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對這條消息一開始也隻是將信將疑,隨隨便便的看了看,便派了兩三個人追蹤了一下那個學徒後就沒怎麽放在心上,直到前不久傳來了一個消息——據說那個小學徒在江連煥的莊子裏失蹤了。


    江連煥的莊子裏那段時間接二連三的失蹤了好幾個人,他們本以為這隻是華榮月的運氣不好,還曾經感慨過一番。


    但沒想到,又過了幾天後,那群人居然全部都迴來了,華榮月算起來是江連煥那裏“失蹤”的最後一個人。


    這個“巧合”或許還不足以說明什麽,但過了幾天,又一張紙條被送了過來,那張紙條卻是一張江湖小報,上麵寫的是聞名於江湖的神秘鬥笠男和花洛神等人的決鬥事件。


    在這張紙條旁邊的還有另外一句話,“你們想知道是誰幫了這個人,讓他能活著從船上迴來的嗎?”


    ……


    種種事件加起來,才讓他們的頭頭——就站在躺在地上涼了的那個對這件事產生了極大的好奇心。


    他的確想知道是誰幫那個學徒活著迴來的,於是特意找了一個人和一隻子蟲。


    這蟲子是他不知道從哪裏得來的,很久以前就得到的,據說在麵對武力高強的人時,這蟲子就會變得興奮起來,所以用這種蟲子來尋找那些潛藏起來的人再合適不過。


    底下的人自然也不知道這蟲子從哪裏來的,隻知道應該是苗疆那裏的蠱蟲,他們的頭頭視這隻蠱蟲如自己的生命一樣。


    過了一會,一個人才說道,“這,這到底是碰見了誰啊?”


    沒有人能夠告訴他答案。


    地上躺著的那個人或許是唯一一個能猜出來些什麽的,畢竟最早提出這個做法的人是他,隻可惜,他現在也已經說不出來了。


    ……


    華榮月的手上割了一個口子,她正把自己的血塗到那些人被蛾子碰過的皮膚上麵。


    這應該是之前路留生那次給她留下的啟發,她現在發現自己的血完全可以當解毒劑來用了,剛才在發現那些人的症狀像中毒之後,她第一個反應就是割手放血。


    現在那些人都安靜了下來,華榮月一邊往手上纏繃帶,一邊拎起了一隻死蛾子。


    這東西湊近了看,還毛絨絨的,就是普通蛾子的樣子,夏天華榮月在窗戶上麵經常看見這種東西,但是這蛾子背部的花紋和顏色都很獨特,是那種像天空一樣的藍。


    華榮月拿起這蛾子真的是一點問題都沒有,她甚至還能撫摸一下上麵的毛毛,感受一下這個極度微妙的觸感。


    但是除了她以外的人卻完全不行,他們稍稍被碰一下就要死要活的樣子。


    華榮月看著他們,再看看自己,簡直懷疑他們並不是一個物種。


    不過這隻蟲子倒確實有點意思。


    華榮月拎起一隻,放在眼前晃了晃。


    “找到你了”是什麽意思?


    誰又找到誰了?


    第412章 似曾相識的手段


    華榮月接下來等了好幾天,想要等著那群人再來,但是很明顯,這群人就再也沒有出現在她的麵前了。


    這十分的不合理,因為按照華榮月的猜測,這群人既然說“找到她了”,就應該是想要對她下手了。


    華榮月甚至都有些期待,這群人到底是想怎麽對她下手呢?而且,這些人找到的又是誰呢?


    她一開始以為這群人是找到了花麵,所以才對她說出了那一句話。


    華榮月甚至還微微的有點好奇,這群人是怎麽發現華榮月就是花麵的。


    因為在她看來,她從頭到尾還真的沒有做什麽能夠讓自己身份暴露的事情。


    直到她等了好幾天都沒有等到任何消息,甚至連花船那邊都風平浪靜的時候,華榮月才隱隱的有了一個猜測。


    ——這幫人和她可能都搞錯了什麽。


    因為如果是真的發現了華榮月“花麵”身份的人,他一定會趁熱打鐵,直接對著這個弱點拚命的打擊花麵的,畢竟敢刺探花麵身份的人,華榮月不相信就連這點膽量都沒有。


    但是現在,確實周圍都是一片的風平浪靜,連一丁點風聲都沒有。


    在這樣的風平浪靜中,華榮月突然有了一個雖然很搞笑,但是好像又無限接近真實的猜想。


    ——這群人莫非從來沒有想過她就是花麵?


