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月從薑昔玦懷裏掙了出來,她覺得沒什麽好辯解的,證據確鑿,現在最應該想的,是如何在這種情況下活下去。


    後退幾步,正對上薑昔玦的視線。


    薑昔玦正一臉錯愕地看著她,半晌之後,才緩緩吐出幾個字:“你是奪舍?”


    看吧,他果然很難以接受。


    施月笑了一下,對著薑昔玦,也對著在場的所有人道:“是呀,我奪舍,我不是虞青影。”


    魏伏南開口了:“薑護法,此事有關我玄門正派,還請你不要插手了。”


    薑昔玦沒有理魏伏南,隻用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施月,仿佛想要透過這層軀殼,直視靈魂。


    施月下意識避開薑昔玦的目光,她根本沒指望過薑昔玦幫忙,人家想幫的人根本不是她。


    她一個穿越者,在這個地方,從始至終都是一個外鄉人。


    外鄉人永遠是外鄉人,她隻能孤軍奮戰。


    目光與魏伏南相撞,施月看見了對方眼底的一絲探究,他問:“是誰指使你來的?”


    施月皺眉:“什麽指使?”


    “你別裝傻了,若非有幕後之人的指使,你又怎會奪舍虞師侄混入我魏家莊。”


    臉真大,合著全世界都覬覦你魏家莊了?


    施月沒馬上迴答,周圍的人都盯著她。


    虞千雲沉不住氣了,大聲質問道:“你把我妹妹的元神弄到哪去了!”


    魏琳雅看著她的眼神中充滿了好奇和害怕。


    何安塘一臉悲切,滿目痛恨,那是看仇人的目光。


    薑安塵冷著臉,一身殺氣,那是看“非我族類”的目光。


    雖然沒有去看,但施月知道,身後的薑昔玦也在盯著她。


    她來這裏的時間並不長,跟這些人的交集也不深,唯一關係比較好的是何安塘,但也沒好到生死與共的地步。


    但此時此刻,麵對著這樣的目光,施月突然有一種窒息感,有一種非常深的“我不屬於這裏”的感覺。


    周圍的人一圈圈的圍著她,無數雙眼睛盯著她。


    沒有善意,沒有任何人露出善意。


    不知道為什麽,這樣的場景竟然讓施月產生了一種熟悉的感覺,就好像,自己至始至終都是這樣的,站在所有人的對立麵,站在這個世界的對立麵。


    似乎在很久以前,她也曾像現在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和全世界敵對。


    “殺了她!殺了她!”耳邊仿佛有人在叫囂,但這叫囂聲又好像是從記憶深處傳來的。


    那是什麽?又是虞青影的記憶嗎?為什麽每次看到虞青影的記憶,脖子都會那麽疼,火燒一般的疼。


    眼前的場景又開始變得模糊,施月心中暗叫不好,可是眼下的情況根本不是她能控製得了的。


    “噗”,一口血噴了出來,染紅了她胸前的衣襟,眼前的場景開始變得越發模糊,周圍的聲音也一點點遠去。


    昏迷前的最後一幕,是薑昔玦朝她衝來,一臉震驚地看著她,眼中充滿了恐懼和絕望。


    她被人抱住了,那個人不停的在她耳邊說:“別想,什麽都別想。”聲音裏似乎帶著一絲哽咽。


    為什麽要這麽難過?為什麽要這樣看著她?就好像他們認識了很久一般,可是她不是虞青影啊,她真的不是……


    她隻是一個穿越者,隻是一個過客。


    她是施月啊!


    .….


    施月又做夢了,夢見了一個陌生的女人,那個女人的眼睛被白色的紗布蒙著,粗重的鎖鏈穿進了她的琵琶骨將她鎖在了一間石室裏。


    她問:“你想迴家嗎?”


    她說:“你不屬於這裏。”


    施月再次醒來時,隻覺全身疼痛,不是劇烈運動之後的酸痛,而是深入骨髓、痛入靈魂的折磨。


    她的意識一下子就被扯了出來,接著就疼得流冷汗。


    她發現自己被綁在一間地牢的架子上,看來這是被魏家人抓進地牢裏了。


    那種疼痛是從手腕和腳腕裏傳來的,就好像裏麵有無數隻小蟲子在爬。


    蝕骨的疼。


    一開始她咬住嘴唇想忍一下,很快她發現,實在太疼了,她忍不了,竟然疼得啜泣了起來。


    “喲,醒了。”這聲音突然從旁邊傳來,嚇了施月一跳,她努力忍著疼,扭頭去看。


    在她的旁邊,還有一個架子,上麵綁了個人,蓬頭垢麵。


    仔細一看,是個少年,年齡並不大,身上的衣服都是血,看不出來原本的顏色了。


    施月再次咬住了嘴唇,死死憋著,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中了封靈釘的前七日會痛入骨髓,你忍忍就好了。不過,說不定過不了多久,薑昔玦就來救你了。”


    施月猛地瞪大眼睛看著麵前的青年。


    薑昔玦怎麽可能來救她?別開玩笑了。


    少年嗤笑一聲,補充了一句:“前提是,薑昔玦還活著。”


    施月心中狂跳,在她昏迷的這段時間裏到底發生什麽了?


