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就信一次?跟著自己的直覺走一次?要是信錯了人,就當流血買教訓了。


    “好,那我就等著真相大白的那天,要是你敢騙我……”


    “你就殺了我。”薑昔玦攥住施月的右手,輕輕放在了自己心髒的位置上,眼神無比認真。


    對上他這樣的目光,突然有一種微微窒息的感覺從心底蔓延上來,鼻子不自覺的有些發酸,因為這句話,施月居然……想哭。


    眼前似乎有許多幻影閃過,某些情緒幾乎就要湧上來,但是仔細去尋找時,又什麽都沒有了。


    那是什麽?


    或許是因為從來沒有人對她說過這種話吧。她有些情緒化了。


    看薑昔玦這冷酷小哥的模樣,說的話倒像是哄騙無知少女的甜言蜜語。


    “好,如果你敢騙我,我就殺了你。”


    薑昔玦因為這句話笑了一下,他很少笑,這笑卻顯得格外真誠,就好像從施月嘴裏說出的話並不是如此惡毒的模樣。


    “走吧。”他說著,轉過身,繼續朝村尾走去。


    這算是結盟達成了吧,自己在這個世界也算是有同夥了。


    施月懷著無比複雜的心情默默地跟在後麵,不一會兒就走到了村尾,拐了個彎,看見了一間小茅屋,茅屋的院子裏立著一塊墓碑。


    施月和薑昔玦來到了墓碑前,那墓碑很幹淨,像是剛被人打掃過的,上麵寫著:家母華雲姍之墓。


    “華氏在我母親那一輩隻有兩個人,一個是我母親,一個就是我小姨,如果小姨也死了,那華氏就……”


    說到這兒,薑昔玦突然頓住,眉毛猛地一皺,冷冷地對著茅屋道:“什麽人?”


    第20章 20結發受長生六


    施月心中一驚,這裏還有第三個人?


    一個略帶沙啞,明顯聲帶受過傷的聲音從茅屋裏傳了出來:“師弟,我還以為你已經完全不在乎華氏了。”


    施月唿吸一滯,這極有辨識度的聲音隻能是一個人了——鬼醫連喬。


    一道光罩平地而起,將小茅屋包括那塊墓碑罩在了裏麵,他們不知不覺中陷入了鬼醫連喬的陣法裏。


    黑袍加身的身影從茅屋裏走了出來,臉掩在兜帽下,看不清楚。


    “你以為的沒錯,我本來就不在乎華氏如何。”薑昔玦淡淡地開口。


    黑袍下的人似乎是笑了:“師弟,你可真是個畜生。”


    施月眉頭一跳,這是要開啟嘴炮的節奏嗎?


    薑昔玦嗤笑了一聲:“我母親有多狠薑氏你會不知道?即使我是她的兒子,也因為身上流著薑氏的血而被她憎恨著,恨不得將我碎屍萬段,這樣的母親,這樣的華氏,我為什麽要在乎?”


    施月看了薑昔玦一眼,她雖然一直都知道薑昔玦的童年是比較慘的,但真聽他這般說出來,心裏還是覺得怪怪的。


    “薑氏本就該誅!”


    “那你去便是了,難不成還讓我幫你?師姐?”最後那句“師姐”蘊含著無限的諷刺。


    薑昔玦頓了頓,複又啟唇:“你知不知道,你活得像一條狗。”


    施月從來沒聽薑昔玦這麽罵過人,一時居然覺得有些新鮮。


    連喬的臉掩在兜帽下,看不出情緒,但能感覺得出來,她似乎並不生氣,甚至還饒有興趣地打量起了施月:“這位中了桃花蠱的虞家二小姐,我師弟可告訴過你桃花蠱到底是幹什麽的?”


    她話音剛落,“鏘”薑昔玦的劍毫無征兆地出竅了,速度快得肉眼都看不清,轉瞬間就紮入了連喬的肩上。


    施月觀察到,薑昔玦的臉色有幾分難看。


    因為這突入起來的襲擊,連喬整個人都後仰了一下,發出一聲痛唿,隨即卻笑了:“師弟,你怕什麽?”


    這個問題施月也想問,薑昔玦到底為什麽不讓她知道桃花蠱的作用?


    “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薑昔玦的聲音聽起來很冷,非常冷,濃重的殺氣緩緩蕩開。


    “師叔死了,這世上懂得華氏醫術的也就隻有我了,就算你不在乎華氏,你難道連華氏的醫術都不在乎了?”說到這,連喬非常猖狂地大笑了起來。


    薑昔玦一招手,插在連喬肩頭的劍就飛迴了他的手中,劍尖染著血,泛著森然的寒氣,仿佛一張獰笑著的嘴。


    薑昔玦閉了閉眼:“有些事情我本來一直不想告訴你的,但是我仔細想了想,覺得還是有必要讓你知道。”


    連喬捂著肩上的傷口,腳步有幾分踉蹌,也有幾分好整以暇,一副“你說吧,我聽著呢”的模樣。


    “花生開兩麵,人生佛魔間。”薑昔玦緩緩開口說出了這句話“嗬,這不是什麽秘密,誰不知道我鬼醫連喬的臉是佛魔兩麵生。”連喬不以為然。


    “華氏醫術裏說過,佛魔兩麵生乃孕婦死亡七天之後,從其腹中剖出的嬰兒用秘法複活造成的奇觀。”


    施月咽了口吐沫,那屍體不得臭了?七天呐,這兒又沒有冰櫃。


    “師父救了我,是我的再生父母。”


    薑昔玦冷笑了一聲:“那你可知生身父母又是誰?”


    “你什麽意思?”連喬的語氣有些變了。


    “二十五年前,薑成興的妻子岑晚懷孕了,卻在懷胎的第八月突然死了。”


    連喬笑了起來:“你不會想說我其實是薑家的人,薑成興其實是我父親吧?”


