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勢一個激靈,待他迴過神來時,直播的主神已經在說別的了。


    難道我們幾個人已經在主神的眼皮底下了?


    應該說,任何人都逃不過主神的眼睛。


    這種感覺怎麽突然有點熟悉?


    林勢不禁自問。


    對了,在飛天集團當“小白鼠”的時候,被關在實驗倉裏,外麵的人看得到裏麵,裏麵的人看不到外麵,就是這種感覺。


    主神之外,誰都是小白鼠。


    林勢很討厭這種感覺,不知道把主神關進去,會是什麽感覺,應該很奇妙。


    ——對,就應該這樣。


    “你們這麽廢柴,怎麽拯救自己?前麵還有很遠的路要走,天庭在等著你們,而我是來幫助你們的。至少你們要給我看到一點希望,打敗天神不是狂妄,滅掉天神、取代他們,才是你們應該做的!我會再給你們時間的,我會讓你們一個個都成神,可你們得跟著我走到最後……


    這次進北墓,第一天就已經死了八千多人,有三萬多人不敢前進,在原地等待玄門開啟,這三萬多人,結果全部葬送進妖獸口裏。愚蠢!你們應該為戰鬥而活,你們死不足惜,但你們之中,應該有人取代天神!


    想要拯救自己,就必須借用我的手,無畏起來,不死不滅才是你們的目標!”


    主神的一番話突然燃了,林勢心口滾燙起來,籍著主神的手,打敗天神?這就是“引渡係統”出現的理由?


    人類轉機的機會也許隻有這一次而已了!


    人類要成為自己的天神!


    林勢遠遠望著甘小霖的背影,忽然覺得自己根本照顧不了她,他要做的事很多,他必須讓自己在這個遊戲裏麵玩到盡頭——


    五年前,在去格桑河的路上,他曾遇到一個看上去很普通卻一點也不普通的人,兩人在野外聊了很久,生起的篝火滅了再燃,燃了又滅,直到天亮。


    他說:“既然決定了,那就去吧。一切都不過虛幻而已。”


    “如何走出虛幻。”


    “不能走出虛幻。”


    “那怎麽辦?”


    “以幻修幻。”


    “以幻修幻?”林勢陷入了深思,想著想著忽然就發現天亮了。


    在後來養蝦的日子裏,他常常想起這一句。


    躺在格桑河附近,咬著根草,眼前明明飄過一片白雲,鼻子裏分明溢滿芳草的清香,嘴裏分明嚐到葉子的苦澀,可那人卻說:這一切都是虛幻的。


    林勢相信科學,對於自己那天晚上為什麽會去思考這些哲學的問題也感到困惑。


    “以幻修幻”,就是在幻世裏修煉虛幻萬法?


    既然萬法是虛幻,那為什麽還要修煉?


    林勢想不明白這些宗教的想法,在他聽來,猶如自欺欺人。


    然而現在看來,似乎一切都是真的。


    係統裏麵的修煉方法,不就是一種“幻術”嗎?


    “以幻修幻”不就是借著這“幻術”突破“大世界幻境”嗎!


    這一切都是主神布下的虛幻界,所有人都在這虛幻界裏修煉,這麽看來,所有的修煉功法都是虛幻的,可要是不修煉這虛幻的,就不會到達虛幻的盡頭,也就無法進入天神的世界。


    首先,你要讓他們看到你的力量!


    想掌握人類自己的命運,便隻有深入遊戲,將遊戲進行到底!


    這才是林勢想做的,每每想到這點,林勢心裏便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自信——舍我其誰!


    誰敢把天神的臉看作自己的臉?


    有,就是我,林勢。


    “以幻修幻……”林勢喃喃地念了出來,望著冰封的北墓,忽然無限感慨,人的生命實在太短太短,猛然發現,自己變得比以前更怕死了,人有了目標之後,總害怕生命短暫。


    或許不死真的就是自己的一個寫照,因為怕死,所以把自己關在儲物戒指裏。


    可這儲物戒指的時間為什麽會比外麵的時間流動得慢,難道隻有不死一個人發現了嗎?林勢還不明白,不死隻說讓自己去想。


    現在要想的事太多了……


    這時,係統主神仿佛又看了他一眼,“你們的資質實在太弱太弱了,妄稱人類,曆史上,所有人類的資質都比你們高出了一百倍不止。真不明白為什麽最後會是你們這幫自稱人類的家夥戰勝了……”主神概然歎之。


    這句話立刻引來幾百幾千個彈幕:


    “主神說我們不是人類?”


    “我們不是人類是什麽?”


    “我有聽錯嗎?”


    “這是主神在變著法兒罵我們嗎?”


    “應該是。”


    主神惑先生淡然一笑,“為了讓你們快點快點成長,必須對你們殘忍一點。我已經等得有點不耐煩了,按照你們這樣的速度,我深感憂慮。嗬,人類……?”


    主神說的話林勢明白,這就是不死告訴他的,看來是真的,曆史另有真相。隻是,不知道為什麽主神要開啟北墓玄門,按照不死的說法,北墓應該是魄族人的居住地,為什麽他偏偏選擇那個時空?


    主神的話打斷了林勢的想法,“……好了,今天的直播就到此為止了,下一次北墓玄門開啟的時間在半個月後,鑒於有些人留在了北墓,沒有出來,我順便告訴你們,北墓2號玄門開啟地點在不周山下,退出地點在北墓外圍化煞湖正南麵。”


    主神惑先生蔑笑一聲,屏幕一閃,身影消失,剩下了彈幕。


    林勢剛剛關閉係統,歐陽西子跟周弓便湊過來,一臉迷霧地問:“什麽意思?”


    “我怎麽知道?”


    “他說我們不是人類?”


    “天知道呢?或許是真的呢?”林勢起身伸了個懶腰。“這世界的真相是什麽,誰操心,打下去就知道了。”


    “打下去?”


    “主神惑先生不是要我們強大給他看嗎?他已經等不及了,那就打下去啊。”


    “可這是現實,不是遊戲。”


    “沒聽他說,這世界本來就是一個大係統嗎?我們都是一個個行走的數據包而已,嗯,我的理解是這樣,當然,你可以保留你自己的理解,無論宗教的還是哲學的。”林勢說著也淡然笑了笑,忽然覺得,這笑,很主神。


    “什麽意思?”周弓懵了,看看歐陽西子,歐陽西子掰掰手,說道:“他從小就是個腦子跟別人不一樣的熊孩子,信他就有鬼了……不過……”歐陽西子鬆鬆肩膀補充說道:“……他往往是對的。”


    林勢聽了這詮釋,迴頭賞了一句:“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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