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九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是在陌生的床上,便獨自開了房門走了出去,她的頭有些昏昏沉沉,也不知道鳳天舜等人哪裏去了,眼見天色已不早了,就自己一人離開了餘香樓。


    走在喧嚷的大街上,她的頭被風吹得有些疼,早知道就不該貪杯了,如果被師父知道她喝酒,又得說教了。


    天色漸漸拉下夜幕,她走走停停,離穀門還有大半路程,如果不是仗著自己有武藝防身,這獨自一人走在這效外的山道上還真有些發毛。


    她抬頭看著尖尖的月牙兒,用手揉了揉額頭,輕輕喃道:“胡九啊胡九,看你下次還貪不貪杯,頭痛死了!”


    她覺得有些惡心,便找了個隱辟的地方吐了起來,看來就算是好東西也不宜喝太多啊!


    突然,一陣悉悉嗦嗦的聲音傳進她的耳朵裏,她忙擦了擦嘴巴,輕手輕腳地鑽出草叢探望。


    隻見一道熟悉的身影自山道上掠過,她有些震驚,怎麽是她?


    那人臉色蒼白,一身素衣襯得她更是像夜間幽靈,她旁若無人般極快地走過,麵無表情的她像這個世間再也沒有任何東西能吸引她的注意。


    水妖泅泅!


    胡九心中疑惑,這個女妖不是隻能生活在水中的嗎?她怎麽會在陸地上行走?難道近日裏的嬰兒失蹤與她有關?


    一想到可能是這個女人在殘害生命,她的心裏瞬間正義感爆棚,她立馬斂住了氣息,遠遠地跟在她的身後。


    水妖泅泅徑直向效外農舍而去,她此刻有點心煩,主人前幾天明明才吩咐自己要小心點,暫時不能有所動作的,可是今天又突然要她去找幾個幼兒來,也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幹什麽,如果不是為了拿迴她手中的那一魂,她早就離開這月下城了,就算冒著被修仙門派滅魂的危險,她也不想再待在主人身邊了,那個女人太瘋狂了。


    想到這裏,她不禁咬了咬牙,雖然她是妖,卻沒有主人那麽殘忍,這附近的嬰兒都被她殘害了,現在還想要抓大點的幼兒,簡直是喪心病狂!


    偷偷潛入一家農舍,她用鼻子嗅了嗅,恩,有幼兒的味道。雖然對主人的行為不恥,可是她卻不得不為她辦事,再說她也在吸食這些靈魂的過程中強大,既然無法改變,那麽隻有順從。


    這農舍裏住著一對母子,婦人張氏在坐在織布機上,一邊編織著布匹,一邊慈愛地看著自家兒子,口裏輕輕吟唱:“雪山之巔,雄鷹高飛,一枝寒梅,傲立雪中……”


    而坐在她身邊看起來隻有三四歲的小男孩,笑得一臉燦意地看著婦人,可是忽然,一陣黑風刮過,婦人被風吹得迷了雙眼,她不由自主地眨動了幾下眼睛,風停,再看時,小男孩已是不見了。


    張氏大駭,她趕忙放下手中的工作,不敢置信地摸了摸剛剛小男孩坐過的凳子,她慌亂地大叫:“不見了,不見了,剛子……剛子……”


    她忙打開房門跑出了小院中,四處尋找,沒有沒有,她的兒子就這樣憑空消失在她的眼前!


    “剛子……啊!!!”婦人張氏哭叫得撕心裂肺,可是她的兒子再也不會出現在她的麵前了。


    胡九衝進院子見到的就是這一幕,她忙抓著張氏問:“大姐,怎麽了?”她追著水妖泅泅到院子外便見她化作了黑霧不見了,也不知道裏麵發生了什麽事情。


    “我的兒子不見了,不見了,他就從我的眼前消失了,怎麽辦!怎麽辦!”張氏被胡九抓得稍稍迴過神來,她一把拉著她的手抖著聲音說:“姑姑娘,你行行好,幫我把兒子找迴來吧!”


    胡九皺起來眉頭,果然近日之事是水妖所為啊!“大姐,你放心,我這就去幫你把兒子追迴來!”


    那水妖肯定沒有走太遠,隻是她化作了煙霧,這夜色來臨,她與黑夜為一體,多少有點難尋。


    看來隻能憑氣息了,小孩子的靈魂純淨,而水妖的冤孽太多,找兩種氣息衝突的來源便能尋到了。


    胡九運了靈力禦劍而行,她用意識對小湖泊說道:“靈,幫忙尋找水妖的去向!”憑她一個人的力量有限,如果有靈的幫忙,同為水屬性的她肯定對水妖的氣息更敏感。


    “是,主人!”小湖泊靈恭敬地迴道,沒想到那水妖竟還上這月下城裏來作惡,看來離墮魔不遠了。


    胡九在小湖泊的指引下一路尋來了效外的一大莊園外,她停下來,打量了幾下這美侖美奐的莊園,眼裏淨是冷笑,想不到這裏竟還設了禁製,還真以還設了禁製她就進不去了嗎?


