嫚堯第一反應便是這個,這人難道就是當年從無盡海域偷拿了菩提枝葉去栽種偷取老菩提樹精之華的人麽?


    “你說這個麽?”


    幽寂從懷裏取出了那顆菩提子,那菩提子在他手心裏發出瑩潤的光澤,靈氣充沛,他輕輕在手裏摩挲著,幾次捏著的樣子仿佛一用力就能將這菩提子捏碎。


    對方再次開口的聲音便變得緊張起來,倒吸了一口氣,即便再掩藏都掩藏不住。


    “留下菩提子,放在那座寺廟裏,你們就能出去。”


    幽寂笑了笑,勾起的殷紅的唇瓣,他拿著那顆菩提,另一隻手裏燒著火。


    如今雙方各有想要的,究竟誰是被動的還說不定呢。


    “這菩提子對你們來說,也沒什麽重要的,對我來說,卻是可以救人,佛曰,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隻要你們將菩提子放在寺廟裏,我可以立刻放了小白狼,否則的話……”


    後麵他含笑的聲音陰冷了下來,忽然畫麵裏出現一把刀,直接往白晏的背上砍下去,又去砍他的四隻腳掌,一刀就先掀開了一隻腳掌上的腳甲。


    小白是渾身都潔白的,鮮血立刻染紅了他的毛,但他隻是小小聲的強忍了一下,“嗷嗚 ̄ ̄”


    嫚堯心裏一窒,偏頭看幽寂。


    幽寂眯著眼睛,火瞬間燒了一下這菩提子,他的語氣漫不經心,“大不了都死在這裏,堯堯,你怕麽?”


    “不怕。”


    嫚堯忽然想起來,幽寂是狠到連自己的肋骨都能直接抽出來做骨劍的人,而此時無非就是心理戰,一下什麽都沒說,也氣定神閑地站在他身側。


    幽寂笑容更加明豔起來,整個人都透著一股狠勁,“先把小白送過來,否則,我直接燒光,我說到做到。”


    對方沉默了,似乎在權衡。


    幽寂的火一下子燒得更旺了一些。


    ……


    已經從青山劍宗出來,用飛劍符趕了幾天路,終於是到了沐禹州蕭家的蘇千雲正與蕭梅嶼在花園裏敘舊,她打扮得極為精致,望向蕭梅嶼的目光更是充滿俏皮與可愛。


    “我與師尊鬧了別扭,我便離家出走啦,也不想迴蘇家,我哥哥如今還下落不明,一時我也沒有其他朋友,便想起了你,我可以在你這裏住一段時日麽?如果會打擾到,那我還是不麻煩啦。”


    蕭梅嶼看著麵前這小姑娘皺緊了眉頭,小鼻子也皺在一起的樣子,心中便升起憐惜來,他想到最近因為老祖的事情,一段時間內是不迴天澤靈宗的,所以,他笑了笑,俊美的臉便像是在發光。


    “不麻煩,蕭家大的很。”


    “謝……啊!”


    蘇千雲正要道謝,忽然腦袋便是一陣劇痛,像是被什麽灼燒了一樣,她疼得捂住了頭,連臉上甜美俏皮的笑容都維持不住了,整個人都十分痛苦。


    “怎麽了?”蕭梅嶼也是愣了一下,沒想到蘇千雲忽然就痛苦成這樣,臉色都白了。


    “我……”蘇千雲的話語頓了頓,剛想說話,剛才的那種痛苦的灼燒的疼痛感就消失了,她看著身邊的蕭梅嶼,便有些委屈和迷茫地說道,“我也不知道,就剛剛頭好痛啊。”


    蕭梅嶼想了想,“要不要我去請大夫?先去屋子裏休息吧?”


    蘇千雲點了點頭,“麻煩蕭大哥了。”


    ……


    幽寂看著天空中‘那麵鏡子’,笑了笑,手裏的火焰頓了頓,“怎麽樣?考慮得如何了?”


    怕什麽都不如怕不要命的。


    鏡子那一頭的人此刻是什麽樣的表情,嫚堯幾乎都能想得到,必然是咬牙切齒的。


    “還在想?”幽寂很快又問了一句,手裏的火又燒了起來。


    剛剛進屋子的蘇千雲一下又感覺到自己的頭疼要炸開了一樣,是那種像是腦袋被鐵水燒著的感覺,疼的要命,根本緩不過勁來。


    “啊——!”她疼的整個人都站不穩一下子往下倒。


    蕭梅嶼在她身後接住了她,見懷裏的她臉色蒼白得仿佛白紙一樣,一下打橫抱起了她,將她抱到了床上。


    蘇千雲疼得快死過去了,那鐵水灼燒一般的感覺卻兇猛得不斷襲來。


    蕭梅嶼見她如此痛苦,一下去請來了醫修。


    蘇千雲的腦袋一抽一抽的疼,破碎的片段也在疼痛中一抽一抽的,像是從深處被刺激地炸開來。


    有些模糊的片段,零零碎碎地閃過。


    她睜大了眼睛,好像這樣就能看清楚那些零碎的片段究竟是什麽。


    但她太疼了,疼得她想將自己的腦袋砸開。


    蘇千雲開始用力地往床上砸過去,狠狠地砸過去,蕭梅嶼一不注意,她的額頭上就撞出血來。


    “夠了!”


