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坐在地上,痛苦得渾身都在發抖,身體裏的骨刺一直不斷的生出又縮迴,再生出。


    蘇鈺是見過蘇槐的瓊鯨骨被剝離出來的,所以一眼就看明白此時玉離究竟在做什麽。


    他抬頭看了他一眼,見他臉色鐵青,眼底狹裹著恨意,雖心疼妹妹,可這本不該是妹妹該得到的,所以,他沒阻止。


    小玉峰的院子了到處充斥著蘇千雲的慘叫,持續了足足一個時辰,她渾身虛脫地倒在地上。


    玉離冷著臉,捏著那枚瓊鯨骨心,轉身就要走。


    “小雲,和他解除道侶關係。”蘇鈺再次重重說道。


    但奄奄一息的蘇千雲看都沒看他,隻看著玉離,“師尊,瓊鯨骨都被你拿走了,我不欠誰了,一個月後我們的大婚,會照常舉辦吧?”


    玉離沒說話,卻是看向了低頭眉頭皺緊了正看著蘇千雲的蘇鈺。


    若是之前結道侶時探神魂見到的那一幕不假的話,蘇鈺應當是……聖佛的轉世。


    他對蘇千雲的兄妹情誼是真的。


    玉離猶豫了一下,臨走之前沒有直接點破,畢竟對方如今也並不是聖佛,並不知道從前的事,他說道,“蘇鈺,你妹妹是什麽樣的人,你問問你自己的心。”


    蘇鈺如今對玉離絲毫沒有任何好感,聽到他這話,卻是覺得奇怪和茫然。


    他妹妹是什麽樣的人?


    他的妹妹該是……


    “哥,你要幫幫我,我不能被解除道侶關係的,我要和師尊在一起,我一定要和師尊在一起。”蘇千雲見玉離走了,顫抖著手緊抓著蘇鈺的手。


    蘇鈺抿了抿唇,“為什麽不解除?”


    “為什麽要解除?他是青山劍宗掌門,是玉離真人,容顏絕世,修為高超,這世間還有誰比得上我師尊?我與師尊結為道侶,這修真界,包括凡界諸人都會高看我一眼,如今我是他妻子,我自然不能放開他。”


    “何況,我愛他!我知道我愛他!”


    蘇鈺張了張嘴,竟是無話可說。


    蘇千雲卻忽然又說道,“我知道師尊心裏還忘不掉那個嫚堯,一定是那個嫚堯的關係,他一定是去找嫚堯了!哥,我求求你,你與嫚堯在一起吧,讓她修複好你的身體,讓她成為你的妻子吧!”


    她哭著喊著抓著蘇鈺的


    胳膊恩懇求著,“哥哥,我如今隻有你了,你一定要幫我!”


    蘇鈺沒說話,但心裏卻想起了蘇槐。


    他其實猜到了,蘇槐不是真名,蘇槐應該就是他妹妹口中的那個嫚堯。


    為什麽呢,因為妖皇喊她堯堯。


    “先跟我離開青山劍宗吧。”


    “我要留在小玉峰,我不走。”


    蘇鈺按了按眉心,隻好也在青山劍宗借住下來,他不能看著自己妹妹去傷害另一個可愛的小姑娘。


    玉離去了哪裏,沒人知道,明海長老見過九天峰的那一幕,如今麵對蘇千雲也有些尷尬,安排她與蘇鈺在小玉峰住下後,便也沒怎麽管過了。


    蘇千雲是哭著睡著的。


    蘇鈺不操心那些小情緒的問題,他躺在小玉峰的客房裏,睡不踏實,再安然自若都有些心緒不寧。


    夜燈點著,昏黃的火光照得那支斷裂的白玉蘭花簪也像是鍍上了一層黃色瑩潤的光。


    蘇鈺睡不著,便忍不住一直拿著這玉簪看,其實他自己也有些茫然,為什麽要把這玉離丟在地上的簪子收攏起來。


    他心緒萬千,又找不到由頭,最後迷迷瞪瞪睡著了,手裏依然握著那枚斷裂的簪子。


    蘇鈺做了一個夢。


    這個夢不太好,他夢到了小雲。


    夢到小雲高高在上地坐在他身邊,而他奄奄一息孱弱地倒在床上。


    “哥哥,你若是一直是我哥哥,那該多好啊,你要是一直對著我好,我也會努力摒除一切,來對你好的呀。”


    “可是哥哥,你為什麽要放嫚堯走呢?讓她待在你的院子裏,與你結成道侶不好麽?”


    “這樣,她可以修複你的仙根仙緣了呢,日後你還能飛升上界呢。”


    她低著頭,俯視著他的目光含著笑,那笑容甜美可人,卻叫人心頭發寒。


    “嫚堯是個爐鼎,真的與哥哥天生一對呢。”


    “哥哥若是不願意,將來我就算是硬將嫚堯綁來,用一些下作的手段,也要讓她與你雙修成功。”


    “不過,哥哥,我這都是為了救你。”


    蘇鈺醒來時,臉色蒼白,渾身冷汗淋漓,坐起來後,大口大口喘著氣。


    夢中的那一幕幕清晰無比,那一句句話如同惡鬼的喃語一般,迴響在耳邊。


    為什麽他夢裏的妹妹會


    對嫚堯如此惡意?


