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鳳眸微微抬起,看向大長公主,不疾不徐地說,“這就要怪公主你了。”


    “為何怪本宮?”君灩皺眉問。


    “公主白日差人送了禮過來,她覺得委實短了些,便想要看本督的寶貝……嗯,長度如何。峻”


    風挽裳緊咬下唇,羞憤至極。


    這人,怎可以找這樣的理由鯽!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知曉她去了寶貝房!他的消息真的是快得可怕。


    蕭璟棠眸光略帶犀利地看向君灩,“公主?”


    她居然送那種東西羞辱他的挽挽!


    她居然敢!


    “阿璟,我……”


    “公主若是不信我,你我做夫妻還有何意義?”他冷著臉色,拂袖下馬車,朝宮門走去。


    如此一來,君灩也自會著急追上他解釋,而無暇再追究下去了。


    這是他唯一能為她做的,雖然,已是多餘。


    君灩坐迴馬車裏去追她的駙馬了,諾大的宮門隻剩下他們。


    危機一除,風挽裳才感覺到寒風有多冷,刮得她臉頰生疼,尤其,她接下來要麵對的是一個可能比公主還要可怕的人。


    “爺,妾身……”


    她打算解釋,但他看也不看她一眼,拂袖坐迴轎子裏。


    她怔在那裏好半天才想起要跟上,諾諾地走到轎子旁邊。


    “上來。”轎子裏傳來慍怒的柔聲。


    萬千絕便撩起轎簾讓她進入。


    她深吸一口氣,對萬千絕微微頷首,彎腰進入。


    裏麵,夜明珠鑲在轎壁上,照映著他此刻有些冷傲的臉。


    八抬大轎很寬敞,內置一張梳背長椅,坐下兩個人綽綽有餘,他就坐在中間,寬大的衣袍已占據兩邊大半,她若擠過去似乎有些太不妥,而他也似乎沒有要讓座的打算。


    垂下頭,發絲遮住了她的局促。


    他徐徐抬眸,閃過一絲不耐,伸手一把將她拽了過去。


    她撲進他懷裏,下巴磕上他的肩膀,疼得蹙眉。


    還未來得及調整,一陣天旋地轉,她已被他壓在身下,後腦重重地撞上轎框,然後,被冷風吹得冰涼的臉被一隻同樣冰涼的手用力捏起。


    他的指尖真的好冰。


    鳳眸微垂,便瞧見清眸上的長睫仍是濕的,眼眶裏,泛著紅,哭過的痕跡很明顯。


    “如意死了。”他說。


    她看向他,雖然遺憾,但也不得不替幽府鬆了口氣,如意逃出去始終是個巨大的隱患。


    然而,他接下來說的話叫她鄭愕。


    “在爺要追上她的時候,緝異衛出現了,你說,是否很巧?”


    她瞠目,身子打了個驚顫。


    他以為是她通風報信的?!


    難怪在藥材鋪換好衣裳出來,她看到蕭璟棠露出那般陰險的笑弧。


    原來!


    是啊,怎能不懷疑?


    皎月被劈昏了,她和緝異衛的指揮使單獨見麵,怎能不值得懷疑?


    “爺還記得幾個時辰前,你在采悠閣說的,就當是守活寡,嗯?有句話如何說來著?既要做婊子又要立貞節牌坊?”他冷冷扯唇。


    風挽裳感到前所未有的羞辱,她激動地抗辯,“妾身沒有!妾身隨駙馬入宮是為了找人!”


    “找誰?”他鳳眸微挑。


    “親人。”


    是的,親人。


    一個,很重要,很重要的親人。


    “你有親人嗎?”


    他嗤嗤地笑了,卻如同一把利刃狠狠戳進她的心。


    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摩裟著她的臉,柔聲綿綿,“十年前,你八歲,無父無母,是個流浪兒,後被牙婆前前後後賣了六次,均被你逃了,直到八年前,你從青-樓裏逃出的那夜,遇上了他——蕭璟棠。”


    他怎會知道得這般清楚?


    也對,他是九千歲,要查一個人的底細還不是易如反掌。


    但是,若他真的查了的話,不應該隻是這樣啊。


    他說的,都是她同蕭璟棠說過的。


    [挽挽,你可還有家人?]


