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換了別人,這會四阿哥早就拂袖而去了,可偏偏不知怎麽的,他對小格格的耐心好得讓自己都奇怪,連往常最嫌棄的黏糊勁都忽略了。


    等感受著懷裏人哭泣的動靜慢慢變小,他才溫聲哄道:“說說吧,怎麽就突然哭成這樣了?爺給你做主。”


    齊悅把心底那團無名火發泄出來後,才重新迴歸冷靜,她原本還想把福晉的事情說出來告狀呢,結果四阿哥剛剛真情實意怕她難過,反而讓她把那些事情壓在了心裏。


    她露出一張滿是淚痕的臉來,緊緊靠在四阿哥胸膛,抽抽噎噎道:“剛才做了個噩夢,真嚇人。”


    齊悅眼睛紅腫著,霧蒙蒙得看著四阿哥,長長的彎曲著的睫毛上似乎還掛著淚珠,原本總是帶笑的臉上掛滿了彷徨不安,看得四阿哥心裏一抽一抽的,快心疼死了。


    他一遍遍的唿擼著齊悅,從頭到後背,安慰她道:“沒事沒事,這有什麽嚇人的,有爺陪著你呢。”


    見她止住哭,又讓人去捧了銅盆,親自擰了帕子給她擦擦臉。


    看著桌上動也沒動的飯菜,四阿哥覺得不對勁起來,哪有吃飯的時候做噩夢的。


    隻是齊悅藏著瞞著不肯說,他就隻能先裝不知道,當是她真的被夢嚇到了一般,抱著她當小孩似的哄,“聽話,多少吃一點,要是餓狠了又該鬧肚子疼了。”


    齊悅這才動了幾筷子,不過還賴在四阿哥身上,不肯放手。


    直哄到齊悅乖乖上床睡著了,四阿哥才鬆下一口氣,掀開被子悄悄下了床,把蘇培盛叫進來詢問。


    “到底怎麽迴事?”四阿哥冷著張臉。


    蘇培盛一咕嚕就跪在了地上,反射性準備扇自己幾個大耳刮子呢,突然就被四阿哥瞪了一眼,他才反應過來,齊格格這會正睡著呢。


    菩薩保佑,菩薩保佑,多虧有個齊格格,蘇培盛差點把齊悅給供起來。


    他識趣的停住了手,輕聲迴道:“今兒下午,福晉就進宮去了,迴來時還帶著娘娘賜下了兩個宮女。奴才聽底下人說,兩位姑娘都長得美麗動人,福晉還準備安排著讓她們伺候您也跟去塞外呢,許是因為這個,齊格格才生病的。”


    蘇培盛也聰明,既然齊悅派人傳話說的是身上不舒服,他話裏就沒扯什麽其他東西,反正在他這裏,齊格格就是身子不舒服,別的一個字都沒有。


    四阿哥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複雜,就為了這個莫須有的美人,小格格就哭成那樣?這算什麽大事情。


    他一邊有些惱怒福晉的不安分,在上次警告後以為會懂自己意思安靜下來,結果又生出事情,可另一邊,卻暗暗好笑起小格格來。


    他壓著嗓音對蘇培盛道:“下次再出這種事,你就自己滾出去吧。”


