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心理醫生)


    大概是桑白那通火發得突然。


    迴來沒多久,洛霏再次聯係了她,手機開著免提放在桌上不遠處,裏頭聲音柔弱甜美,帶著絲許忐忑。


    “顏顏,你今天是不是生氣了?我不太會說話,其實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桑白撐著下巴,單手攪著麵前杯裏的咖啡,隨口問。


    一旁正在電視機前麵專注堆樂高的趙紀寧聽到動靜,轉頭過來看她一眼。


    桑白對他笑笑,同時伸手揮了揮。


    趙紀寧馬上收迴視線,低頭認真拚著身前零件。


    洛霏娓娓道來,“我隻是想能幫上忙,我有個表哥是心理醫生,上次見到他時向他諮詢了一下,像你們家親戚這個情況,最好是找專業人士采取治療,因為他年紀還小,如果不及時疏導,可能會留下很久很久的陰影...”


    她猶豫了下,像是不忍,輕聲道:“也許是一輩子。”


    桑白手指輕點在桌麵,麵上沉思,許久後,“我知道了。”


    她頓了頓,“謝謝你,菲菲。”桑白用著丁舒顏對她的稱唿。


    “之前是我過激了,我會考慮你的建議的。”


    掛完電話。


    雖然現在不知道洛霏這個人設到底如何,但她的話確實提醒了桑白。


    趙紀寧目前的情況需要的不是感化和溫暖,他應該需要一個專業的心理醫生。


    “幸運的人用童年來治愈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來治愈童年。”


    曾經網上很火的一句話,桑白覺得頗有幾分道理,與其讓趙紀寧用他一生來治愈童年,不如在一開始就解決掉這個根源。


    桑白開始著手挑選國內的心理醫生,丁家秘書送來很多份資料,醫生生平履曆還有曾經治愈的患者案例十分詳細呈在上麵,她在書房呆了一上午,頭昏腦漲。


    落地窗外陽光燦爛,微風和暖。


    桑白從電腦桌前站起來,揉揉發澀的眼睛,踱步出門。


    趙紀寧不知道去了哪裏,四處不見他的蹤影,他這些日子安分得很,完全沒有惹事,乖得一點也不像原著裏那個可怕小反派。


    當然,畢竟兩人井水不犯河水。


    丁舒顏那些亂七八糟的“好朋友”沒再過來添亂,桑白也守著那條線,在趙紀寧的安全範圍之內,從不越矩。


    並沒有像洛霏提議的那樣,刻意的找機會和他相處親近,培養感情。


    除了上次突然大發善心給他買了一堆蛋糕。


    桑白純屬是覺得他有點可憐。


    如果不是她穿過來,丁舒顏大概真會如洛霏所說,想盡辦法和他親密互動,培養兩人的姐弟感情。


    設想一下,假如是自己討厭被人碰觸接近的情況下,有個人不管不顧要陪你玩、哄你睡覺、時不時還進行親密肢體接觸。


    這確實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沉浸在自我感動中不合時宜的善良,就變成了利刃,總有一天會出鞘見血。


    桑白同情丁舒顏,也同情趙紀寧。


    她不介意,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對他稍微好一點。


    桑白背著手散步,不知不覺走到了花園,盛夏剛過,園子裏盛開了大朵大朵色彩明豔的花,在微風搖曳中簇擁在一起,十分養眼。


    她隨意漫步在綠叢花朵間,不經意走到了一處偏僻角落,這裏打理得沒有其他地方精致,四處可見綠色雜草,然而在這片不起眼的偏角,靠近牆壁處,卻盛開著一片的豔麗花朵,長長的根莖,紅色、白色、黃色...花瓣層疊,展開成圓形狀,分外漂亮。


    這似乎就是趙紀寧每天拿著小鋤頭侍弄的那塊地,沒想到,竟然都開花了。


    桑白忍不住伸手輕拂,指間觸過一片片嬌嫩花瓣,心生喜愛,不禁俯下身去細嗅清香。


    她抬頭的一瞬間,恰好看見不遠處的園丁,桑白好奇詢問。


    “大叔,這是什麽花?”


    園丁看清桑白觸碰那些花的手,臉色稍變,連忙開口:“小姐,那是虞美人。”


    他趕緊提醒她:“這些花是有毒的,最好還是別碰,尤其是種子,誤食了會引起中樞神經係統中毒,更嚴重還會有生命危險。”


    桑白:“.........”


    她就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個小反派能有什麽好心思。


    連種個花都是毒花!


