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方找到養鳥人的時候,養鳥人正在閉目打坐。


    一頭雪白的長發,年逾百歲。但臉上的皺紋很少,不知道是保養的好,還是修煉使然。


    身邊站著他的兩個徒弟,都是年約三十多歲。


    養鳥人一生共收了四個徒弟,除了這二人之外,還有向遠和琉塵。


    向遠常年在外行走。


    琉塵居家不出,隻有在幻字人攻擊狄部落的時候,才會與向遠一起外出並肩作戰。


    一直陪伴著養鳥人的,是這兩個年輕的徒弟。


    四十歲那一年,養鳥人的自修能量達到五百樽,六十歲那年,突破五百樽,至現在百歲高齡,已經達到了差不多一千樽這個人類修行的天限值。


    不但能量奇強,巫術也是首屈一指,巫蠱、詛咒、叫魂、巫殺四大巫術都已至最高境界。


    整個巫師界,能夠比肩的,隻有光明巫師無敵。


    二人均已是百歲高齡,一生對戰十三次,從未分出過勝負。


    二十年前,二人在最後一戰之後,做了一個口頭約定,不可對後輩動手。


    這個後輩,特指的是二人的徒弟,並不包括別的巫師。


    在二人看來,隻要不是他們親自出手,整個巫師界,無人能殺得了他們的徒弟。


    九十歲之後,養鳥人每天打坐的時間超過六個時辰。


    六個時辰裏,靈魂出竅,可遠離本體百丈開外。


    能夠施巫,能夠殺人,凡是本體能夠做到的事情,出竅的靈魂全部都能做到。


    這種本領,叫作魂巫術。


    所謂魂巫術,就是以靈魂施巫之術。


    養鳥人可以通過出竅的靈魂,將巫蠱、詛咒、叫魂、巫殺四大巫術的施巫距離從三十丈,延伸到一百三十餘丈。


    魂巫術,解決是的施巫距離過近的問題。


    這一巫術,難得不是施巫,而是靈魂出竅,而且本體還能控製出竅的靈魂,令其施巫。


    活著的凡人,根本不能令靈魂出竅。那些能令靈魂出竅的人,不是神仙,就是死人。


    凡間沒有神仙。


    所以,活著且能令靈魂出竅的人,大概率隻有他一個。隻是不知道無敵現在是個什麽樣子。


    他們已經整整二十年沒有見過麵了。


    養鳥人隻所以苦修魂巫術,是有一個想法,他想與無敵再戰上一場。


    二人生在同一個時代,又同屬巫師界,總得分出個勝負才行。


    究竟誰才是巫師界第一人,死去之前,需得有個定論。


    絕非逞能,也絕非妄動。


    居於巫師界頂峰上的兩個人,若是窮盡一生都不能分出個勝負,無論是他,還是無敵,恐怕都是心猶不甘。


    勝者,必定留名千古。


    活了一百多歲的人,早已把生命中的很多東西都看淡了,唯有這盛名一事,卻是年齡越大,身份越尊,看得越重。


    養鳥人苦修魂巫術已經整整十二年。


    十二年是一個輪迴。


    養鳥人有一種強烈的預感,距離他與無敵此生的最後一戰,似乎已經不遠了。


    八方站在遠處等了很長時間,養鳥人才睜開眼睛。


    八方急步上前,朝著養鳥人施禮,“在下八方,見過大師。”


    “是你蠱惑向遠去南山道上截殺穆嬴,致他身死?”養鳥人極為不悅地問道。


    被自己最看重的徒弟,陷入與己無關的紛爭,導致身死異鄉,養鳥人的心裏的確窩著一團火。


    罪魁禍首,便這是這八方。今日見到,自然不會有好臉色。


    “大師有所不知,向遠去南山道截殺穆嬴,並非在下蠱惑,而是心甘情願。”八方不卑不亢地說道。


    養鳥人似乎沒有料到八方如此一說,“說來我聽聽。”


    “大師可知向遠先祖是誰?”


    養鳥人看著八方,未有迴應,等著八方說下去。


    “向遠的先祖乃是西王部落最後一代長老,排名第二,與在下的先祖並列西王部落長老之列,後死於嬴開先祖之手。


    此次鴻胥舉兵起事,欲脫離嬴氏部落,就是要恢複西王部落昔日之雄風。向遠聽聞,便決意助鴻胥一臂之力。沒想到,竟然中了無妄的計謀,身死異鄉,驚聞噩耗,在下亦是萬般痛惜。”


    養鳥人輕輕一歎,“那都是千年前的事了,世事交替輪迴,千年後的人,還去想千年前的事,向遠活了四十多年,到底還是沒想明白。”


    “大師的想法,在下不敢苟同。”


    養鳥人冷冷地掃了八方一眼,臉上的不悅之色更盛。


    “大師勿怒,容在下把話說完。”八方趕緊說道,在養鳥人下達逐客令之前,他得把話說完。


    “向遠身為西王部落二長老的後裔,身體裏流著先祖的血,其家族的所有榮耀,包括他的貴族身份,也都是先祖傳下來的,作為後人,應感恩先祖的恩賜才是。”


    “就算沒有先祖的恩賜,向遠做了我的徒弟,不也是貴族的身份嗎?”養鳥人淡淡地說道。


    “大師說得沒錯,向遠幸得大師收徒援業,需永世感恩才是。試問,大師願將這一知遇之恩持續多少代?是向遠一代,還是讓他的後人永遠銘記?”


    “身外之物,浮世之名,看向遠而已。”


    八方微微一笑,“大師之話,並非內心之言。白雲蒼狗,世事難料。千年之後,若是黑暗巫師界不幸淪落,而大師的後人想重振今日黑暗巫師界之雄風,前去尋找向遠的後人相助,大師是盼他置身事外不予理會,還是盡其所能鼎力相助?”


    養鳥人第一次很認真地看著八方,爾後微微一笑,“盛傳你是謀師門五十年難得一見的人物,今日一見,果然如此。說吧!你今日來此尋我,有何想法?”


    八方見養鳥人被自己短短幾言說服,心中驚喜,趕緊施了一禮,大聲說道:“鴻胥勢單力孤,憑其一人絕難成事。大師在狄部落如同天人,深受翟籲術敬重。在下懇請大師屈尊,說服翟籲術借兵五千給鴻胥,擊敗嬴開,一為向遠報仇,二助鴻胥成就百年大業。”


    養鳥人略一思索,說道:“為了向遠,我便助你一臂之力。”遂又對身邊一位徒弟說道:“你去找一下翟王,就說我請他借五千兵給八方,為向遠複仇。”


    徒弟躬身領命。


    “在下代鴻胥謝大師相助之恩。”八方高聲說道,說完,再施一禮。


    “不必,我是為向遠,不是為鴻胥。”


    養鳥人語氣平淡,說完,閉目養神,再不看八方。


    八方再施一禮,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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