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可以敲破了,看不到形狀跟大小的,比如說韭菜炒雞蛋這種打散了的雞蛋,她就沒有任何壓力的可以摻。


    可要是茶葉蛋,那一個個的土雞蛋跟她係統商店裏麵的洋雞蛋可不是一樣大小,摻在一起是當人瞎了嗎?


    所以她也很想吃茶葉蛋,但是都沒能找個機會聚齊那麽多雞蛋來煮。


    自己吃,加上送人,要不要煮上五十個。


    真可怕。


    趙曼一個哆嗦:“自己吃就行了,別跟我說煮茶葉蛋的事情。”


    二娃一直呆呆的看著她:“可是說不定我跟哥哥都要去京市了,爸爸要走,肯定會帶我們一起走。”


    趙曼一下子心就軟了。


    她很舍不得這幾個孩子,從她來這裏的時候幾乎什麽吃的都不會做,從她開始煮方便麵的時候,孩子們就似乎很捧場了。


    她做什麽孩子們都喜歡吃。


    現在二娃要走了,他想吃茶葉蛋。


    當了媽媽的人絕對是萬能星人,趙曼往鍋裏麵敲下去一顆雞蛋:“成,咱們明天就去農場找雞蛋。”農場那邊的農工自己家裏會養雞,會有多出來的雞蛋,現在貴一點八分錢一個也能找到,


    一百個雞蛋也隻有八塊錢嘛。


    大娃二娃四隻眼睛齊刷刷的盯著鍋裏麵的雞蛋看,默默的咽口水。


    這年頭的孩子沒啥好吃的,雞蛋也是最受歡迎的食物之一了,尤其是趙曼煎出來的,油汪汪的荷包蛋。


    趙曼把雞


    蛋一個個的敲進鍋裏,又一個個撿出來,四個雞蛋,四個人。


    吃飯的時候突然才發現少了什麽似的,韓景瑜又沒迴來。


    她突然還記起來自己跟韓景瑜還在冷戰期。


    以前她做什麽都會先想到自己,也沒什麽人情味,做人又自私又利己。


    可現在發現自己也婆婆媽媽起來,會為了孩子一句話就心軟了,想要把什麽好東西都給到他們,看見他沒有迴來往常他坐著的位置上空空蕩蕩的,突然就覺得心裏不大得勁兒。


    偏偏這個時候大娃嘀咕了一聲:“爸爸最近是不是也在查這個案子,晚上咱們要不去找爸爸,跟他說清楚。”


    二娃點頭也說是。


    不過趙曼叮囑小兄弟兩個千萬別上外麵去說,如果盧明月真的幹這種勾當,他可能早就找到了背後能夠庇護他的人了。


    韓景瑜一個從京市過來的,在當地沒有任何背景的人要跟這樣的人雞蛋碰石頭。


    “嘭——”的一聲,門被人從外麵撞開了。


    這迴進門的就是他們嘴裏說的盧明月。


    這盧明月能夠在新區混上這麽多年,眼睛辣著呢,那天被人撞見了他在家裏受賄,其實他就已經疑心是趙曼找人幹的了。


    他在農場留了眼線,今天就有人跟他告密,孩子們跑到農場打聽他的事情也瞞不過他了。


    反正盧明月對武裝部長這個職務勢在必得,唐城市政府也有人給他做後盾,隻要把韓景瑜跟牛堅強拉下馬,他就能上位。


    二娃嘴裏還叼著一半的雞蛋,睜大了眼睛疑惑不解的看著闖進來的人。


    趙曼“噌——”的一下就站起來了,板著臉對盧明月說:“你這是幹什麽。”


    平常看著和藹可親的盧隊長,今天揭開了那一層畫皮,臉上堆著虛假的笑容,說:“有群眾舉報,趙場長你有反動行為,跟我迴去接受調查。”