    那麽為什麽他們要這麽針對她呢?


    華榮月對此更加的百思不得其解。


    既然沒有把她當成花麵來針對……那就是當成了易玲瓏?


    華榮月轉變了思路,一旦做出那些人把她當成了易玲瓏這個猜測之後,她第一時間就懷疑起了自己前不久在船上碰見的那個人。


    之所以華榮月幾乎是瞬間就想到了這個人,是因為那是目前為止讓華榮月感覺到威脅最大的人。


    而且華榮月當時在船上還真的沒想過遮過臉,那個人第一眼就認出來了,她就是易玲瓏。


    他的存在對於華榮月來說就是威脅,而且這個人尤其特殊,因為他的存在對於易大佬來說都是一個謎。


    不過老實說……這個猜測在華榮月看來也不怎麽靠譜。


    因為即使華榮月沒有戴麵具,她的這張臉和“易玲瓏”那張臉給人的感覺還是非常不同的。五官倒沒什麽變化,最重要的是氣質。


    氣質這個東西看不透,也摸不著。


    不過負責任的說,你就算找一個天易樓的曾經很熟悉易玲瓏的殺手來,領到平日裏的華榮月麵前,他估計都得懵。


    天底下長得像的人多了去了,但是有種東西往往能讓人不借助五官,就區分出兩個不一樣的人,那就是氣質。


    ……換句話來說,最能讓人把華榮月和易玲瓏區分開來的,其實是沒有一個熟悉易玲瓏的人會相信易玲瓏會換上一身“樸素”的衣服,來到一家小小的醫館裏麵當一個小學徒這一點。


    越熟悉易玲瓏的人越不會相信這一點,就像華榮月就從來都想象不出來易大佬上輩子會去找一個小醫館,然後在裏麵當個學徒一樣。如果讓她發現那是真的,她說不定也會三觀崩壞的。


    所以能被華榮月忽悠住的,往往都是之前並沒怎麽真正接觸過易玲瓏的人。


    華榮月在百草堂工作了這麽久,從來沒想過遮掩自己的容貌什麽的,醫館的人流量也不算小了,來來往往的,一定有不少看見過華榮月臉的人。


    然而就是這樣,都沒人過來真的找過華榮月的麻煩。


    因為易玲瓏就是華榮月這件事簡直是一件能毀壞他們三觀的事情,他們的潛意識裏寧願相信華榮月僅僅是一個長的和易玲瓏十分相像的路人,也不願意去想華榮月等於易玲瓏這件事。


    華榮月在百草堂裏向來坦坦蕩蕩的,她當時抱著的念頭就是“隻要她坦坦蕩蕩,就絕對沒人會懷疑她就是易玲瓏”。這種堪稱是心理學實習的操作,一項是華榮月挺引以為傲的一件事。


    況且華榮月還同樣很自豪的一件事,就是自己在換裝幹壞事的時候幾乎留不下什麽手腳,所以華榮月這個身份才能在百草堂過著如此鹹魚又平靜的生活。


    既然這兩個點都被基本排除了,那華榮月一時間還真的想不出來那群人找到自己究竟是因為什麽。


    她隻是覺得這幫人可能有病病,或者她和那幫人都有點病病。不然人類的腦迴路怎麽可以不相通到這個地步。


    不過華榮月倒有個比較好的優點——她不懂得時候會虛心請教,絕對不會自己憋著想。


    於是在某個陰雨連綿的好天氣裏,她搬著自己的小板凳坐到了江連煥的旁邊,安靜的看著江連煥。


    江連煥原本在安安靜靜的寫著東西呢,在被華榮月這麽盯了十分鍾後實在是覺得毛骨悚然。


    他轉過頭來道,“你想問什麽就直說,別這麽一直盯著我。”


    “咳咳,我有一個問題。”華榮月道,“我那天……好像隱隱約約的覺得身後有人跟著我。”


    “盯著你?”江連煥一挑眉毛,“你這是……又招惹了什麽奇怪的人了?”


    華榮月看著江連煥,表情古怪,心說身邊最奇怪的人應該就是江連煥你了,為什麽你心裏還沒點數。


    還有,你為什麽要加那個“又”字?