    [我……沒有家人。]


    [你是多大開始一個人的?]


    [……八歲,我被壞人賣了一次又一次,我都逃出來了。你家這麽大,不會賣掉我的對不對?]


    [不會,以後我就是你的家人。]


    以後我就是你的家人……


    她信了,一直信了八年。


    再想到今夜自己親眼證實了的事實,再想到他方才的侮辱,她忍不住悲從中來,淚水盈滿雙眸。


    “懷疑爺不是太監,所以跑到寶貝房去證實了,嗯?”他的手指開始摩裟在她的頰邊,一下一下的,狀似親昵,聲音很低、很柔,可是,卻叫人毛骨悚然。


    “不是的,妾身……”


    “既然如此,親手驗證不是更好。”他打斷她的解釋,邪佞地冷笑,倏地抓起她的手往自己的胯-下按去。


    “不!”


    她用力抗拒。


    但是,她的力氣哪裏是他的對手,再抗拒,也還是被他逼著一點點靠近他那個地方。


    她羞恥地閉上眼,以為自己就要摸上他早已幹幹淨淨的那裏時,他忽然停住。


    她訝異地睜開眼,就見他握著她的手,僵在他的那裏,隻差半寸之遙。而他,正用著像逗弄獵物似的眼神興味地盯著她,但是,這雙鳳眸裏,闃寂、陰冷。


    良久,良久,他倏地俯身壓下,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不就是八年嗎?他一叫你出來,你就出來,爺養的狗都沒這般聽話過。”


    風挽裳抿唇不語,他不相信她的解釋,再說已是多餘。


    他將她壓在轎框上,俯首,冷魅地盯著她,唿出的熱氣噴灑在她的臉頰上,“是否,隻要是八年,誰都可以叫你刻骨銘心?”


    她直視他,神色淡然,“妾身的心,沒那麽隨便。”


    因為不是那個人,所以不隨便,是嗎?


    他一把扣起她的臉,唇,狠狠覆上她的。


    風挽裳瞪大雙目。


    他的吻,直接、粗暴,沒有半分憐香惜玉,與先前的完全不同。


    喂酒那次,就連洞房花燭夜的交杯酒,都不是這般帶著狠勁。


    哪怕是畫舫那夜,他闖進來就輕薄她也未曾如此。


    唇與唇的揉擦,吸吮,反複碾磨。他的力道很重,想頂開她的小嘴探進去,可是她卻是倔強地緊緊閉著,雙拳用力握緊。


    見進不去,他退開,幽深的鳳眸冷冷一沉,倏地伸手一把扯開她的太監服。


    “啊!”她嚇得花容失色,伸手去捶他。


    他的唇再次堵了上來,這一次,再也沒有阻礙地長驅直入,在她嘴裏兇猛地攪弄。


    這是在轎子裏,外麵有人在抬著他們行走,他怎可以這樣?怎可以?


    他的唇舌移開,往下掠奪,手也從肩上扯下她的衣裳。


    今夜所承受的打擊,再加上他的誤會,再加上他此刻的欺負,她的心崩潰了。


    “嗚……”


