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去尊貴的龍袍,換上小太監的衣服,眉清目秀,與尋常百姓家的孩子沒兩樣。


    是的,那驚心動魄的一切都隻是個局,一個為救小皇帝離開所設的局。


    火燒起來的時候,被弄昏的小皇帝早已被她藏到龍床底下的密道裏逆。


    所謂的殘骸也不過是那次刺殺煉顏而被顧玦滅口在地宮裏的那個侍衛。


    然後,在火撲滅後,顧玦派可靠的太監混在進去收拾狼藉的人裏,趁亂將小皇帝帶迴司禮監,再由她帶著小皇帝乘坐九千歲的轎子離宮鼷。


    就如同小皇帝說的,太後對沒用的人都會殺之。


    若再不救,就沒法救了。


    這一切的一切早在離開幽府的馬車上,顧玦就同她說清楚了。


    隻不過,出了一點任誰也沒想過的意外。


    她微微低頭看向自己的心口位置,黯然沉思。


    “夫人,換轎了。”


    轎子停下,外邊傳來萬千絕壓低的聲音。


    風挽裳迴神,撩起轎簾彎腰出去。


    外邊是一處偏僻的地方,旁邊已停了一頂普通的轎子。


    萬千絕進轎子裏將小皇帝抱出來,順便扯下那塊布簾將他的臉遮住,以防萬一,然後將他送進另一頂轎子裏。


    風挽裳也趕緊上了轎子,由小蓮蓬隨空轎子迴幽府,萬千絕則繼續護送他們。


    因為九千歲的轎子人人都認得,不利於他們接下來要去的地方。


    濃黑的夜裏,一頂轎子疾步匆匆地走在寂靜的街道上,直到拐入一條深巷裏,在一個尋常百姓的大門外停下。


    萬千絕撩起轎簾,看到小皇帝趴在風挽裳腿上昏迷不醒,那柔美的女子溫柔地凝視著,一臉愛憐,不由得想起她失去的那個孩子。


    “夫人,到了。”不由得出聲打斷。


    風挽裳抬眸淺笑,讓他把小皇帝抱出去。


    有人上前敲了門,她下轎剛好就瞧見沈離醉前來開門,一身粗布白衣在黑夜裏特別顯眼。


    萬千絕趕緊抱小皇帝進去,她隨後跟上,一切靜謐無聲。


    才走進院子,就看到廊下,子冉站在那裏也是一臉擔憂。


    萬千絕對她微微頷首,在沈離醉的指示下,將小皇帝抱進他的屋子,放到他的床上,而後便到外邊守著。


    子冉適時地取來藥箱遞上,兩人就圍在床邊看沈離醉給小皇帝診治。


    診脈、紮針等等,一切動作做完後,他慢條斯理地收針,“無礙,隻是吸了些濃煙,要他醒來嗎?”


    風挽裳看向床上緊閉雙眸的小皇帝,若是這時候醒來必然會問,問了之後必然害怕得睡不著。


    “由他睡吧,而今的他可以好好睡一覺了。”皇宮裏再如何腥風血雨也不再關他的事,他以後也用不著惶惶不安,整日擔驚受怕了。


    沈離醉明白地點頭,將紮著銀針的布卷起遞給子冉放好,淡淡地看向她,“夫人臉色不太好,可是哪兒不適?”


    風挽裳微微搖頭,淡笑,“沈爺可方便陪我走走?”


    沈離醉素來無波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訝異,遂點頭,揖請,“夫人請。”


    子冉要跟上,他淡淡地道,“你留下來照看。”


    子冉立即刹住腳步,雖然很想跟,但也不得不聽他的話,留下來照看床上的小……屁孩。


    就是不知曉嫂嫂想要同他說什麽。


    院裏無人,萬千絕早到外邊守著去了。


    昏暗的走廊裏,兩人一前一後。


    風挽裳漫步而行,“沈爺醫術如此高明,不知沈爺師承何處。”


    似是隨意一問,沈離醉卻微微擰眉,“醫術高明不敢當,隻不過打小好學醫,學著學著也就略懂皮毛了。若非要說師承何處,那些被我醫過的病人算是吧。”


    她輕笑,“沈爺謙虛了。”


    忽然,她停下腳步,定睛看向他,如秋水般的雙眸藏著令人心折的哀愁。


    “若是再給沈爺一個患有心疾的病人,對沈爺來說也不在話下吧?”