    說完就有兩個帶著紅袖章的人來拉趙曼。


    這已經是盧明月的正常套路了。


    已經經曆過兩輩子,趙曼也不是能輕易被盧明月這種人套路的人了。


    盧明月能來這裏,肯定是算好了家裏沒有其他人,麵上還帶著淡定的笑容,可腦子裏麵已經開始飛速的轉動起來,不能慌,現在得找個人出來能鎮得住盧


    明月。


    過來拉趙曼的這兩個紅袖章,被她狠狠的一推,還真的嚇住了,眼神飄忽的看向盧明月。


    他們也知道這個家裏的主人是誰,也知道這個女人的身份。


    今天在這裏拉走了她,就是跟韓景瑜作對,要是盧明月沒有在這次鬥爭中占到上風,倒黴的很有可能就是他們了。


    “幹啥啊,有什麽不能好好說非要拉拉扯扯的,像什麽樣子。”趙曼說。


    而二娃,就跟個憤怒的小老虎一樣,橫衝直撞的就衝著盧明月而來,一頭撞到了盧明月的後腰:“你個壞人,不許抓走我媽媽,你知不知道我爸爸是誰!”


    這麽小點孩子,在盧明月眼裏殺傷力跟隻小狗沒啥區別,一把就把這孩子給拎起來了:“小孩,看你還小不跟你計較,要是叔叔生氣了後果可是很嚴重的。”


    說完順手在二娃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可疼了。


    趙曼又能怎樣?


    不過就是個小姑娘而已,當上了牧場的額場長又能怎樣,還不是個紙糊的老虎:“怕個什麽,今天是我來帶人走的,你們隻是執行任務,帶走別廢話。”


    大娃擋在趙曼麵前,一臉奶兇奶兇的:“你們憑什麽帶走我媽媽,她哪裏犯錯了?”


    抓人必須要有理由,這個道理大娃還是懂的。


    可盧明月要想給你栽贓找理由,還怕沒有?


    他冷測測的笑:“群眾舉報,趙場長有反動言論,我也是拉她過去接受一下調查而已,別以為你們還小我就沒有辦法製住你,今天我要在這裏拿人,有誰反對就按反動份子把人一起拉走,小趙趕緊把這孩子拉開,把人給我拉走。”


    趙曼趕緊跟大娃說:“去找你薑伯伯過來,要是他不在家就去武裝部找你爸。”


    她看著盧明月有帶槍,不能跟他硬來,要是真的硬碰硬杠上了,真惹惱了他要是按反動份子給斃了,他最多寫個檢討,虧的還是自己。


    大娃心領神會,丟下一屋子的人撒丫子就往外麵跑。


    這盧明月也是大意了,沒有提防這兩個孩子,掏出槍來就往外麵射。


    “嘭——”的一聲響,槍聲響起,盧明月咬牙道:“掏槍上家夥,要是誰過來截人,誰就是反動份子。”


    民兵隊跟武裝部都有那種


    土槍,韓景瑜也有一把,趙曼還給他擦過槍,隻是從沒有見到韓景瑜開過槍,哪怕上次有特務來新區,都隻發生了近身戰肉搏戰。


    這大概是她兩輩子第一次真正聽到槍響,而且那一聲是打向大娃跑出去的方向。


    她腦子嗡嗡嗡就響了,瘋了一樣跑到門口,大聲咆哮道:“你瘋了!”


    好在在她衝出去的時候盧明月沒有開第二槍,而子彈直接打到了院牆上麵,大娃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見了。


    恐怕盧明月這輩子是沒有見過護犢子的老母雞是什麽樣,趙曼衝到他跟前,揪住他的衣領跟瘋了一樣一頭就撞到盧明月的腦門上,一邊撞一邊質問他:“他還是個八歲的孩子,你對著一個孩子都開槍,小鬼子也不過像你這樣吧,盧明月你這種人就隻知道對自己人開槍,你算算個什麽東西。”


