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了下,輕輕揚起唇角,伸手環抱住他,笑得很甜,很柔。


    “每次都蠢得無可救藥!”他又罵,很寵溺的罵,語氣中似是有些恨自己沒用旎。


    “爺無需自責,隻要是為爺好的,妾身都願去做。”她笑,輕輕柔柔地安撫。


    顧玦輕輕放開她,捧起她的臉,鳳眸凝視她,“爺要的就是一個敢站在爺身邊,陪著爺一起下地獄的女人。小挽兒,爺很高興,你沒讓爺失望。”


    因為,普通女子沒那個勇氣和膽量鞅。


    事實證明,她出身平凡,卻又有著不尋常的毅力和勇氣。


    風挽裳靜靜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他的臉越來越近,溫軟的唇幾欲貼在她唇上“所以,別再求去,爺會生氣,很生氣。”


    “妾唔……”才剛開口,溫熱的氣息已經結結實實地傾覆下來。


    她把頭往後縮,他卻霸道地扣住她的後腦,強勢地要她迴應。


    吻得她無力拒絕了,他才輕輕鬆開她的唇,鳳眸還盯著濕亮誘人的朱唇,灼熱得好似能灼傷人。


    “爺說的,妾身唔……”她又想繼續說,他又低頭封住她的嘴,放開,一看到她要張嘴說話,又封住。


    她明白,他不想談這個話題。


    既然不想談,那就談別的吧。


    輕歎,悄悄往後退開些許距離,“妾身想問的是,沈爺真的死了嗎?”


    眼下,這才是她最應該擔心的事。


    他不悅她的防備,伸手要她靠過來。


    風挽裳無奈,隻好又坐近了些,近到他可以想親就親得到的距離。


    他不急於迴答她,反而將她的小手抓在手裏,翻過來,查看她的掌心,拇指指腹輕輕揉按在她柔嫩的掌心裏。


    她低頭一看,登時想要縮迴,他強硬地抓住,又抬眸淩厲地瞪她一眼,她隻好放棄,讓他看到掌心裏的指甲印痕。


    那是她被‘抓奸在床’時,太過緊張,太過害怕等種種心理導致的,隻有那樣,她才能克製住想要放棄的念頭。


    他輕柔地撫過上麵滲出血絲的印痕,很不情願地說,“爺練殺人的技術也練了這麽多年了,不是白練的。”


    她怔了怔,放心地笑了。


    也就是說,沈離醉沒死,那不過是做戲給太後他們看而已。


    畢竟,處理不了她,若是連‘奸夫’都活得好好的話,說不過去。何況,他還是殘暴不仁的九千歲,放過她,並且讓她生下孩子已經叫人瞠目結舌了,再放過沈離醉的話,那就叫人懷疑了。


    沈離醉以後是不能輕易出現在人前了,畢竟他已經‘死’了。


    但是,那碎片沒入他胸口,傷得也不輕吧?真是連累他受苦了。


    沈離醉受傷了,子冉……


    想到子冉,她微微抬頭看他。


    子冉因為看到她和沈離醉在一起,所以崩潰,就跟那日在太傅府門前那般,絕望。


    是因為覺得她背叛了他,還是因為覺得沈離醉?


    也許,後者居多。


    “爺,子冉……”


    “爺,子冉姑娘醒了!”


    風挽裳正想問關於子冉的情況,門外就傳來霍靖有些焦急的聲音。


    顧玦鳳眸微微縮緊,放開她的一雙小手,馬上起身,“你先好好歇著。”


    然後,轉身離開,背影匆忙,臉上帶著深深的擔憂。


    他,很擔心,很擔心子冉。


    但,至少他守著她醒來,她該欣慰的不是嗎?


    ……


    大步流星地走出采悠閣,顧玦邊問,“她如何?”