    她狠狠克製著因疼痛而顫抖的聲音,啞著嗓子問他:“你什麽意思?”


    少年露出了頗為好奇的神情:“小丫頭,你到底是什麽人,薑昔玦為了救你,竟然去扛魏家的戮仙陣,單槍匹馬和玄門正派作對,真是勇氣可嘉。”


    “怎……怎麽可能……”


    “嘿,怎麽不可能!我親耳聽送你進來的魏家弟子說的!”少年笑眯眯的。


    施月徹底愣住了,這怎麽可能?


    一種很複雜的情緒從她心底升起。


    她不明白,薑昔玦怎麽可能救她?她又不是虞青影。


    她記得在她昏迷之前,薑昔玦似乎真的有些慌張,但他或許隻是擔心虞青影的軀殼受損。


    對,一定是這樣。


    這個世界裏根本沒有人認識施月,怎麽可能有人是真心想要救她?


    施月不再說話,她腦子很亂,加之疼痛太過於難忍,冷汗刷刷地往下流著。


    少年似乎非常無聊,開始濤濤不絕地說了起來:“小丫頭,我叫林一二,是緣溪老祖的童養夫。”


    施月的眼神變得奇怪起來,她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問題了。


    她記得以前聽人提過,緣溪老祖剛成名的那年好像確實有個相好,但從來沒聽說過緣溪老祖還有個童養夫,而且那人後來還娶別人為妻了。


    “我名字是教主起的,你別看我這個名字乍一聽很俗氣,其實是非常有深意的,不是有一句話是這樣說的嗎?人生不如意十之□□,我就是那如意的一二!”


    林一二見施月臉色蒼白得嚇人,又道:“你被種下封靈釘還沒多久,經脈中還殘留著些許靈氣,我教你個切斷痛覺的運氣法門。”


    施月趕緊點頭,實在是太疼了。


    林一二開始非常好心地指導著施月引導體內的靈氣。


    施月試了半天,疼得額頭上都暴青筋了,一點兒都沒有緩解的意思。


    她紅著一雙眼睛,一個字一個字的從牙縫裏擠出來:“沒用!”


    林一二露出了迷惑的神情:“怎麽可能會沒用?”


    施月受不了了:“你能把我打暈嗎?”


    林一二顯然有些為難:“我也綁著的啊,我怎麽把你打暈?鞭長莫及……”


    “要不這樣,你哭出來吧,我不笑話你。”


    作者有話要說:林一二終於出場了,原型是我好基友哈哈哈哈哈哈,他外號三小迷,姓林,哈哈哈哈哈哈。


    大家可以多給些評論嗎嚶,我想衝首頁的新晉榜。


    qaq此子很窮,在線卑微。


    第27章 2不知心恨誰二


    施月咬著牙憋了一會兒,漸漸地對這種疼痛有些麻木了。


    她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命逃出去,這個地方實在是太折磨人了,她扭頭問旁邊的少年:“你到底是什麽人?”


    “我跟你說了啊,我是緣溪老祖的童養夫。”


    施月不相信,她斟酌了一下語言,道:“緣溪老祖不是喜歡薑昔玦嗎?”


    “呸呸呸!”林一二露出了無比嫌棄的表情:“教主怎麽可能看上他,一天冷著個臉,不近人情的樣子,實在無趣!”


    說到這兒,林一二眼珠轉了轉,笑得有些狡黠:“我看現在的薑護法明明是喜歡你的。”


    施月的臉頓時垮了下來:“不喜歡。”


    “嘿,怎麽可能,我跟薑昔玦認識這麽救了,除了緣溪老祖以外,沒見過他這麽護著誰。”


    “……也不一定是為了救我,總之就是不喜歡!他以為我是他表妹。”


    “咳咳咳咳!”林一二被這個答案驚住了:“你不會是叫虞青影吧。”


    “我不叫虞青影,我奪舍了她。”施月並沒有隱瞞的意思。反正已經掉馬了,沒必要偽裝了。


    林一二大概是沒想到竟然是這樣曲折的情節,一時有些啞口無言,隨即又皺著眉,上上下下打量了施月一眼:“我差不多知道為什麽魏家要抓你了……真是麻煩啊!所以,你以前是誰呢?來這兒不會是為了那個東西吧?”


    什麽東西?


    施月記得魏伏南好像問過,是誰指使她來的,魏伏南也以為她是為了什麽東西來的嗎?


    “你不也是嗎?”施月不答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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