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幾縷細軟的發絲抵到了她下巴,毛茸茸的,擾著她不安跳動的心。


    趙紀寧許久沒有說話,手裏力道收緊,他緩緩唿吸著,仿佛是在從她身上汲取著某種氣息力量,桑白感受到了什麽,定在空中的雙手慢慢放上去,輕拍著他肩膀。


    無論如何,這都是她看著長大的小孩啊。


    兩人相擁著,桑白仿佛能從靠近的心髒處感知到他的共鳴。


    那是一種強大而又難以忍受的巨大悲痛。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鬆開了手,趙紀寧微垂著眼,漆黑的眸子望著桑白,雙眼皮隻剩一層淺淺的皺褶,安靜而秀氣。


    溫順無害的他,像極了從前那個沉默漂亮的幹淨少年。


    桑白看著他,輕聲問:“怎麽了?”


    趙紀寧唇緊抿著,一動不動,桑白定定同他對視,許久,他終於開口,嗓音有點沙啞。


    “有一個不太熟的親人去世了。”


    不太熟的...親人?


    能讓他情緒失控的,想必這個親人該是至親了。


    桑白想起他半路出現的親生父母,大概有些了然


    她想了想,“這大概隻能說明你們今生緣薄,有些東西命裏注定沒有的,就不必強求,看開一點。”


    桑白原本隻是想寬慰他,但說到後麵,不自覺帶上了些若有所指。


    其實從頭到尾,她和趙紀寧一世結束之後就已經緣盡了,她也想勸他不要強求。


    早日放下向前看,好好生活才是正確選擇。


    “若我說偏要呢?”他眼神恢複成往日的鋒利,話裏藏有狠意,桑白毫不懷疑他是那種會為了自己執念和命運對抗一定要逆天改命的人。


    她抑製住莫名想要打哆嗦的衝動,悄悄拉著被子,挪開了和他的距離。


    “你偏要...”


    “我也沒什麽辦法。”她很慫地給出答複,深刻詮釋了能屈能伸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兩個詞。


    趙紀寧垂下眼,莫名笑了下,他再度抬頭時看著桑白,前言不搭後語地說了句,“你這樣,還挺特別的。”


    “......?”


    趙紀寧在桑白滿頭霧水的注視著離開了,臨走前,不忘關上門,桑白清晰聽到了那道落鎖聲,她前一刻才湧起的同情頓時消失得無隱無蹤。


    桑白氣得牙癢癢,在心裏狠狠咒罵了他一萬遍。


    這晚桑白又做了一個夢,夢裏趙紀寧變成了從前那個任她拿捏的小屁孩,她讓他往東他不敢往西,她讓他切水果他不敢切菜,隻會仰著那張乖巧的小臉叫媽媽。


    桑白在夢裏都笑出了聲,她醒來的那一刻在心裏重重發誓,今天!就是今天!――她出去之後一定要立刻告訴他真相,她就是他從前那個敬重的“母親”桑白,她要重新找迴趙紀寧對她的尊重!


    桑白躺在床上雙手握拳一腔熱血,恨不得現在立刻就看到他臉上出現“整個世界都崩塌了”的反應,她滿懷鬥誌正準備起身――


    “滴,係統重新為你啟動,休眠模式已解除,3、2、1,重啟成功――”熟悉的係統音如同噩夢和天籟般同時響起,桑白也不知道這兩個詞為什麽能同時出現在她腦中,但此刻,她整個人都定住了。


    “桑白,你不能暴露身份,否則任務就會重啟,一切重新來過。”係統模樣一如往常,就連那副慌慌張張的語氣都與從前無異,桑白默默消化幾秒,才開口。


    “你去哪了,我還以為你死了。”


    “.........”


    “後台係統出了點故障,我沒辦法和你建立聯係,現在已經修複,但是...”它吞吞吐吐片刻,才難以啟齒般和盤托出。


    “現在情況發生了點變化...”


    桑白想說你不說她也發現,但她還是好脾氣配合,“發生什麽變化了呢?”


    “如你所見,反派仍舊是黑化了,但他的黑化點卻不是女主角,換成了另一個人。”


    “嗯...?”桑白有種不祥的預感。


    “他現在的白月光是你。”


    “?”


    “趙紀寧成長過程中對他最重要的兩個人,童年時的丁舒顏和少年時遇見的樂白,從某種方麵講,這兩個人都是你,所以你現在的任務就是――”


    “感化趙紀寧,讓他重新好好做人。”


    “.........”


    第62章 (你不該讓別的男人碰你...)


    感化趙紀寧第一步, 阻止他惡意攻擊收購其他企業,讓反派改邪歸正。


    桑白聽完,指了指自己的臉問話係統, “你看我, 長了一張觀音菩薩的臉嗎?”


    “...?”


    “沒有的話,我拿什麽去點化趙紀寧, 讓他改邪歸正啊。”


    係統沉默了足足三秒。


    “用你無與倫比的人格魅力。”他為她加油鼓勁。


    “加油,我相信你!”