    不過她並沒有計較這個,隻是說:“不過奇怪的是,那個人跟了一段路之後就突然消失了,我原本想把她引到一段小路之後再動手的,但是我拐了一個彎之後,我就發現我身後沒有人了。”


    “嗯?”江連煥貌似對於這個故事還更感興趣一點,他坐正了身子問,“你再仔細說說。”


    華榮月開始繼續一邊“迴憶”一邊說,但老實說,直到自己需要敘述的時候,華榮月才發現這是一件敘述難度多麽大的事情。


    因為她大可以把那群人好像並不是衝著她來的,卻又的的確確是衝著她來的這件事情從頭到尾敘述個遍,但是這就涉及到很多問題。


    例如……華榮月是怎麽知道那些人又不是衝著她來的呢?


    再或者……那個跟蹤的人從她身後消失之後的事情,華榮月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這些東西都沒有辦法細說,細說起來都容易出bug。


    鑒於從過往經驗來看,江連煥這個人的直覺簡直可怕,有些華榮月原本以為糊弄過去了的事情都會被他抓住小辮子,所以她隻能含糊其辭的說:“你說那些人……有沒有可能是發現了我是易玲瓏……不是,我是假冒的易玲瓏,所以才想要跟著我?”


    江連煥上下的看了一眼華榮月,華榮月不知道為什麽從他的眼神裏又看出了一種濃濃的鄙視感,同時也讓華榮月無師自通的讀懂了他沒說出來的話。


    ——不會真的有什麽人把你當成易玲瓏了吧?不會吧不會吧?


    ……喂!


    “如果他們真的把你當成是易玲瓏了……”過了一會,江連煥才勉為其難的說道,“……那倒真的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情,證明六扇門這麽長時間以來一直在做的事情終於不是無用功了。”


    華榮月聽著他的話的確像是這是一件喜事的意思,就是怎麽聽怎麽覺得不對味。


    她心說你這什麽語氣啊?明明前段日子還把她叫過去扮演真正的易玲瓏的,怎麽事到如今就翻臉不認人了?


    “咳咳,我的意思是說,之前被你忽悠住的都是那麽一兩個人,但是如果大規模的跟蹤你,那應該就是有什麽組織的人認為你是易玲瓏,並且還對此付出行動了。”江連煥沒什麽反省語氣的說到。


    他繼續給華榮月分析,“但是有時候懷疑和做出行動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概念,往往像那種有規模的組織做事情不會那麽輕而易舉。六扇門下了這麽大的人力物力,都沒能讓所有人都堅信易玲瓏就是易玲瓏呢。”


    “他們如果下很大的力氣去追蹤打扮好之後的你,那倒情有可原,但是下這麽大的力氣,去追蹤一個看上去跟易玲瓏八竿子打不著,隻是長的有點像,而且在一個醫館裏當學徒還穿成這樣的你……”


    ……喂,你再把話說清楚一點,當學徒怎麽了?而且穿成這樣又怎麽了?


    華榮月不知道為什麽就聽江連煥的話非常不爽,明明江連煥的話跟她的想法幾乎差不多,但華榮月就是莫名不爽。


    但有一點江連煥說的尤為正確——那些人下的力氣很大,雖說江連煥可能認為追蹤她的人很多,但實際上隻有一個。不過那一個人身上下的血本就已經夠大的了。


    那跟蹤她的人可能是抱著必死的心態來的,而且他身上的那種蟲子,看樣子,也不像是什麽輕易就能弄到的東西。


    華榮月忽然間想起來了一件事,要不怎麽說當局者迷呢,她發現,好像那個人的那句“找到你了”壓根就不是對著華榮月說的,而是對著……戴著麵具的她說的。


    她下意識的以為對方就已經知道了麵具人就是華榮月了,但卻完全忽略了對方的感受。


    在對方看來,自己完全是正在跟蹤著另一個人的過程中被突然綁走,再次醒來時,看見的是一個身穿華衣,頭戴麵具的完全不同的人。


    會不會……這些人根本就不是衝著她來的,而是認為靠著她,就可以引出後麵的花麵呢?


    這個就很有意思了……究竟是哪裏給了那些人錯覺,讓他們會產生這種想法呢?


    華榮月在思考的時候,江連煥似乎也同樣想到了什麽。


    他對華榮月道,“我認為下一次有人追蹤你的時候,你不防轉頭看一眼,看看每次你的身後,到底是跟了多少人。”


    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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