杆笑眯眯的看著她。

    蘇唐看呆了。

    一根緞帶束著發,端的是飄逸瀟灑。雙眸傳神,笑起來好一番波光瀲灩。

    蘇唐還在感受著心潮澎湃,那人已翩然落至跟前。隻是他正要說話,客棧老板已經趕過來哭喪著臉:

    “我說小展大人啊,這個月都第三迴啦,您要抓賊能不能換個地兒啊,我小本生意經不起您這來迴破壞啊!”

    展易之“啪”的打開扇子,滿臉堆笑,“王老板,你看你這話說的,我早就跟你說過,一應破損物什你折個價到大理寺來報嘛,哪迴他們不給你報了?”

    “報是報了,可這影響不好啊,您看我這裏客人都受了驚嚇,以後誰還敢來啊!”

    展易之收起扇子,搖了搖頭,“不好不好,這話說的不好。王老板,你的思想覺悟有待提高啊,往大了說,我是為了咱大頌國繁榮昌盛,往小了說,我這是為了百姓安居樂業,你看我多麽辛苦啊,每天跑來跑去抓賊拿惡我容易嘛!你呢,作為一名頌國人,作為一名京城人士,難道就沒有一丁點的責任心?你倒是說說,抓住一個賊好呢,還是摔壞你幾張桌子好呢?古人說的好,為國為民當赴湯蹈火,這還沒叫你怎麽的呢,你就哭喪個臉了……”

    好了,一通話下來,王老板就成了不愛國愛民自私狹隘的人了,他抑鬱無比又無可奈何,最後隻能繼續哭喪個臉走了。

    這麽一鬧,蘇唐有些明白了,這位小展大人是大理寺的人,可這大理寺不都是審案子的,怎麽又跑出來四處抓賊了?看他那樣子,也不像是捕快啊!

    蘇唐還在疑惑間,展易之又打開了扇子,笑眯眯的看著她,“看這位兄台的表情,好似腹中有諸多不解,但講無妨,展某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你是個什麽官?”既然你讓我問了,我就問吧!

    “展某大理寺中少卿易之是也!”

    中少卿?不是隻有左右少卿的嗎?蘇唐上上下下瞅了他一眼,又問道:“幾品官?”

    “額,從七品。”問得也太直接了吧!

    蘇唐點點頭,從七品可比那盤冷麵的官職小多了,心中少了懼意,臉上也恢複了自然,“你既是少卿,不該在大理寺審案嗎?怎麽跑出來抓賊了?”

    展易之笑得從容,“俗話說得好,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俗話還說,吃飽了撐著沒事幹!”

    “噗——”蘇唐忍不住笑出來

    。

    展易之絲毫不覺不妥,看著蘇唐一身狼狽,又道:“哎呀,糟蹋了兄台一身衣裳又糟蹋了店家一桌好菜,這樣吧,你跟我迴大理寺,我賠你銀子。”——恩,還得公款作賠!

    蘇唐忙搖頭,“不了,家中有事我還得及早迴去。”

    “既是如此,展某也不贅言,哪日兄台得空,盡可來我大理寺索賠。倘若恰巧展某在,定當為兄台斟一壺好茶。”頓了頓,又嬉皮笑臉道,“當然,你也別指望大理寺內有什麽好茶了。”

    蘇唐忍俊不禁,直想這人居然還是個從七品的官,真是朝中藏龍臥虎啊!也不想多耽擱,抱拳便告辭了。

    小莫將蘇唐送到將軍府外大街上的那棵大榕樹下,蘇唐又吩咐了幾句,便告辭了。

    繞路走至小門,看四下無人,心中暗喜,加快了腳步便要往和禧院趕去,誰知走到西苑邊上的假山處,青石小徑上走來幾個人。蘇唐一慌,利索的閃進假山巨石間的縫隙裏。

    呀!卡住了!

    不是都把胸個捆平了嘛!

    來者共八人,皆為雌性!從穿著跟排隊次序可得知,此為四主四仆!再從府中人員及其出現的地理位置來看……這就是傳說中的西苑四美啦!