    菩提葉中鏡裏,那道聲音狂吼了一聲,“別燒了!”


    “若是我把小白狼丟進來,你是否把菩提子給我?若是你不給,我直接毀了這裏,把你們都殺了!”那道聲音喘著起伏著,氣急了。


    幽寂卻還不緩不慢,極美的臉此刻看起來有幾分妖冶,“我們出去前,自然會把菩提子留下。”


    嫚堯其實很緊張,如今就賭誰更冷靜一些。


    顯然此刻幽寂更冷靜。


    那人似乎被逼得不行了,隻見有一隻手揪起白晏,白晏從那陣法上消失,卻被直接丟了進來。


    嫚堯趕緊上前接住了小白狼。


    他渾身是血,看起來妖力大損,奄奄一息。


    此刻也隻是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嫚堯,咕噥了一句,“我自己可以的。”


    嫚堯不與他多說此事,這會兒看著毛茸茸卻軟趴趴蔫蔫兒的小白狼,心疼都要心疼死了。


    “傻孩子,你在無盡海域就學了這麽些嗎?”


    “我阿爹死了,又沒有人教我。”


    嫚堯聽著,鼻子又是一酸。


    白晏的聲音有些虛弱,卻還是很傲嬌,“我相信吾皇……和你,所以沒什麽好怕的,哎呀,你可別哭!”


    嫚堯是


    沒哭,隻是眼眶的酸澀是真的壓不住。


    此時她顧不上哭,接下來才是雙方這場賭局最關鍵的時候。


    幽寂的一隻手已經環住了嫚堯的腰,他們是一定要一起出去的,不能分開出去。


    如今就隻剩下——萬歸在何處?


    “留下菩提子。”


    那道聲音已經沒有什麽耐心,語氣裏一點笑意都沒有了,原先的那種冷鬱危險從字裏行間透露出來,沒有半點掩飾的意思。


    但幽寂此時也沒有什麽耐心了,但他一句話都沒多說,假意將這菩提子丟向那座寺廟。


    丟進去的那瞬間,他感覺到這菩提葉中界氣息一變。


    趁著這功夫,幽寂立刻撕開了這結界,如同之前一般,然後出去的一瞬間,九龍烈火瞬間從他體內放出,衝向了那座寺廟。


    那道聲音狂吼了一聲,後麵還說了什麽話,不過嫚堯和幽寂,以及嫚堯懷裏的小白狼聽不到了。


    身後是火,他們已經從火裏跳了出來。


    落地的瞬間,嫚堯第一時間查看懷裏的小白狼,這會兒她也是有些疼的,之前感應微弱,可這會兒感應卻很強,他們畢竟是結契的關係。


    幽寂看了一眼白晏,並未過多看,他知道,小白狼還能活著。


    活著就行,活著,就一切都來得及。


    他環視了一圈四周,這裏和之前他們所在的地方乍一眼看去沒什麽太大區別。


    唯一的區別就是,山上沒有寺廟,或者說,曾經有,但此時看起來更像是一片斷壁殘垣。


    嫚堯此時沒有傷藥了,傷藥之前都給幽寂抹了。


    幽寂打量好四周,將白晏從嫚堯懷裏揪了出來,直接將軟趴趴的他抱在自己懷裏。


    動作看起來還有些粗魯,但掌心的妖力卻遠遠不斷地輸送進去,此刻氣息溫暖柔和,包裹著白晏。


    嫚堯看著小白狼嗷嗚一聲,掙紮了一下,似乎不肯接受,可幽寂拍了一下他的腦袋,不容置喙。


    “萬歸會在哪裏?”


    現在隻剩下萬歸。


    “我剛才那把火,不會一下子燒光,那人此時顧著救菩提子,顧不上我們,必須趁早找到萬歸。”


    幽寂的語氣還沒緩過來,依舊強勢而陰沉,陰鬱得渾身就像是染上了一層墨。


    “不僅要找到萬歸,還要找


    出那個人。”


    嫚堯此刻有些冷的聲音是與幽寂陰鬱冷酷的聲音一同說出來的。


    說完後,兩人對視了一眼。


    嫚堯握緊了手裏的長劍。


    這真正的萬佛山顯然很大。


    情況也比白晏所描述的要複雜。


    ……


    蘇千雲的頭疼在醫修過來時又恢複正常了。


    隻是這次她睜開眼時,眼底除了一些迷茫,還有些莫名的興奮,這興奮的眼神藏不住,她的手還顫抖著。


    “蘇姑娘,你怎麽了?”


    蕭梅嶼正與那個醫修討論蘇千雲這個奇怪的病症是怎麽迴事,就見蘇千雲坐了起來,拿出了高級傳信玉簡。


    “蕭大哥,我想一個人靜靜,休息一下……”


    蕭梅嶼也是個大家公子,聽到她這麽說,自然是帶著醫修出了房門。


    蘇千雲拿出傳信玉簡,飛快地給玉離傳信。


    她……她雖是不知道師尊還會不會搭理自己,可她剛才想起來一件事,是剛才頭疼之時想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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