    “...我不相信我自己。”


    桑白如今被關在這個房間裏出不去,別說感化趙紀寧了, 她連自己的生命都難以為繼。


    一個風和日麗的早晨, 整個別墅被一件大事轟動,關在二樓的那位蔣小姐,聽說要跳樓自殺。


    別墅裏的保鏢傭人上上下下全部都圍過來觀望,二樓那扇小小的窗戶,此時正大開著, 穿著白裙子的女人跨坐在上麵,身體搖搖欲墜,裙擺在風中胡亂飄揚,她美麗的臉上不掩驚恐,朝底下那群仰頭觀望的人喊道。


    “叫你們趙總過來, 不然我就當場死在這裏!”


    從中跑出了一個傭人匆匆忙忙朝客廳跑去,準備給趙紀寧打電話,另一位管事模樣的人衝她勸道:“蔣小姐, 別做傻事。”


    “對啊對啊, 生命第一位。”


    “你還年輕, 不要想不開啊!”


    底下一堆人七嘴八舌的勸著,桑白撥開被風糊了她滿臉的頭發, 態度十分堅定。


    “他不來我就跳下去。”


    別墅眾人陪著桑白足足等了半小時,趙紀寧的座駕終於姍姍來遲,他像是剛從某個重要會議上下來的,深藍色手工西裝優雅矜貴,從骨子攜帶的冷意又給他增添了幾分威嚴。


    自他走來,兩旁的人紛紛避讓,不自覺垂下眼不敢同他對視,都在心裏為那位不知好歹的蔣小姐捏了一把汗。


    如果自殺這招有用的話,他們趙總就不會有今天的地位了。


    有人已經默默做好為她“收屍”的準備。


    “蔣依白。”趙紀寧站定在窗下,仰頭看著她,平聲叫。


    桑白聽到他冷靜的聲音,不自覺咽了口唾沫,方才鼓起勇氣。


    “趙紀寧,你今天不放我出去,我就死在這裏!”


    “我告訴你,非法囚禁是犯法的!我是個人,不是動物,你不能關我一輩子,如果沒有自由,我寧願去死――”


    “好。”


    她慷慨激昂的一番演講還沒結束,突然被他簡短幹脆的一個字打斷,桑白話音戛然而止,愣神中分不清他那個“好”字是在說讓她去死還是放她出去。


    桑白默了默,隔著兩層樓的高度同他對視,冷風吹得她渾身冰涼,須臾,她弱弱發問:“你是說讓我出去嗎?”


    趙紀寧頓了一下,“是。所以你先下來。”


    圍觀的人震驚了,第一次見到這麽好說話的趙紀寧,仿佛是太陽打西邊出來,夏日飛雪。


    桑白也沒想到會這麽順利,她都做好自己打臉放完狠話失敗後灰溜溜從窗戶爬迴來的畫麵了。


    足足愣了數秒,桑白後知後覺“哦”了聲,手腳並用扒拉著窗框爬下來,期間因為不小心腳滑了下還嚇出了冷汗。


    謝天謝地,她可惜命了。


    上午布滿陽光的客廳,是無比的安靜,桑白和趙紀寧麵對麵坐著,一人在專注飛快地迴複郵件,一人在坐立難安。


    終於,趙紀寧手上事情似乎忙完一段落,他合起筆記本,抬眸看向桑白。


    “除此之外,你還有什麽條件?”


    “什麽?”桑白還沒有從剛才“自殺事件”中迴過神,整個人愣愣的。趙紀寧目光從她臉上移到了那雙白裙子底下的小腿上,纖細白嫩的小腿,上麵有道被利器劃出來的血痕,腳踝也被磨紅了,仿佛是精致的藝術品多了難看劃痕。


    他麵色平淡說:“大張旗鼓鬧了場自殺,你隻想要走出房門嗎?”


    桑白反應了幾秒,小心翼翼,“還可以想別的嗎?”


    “.........”


    “那我可以出門嗎?”她緊接著問。


    趙紀寧停頓短暫時間,仍然是出乎意料的幹脆,“可以。”


    桑白不敢置信睜大眼,沒想到幸福會來得這麽快,隨即,聽到趙紀寧開口。


    “下次別再做這樣的事情。”


    -


    這番鬧騰過後,桑白得到的出門,僅僅是在兩旁保鏢的陪護下,在別墅內兜轉,如果要出這片區域,還需要得到趙紀寧的批準。


    提前打報告,去哪做什麽意義報備清楚,他覺得沒問題他們才會放她出去。


    這樣,和籠中鳥又有什麽區別?


    桑白從來沒想過,自己還有成為金絲雀的一天。


    這個詞是她在網上看到新學到的,桑白用自己生命的抗爭,換來了有限的自由還有上網的權利,她終於可以接收到外界的訊息了,不用再蹲在這裏兩眼一抹黑。


    她發現這個時間的趙紀寧早已是聲名狼藉的黑心企業家,網上關於他的黑料一抓一大把,什麽喪盡天良毫無人性冷血無情...各種不雅的詞匯都可以用在他身上。


    而最近主為流傳的,就是他這麽多年來唯一的桃色緋聞。


    這些八卦藏得格外隱秘,充分反映了網友這些年和晟瑞集團公關打遊擊戰的豐富經驗,桑白也是憑借著自己多年的網民經驗從一條模糊不清的評論中摸進了那人主頁,然後從他關注的超話中摸到一個貼吧。


    吧內進去第一條置頂就是:#傳說中大佬手中的金絲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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