    蘇唐透過小縫隙暗自琢磨。

    那麽傳說中的如意姑娘又是哪位?

    這位青衫羅裙柳眉細腰的應該不是,麵容太過淡泊眼神太過飄忽不像個厲害的主;這位紫衣高髻一臉不耐煩的主也應該不是,這麽喜怒形於色哪是個有手段的;這位紅衣妹子倒有點可能,啊不,如意姑娘出生江南,應該沒有這麽高;那麽,剩下的就是這位白衣飄飄容貌姣好的姑娘了……沒事穿什麽白衣裳啊,多難洗啊!

    這時四人已走近,好巧不巧的就在邊上的花架上坐下了。蘇唐不由吐血,拜托,你們非要逼著我做那個隔牆的耳是怎麽迴事!

    “如意姐姐,我們真不用去給夫人請安?”紫衣姑娘對著白衣姑娘說道。

    蘇唐暗暗對自己豎起了大拇指——多靠譜的推測啊!

    如意倚著身子,不冷不熱的說道:“夫什麽人,請什麽安呐!就說咱們身子不爽,我還不信她能把我們怎樣!我說如詩,難不成你就這麽急著想要巴結她去了?”

    紫衣如詩立馬否決,“當然不是了!好歹我們是宮裏出來的,身份不比一般。再說了,我可聽說了,昨晚將軍可是睡在書房了,想來也不喜歡

    她,我巴結她有什麽用?”

    如意嗤笑,“蒲柳之姿登了大雅之堂已是可笑,怎麽可能再獲寵?”

    紅衣吉祥附和道:“就是,不過一個小商之家的女兒,模樣不比咱們,穿衣打扮也是寒酸,聽說她那衣賞款式都是去年的,衣料也極不考究,還有啊,哈哈,我聽說她手上戴著個又俗又小的金鐲子……”

    蘇唐眨了眨了眼,寒酸嗎?俗嗎?看了看那四人身上的綾羅綢緞,再想想嫁妝裏的一套套衣裳,好吧,她在穿衣打扮上從來是不講究的,穿著舒服方便就好——她都忙著掙銀子哪有閑工夫打扮!

    不過,蘇唐想起帳本上的一項項記錄不由有些好笑。這四位主如今打扮的如此光鮮亮麗過得如此滋潤,還不都是銀子堆出來的!

    每個月都要支個幾十兩銀子的,不是隔三差五吃魚翅燕窩,就是買首飾香粉,衣裳更是要撿好料子做,十足的敗家娘們!當時她看著那些帳,可真是替冷麵肉疼,囊中都羞澀成那樣了,還要養四個蠹蟲,真是可憐。當然,她隻是肉疼並不心疼,畢竟這都是冷麵的銀子,跟她無關,倘若這四位主用的是她辛苦掙的銀子,她能活活氣吐血來!

    那邊將蘇唐上上下下批判諷刺了一通後,又說起了蘇唐的家裏人。

    如意道:“你們不知道吧,她有個二姐,可是跟個教書先生私奔的,至今還沒迴家呢。真是門風敗壞不知廉恥。姐姐尚且如此,她這個做妹妹的又能好到哪裏去?”

    若說剛才蘇唐還是置身事外似的聽著她們嚼舌頭,滿不在乎,可現在聽到這話,簡直要怒發衝冠了!

    喂,罵人不帶帶家屬的啊!這已經不再是單純的嚼舌頭而是上升到詆毀的層麵了!

    蘇唐身子一動,就要出去!

    這時,一句話及時傳入耳朵,製止了她的動作。

    作者有話要說:以下是預防針時間:

    雖然小展大人風度翩翩放蕩不羈腳穿特步不走尋常路,但蘇渣還要嚴正申明,這就是個男配,小展你別叫,再出彩你也是個男配!神馬?要跟女主曖昧?你別做夢了!神馬?不幹了?哼,你要知足,看看人家裴小王爺,人家這麽個苦逼的角色都演得心滿意足...

    預防針打完,嗯,還是上保留節目啊——收藏君留言君你們給我雄起來!!!