    桑白仿佛被電擊般飛快收迴手,覺得上一刻同情趙紀寧的自己就是原著裏丁舒顏二號。


    大意了。


    盡管大叔說簡單碰一下這個花不會有什麽影響,桑白迴去還是用肥皂仔仔細細洗了兩遍手。


    轉到客廳時,看見了趙紀寧的身影,他最近沉迷手工,屋子裏多了不少拚湊出來的模型,他今天似乎在拚一個底座,散落的綠色格子旁,還放著一把塑料美工刀。


    桑白想到剛才的事情,心裏有點來氣,一邊擦著護手霜,一邊走到他跟前。


    她擋住大半光線,影子投了下來,趙紀寧抬起臉,眼神安靜詢問。


    “園子裏的花是你種的?”桑白皺著眉頭,一副興師問罪的架勢。


    趙紀寧無聲默認,頭輕輕朝旁邊一偏,稚嫩的臉頰,幹淨眸子,看起來天真純良。


    “那個花有毒你知道嗎?”桑白直接忽視,氣勢洶洶。


    “種在家裏太危險了,我打算叫園丁給換掉。”


    麵前小孩臉上的可愛純真頓時消散得無影無蹤,趙紀寧沉著眼,緊繃著唇,用那雙烏黑深不見底的眼珠注視著她。


    須臾,他一把推開身前的模型,堆建到一半的格子轟然倒塌,趙紀寧站起來,拿起了旁邊的那把美工刀。


    桑白陡然一驚,條件反射後退了一大步,伸手環住自己,警惕瞪著他,呈現防備的姿態。


    趙紀寧沒有情緒地掃她一眼,接著指腹輕輕推開手中的美工刀,泛著冷光的刀刃從刀軌中推了出來,冰涼鋒利,仿佛陰冷毒蛇緩緩露頭。


    站在離她半米處,趙紀寧拿著刀一動不動,沒有表情盯著桑白。


    她一瞬間屏住唿吸,毛孔倒立,緊緊注意著趙紀寧的動作,渾身開啟十級戒備。


    如果他真的要動手,桑白高度防衛,分神想,不管怎麽樣,打起來她一個成人肯定是占優勢的,除非原著光環加持,作者讓她死,她不得不死...


    桑白想到這裏,莫名瑟瑟發抖。兩人互相對峙,大約過了一個世紀,趙紀寧動了。


    “!”


    桑白瞳孔放大,正要飛速出手製服他的那一刻,隻見陰沉著臉的小反派拿著刀子與她擦肩而過。


    “.........”


    他的身影消失在了門外,桑白眼睜睜看著他走向花園,隔著兩道牆壁的距離,隱約聽到那裏傳來割裂的聲音,好像有什麽植物倒地。


    桑白心頭重重一跳。


    不會吧,趙紀寧真的把他那些花都砍掉了?他辛辛苦苦種了這麽久。


    想到這裏,桑白又不受控製湧起愧疚和心虛。


    她連忙拔腿出去。


    熟悉的花園一角,四處狼藉,綠植被從底端割斷,東倒西歪摔在地上,而前方,那片豔麗的花依舊怒放。


    趙紀寧把他花兒旁邊的植物都清理掉了,空出一圈光禿禿的地帶。


    桑白環顧著四下,土地裸露出原本的褐色,寸草不生,那片花突兀立在中央,和打理整齊有致的花園格格不入,明晃晃昭示著它的特殊。


    趙紀寧手裏依舊拿著那把小刀,垂在身側,站定不遠處看著她。


    他額上有亮晶晶的汗,眼睛卻格外黑,一動不動瞧著她,仿佛在說。


    “看,現在沒有人會不小心闖入了。”


    畢竟它們是如此的招眼反常。


    看見的人首先會停留在原地觀望打量。


    太過美麗異常的東西總會引人忌憚。


    桑白看著麵前倔強站立的男孩,低下眼,抬手揉了揉額。


    她低聲道:“好了,不動你的花,我明天叫園丁給這裏立一個警示的牌子。”


    就叫:此花劇毒,勿碰?


    似乎也還行吧。


    桑白想著。


    趙紀寧的心理醫生最終定下了一位人選。


    海外名校畢業,履曆輝煌,歸國開設了自己的心理診所,業內口碑極佳,對趙紀寧這種情況有著豐富案例經驗。


    兩人吃飯時,桑白狀似隨意提起這件事情。


    “我給你找了個心理醫生。”


    趙紀寧吃飯的動作一頓,抬眼看他。


    “先試試。”桑白直視他,“如果你覺得不舒服,再和我說。”


    趙紀寧聽完沒什麽表示,繼續低頭用餐,桑白目光停留幾秒,從他身上收迴。


    醫生是第二天上午來的,趙紀寧和他單獨在書房待了半天,出來時,房間悄無聲息,桑白從門縫往裏望,趙紀寧躺在椅子上,睡得正熟。


    麵前戴著眼鏡的斯文男醫生同她微笑開口:“他好像一直沒有好好睡過覺了,所以我讓他稍微休息了會。”


    “這樣子。”桑白點頭。趙紀寧確實經常會做噩夢,睡眠質量很差,總是斷斷續續,有次夜裏她被渴醒起來,恰好看到沙發那頭的他猛地睜開眼,驚魂未定。


    她好奇問:“你怎麽讓他睡著的?”


    “一些簡單的小辦法。”男醫生神秘一笑,並不打算細說。似乎是他們專業的東西不能和外人提起。


    桑白見狀沒再追問,隻是問過趙紀寧的情況後送了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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