    她心頭意動,隻幾下功夫便消失了,她進入了空間靈府,既然是禁製,那麽她就讓小湖泊來牽引她進去,這樣便不會因破禁製而被裏麵的人發現了。


    小湖泊直接化作一灘不大的湖水灑在地上,一點一點慢慢地沁入那防護禁製,再慢慢地自緊閉的門逢裏溜進去。


    直到進入了莊園裏,胡九才由空間裏出來,她借著月光四下打量了這莊園幾下,發現那池子裏的荷花開得特別妖豔,且充滿了冤氣。


    這整個莊園都籠罩在一片黑霧裏,處處彌漫著一股腐敗的氣息,讓人一不小心就會被這陰暗所侵入心神,墮入萬劫不複的地獄裏永世不得超生。


    忽然,一陣小孩慘烈的尖叫聲讓胡九整個心神一震,她暗叫一聲不好,便隱了氣息快速朝著慘叫聲的方向飛去。


    可是,她還是來遲了一步,那小男孩早就隻剩一灘穿著衣服的白骨了,她緊攥著拳著,死死地盯著那作惡的兩人,心頭又是驚懼又是痛恨。


    沒有想到那個一臉沉醉的女子竟是月下城城主月鳳英,她明明是一城之主,竟會那魔鬼般的手段,讓好好的一個孩子就這樣結束了他短暫的生命,太可惡了!


    還有她身邊的女妖泅泅,兩人狼狽為奸,在人界作惡!


    胡九心底的怒火在拚了命地往上竄,她衝動地動了動身子,想要衝出去手韌這兩人!


    可是,她才剛剛有所動作,身子卻是被人從身後狂地一拉,隨即捂住了她的嘴巴,將她整個攬著飛走了。


    “誰在那裏!”月鳳英突然厲聲喝道,她眼帶疑慮地快步衝到樹下,卻發現空無一人,不由皺起了眉頭,剛才這裏明明有響動。


    水妖泅泅也跟了過來,她不解地問道:“主人,怎麽了?”


    “你確定迴來的時候沒人跟著?”她還是不放心,又拔了拔那些樹葉,見還是沒有人後才問道。


    水妖泅泅忙搖搖頭道:“沒有,主人,我很小心的,怎麽可能被人跟……”蹤字還沒有說出來,臉上便被狠狠地扇了兩個耳光,她吃痛地眼裏泛起了淚水,不明所以地看著月鳳英。


    月鳳英卻是不再理她,隻是緩緩蹲下身子,從地上撿起一顆看起來不大起眼的銅鈴,眼裏射出狠毒的光。


    泅泅也看見了那顆銅鈴,那肯定是不屬於園裏的東西,可是她真的確定沒有跟著才進門的,為什麽還是被人潛進來了?而且還是無聲無息的?


    “主人……這是……”泅泅問得小心翼翼,主人可別一生氣就把她那一魂給滅了吧?如果是那樣,她真的會生不如死的!


    月鳳英狠狠地掃了她一眼,這才攥緊了手中的銅鈴,聲音低沉地喃喃:“穀門……”


    隻有穀門是用銅鈴作為門派信物,可是與她見過的穀門弟子身上的不同,穀門正徒佩帶的是各峰的標誌,這顆銅鈴上卻是雕著一條水魚,看來得好好查查了!


    那人直攬著胡九逃出了莊園才放開了死命掙紮的她,借著月光看去,竟是玄一!


    胡九怒衝衝地拔劍指著他問:“為什麽不讓我上去殺了她們?難道你與她們是一派的?”


    玄一一張臉還是沒有表情地看著她,淡淡道:“你確定衝上去能殺得了她們?當是一個水妖就讓你極為頭疼了,你以為那月鳳英是什麽?”


    “就算我殺不掉她們也不能眼睜睜就這樣放任她們繼續作惡啊,她們害的都是些小孩啊,你知道這有多殘忍嗎?剛才我還叫那婦人放心,我還想著一定能幫她把孩子找迴來的!”說著說著,她的眼眶紅了,一想到那婦人現在還在發了瘋地痛哭,她就心裏一陣一陣地難過。是,她技不如人,是,她衝上去可能會被殺掉,可是她真的真的很痛恨!


    玄一上前撫了撫她的頭發說:“放心,她們不會倡狂太久的!”他雖然武藝高深,可是那個月鳳英更是不簡單,能在這月下城作惡如此之久,沒有點功力又如何做得到?


    胡九沉著臉擦了擦眼淚,不行,這事不能就這樣放任不管,她要迴去稟報便宜師父去!


    想到這裏,她便不再理會玄一,快步向前走。忽然,她停了下來,摸了摸腰間,沒有,沒有……


    她蒼白著臉迴過頭看著玄一,喃喃開口道:“怎麽辦,我的銅鈴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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