    她的語氣很輕鬆,淡笑如春風,卻抹不去她眼角劃過的那縷哀愁。


    沈離醉的心突兀一跳,凝重了眉眼,也顧不得男女之防,伸手抓來她的手,三指往皓腕上輕輕一搭,屏息診脈。


    風挽裳凝了笑意,緊張地看著他的表情,隨著他的臉色越來越凝重,她的心也更沉。


    沈離醉倏地鬆開她的手,不敢置信地倒退一步,一向斯文從容的臉此刻滿是懷疑,對診脈診出的結果懷疑,更懷疑自己。


    “怎麽可能?怎會這樣?”他不願相信地喃喃。


    風挽裳的臉色瞬間蒼白到幾近透明,全身力氣仿佛被抽空,她轉身靠向廊柱,手有些顫抖地抬起,捂上心口。


    雖然沈離醉沒說明什麽,但是她知道,這裏,真的出事了,而且不輕。


    好半響,沈離醉才重拾鎮定,上前一步問,“夫人從何時開始懷疑的?”


    是的,懷疑。


    她不會好端端地要他陪著走走,更不會好端端地關心起他師承何處,尤其是最後一句話,讓他確定了她想要說什麽。


    隻是,他沒想到,原以為的萬無一失,最終的結果竟是這樣子。


    風挽裳放下手,緩緩直起身,迴身對上他愧疚的眼眸,澀然一笑,“若不是親眼見過子冉發病的樣子,我也許不會懷疑。”


    “夫人是指……”在來這裏之前,病發了?


    “可是很嚴重?”風挽裳揪著心直接問,十指緊緊地扭絞在一起。


    “夫人的心可是已有一些時日不適?”他們卻以為那是正常症狀,然而,誰也沒想到……


    “嗯。”風挽裳沒有多說,更沒有提及自己曾吐血一事,隻是迫切地追問,“沈爺,到底如何?”


    但她知曉,希望不大。


    若有希望,沈離醉不會這般問東問西,若有希望,他會幹脆地告訴她,而非讓她如此著急。


    沈離醉看著她,麵露不忍,最終卻也不得不沉重地告知。


    “夫人,原本取了心頭血是該萬無一失的,錯就錯在,誰也沒料到您本身就患有心疾!”那日她不適,不適取了心頭血後的不適,是心疾顯露的不適。


    風挽裳不敢置信地瞠目,“我有心疾?”


    她怎可能會有心疾?


    怎麽可能?


    “是的。你這心疾而今才被發現可能是因為你吃了千年鹿心,又常年以鹿血養著才一直沒事。此後……經過兩次取血再加上承受了那麽多打擊,這潛藏的心疾終於誘發,偏偏誘發的時機是那麽巧,讓我們都誤以為那隻是取了心頭血後的正常症狀。”沈離醉沉重地說。


    這也是他為何把了脈後那麽震驚的原因。


    這事,真的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不,應該說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風挽裳恍惚地用力捂住心口,這裏邊,好慌、好涼、好重,為這不曾料到過的真相。


    她,竟然早已患有心疾!而且還是因為那顆千年鹿心才能好好地活到而今的。


    她以為隻是取了兩次心頭血,再加上承受太多打擊,那段日子太過勞累,情緒波動太大所致,萬萬沒想到自己本身就有心疾!


    這是,因果報應嗎?


    當年蕭璟棠喂了她千年鹿心,卻也巧合地救她一命,而今,蕭璟棠死了,老天也要她活不成?


    為何她的命非得跟蕭璟棠扯在一塊?


    “夫人,是我疏忽了,對不住!”沈離醉自責地低頭道歉,不敢去看她慘白的臉色。


    疏忽?


    誰料得到她本身是有心疾的?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又怎能怪沈離醉?


    忽然,她抬頭看向沈離醉,那樣的眼神,沈離醉並不陌生。


    那一夜,在那邊的烽火樹下,她抓著他的手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求他延續她的命,讓她可以多些日子陪那個人。


    那時候,他篤定她沒事,所以才敢開那樣的玩笑,讓她迴去同顧玦說,好讓顧玦親口給她驚喜。


    而這一次……


    ---題外話---謝謝大家的荷包、鮮花、月票。(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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