    一麵承受著他的掠奪,她的喉中發出細細的嗚咽,像隻受傷的小獸,緊咬著下唇。


    轎子在晃,抬轎子的人就像是毫無感覺似的,努力穩住,目不斜視,繼續前行。


    可是,轎子晃得越來越厲害,即便是八個人很努力了,也沒能完全穩住。


    “千絕。”轎子裏傳出聲音,又柔,又沉,很勾人。


    萬千絕擺手,讓人把轎子抬到路邊上平穩地停下,然後讓所有人都退出一定的距離,背過身去等著,哪怕是冒著寒風,也不敢有半句怨言。


    因為是剛離開皇宮不遠,又是夜裏,道上倒是一個人都


    沒有。


    轎子裏,他整個人半壓在她身上,淺淺喘息。


    身下的女人緊閉雙眸,心如死灰,任人宰割的樣子觸怒了他。


    夜明珠就在頭頂觸手可及之處,他抬手扣掉壁上的夜明珠,看都不看一眼,直接拋出窗外。


    轎廂裏徹底陷入黑暗中,隻除了偶爾有風吹起窗簾,外邊的光滲透進來。


    幾乎是在陷入黑暗的刹那,風挽裳蒼白無神的臉上滑下兩行清淚。


    方才,他的手撫過她的胸脯,一直到雙腿間,若非轎子晃得太厲害,隻怕,隻怕她已經被他……


    她知道,轎子停下來了,也更加逃不過了。


    黑了也好,黑暗中,她就什麽也看不見了,看不見他是如何褻玩她的身子。


    他也看不見她的表情變化,看不見她的淚,她也不用再隱忍得這般辛苦。


    轎廂裏,沉默許久,溫熱的唿吸再一次欺近,輕輕地吻著她的頸畔,很纏綿的樣子。


    她身子又立即緊繃到極致。


    他停下,頓了半響,大手倏然一把撈起她的纖腰,迫她貼近他的胸膛,即使在黑暗中,她也知道,此時的他們像及了擁抱。


    “下次再繃得跟木頭似的,爺就把你丟到妓-院去學如何伺候男人!”握在腰上的手猛地收緊,加大了恐嚇效果。


    驚喜來得太過突然,風挽裳的腦子完全怔住,雙手仍是抗拒似的,抵在他的胸前。


    他的意思是,這次放過她了嗎?


    她方才明明感覺得到他一發不可收拾的怒火,斷是不可能委屈自己放過她。


    為何?


    “啞了?”他不悅地再次出聲。


    她深吸一口氣,才找迴自己的聲音,“……妾身明白了。”


    他推開她,彎腰出了轎子。


    然後,從窗外扔進來一顆夜明珠,滾落在她腳下,照亮了整個轎廂,她看到自己此時有多狼狽。


    發絲本就淩亂披散,太監服被他從肩上褪至腰間,飽滿的盈白上還殘留著他留下的痕跡。


    她還記得那隻手握了滿掌,還記得他濕熱的唇舌……


    風挽裳沒臉再迴想,趕緊拉起衣裳,手忙腳亂地收拾,身子仍在細微顫抖著。


    才係好腰帶,外邊的人好似掐好了時辰般,起轎了。


    她嚇了一跳,連忙扶好。


    “千絕大人,爺呢?”這天寒地凍的,她總不好占了他的轎子。


    萬千絕沒有迴答她,她知道,萬千絕也認為是她泄露的消息。


    “咳咳……”


    忽然,前方傳來咳聲,似是壓抑許久了的咳聲,一咳就是一連串。


    她立即掀起轎簾去看,就見他走在轎子前麵,也因此,轎子與他隔著十步左右的距離。


    此時的他因為咳得太厲害而停下腳步,轎子也緊跟著停了下來。


    他彎腰壓住胸口,輕輕地咳,好像,非但沒好,反而更嚴重了。


    想起方才碰她的手有多冰涼,她不由得皺起一雙秀眉。


    “停轎。”她淡淡地朝外開口。


    轎子猶豫了下,平穩落地。


    風挽裳趕緊撩開簾子下轎,朝前方走去,卻也隻是默默地跟在他身後走。


    所有人,包括萬千絕都不懂這兩位主子是在鬧哪樣,好好的轎子不坐,吹冷風散步?


    提燈籠的太監跟在身後照亮,前方的男子踽踽前行,鳳眸餘光早已掃到身後小步跟在他後頭行走的女人。


    那太監服他方才脫下過,知道有多單薄。


    明明冷得唇齒打顫,還能一臉淡然跟著的,也就非她風挽裳莫屬了。


    他眯起眼,看向前方。


    前路一片黑暗,沒有盡頭;迴頭就是一片溫暖。


    拒絕身後的溫暖,投入前路的黑暗,得需要多大的力量?


    而他,明顯力量不夠,所以腳步略顯停頓。


    但是,若是注定握不住的溫暖,又何必迴頭?


    於是,腳步繼續往前走,隻是,餘光卻一直落在了身後。


    她好似感到越來也冷,交握在身前的雙手悄悄地,時不時相互揉搓一下,又因為太過閨範,而不敢做出搓手臂,哈氣取暖的動作來。


    真是,夠了!