    一不小心跑出牆

    “話可不能這麽說,一棍子還不能打翻一船人呢!”

    蘇唐一陣吃驚,這聲音剛才一直沒聽見,是誰能幫她說話?微側著頭看過去,卻見那剛才一直神遊在外的綠衫女子正漫不經心的撥著一枝開得正豔的秋海棠。

    “如畫你這是什麽意思?”如意的眼神一下銳利。

    綠衫如畫將海棠折下,看也沒看如意一眼便道:“沒什麽意思,就是見你們說話愈發沒意思了。”

    吉祥跟如詩同時怒目,異口同聲道:“怎麽就沒意思了?”

    如畫將花隨手插在自己發髻上,見穩妥了,才不緊不慢開口道:“如詩,你說咱們是宮裏來的,身份不比一般,那你說說看,怎麽就不比一般了?”見如詩無言,笑了笑,繼續道,“在宮裏,咱們或許還能因著皇上的寵愛身份不一般,可如今咱們已經被送給了宋將軍,還能怎麽個不一般?別忘了,咱們幾個都是沒名沒份的,宋將軍更是連個正眼也不瞧咱們的。就說如意姐姐你,幾次借著送這送那跑去書房,又有幾次被門口的守衛給轟了出去?如今咱們住著大院子,有著人伺候,是托了皇上的福。不過你們也別以為老夫人跟將軍就不敢把咱們怎麽樣,他們是沒將咱們放在眼裏,說白了,咱們幾個還不值得讓他們費心。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將軍娶了夫人,夫人有的是可能收拾咱們,畢竟老夫人都開口了,讓她當這個家!”

    “再者吉祥姐姐,你一句一個小商之家,一句一個寒酸俗氣,可就我知道,咱們四個中,如意姐姐是官家之女有點身份,剩下的咱們三個,可都是平民之家出生,也高貴不到哪裏去。說起來,她可比咱們好多了!咱們入宮時穿的衣裳戴著珠釵,可更拿不出手啊!如今吃香的喝辣的,穿金的戴銀的,不過是在宮裏幾個月養出來的,先前可是分不出粉絲魚刺的好歹,更加不知道綾羅綢緞的差別。到了將軍府上,咱們在帳上隨意支著銀子,不過就是擺著款,好給別人看看咱們可是從宮裏出來的,比她們尊貴!說到底,不過就是咱們把自己太當迴事了……”

    蘇唐躲在假山裏聽著如畫一言一語說來,隻覺此人很不一般!態度不卑不亢,聲音不冷不熱,說話幹淨利索,道理明白清楚,倒是個心思通透的人。

    再看其他三人,吉祥跟如詩都被說得臉上青青白白紅紅紫紫甚是好看,一個瞪眼鼓腮,一個咬牙切齒,卻都是憋足了氣偏偏頂不出一句話來的樣子,倒是那個如意,麵上一片平和,隻嘴邊噙著一抹說不出意味的笑意。

    半晌,如意才道:“倒看不出來如畫妹妹這麽能言善道,想來新夫人見著了會很

    是喜歡。”

    和風細雨一句話,說不盡的諷刺譏笑。

    如畫還是漫不經心的繞著發絲,頭也不抬的迴道:“夫人喜不喜歡我可不知道,我也不關心。我隻知道做人要有自知之明,別到了最後連臉丟在哪了都不知道。”說著抬頭輕輕一笑,“這園子裏我也逛膩了,先迴房了。”

    說完,當真頭也不迴的走了。

    “這小賤/人,擺什麽樣子!”等到如畫走得人都看不見了,吉祥才恨恨的吐出一句話,“在宮裏時就見不得她這副清高樣,什麽東西!”

    如意站起身,拂了下身上落花,淡淡道:“得了,她也說得對,人呐,要有自知之明,等夫人迴門之後,咱們起早收拾收拾好給新夫人請安去吧!”

    “啊?”餘下兩人麵麵相覷一臉疑惑。

    等到四人走了個幹淨,蘇唐深唿吸收起胸從石縫間鑽出來。看著四美遠去的曼妙身影,摸摸下巴,煩惱無比。

    起早請安?哧,隻怕沒那麽簡單啊!