    “沒錯,岑晚是我母親害死的,而你就是岑晚肚子裏的那個孩子。”


    連喬明顯不相信:“你有什麽證據嗎?”


    薑昔玦抬手輕輕在眉心點了一下,手指上頓時懸起了一粒血珠:“薑家以符咒入道,並不僅僅是因為薑氏先祖獨創的仙法,還因為薑氏血脈中暗藏龍吟之氣,可賦予紙筆龍吟之力,你試試不就知道了嗎?”


    說著,薑昔玦手上那滴血珠突然化作了一條金色的小龍在空中遊蕩,複又鑽入了他的眉心。


    連喬似乎猶豫了一下,隨後語氣明顯有幾分僵硬:“這點我知道,薑氏子弟的精血,隻要稍稍注入靈氣就會有這樣的奇觀,但我憑什麽聽你的?”


    薑昔玦還是那句話:“你試試不就知道了嗎?”


    連喬猶疑不定起來,薑昔玦就這麽靜靜地看著她,等待著她的決定。


    許久之後,她冷“哼”了一聲:“試試就試試,也好讓你死了這條心!”


    說罷,連喬也學著薑昔玦的樣子緩緩取了一滴精血懸於手心,下一刻,她將靈氣灌了進去。


    精血在她掌心緩緩舒展開來,緩緩地變化成了一條靈動的金色小龍。


    連喬的動作僵住了,半晌之後,她仿佛是看到了什麽非常可怕的事物,猛地將掌心那條金色小龍拋了出去。


    “啪嗒”金色小龍又變成了血的模樣滴在了地上。


    她跌跌撞撞後退了幾步,兜帽從她頭上滑落,露出那詭異地佛魔兩麵生,兩半完全不同的臉卻露著同一種表情——不可置信。


    “這怎麽可能?我怎麽可能是薑家人!我怎麽可能是薑家人!”


    她猛地又將目光釘在了薑昔玦身上:“是你!是你搞得鬼!”


    “你本就是薑家人,和我一樣,我應當喚你一聲堂姐才是。”薑昔玦麵目表情地看著接近崩潰的連喬。


    “那你之前怎麽不說?你之前怎麽不說!你就是在騙我!你就是不想讓我說出桃花蠱的作用!我偏要說……”


    連喬的話戛然而止,因為薑昔玦又將那種紅色霧氣放了出來,狠狠地壓向了連喬。


    連喬“噗”地吐出一大口血,她看著地上的血愣住了,突然又像瘋了一般,露出了無比驚恐的神情。


    她用力地擦拭著嘴角,似乎想把那些血全部擦掉,但卻因為手在顫抖,越是擦拭,血就沾得越多,最後糊了她一臉,看起來甚至有幾分滑稽。


    “我不是薑家人!我不是!”


    她忽一揮袖,化作一道遁光擊射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天際。


    這個地方又隻剩薑昔玦和施月兩個人了。


    這場麵太過於震撼,施月一時都有些反應不過來了。


    如果真像薑昔玦說的那樣,連喬真的是薑家人,這情節可真就有些戲劇化了。


    施月小心翼翼地看了薑昔玦一眼,他的神情看上去有幾分疲憊。


    “你剛剛跟連喬說的那些都是真的?”


    薑昔玦點了點頭:“都是真的,隻是以前因為同情她,從來沒說過……鬼醫連喬算不上是好人,甚至可以說她是一個大惡人,這從武陵城的事裏就能看出來……我其實一直都可以殺她的,但我始終有些下不了手……她是個可憐人。”


    “你剛剛跟她說那些是因為不想讓我知道桃花蠱的真正作用?可以告訴我為什麽嗎?”


    薑昔玦看向施月,眼神誠懇:“你相信我,現在什麽都別問,我絕無害你之心。”


    施月默了默,既然已經達成了結盟關係,那就要彼此信任:“好,我相信你。”


    “我其實也算不上是什麽好人,之前還因為同情連喬不告訴她真相,現在為了私心……我可真不愧是魔教的人。”


    薑昔玦苦笑了一下,這笑竟透著幾分淒慘,配著他那蒼白無比的臉色,讓施月的心底泛起了一種奇怪的情緒。


    她突然發現自己在這一刻才開始真正的認識薑昔玦這個人,她無法用具體的語言來形容,隻覺得這個人是如此鮮活的站在她麵前,如此鮮活地掙紮著、矛盾著。


    “你們教主希望你當個好人嗎?”


    聽到施月提起緣溪老祖,薑昔玦的神情變得有幾分迷茫:“我跟了教主很多年,但從未真正的了解過她,她和我好像永遠都是兩個世界的人,我不知道她希望我成為什麽樣的人,我在她眼裏大概隻是一把兵器而已,因為比較鋒利、比較趁手,所以一直在用,如果有一天鈍了,大概就會被丟棄了……”


    “她並不在意我成為什麽樣的人……”


    施月第一次聽到有人用這樣的角度描述緣溪老祖,也是第一次聽到薑昔玦在她麵前如此清晰地描述緣溪老祖。


    在此之前,緣溪老祖在她心裏都是好幾個標簽。


    拿了古早武俠劇男主劇本的女人。


    天下無敵的強者。


    拜月教教主。


    薑昔玦喜歡的人。


    “那緣溪老祖對我是什麽態度,他們都說我因為喜歡你一直把她當成情敵。”


    薑昔玦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怎麽迴答這個問題,又似乎不大想迴答。


    半晌之後,就在施月以為他不會說的時候,他開口了:“教主隻提過一次虞青影這個名字。”


    “她說什麽?”


    “她說表兄妹不適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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