈後,他笑著問。


    “嗯。”


    張一一挪了挪手,從正麵摟住他,把頭靠在許慶凡的肩上,她問:“哥哥下午這麽晚迴來,是不是和晚寧偷偷在家幹壞事了?”


    許慶凡想摟她的手輕輕放下,哈哈笑道:“什麽啊,路上塞車啦,能幹什麽壞事?”


    他知道,塞車的借口瞞得了蕭阮雯,但卻瞞不住張一一,畢竟少女家就住碧圭園。


    “哥哥少騙人,公司到碧圭園不會塞車的,碧圭園到學校也不會。”張一一無情戳穿道。


    “好吧好吧,其實是走的時候忘記鎖門了,我們走到半路又迴去了一趟,怕被你們笑話,所以就才沒說的。”


    許慶凡心中忐忑,但依舊頭腦清醒的又換了一個借口。


    “哥哥不說實話,我出來前,已經問過晚寧了,晚寧不是這樣說的。”張一一注視著他的眼睛,不讓狗男人逃避。


    許慶凡喉嚨滾動,不知怎的想起了林晚寧午休時說的夢話。


    他說:“一一你知道嗎,晚寧午休時說夢話了,她說你們約定好了,長大後要一起嫁給我,是真的嗎?”


    “額”


    張一一原本都計劃好要逐層逼近了,結果被許慶凡突如其來的話給弄懵圈了。


    “夢話不能當真的。”她沒有承認真假,隻是如此說道。


    “雖然夢話不能當真,但要是晚寧真有這種想法,那一一你呢?”這迴輪到許慶凡注視了,眼睛一眨不眨。


    [哥哥真狡猾!]


    張一一在心中譴責了花心大蘿卜哥哥一番,不過這也不影響她後續操作,少女的計劃本來是讓許慶凡主動承認自己的花心行徑,然後好進行拿捏。


    現在這樣,也還能操作一下。


    她裝作深思過後,迴答道:“我我想大家都好好的,我不想晚寧受到傷害。”


    站在許慶凡的視角,他以為自己的花心行為還在兩頭瞞,聽罷麵上流露出笑意。


    他說:“晚寧是我最重要的人,一一也是,所以我也不希望你們任何一人受到傷害。”


    張一一心想:[壞哥哥總算承認了吧!]


    “那哥哥下午到底是不是在家和晚寧幹壞事了?”張一一絕殺道。


    “額”


    許慶凡的腦袋瘋狂演算著,和張一一承認這件事的得與失。


    首先是得,當然是他有很大把握說服二位少女,我們三個人好好把日子過好,比什麽都重要!


    但如此也並非沒有失,至少狗男人在人設上崩塌了,作為道德被譴謫的一方,他以後再去攻略蕭阮雯時,所說的話很難再站得住腳。


    “哥哥你為什麽不說話?”


    “是不是幹壞事了?”


    “哥哥你說實話,我不生氣的。”


    見許慶凡久久沒有聲音,張一一又說道。


    “我”許慶凡看著她的眼睛,心說死就死吧,早晚都得承認的,現在承認正好。


    “嗯。”


    他心虛的點了下頭,下一秒,果然在張一一的臉上看到了錯愕與憤怒。


    許慶凡以為她真生氣了,但其實張一一是裝的。


    “一一對不起,我真的太喜歡你們了,我不想失去你們中的任何一個。”


    “一一,我我知道我這樣不對,但我真的不想未來有一天,我們三個人會慢慢分開,會變得不再親密無間。”


    “一一,你能原諒我嗎?”


    狗男人開始了他的渣言渣語,他原以為張一一聽後就算不會勃然大怒,至少也該橫眉冷對吧?


    但神奇的是,少女臉上的憤怒已經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堅定和堅定,隻有堅定。


    “那哥哥會再去招惹其他女孩子嗎?”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許慶凡看,說出了今晚最大的雷。


    “我的世界裏,有你們就夠了,其他女孩子,我不稀罕。”許慶凡說。


    “你們”自然就是指五位少女了,這很合理吧。


    許慶凡怕張一一繼續追問“你們”是她和晚寧嗎,說完後,二話不說地堵住了她的唇。


    “唔嗯.”


    路燈下,二人的影子合二為一。


    被凍的瑟瑟發抖的小白,無語的看著兩位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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