    揮退了蘇培盛,四阿哥走迴裏間,站在床帳子邊,安靜得注視著蜷縮在被子裏的齊悅,她就這麽不安,怕他不喜歡她了。


    四阿哥指腹慢慢撫平齊悅不經意擰緊的眉頭,心裏想著,小格格還是地位低了點啊,幾個侍妾都能嚇得她惶惶不安,哭成那樣。


    他歎歎氣,要是小格格早點懷孕就好了。不管她生得是男是女,自己都去給她請封側福晉,好安安她的心。


    有了位分,就算以後自己真的變了心,日子也不會過得太艱難。


    四阿哥俯下身子,看著麵前熟睡的小格格,有種莫名的衝動······


    接連叫了兩迴水,齊悅的睡意是被徹底趕走了,她看著四阿哥有些想練練牙口,這人也太討厭了,是他催著自己早睡的,現在又來打擾自己。


    (艸皿艸 )嗷~~


    想了想,齊悅不甘心地撲了上去,壓著四阿哥就啃了一大塊,為了防止他反抗,還特地用腿壓製著這位爺的身體。


    然後······


    四阿哥叫了第三迴 水,作死成功的齊悅又成功地進入了夢鄉。


    等第二天醒來時,齊悅才反應過來昨天的後果有多嚴重,她身上還酸疼得厲害呢。


    倒是四阿哥,看著她就古怪得笑起來,他可沒想過齊悅生氣了還有這麽一方麵,思考起日後是不是偶爾嚐試幾次,嗯,別有一番滋味。


    齊悅清醒了一下,也瞧著他脖子那幾道牙印發笑,這下好了,她原本還計劃說怎麽攔下四阿哥呢,這會子不用她攔,這位爺都不會出門了。


    四阿哥看她窩在床上笑得像偷吃了蜂蜜似的,還不太明白。等洗漱時湊近看了看鏡子才瞧仔細了,沒好氣得隔著被子拍了幾下齊悅的屁股,“胡鬧!”


    ------


    另一邊的院子裏,尹侍妾大清早就特意來給福晉請安了,雖說沒人迎接而隻能站在院門口,受著周圍下人們不停路過的眼神,可尹侍妾愣是站住了,臉上還掛著淺淺的笑,似乎一點都沒覺得自己個受了冷遇。


    早上小丫頭卻勸過她,說侍妾去請安未必能被福晉召見,可耐不住她心裏頭著急呀。


    尹侍妾是包衣出身,家裏頭窮苦,進宮求得就是一個富貴。自從德妃娘娘封妃之後,包衣女子們也多了個目標,不求說有那麽大福分做個妃嬪主子,哪怕是跟了阿哥也行,好歹從下人變成主子。


    這次被崔姑姑挑給四阿哥的時候,尹侍妾就難掩內心的激動了,四阿哥年紀輕,府裏又沒有側福晉,實在是她的好機會。


    隻是偏偏自己身份低微是個侍妾,又聽說院子裏還有個齊格格得寵,要是不趕緊巴結著福晉好在四阿哥麵前露個臉,隻怕就出不了頭了。


    她老老實實地站在院外,等看約莫兩個時辰,直站到兩腳酸麻,才見到裏麵一個穿淺綠衣服的丫頭走出來,躬身道福晉這會正忙著處理事情,實在沒空見人,請尹姑娘先迴去的話。


    尹氏見真有人出來,心裏不由得鬆了一口氣,福晉今天不見她正常,誰讓她隻是個侍妾呢,便柔聲道:“奴才不敢打擾福晉,既然福晉有要事,那奴才就在外麵給福晉磕個頭。”


    說完就當真在外麵衝著院裏磕了一個響頭,小丫頭見狀連忙避開,好家夥,尹侍妾下跪速度還挺快的,差點跪在她麵前,她一個丫頭可不敢受這個禮。


    等尹氏行了禮離開,小丫頭才拍拍胸脯,進院裏麵把剛才的事情迴了過去。


    福晉沒太大反應,當初宋格格表現得比她還誠懇呢,人家還是個格格,可結果呢。


    她不愛看人做這些表麵功夫,反倒是詢問起另一個侍妾來,“那個叫英氏的,就一直呆在屋子裏?”


    秦嬤嬤道:“可不是,就呆在屋裏安安分分的刺繡呢,虧她看著同院的人還能坐得住。”


    秦嬤嬤有些遺憾,要是尹氏與英氏的性格換一下就好了,不安分的偏偏長得漂亮,識趣的反而差了一籌。


    福晉倒是笑了笑,她如今不喜歡安分的,倒希望越鬧騰得越好。她朝小丫頭吩咐道,“要是尹氏明天還來,就讓她進院子裏來,好歹是伺候爺的,站外麵人來人往得不像話。”


    “是。”小丫頭領命退下。


    “福晉,那這擺酒的事——”秦嬤嬤猶豫了一會,還是開口問了一句,按規矩,像是府裏有格格進門,都會擺上一桌酒席,侍妾地位低一般沒有,可她們兩好歹沾著德妃娘娘的光呢。


    福晉嘴角噙著一抹笑,“當然要擺,不然齊格格纏著爺,新人可怎麽見麵呢?”她想了想昨天齊悅的反應,心裏頭就有些不以為然,借著生病請爺過去又有什麽用。


    四阿哥最煩有人欺瞞她,齊格格昨晚上已經請了一次,今晚上擺宴,她難道還敢請第二次嗎?