    “子冉姑娘醒來後,不慎聽到婢女談論關於沈爺的事,又昏過去了。”霍靖戰戰兢兢地如實稟報。


    “混賬!”顧玦怒然一斥,加快腳步,“將那兩個婢女的舌頭給爺割了,在幽府那麽久還學不會管好自己的嘴,留著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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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霍金嚇得老臉發白。


    爺又動怒了,為子冉姑娘。


    ※


    入夜,顧玦沒有迴采悠閣。


    這是子冉住進幽府以來,他第一次沒有迴來睡。


    風挽裳的心一點點下沉。


    他在陪著子冉,作為夫君的他,陪自己的妻子,甚至是躺在同一張床上都很正常。


    可是,她的心,有悶,像是被什麽堵住了,連唿吸都覺得困難。


    臥床休息一整日後,翌日的午後,她才走出采悠閣散步透氣。


    她知道自己即將麵臨的是怎樣的流言蜚語,隻是沒想到幽府裏的人也看她千般不是。


    因為,除了萬千絕、霍靖和皎月,沒人知曉他們的爺沒有淨身,這誤會是必然的,而她在演了那麽一出戲後,又不能解釋,隻能默默接受。


    她相信,不止是幽府,幽府外邊也是滿城風雨了。


    無妨的,隻要他願意相信她就好,她這般告訴自己。


    其實,若是在這時候提出離去,也許是最好的時機,但她居然從未有過這個念頭,從未。


    而今,他這般一點兒也不懷疑就相信自己,讓她更加沒法求去了。


    明明他由始至終都欺騙著她,卻在他全心全意的相信後,她無法再怨恨他。


    其實,她真的很好哄,不是嗎?


    “夫人,您要去哪兒?”皎月瞧見她忽然往另一個方向去,納悶地問。


    爺既然說了留下孩子,那就是允許這個孩子生下來,她必定得更加小心地照看著,不能出半點差錯。


    明白皎月的緊張,風挽裳停下腳步對她輕笑,“我隻是想去看看子冉,也許,有些事由我來跟她說會更好。”


    皎月愣在那裏,因為那笑容像是暖暖的春風,吹拂入心。


    跟這女人待久了,再強硬的心隻怕也會變得柔軟,因為她真心綻放出來的微笑有這種力量。


    “對了,你沒挨罰吧?真對不起,我沒第一時間讓你知道,是因為……我想保護好他。”風挽裳低頭,抬手輕輕撫上下腹,柔美淺笑。


    皎月再一次看呆,四月的春光正好灑在她的側臉上,讓這一刻的她仿佛折射出母性光輝。


    “皎月?”風挽裳抬頭,看到皎月對自己愣神,皺了皺眉,輕喊。


    該不是,真的受罰了吧?


    “多謝夫人關心,奴婢沒挨罰。”皎月迴神,恢複嚴肅麵孔。


    風挽裳放心地點頭,“那就好,走吧。”


    確實應該去看看子冉,假如,她真的那麽在意自己和沈離醉發生的事的話,那她應該跟她解釋清楚。


    穿過曲廊,來到多日未靠近過的綴錦樓。


    皎月還是一如既往停在迴廊這邊,讓她獨自進去。


    綴錦樓門外也沒人守著,風挽裳走過白玉平橋,站在門外,正要抬手敲門,忽然,裏邊卻傳來談話的聲音——


    “你說什麽?你開的避子藥都是真的?”


    是顧玦的聲音,他居然還在!


    而且,他說什麽,什麽避子藥是真的?


    “你我都清楚,這不是兒戲,我又怎會開假的避子藥給她。”是沈離醉的聲音,明顯虛弱。


    沈離醉醒了,應該值得高興。


    可是,他說,他開給她喝的避子藥都是真的。


    是真的,也就代表,她之所以能懷上孩子不是出在避子藥上。


    那是出在哪?


    她也知道不是兒戲,所以每次她都有喝,而且一滴不剩。


    皎月更知道,自是不敢擅自把藥換掉。


    那,這個孩子是如何來的?


    風挽裳震驚得微微倒退幾步,有些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顧玦是以為避子藥是沈離醉動了手腳才毫不猶豫地相信她懷的是他的孩子,而今,親口從沈離醉這裏得


    到證實,不是藥的問題,皎月也每次都親眼看到她把藥喝下。


    如果藥沒有問題,那她是絕不可能會懷上他的孩子的!