    蘇鈺睡不著,索性穿了鞋子去了蘇千雲的屋子看她。


    但當他推開門時,床榻上卻不見蘇千雲的身影。


    ……


    蘆葦蕩邊的日子極為舒暢。


    嫚堯每天天未亮就跟著幽寂修煉,一直到月上枝頭時才是停下。


    這整片蘆葦蕩,隻有一塊地方有隨風飄揚的蘆葦了,還是她強行要求留下,不被萬歸和白晏破壞的。


    他們在蘆葦蕩邊已經一起生活了半個多月了。


    如果有可能,嫚堯還真的想在這裏一直快快樂樂,這樣簡單地住下去。


    這天晚上大家一起圍在湖邊吃魚時,嫚堯忽然就直接從練氣七重突破到了築基一重。


    驚得萬歸手裏的魚都掉了,握緊了劍就衝到空地上瘋狂練劍。


    白晏生怕自己落後了,把魚往嘴裏一塞,也不怕被卡到喉嚨,也匆匆忙忙跑去練術法。


    當事人嫚堯是有點迷茫的。


    自從那一天,那一抹神魂沒入自己體內後,她修煉的速度就和得到了什麽絕世大補丸似的,修煉的第三天,從練氣二重跳到四重,再從四重跳到七重,這一次,竟是直接從練氣七重到了築基一重。


    幽寂不以為然,語氣安撫,“這裏都是湖水,你親水靈元,水靈元充沛,你修出道心後,本就一切皆有可能。”


    嫚堯撓了撓頭,忍不住笑了起來,“做慣了廢柴,一下子修煉速度提升那麽快,我有點還沒習慣。”


    幽寂見她這段日子勤奮苦修,那張臉都消瘦了幾分,不由將手裏那條最肥的魚遞過去。


    火光照耀下,掩去了他眼底的一點點羞澀,“多吃點。”


    嫚堯很自然地接了過去,一口咬下,又偏頭看了一眼在一邊瘋狂修煉的萬歸和白晏。


    最近他們可是被她刺激的不輕。


    如今看著,她竟是心裏覺得舒暢不已。


    總算也有這麽一天啊!


    嫚堯笑得很高興,手裏的烤魚都變得更香了一些,便誇著幽寂的魚烤得好。


    幽寂什麽也沒說,隻是低著頭烤魚,等嫚堯手裏那條魚吃完,便又給了她一條。


    這一個晚上,嫚堯被瘋狂投喂,她不想辜負幽寂的好意,連續吃下了五條肥魚,到最後的半條怎麽都吃不下了,是幽寂接了過來。


    見他


    低垂著眸子吃著她吃過的魚,她不由臉熱了一下,趕緊偏頭吹了吹風。


    離開蘆葦蕩時,嫚堯迴身看了一眼,這裏到處都是他們曾經生活過的痕跡,有她揮劍的身影,有幽寂垂頭教導她的殘影,也有萬歸和白晏修煉時的模樣。


    雖然隻是短短的半個月,可對她來說,卻是彌足珍貴。


    大約是因為在這裏的半個月,是她過得最平靜又充實的日子。


    嫚堯站在幽寂身邊,偏頭看他,眼睛裏都是對未來的向往,眸中映襯出來的幽寂的紅衣也顯得異常明豔。


    她說道,“等到了無盡海域,我想找一塊地方,也種上這麽一片蘆葦,以後若是累了,我們就一起到蘆葦蕩邊吃烤魚,再喝點小酒。”


    她所向往的,並不難以做到。


    幽寂想想她所想的那個畫麵,便也覺得心中柔軟至極,跟著也向往起來。


    “好。”


    大家花了半天的功夫,就到了這片蘆葦蕩的盡頭。


    盡頭那裏長了一棵茂密卻也普通的樟樹,在這片隻有湖泊和蘆葦的地方顯得格外的顯眼從這片蘆葦蕩去萬佛山,也是有一個特殊的通道的,但是不需要放血了,需要通過萬佛山中的佛修們提出的考問。


    闖過這一關的白晏拍拍胸脯,說道,“那群佛修雖然又兇又悍,但人還算不差,考問的問題都極為簡單,當我們碰觸到萬佛山通道入口處時,那裏會隨機出現石壁,石壁上提出的問題迴答了就行,每個人都有一道。”


    嫚堯聽著是覺得挺簡單的,但是根據屍山古境的經驗,她是不敢輕視半分的。


    白晏見大家似乎都很不信任地看著自己,便氣唿唿地跑過去,第一個進入通道,果然,在他往那棵稀疏平常的樟樹下一站,他的麵前便出現了一塊石壁。


    嫚堯仔細看過去,她是看不到石壁上的問題的。


    但白晏讀了出來:“請問你最愛吃的是什麽呢?”


    他昂著頭,用一副非常驕傲的眼神,擲地有聲,“肉!”


    下一秒,石壁便變成了一個漩渦,白晏抬腿就走了進去,人便在原地消失了,直接進了萬佛山。


    真的如白晏說的那樣簡單,嫚堯心想。


    但是她卻不知,這萬佛山的石壁考問是根據每個人的經曆,心性等自動顯示的不同的題目。


    也就是說,根本沒有白晏說的那麽簡單。


    經曆簡單的人,或許題目就簡單,反之便難。


    萬歸第二個,同樣在碰到大樹的時候,出現一塊石壁。


    石壁上的問題依然很簡單——“你一心向的是什麽道?”


    “劍道。”


    萬歸的麵前也順利出現了一個漩渦,他直接抬腿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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