    要是她敢,那就是自取死路。


    福晉朝秦嬤嬤吩咐了一句,“去請四阿哥過來一趟吧。”她很期待當齊悅看著四阿哥在宴席選擇其他人時,她臉上會露出什麽表情呢?


    福晉分給尹氏英氏的小院子比較偏,在最西邊那塊。要走過去可得穿過一條長長的小道,像是武格格住的那個院子,也在這條道上。


    尹氏的小丫頭是昨晚上分過來伺候的,一大早看尹氏出門就站在院門口等她了,見遠遠的人來了忙迎了上前,問道:“姑娘,怎麽去了這麽久呢,”


    尹氏沒答話,隻是倚靠在她身上,站了這麽久,她的腿也撐不住力氣了,小丫頭扶著才把她攙進了屋子裏。


    坐在椅子上捶了捶腳,尹氏轉轉眼睛,突然好奇地問小丫頭蒙兒道:“你和我講講府裏的事情吧,目前府裏最受寵的還是李格格嗎?”


    蒙兒搖搖頭,“這都是老皇曆了,如今最得寵的是齊格格。姑娘不知道,齊格格原先也跟您似的,進府了幾個月都沒見上主子爺的麵,後來是福晉在宴席上提了一句,才承得寵。”


    蒙兒臉上豔羨道:“主子爺可寵齊格格了,成日往那邊賞東西,估計小庫房都能堆滿了,聽說還在建一個新院子給齊格格住呢。”


    尹氏聞言不禁點點頭,暗喜自己討好福晉這一步做的對,連這個齊格格都是經福晉抬手才得的寵幸,等自己巴結上福晉,肯定也能像她似的,被爺看中。到那時,自己也能單獨住一個院子。


    她煩悶得看著對麵,也就是英氏的屋子,心裏頭大不自在,尹氏總覺得這位在默默盯著自己。


    她們兩雖說是一起在永和宮裏伺候的,可一點都不熟悉,因而住到同一個院子也沒說上幾句話。


    其實她猜對了,英氏確實隔著門縫看著她們主仆兩進了門,小丫頭翠兒在那有些著急,“姑娘,您也該和尹侍妾一起去才是,哪怕見不到福晉的麵,也不能被那位給比下去呀。”


    英氏手裏撚著線,渾不在意尹氏的所作所為,有這位跳出來更好,她能藏在底下慢慢得觀察,她可不像翠兒那樣著急,橫豎福晉會給她們一個安排的。


    果然,到了午後,就有人來傳話,說今晚在小花廳裏給兩人擺上一桌,讓她們兩都準備準備。


    那個傳話的丫頭正巧就是尹氏早上碰見的那位,為著福晉交代的份上,她輕聲和尹氏交代了一句,主子爺平日裏最喜素淡,尹氏忙笑著點頭謝道,隻是她手頭窘迫,暫時拿不出銀子打賞,為此,尹氏求自己得寵的心更加強烈了。


    話是一家一家的傳,宋格格那邊是客客氣氣得說要養胎推辭不去,李格格那邊倒是意外的接下了話,春彩都驚訝了幾分,“格格,您怎麽倒是答應去呢,奴才看福晉可沒安好心。”


    李格格饒有興致道:“有好戲幹嘛不去看呢,等真沒戲唱了再推說不去不就行了。”她對福晉的惡意比對齊悅的大多了,要是能遇上個看福晉吃癟的機會,她絕對不會錯過。


    倒是齊悅,雖然笑嗬嗬得見了人,可卻借著有事推著沒來,她一點都沒擔心四阿哥去宴席的事,這位爺脖子上被她咬了好幾口,到現在都沒消下去呢,要是敢出門就見鬼了。


    哼!看四阿哥不在,她們的宴席擺給誰看。


    什麽生病請人啊攔人啊都太沒有牌麵了,齊悅心裏叉腰有些得意,能讓四阿哥主動拒絕,才算的上是打臉嘛哈哈哈。


    等到了晚上,尹氏果然就穿著件月白的衣裳,腰身特意縮減過,更顯得盈盈一握。同來的還有張王兩位侍妾,李格格今兒來得早,坐在席上沒怎麽說話,另外兩位格格都推說有事沒來。