    怎會是這樣?


    她慌了,一下子,徹底慌亂。


    如果懷的不是顧玦的孩子,那是誰的?


    莫非是與蕭璟棠躺在一張床上的那一次?


    蕭璟棠讓福嬸跟她撒了謊?


    不!


    不可能的!


    絕對不可能是那樣!


    她慌,她怕,轉身,逃離似的離開。


    “夫人?”皎月看到她臉色蒼白,神色不對勁,趕忙追上去。


    綴錦樓裏


    沈離醉麵無血色地坐在凳子上,小心翼翼地捂著傷口,連唿吸、說話都不敢太用力。


    真是的,有必要出手這麽狠嗎?


    仗著他的心在右邊,趁機報怨嗎?


    他看向站在那裏,斂眉深思的男子,臉色沉重,不知在想些什麽。


    明明看起來那麽挺拔倨傲的身姿,可卻背負著別人無法想象的東西。


    雖是不忍,但他還是不得不殘忍地問,“你而今打算如何做?樓上的那個,怕是等不了了。”


    說完,有些自責,樓上那個之所以病情惡化,是因為他。


    雖然不想承認,但他也不能裝瞎子。


    他從來沒想過,隻是這樣,對她的打擊就這麽大。


    半響後,顧玦緩緩抬頭,鳳眸中有著難以抉擇的痛苦。


    “讓我想想。”他說,語氣從未有過的無力。


    然後,轉身,開門離去,背影,沉重。


    沈離醉艱難地起身,艱難地拾級而上。


    明明可以輕一些的,真是的。


    ※


    風挽裳迴到采悠閣,心慌意亂,明知道以自己而今的身子,不能夠想那麽多,可是,她控製不住。


    “夫人,發生何事了?”皎月擔心地問。


    “沒事,你先下去吧,我想再睡會。”她無精打采地打發皎月。


    皎月還是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聽從命令,轉身退了出去,關上門,守在門外。


    風挽裳看著門關上,知道屋裏隻剩下自己一個人,她煩亂地閉上眼睛,腦子裏都是剛才在綴錦樓外聽到的談話。


    避子藥沒問題!


    沒問題,又怎可能會懷上孩子?


    是沈離醉人太好了嗎?


    不然,為何明知如此,在替她把脈,確認她有了身孕後,為何還願意那樣幫她?


    亦或是,隻是為了大局著想才那般配合自己演那場戲?


    她堅信自己腹中的孩子是顧玦的,可是她又憑什麽堅信?


    ……


    風挽裳坐在桌邊,不知待了多久,想了多久,直到,門外響起皎月的聲音——


    “爺。”


    聽到是他迴來了,她趕緊起身,往裏邊的床榻走去,脫下鞋子,背對外邊躺下,假裝在睡。


    很快,門,輕輕從外推開來,又輕輕關上。


    無聲的腳步靠近,站在床前。


    她緊張地暗暗抓緊被褥,惴惴不安地等他下一步動作。


    然而,等了又等,屋內還是很安靜,若非感覺到身影還在,真的會以為屋裏除了她,沒有別人。


    他也在懷疑了是嗎?


    所以在掙紮著,不知該拿她如何辦,不知該如何對待她肚子裏的孩子?


    他昨日剛說過:爺就是知曉你還沒那個膽子敢背著爺胡來。


    他還記得嗎?


    他都這麽說了,那也應該相信,無論如何,她肚子裏的孩子是他的才對啊。


    忽然,身後傳來似有若無的輕歎,她身子反射性的緊繃。


    緊接著,那道身影籠罩下來,長臂伸過來——


    她嚇得屏住唿吸,緊閉雙眼,怕他發現自己還醒著。


    鳳眸盯著那張緊閉雙眸的容顏,微顫的睫毛出賣了她。


    已經彎成環抱弧度的手,伸直,拉起裏邊的錦被給她蓋上。


    平常心細如塵的人,在這種還帶著涼意的季節裏,何況身子也與以往不同,在睡覺時又怎會忘記蓋被子?