    她的頭鐵,孩子們還經常笑話媽媽一不怕燙,二不怕疼,盧明月一下子就被她給撞懵了。


    跟著來的兩個紅袖章也一起懵了。


    趙曼撞了這一下,直接給盧明月整出了點輕微腦震蕩,他可真沒有見過這麽不要命的女人。


    這一下還算好的,接著還有第二下。


    二娃給嚇傻了,不知道媽媽做這種攻擊的目的是什麽,但是唯一他很清楚的是媽媽為了保護他跟哥哥願意做任何事情。


    他抱著已經失去理智的女人,哭喊著:“媽媽你別撞了,你別撞了我求求你了。”


    此時的趙曼已經完全沒有理智,就像是一頭要保護幼崽的雌獅,散發出來無窮的力量。


    什麽叫哐當當撞大牆,盧明月可是人生中第一次體會到了這種滋味。


    沒人揪著他的頭撞,是有人死磕他的腦袋。


    紅色的液體從盧明月的腦袋上麵流了下來,也不知道是誰的。


    疼痛感也漸漸變成了麻木的感覺,盧明月這下可真是被撞的腦子都要壞掉了,之前的計劃也好,全都被這女人給撞沒了。


    等趙曼的手鬆開,他也支撐不住往下倒了下去。


    “趙曼,你是不是瘋了。”盧明月嘴裏嘟囔著,隨後變成了胡言亂語:“我快要死了,我快要死了,趕緊把這個女人給關起來,她肯定是瘋了。”


    這他媽真是自殺性襲擊,見了鬼了。


    紅袖章跟著盧明月上農場抓人,見過求饒哭鬧的,可從沒見過這麽拚命的。


    當時就有種感覺,盧明月今天算是栽了。


    趙曼還好,她頭是真的鐵,除了有點痛沒有別的感覺。


    “你才是個瘋子,我哥跑出去了你就直接開槍,要是打中了人怎麽辦,你還是不是個人。”


    盧明月心說今天可真是出師不利碰到了一群瘋子,拔腿就往外麵跑,卻不料被一個厚厚的身影給堵在門口。


    “盧明月,你開槍!”牛堅強一把就把盧明月給按在了牆上,一種肅殺的感覺從他身上冒了出來。


    上過戰場,見過真正的殺戮,從死人堆裏麵爬出來的牛堅強跟一般的人還真是不一樣,他身上有一種很厚重的殺戮之氣,一下子就把盧明月囂張的氣焰給秒成了小白臉。


    大娃從牛堅強後麵躥了出來,看著頭被磕的有些發青的媽媽,眼睛裏麵流露出來心痛。


    那不是他的親媽媽,卻能為他拚命。


    而盧明月幾乎是個一張風箏一樣被牛堅強按在了牆上。


    平常看著一點都沒有脾氣的人,發起脾氣來才是真的可怕,被人帶走閨女的時候他沒有這樣生氣,但是剛才聽到那一聲槍響,牛堅強的魂才算是徹底迴來了。


    說起來,他已經很多年沒有聽過真正的槍響。


    幾次新區亂起來,來了特務,為了不在混亂中傷到無辜的群眾,戰士們都會選擇肉搏。


    槍隻能用來打敵人,怎麽可以對著自己人,尤其是對著一個孩子。


    話說牛堅強今天一天都待在屋裏,腦子裏麵亂糟糟的,想起過去的二十年時間,他是怎樣一步步走過來的。


    他這個年代的人啊,比韓景瑜他們還苦。


    牛堅強小的時候家鄉還進過鬼子,真死過人,後來鬧饑荒,易子而食的事情都有。


    他就一直想當兵,吃皇糧,可年紀小沒當上,最後抗美援朝的時候征兵,他就義無反顧的丟下老母親當兵去了。


    當兵對於和平年代的人來說是一份不錯的職業,是一份理想,而對於當時的牛堅強來說,他隻想活下來。


    從一個死人窟到另一個死人窟,見到了最慘烈的戰場,也一次又一次的見到戰友在自己身邊倒下。


    他真的太熱愛和


    平了。


    他喜歡和平帶給他的一切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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