    尹氏也不在意,放眼看去,宴席上屬她打扮得最合主子爺的心意,像英氏就俗氣得不行,夏天晚上還穿深紫的衣服,嘖嘖嘖,看著跟嬤嬤似的。


    福晉瞧著尹氏的打扮滿意極了,隻可惜齊悅這個時候沒來,算她識相。


    幾人幹坐了許久,也沒瞧見主子爺的影子。福晉原本的臉色有些不好看起來,她朝常順使了個眼色道:“去看看,主子爺到哪兒了。”


    常順出去沒一會就迴來了,迴來的時候臉都白了,跪在地上一個勁磕頭道:“迴福晉的話,主子爺說……說有事就不過來了,讓您看著辦。”


    福晉有些不敢相信,忙問道:“那主子爺這會在哪?”


    常順頭都不敢抬,聲音有些發顫,“在齊格格院子裏。”


    李氏看著福晉此刻的臉色,能舒服得多吃三碗米飯來,就沒見過福晉這麽窘迫過。


    李格格非常滿意,這場戲的重頭被她看到了,再留下也沒有什麽東西,便麻溜得申請退場。


    她起身道:“迴福晉,大格格中午沒睡午覺,奴才擔心晚上她會睡得早些,想先迴去看看。”


    見福晉沒反應,李格格笑意更深了,低著頭把話又重複了一遍,福晉這才迴過神來,語氣生硬道:“大格格的身子要緊,你去吧。”


    她現在沒空關心李氏,隻恨不得立時就衝到前院去問問四阿哥,怎麽就能把她的臉往地上踩!


    連提前打發個人來都不願意,讓她跟傻子一樣的等了這麽久。


    幾個侍妾頭低得快碰到桌子了也沒敢抬起來,她們不比李格格,還有個大格格當護身符,福晉現在正在氣頭上,要是惹了她不高興,一指頭就能輕易捏死人。


    尹氏桌子下麵的手都是抖著的,她可沒想過四阿哥能這麽下福晉的臉,要早知道,她肯定學著英氏,老老實實地呆在屋子裏,再不然,去討好討好齊格格也行。


    隻是誰能想到呢,四阿哥這麽個嚴肅端方的人,會真就這麽寵一個小格格!


    第30章 準備


    齊悅盯著麵前安靜看書的這位爺, 隱隱感覺頭有些疼。


    今天可是出門前的最後一天了,按之前的規矩, 四阿哥該去福晉院子裏才對,可眼下都快晚上六點了,他還是沒動身,老神在在得捧著書,一點都沒看出要起來的意思。


    自從上次宴席擺酒四阿哥沒去開始, 後院裏的人就隱隱覺察出幾分異樣來, 要是今天還留著自己院裏,那可就真的把夫妻兩鬧矛盾的事擺明麵上了,齊悅用45度角仰望天空,隻覺得自己弱小的身軀背負了太多太多鍋。


    四阿哥揉了揉額頭, 無可奈何得看了她一眼。傻格格, 她以為自己呆在這裏是為了誰, 自己這是在給她撐腰呢。


    目前府裏頭別看齊悅是得寵,可她一沒位分, 二沒子嗣,全憑自己的寵愛在府裏立足,如同浮在水中的枯木一樣沒有根基,虛的很。


    要是改天自己寵幸了別人, 對她稍微冷淡點,恐怕福晉馬上就能把她給處置嘍。


    想來福晉也是看明白了這點,所以一出手就直接往齊悅的立足根本上砍,  四阿哥摩挲著書頁, 心裏一個勁得搖頭,福晉以為他就是個重視顏色的昏庸之徒嗎?


    這是把他看得太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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