    他停下腳步,迴身看她,鳳眸輕挑,“這麽快就想開了,要同爺……嗯?”


    風挽裳抬頭迎視他,淡淡地道,“出嫁從夫,夫在吹冷風,妻又豈敢坐在軟轎裏享受。”


    很努力地克製住不讓唇齒打顫,但是,好像沒法克製。


    “給爺來這一套?”


    “……”她低頭,不語。


    他走過去,伸手攬過她,往迴走,“爺還就吃這套了。”


    她愕然抬頭。


    他不生氣了?


    不是認定她同蕭璟棠透露了消息嗎?


    看著不再陰鬱的俊臉,今夜墜入寒潭的心仿佛得到了迴暖,仿佛。


    ※


    緝異司


    鍾子騫將抓如意的事情經過一五一十上報。


    “那個叫如意的既然向緝異衛求救了,就可能還有別的線索留下,去查。”蕭璟棠冷聲下令。


    如意既然跟緝異司求救,必定是怕在最後一刻,倘若對方還要殺她,最起碼緝異衛能救她。


    幽府,果然與異族有很大的關聯!


    “是!”


    “除了兩個人,還有別的嗎?”


    “迴大人,還有一名戴麵紗的女子?”


    “戴麵紗?”蕭璟棠翻出一張畫像,“你看看是不是她。”


    那是上次在畫舫的女刺客,他們是緝異衛,隻為緝拿異族餘孽而存在,捉拿刺客的事就落在了東廠的頭上。若那女刺客同九千歲是一夥的,這女刺客永遠都抓不到!


    鍾子騫接過,低頭仔細地瞧了瞧,慚愧地道,“迴大人,當時夜色太暗,看不清眉眼,不過看身形,倒是相似。”


    “嗯。”蕭璟棠點頭,擰眉沉思。


    若那個戴白色麵具的人是九千歲,那女子八成就是畫舫的女刺客了。


    倘若真的是這樣,那九千歲千辛萬苦爬到這個位置,背後的目的必然不簡單。


    “大人……”


    “還有事?”蕭璟棠抬頭問。


    “屬下是想說,今夜是小年夜,您看……”


    蕭璟棠怔了下,放下手上的公文折子,起身,負手而立,望向窗外,發出一聲似有若無的輕歎,“原來已經是小年夜了。”


    往年的小年夜,她都忙個不停,忙著跟丫鬟們掃房擦窗、清洗衣物,府裏到處都可見她的身影。


    他的挽挽唯一一個讓他覺得很可愛的地方,就是盼著吃小年夜的灶糖,明明那麽甜,那麽黏牙,她居然還喜歡。


    然而,今年的小年夜,她在陪別的男人過,不再是陪他。


    “大人?”鍾子騫喊了又喊。


    蕭璟棠迴神,擺手,“想迴去過小年夜的就迴去吧,記得留人值班。”


    “大人,您……不迴嗎?”鍾子騫猶疑地問,他娶的好像是大長公主吧?


    “我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你們先走吧。”蕭璟棠擺手,迴到案幾前。


    小年夜,他無所謂過不過,是因為有了她之後才有意義的。


    [阿璟,要過年了,我給你做幾套新衣裳。]


    [阿璟,今日要除舊迎新,你先出去,這書房得好好打掃打掃。]


    阿璟,阿璟……


    “挽挽……”


    筆斷,他恍惚喚出她的名。


    灶糖,不知此時街上是否還有沒有得賣?


    <


    /p>


    他起身想要趕去買她愛吃的灶糖,才走到門口,就看到一抹娉婷的身影,笑吟吟地朝他走來,瞬間,他眼裏所有的柔情收拾得一幹二淨,一片冷寂……


    ※


    迴到幽府,下了轎子,霍靖可能是沒想到她也在裏麵,一看到她出來便冷了臉。


    她知道,在他們眼裏,她又成千古罪人了。


    但她還是淡淡地朝他微微頷首,跟在顧玦身後拾級而上。


    “爺,今夜小年夜,您吩咐要過的,是否還要……”霍靖瞥了眼風挽裳,戰戰兢兢地請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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