    不過,恩,咱也不介意。編排我沒關係,編排我二姐了,那就很不幸了!得,我得迴家趕緊做幾雙小鞋去!

    公報私仇什麽的,最有愛了!

    蘇唐一路溜迴和禧院,從窗口爬進寢室,見喜鵲坐在桌子邊繡著花邊還嘀咕著,本想捉弄一下,一看自己身上汙七八糟,也沒了心思,隻道:“別羅嗦了,我迴來了!趕緊拿衣裳給我換上!”

    喜鵲嚇了一跳,迴頭見蘇唐衣衫上菜漬如潑墨,驚道:“小姐,你怎麽弄成這副鬼德行啦!”

    蘇唐想起那個眉目如畫的小展大人,一笑道:“今天遇上個怪有趣的人。”

    喜鵲圓眼一睜:“男的?”

    “恩。”蘇唐脫著衣服應道。

    喜鵲不幹了,“小姐!你現在是有夫之婦了,要守婦道!”

    蘇唐解下束胸的白布,哭笑不得,“我怎麽個不守婦道了,不過就是遇到個男的麽,萍水相逢而已,又沒拉拉小手親親小嘴。”

    喜鵲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我的小姐,你還想拉拉小手親親小嘴!你是要紅杏出牆啊!”

    “你胡說什麽呢!”蘇唐猛敲了一記她的頭,“你家小姐堅貞不渝深情不悔,都可以上貞節牌坊了!”

    “……小姐,你在咒姑爺麽……”喜鵲黑著臉幽幽道。

    “額……”蘇唐無言了。

    這時門口芍藥喊道:“少夫人,小少爺的丫鬟芙蓉求見,好像是有急事。”

    芍藥就是好,知道她記不得這裏的人,每次都在名字前加了介紹的話。

    蘇唐理完衣裳便走了出去,卻見芙蓉站在門口,眼睛紅腫,衣衫淩亂,焦急忙慌的跟丟了魂似的,一見她出來,立馬跪下,眼淚嘩嘩淌下來。

    “少夫人!不好了,小少爺不見了!”

    “啊?!”蘇唐大驚失色,“怎麽迴事?”

    芙蓉抽抽搭搭迴道:“奴婢帶小少爺迴屋睡去後,奴婢也打了個盹,本來小少爺都能睡大半個時辰的,可是奴婢醒來一看,小少爺居然不見了!奴婢以為他是早醒了去看書練字了,可去小書房一看,根本沒人!奴婢急了,裏裏外外找,都沒能找到!”

    蘇唐看了下更漏,心想她出去也不到兩個時辰,就算芙蓉睡了一個小時之後發現宣子不見,那也是一個時辰之前的事了,她怎麽不早來稟報?一想便明白過來,定是這丫頭不敢來找她,想著自己先找,現在是實在找不到了。不過她都找了一個時辰了,該是把整府都找遍了吧!

    蘇唐心一沉,道:“你也別哭了,趕緊找人要緊。他一個小娃娃,也跑不到哪裏去,咱們再好好找找。芍藥,你找幾個伶俐點的丫鬟小廝在府中再找一遍!老太太那邊暫時別驚動,先派個人查探一下宣子是否去那了!西苑的人也讓人去瞧瞧,注意別驚動了人!再派人問一下守衛的人,看看這一時段有沒有誰進出門!……”

    一項項事吩咐下去後,蘇唐隻覺背後冷汗涔涔,別人慌做一團,她隻能保持冷靜主持大局,可是這心裏還是驚動的。這麽個活人,怎麽說不見就不見了!

    “小姐,你說小少爺會去哪啊?將軍那麽疼愛小少爺,小少爺萬一有點什麽該怎麽辦呀!將軍可是把小少爺托付給你了!”邊上喜鵲驚慌失措道。

    蘇唐聽著這話,心更沉,是啊,她差點忘了,她可是答應冷麵照顧宣子的,如果宣子今天出了什麽意外……蘇唐打了個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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