    真是,漏洞百出。


    鳳眸從假裝睡著的容顏緩緩下移,落在她微微蜷縮起的小腹上。


    她的手就放在上麵,像是堅定地守護。


    看著她的姿勢,鳳眸暗了暗,轉身離開。


    就當,她已經睡著,就當她,什麽都不知道。


    聽到腳步聲離開,風挽裳緩緩睜開雙眼,淚盈於睫。


    他什麽都沒說,是因為他心裏也在懷疑,也在掙紮吧?


    他掙紮的結果,會不會是要她打掉這個孩子?


    腦海裏忽然浮現出蕭老夫人生前曾想要讓她給蕭璟棠生孩子的事。


    蕭璟棠向來孝順,從不忤逆他奶奶。


    那日,他認定是她殺死他奶奶,明明那麽決絕地說跟她形同陌路,求來生不認得她了,之後她昏迷醒來與他躺在同一張床上,他態度就轉變了。


    她不想把他想得那麽卑鄙的,可是,如果在那樣的仇恨下,在那樣失去至親的悲傷下,他會不會趁此成全他奶奶的遺願?


    因為怕她恨他,怕她日後萬一真的懷上孩子了會立馬打掉,所以想讓這一切神不知鬼不覺的發生?


    想到這樣的可能性,風挽裳全身起雞皮,感到陣陣惡寒。


    不會的!


    一定不會是這樣的!


    風挽裳立即從床上起身,她要去求證,她要去找福嬸問清楚!


    站在門外的皎月,看到門忽然打開,她意外地迴頭去看,還沒來得及問,屋裏的身影已經快步走出,從她麵前走過。


    她微微皺眉,趕緊跟上,直到下完樓梯,她才敢問,“夫人急著去哪兒?”


    “出府去答謝一位故人。”風挽裳淡淡地迴答,臉色很蒼白。


    “爺剛剛離府。”


    聞言,她停下腳步,有些遲疑地問,“他,可有說些什麽?”


    皎月看著她有些蒼白的臉,微微搖頭。


    風挽裳黯然垂眸,心裏頭有些失落。


    他什麽也沒說,什麽交代也沒有。


    若是以往,見她身子如此,定會多少交代一聲,就連那日,她知道自己從未是他妻子的真相,他強迫她待在府裏,也是一番好意。


    而今,在聽到沈離醉那般說了,在心裏那般懷疑後,已是無話可說了嗎?


    心,好沉,腳步,也好沉。


    ※


    乘著轎子來到青龍街福嬸的家,風挽裳從轎子裏出來,站在籬笆牆外,看著裏邊緊閉的房門,讓皎月進去敲門。


    看著小小簡陋的院子,她想起那夜雨夜,他丟掉紅繩後,又為她撐傘的畫麵,再低頭看著係在左手上,他親手編的紅繩,嘴角微微彎起。


    很快,皎月出來了,“夫人,好像沒人在家。”


    她詫異地看向裏頭的屋子,沒人在家?這福嬸有個常年纏綿病榻的丈夫,通常都會在家的,即便她不在,她丈夫也會在,至少應門是不成問題。


    該不會是,被蕭璟棠……滅口了?


    若真是這樣,那她猜想的那個可能豈不是……豈不是……


    她的身子微微一晃,嚇得不敢再往下想。


    “你們要找福嬸嗎?福嬸昨日已經搬走了。”


    忽然,隔壁走出來一個大娘,好心告訴她們。


    風挽裳像是抓到了一線希望,走上前詢問,“大娘


    ,您知道她搬去哪裏了嗎?”


    “走了,離開天都了,至於去哪兒,我就不知道了。”大娘說完,轉身迴家。


    走了?


    離開天都了?


    怎會這麽巧?


    在做完證後,就離開天都了,帶著體弱多病的丈夫?


    不由得,想起蕭璟棠殺了大娘一事,再想起他任緝異司指揮使時對待異族人的殘忍手段,她感到全身發冷。


    “挽挽?”


    那個讓她全身發冷的人的聲音出現在她的幻覺裏。


    “挽挽,你怎會在此?”


    不,好像不是幻覺,而是——


    就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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